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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济躺在床上,心潮起伏下,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他,居然好一会儿都没睡着。
道济坐起身砸吧砸吧嘴,苦笑叹息一声:“这生死之间果然有大恐怖,和尚自以为勘破世事生死,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却还是踏不破樊笼...”
却说卓云李莫愁二人自道济走后就离了破庙,又找了一处山洞安顿下来。让卓云奇怪的是,这一夜并没有什么人追击骚扰,两人睡得都极其安稳。
次日清晨,两人起来,山野中再也没有寻找自己二人的江湖人。那阴魂不散的明教弟子,一夜之间就全部消失不见。卓云有些恍惚,仿佛前几日被追击的经历是一场梦。
卓云心下纳罕:这福先生怎么突然转了性儿了?怎么没有继续派人追捕我们?难道是道济大师说服了他?
想想卓云又摇头,那个福先生城府极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指望这个造反头子被说服,还不如祈祷道济觉醒前世记忆,降龙罗汉附体,嘛哩嘛哩轰死他。
就这样一整天过去,都没有明教弟子再来搅扰,但是道济也没有什么音讯传来。卓云出门进了临安城打探消息,却终是一无所获。两人索性离了山洞,转道寻了一处镇子,在一间客栈落了脚。
这几日两人百计避敌,一颗心都在逃命上,称得上困顿非常。
李莫愁生性爱洁更觉浑身都痒,到了客栈也不吃饭,就先吩咐了店家烧了热水痛快洗了澡。洗漱已毕,李莫愁精神焕发不少,换了一身白色衣裙,更显光彩照人。
上菜的店伴没有瞧过这么美的女子,一时间眼睛都有些发直。李莫愁恶狠狠瞪他一眼,唬地店伴差点打翻酒饭。
店伴被李莫愁瞧得瑟瑟发抖,强忍着尿意上齐了酒饭,而后讪笑一下不迭逃出了房门,看得卓云二人哈哈大笑。两人大快朵颐一顿,吃得都是畅快之极。
吃罢了饭,卓云简单洗漱一下,细细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只觉越来越不安,一颗心渐渐沉下。
“说起来道济的武功修为堪称绝顶,五绝也不会比他更厉害,了不起就是个不胜不败。”
“那个福先生虽然也很厉害,单打独斗是不能取胜的,难道是被围攻了?但是这样的高手,对敌动静肯定很大,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是被封锁了消息?要么就是中了毒?”
卓云胡思乱想时,店房敲门声响打断思绪,进来一个一个仆役打扮的人,见了卓云就自抱拳:“敢问公子可是卓云少侠?”
卓云点点头道:“你是谁?”
仆