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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光大亮，卓云睡了一晚精神终于恢复过来。见黄药师早就站在窗边静静负手而立，打招呼道：先生您早！什么时候醒来的？
黄药师早就听见他起床声音，开口问道：醒来了？洗漱一番吧，咱们寻些吃的在做计较，你想要在店里吃还是出去吃些什么？
卓云想想道：本来也没有许多想吃的物事，全听先生您安排。
黄药师微微点头出门叫了门外等候的跑堂吩咐下去。不多时，跑堂小二取了水桶铜盆瓷杯挂了毛巾进来，又取出2个盒子里面青盐细柳枝摆放停当退出房间等候在屋外。
卓云没有见过古代人洗漱的东西，一时间也大感新奇。见黄药师盛水洗脸，又取了柳枝粘了青盐净口。卓云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黄药师见他动作略显生疏，只道他人小不熟悉也不以为意。
卓云见黄药师神色始终淡淡，不知道他心情如何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是否他仍然在意。心中略一盘算笑着问道：先生，咱们昨晚说了少林寺的事情，您说少林封山几十年不知为何。我这里倒是有些传闻好玩的紧，你想不想听？
黄药师心知卓云来历不凡，知道些江湖典故也算不上什么稀奇。自己不禁也对少林寺之事起了探究之心，微微笑道：你这娃娃倒是精乖的很，那咱们叫上些吃的来你慢慢说，我这年纪倒是不怕什么，你这身子可莫要饿坏了。
卓云心中大定知道昨晚多半是他想起了什么事情引动心事，应该不是自己说错话惹怒了他。拱手唱个大诺道：多谢先生关心！小子铭感五内！
黄药师哑然失笑叫了店伴吩咐下去，店伴喏喏称是收拾了洗漱用具下去上了一壶新茶退下去安排不提。
卓云见黄药师脸上现出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随意地与他说些江南风物。
黄药师见识极高，各地民俗无不了熟于心，随意点评论述，卓云听得心旷神怡不住点头，只感觉神往不已大长见识。
不多时店伴端了托盘上来，蒸饺，芙蓉饼，鸡丝面，蟹肉馒头，甘豆汤等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卓云心中暗道果然大侠都不差钱，黄老邪又是桃花岛唯一的大地主，这么吃饭倒是也吃得起。
二人随意吃喝起来，卓云寻了个话头道：黄先生，您可知道这百余年前，这少林寺可称得上是武林有数的豪门，绿林中人称他做泰山北斗，执武林牛耳几百年。
黄药师夹了一个蟹肉馒头咬了一口道：先前在前辈典籍中读过，少林坐落河南少室山是禅宗祖亭威震绿林，历代高手辈出厉害的紧。而且似乎藏经阁内有许多秘传典籍，最出名的号称72般绝技，无一不是最顶尖的功夫。想必若大名头不是空穴来风。
卓云吃了口鸡丝面，只觉面条筋道弹牙、汤头鲜浓可口，不比后世吃过的任何一餐逊色，心中暗暗欣喜赞叹。
又吞下几口道：我在书上看过少林一段传闻，据此时也不知道多么久远，但倒是能够对如今的少林所为解释一二。
黄药师给卓云夹了一只蒸饺，点头示意卓云说下去。
卓云谢过咬一口回忆道：约莫几十年前，少林寺有一位火工头陀在香积厨下帮闲，这人原本也不会什么武功。那香积厨的领头和尚是个爆炭性子，对帮工的头陀沙弥严苛至极，稍有不如意非打则骂。那和尚会些粗浅拳脚，虽不高明多少，但是对毫无武艺的人来说也很厉害的了。那和尚本就不喜火工头陀，出手打过他好几次下手也是极重，那火工头陀一日手脚慢了些被那和尚头撞见，又是狠狠吃了一顿打，竟然打得他口吐鲜血。
黄药师眉头一皱筷子停下来问道：后来呢？
卓云续道：火工头陀养了3日方才下地，这人心思深沉既不找师门长辈说项，也不寻戒律院论理。只是暗暗怀恨在心，有了闲暇就去达摩院般若堂这些教授僧众武艺的地方偷学功夫。那时候少林中不禁僧众习武没有什么偷学不偷学的说法，也无人去理会他。而且如果没有名师教导，即便被你看见了又能学到多少；更不用说诸多武学妙处，需得师傅一句一字细心教授徒弟才能领会。
黄药师道：这个不错，偷学招式还罢了，内功可就极难了。虽说天赋异禀由外而内也不是不能练出内功来，只是内息运行的诸般妙用却无论如何都偷不去，看人打坐又怎会知道如何搬运运转周天？更不用说运劲伤敌、疗伤避毒。
卓云微微叹气道：正是如此，只是这个火工头陀却是天赋异禀，又苦心孤诣有过人之智，忽忽二十年过去竟然从各处分院竟然学了一身上乘的武功。
黄药师道：也是个有心人，这般学武外功若是能练到极处，纵横天下却也不难。
卓云称是：他深藏不露，仍是不声不响的在灶下烧火，那监厨僧人拔拳相殴，他也总不还手，只是功夫已精护身绰绰有余，再也不会受伤了。这火工头陀生性阴鸷，直到自忖武功已胜过合寺僧众，这才在达摩院中秋大校之日出来显露身手。数十年来的郁积怒气，使他恨上了全寺的僧侣，一出手竟然毫不容情。
黄药师眼神灼灼显是大有兴趣，卓云心中大乐道：那个时候达摩院首座苦智大师见他出手伤人惊怒交加，问明白原由后说不得也就动起手来。
黄药师笑道：想必那火工头陀也不会听他讲什么道理，打赢了就是道理。
卓云道：是极是极，这火工头陀苦心孤诣二十年，一旦爆发出来哪会听谁讲什么道理。就是要讲道理也要打完再说。本来苦智禅师武学修为胜过那头陀许多，只是一来年事已高精力，不如壮年的对手，二来他佛学深湛出家人慈悲为怀，下手不免多有余地。两人翻翻滚滚斗了四五百招，苦智终于抓住了机会，本来能打死他只是念及他习武天赋极高又饱受委屈，是以并没有下杀手，看胜负已定便只推开他想要罢手。只是那头陀虽然学了不少武功却没有认清苦智招数用意，只道胜负未分重手打伤了苦智禅师。
黄药师叹气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可惜这位高僧了！
卓云点头道：正是如此，在场众人本来见苦智胜出都感高兴，不想转瞬之间情势急转直下，苦智胸前肋骨被打折了大半，内脏也受了重伤。一众僧人大乱，却也没有捉住这头陀，被他走脱了。后来他又潜入少林，把香积厨内与他有宿怨的僧人打死好几个后不见了踪影。自此后少林寺立下了规矩，除非传授，阖寺僧众不许偷学武功，否则要收回武功，逐出门派。寺中高辈僧侣更为此事大起争执，互责互咎。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一怒而远走西域不知去向，好似开创一脉西域少林。
黄药师却皱眉道：走脱了？这般容易？
卓云一愣反应过来道：书上这么写的，多半是少林内部手忙脚乱没有顾上他。
黄药师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半晌，蓦地停下道:这便大大的不对！我在先辈手札上看过百年前少林盛事，记载中对少林推崇至极，言说高手林立奇才名僧层出不穷。不拘于达摩院，般若堂，罗汉院，龙树院，菩提院诸地，尚有藏经阁、戒律院、琉璃宫等高手修为只高不低，就是诸院长老首座不出手，还有护法金刚诸多武僧，便是打不过伏魔圈、铜人阵困住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更别说还有十八罗汉阵这等大杀器。就算那头陀再天赋异禀，武功学得再好也无名师教导，成就再高想来也有限。怎么能逃得出少林这等禅门巨擘绞杀？罗汉堂首座出走少林也不见得就能伤了一个千年大派的元气。便是如你所说，百年前少林横压武林，如今落得封山避世，这其中必然还有曲折！
卓云一呆，心中也感到奇怪。火工头陀再厉害，功夫也是偷学且人单势孤；少林再脓包，也传承了近千年。天赋上持平甚至超过火工头陀的宿老高僧也不见得就没有，而且少林寺屹立武林几百年不倒，应急预案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泰山北斗一样的地方怎么能被一个偷学武功的和尚搞得鸡毛鸭血？
黄药师顿一顿问到：这火工头陀叛出少林多久？
卓云思忖半晌道：书上说得不甚清楚，但确实是发生在这几十年里的。
黄药师掐指算算，又摇头道：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除了火工头陀出逃，一定还有其他密辛。如果说因为这个，未得许可僧众学武受限，就使得少林武学式微未免牵强了些。
卓云这时候开了脑洞，想起华山剑气纷争。笑道：先生，你说会不会是少林派内斗的缘故？
黄药师一呆，笑骂道：你这娃娃懂得倒是多。
思量片刻道：也不乏这种可能，虽然在咱们看来，一个和尚头儿实在没什么好争的，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人的心思咱们总是猜不到的。虽然争得不是如画江山的归属，九五之尊的宝座，一个少林寺方丈的位子在有心人眼里也足够让人疯狂了。
卓云闻言哈哈大笑，黄药师也是不禁莞尔。二人笑了半晌都是放松下来，果然这等八卦最是能让人拉近距离，特别是少林这种武林巨头的糗事那就更加效果非凡。
黄药师又道：这几十年去少林寺打秋风的可不少，只是都全无音讯传回来。想来是和尚们内斗也都局限于寺内，没有借助外力的意思，倒是兄弟阋墙外御欺辱团结的紧。
卓云见他神色放松下来心中高兴。听这话虽然心中同意，却还是忍不住杠精上身想要与他争论一番：那可不见得，我一个老师说过，永远不要高估人性底线。虽然挂着出家人的名头，名利心可不见得就比咱们这些在家的居士弱上多少。
黄药师笑道：你那老师说的很对，倒是有见识。这少林寺传承千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想来有什么人与他有渊源暗处护持也说不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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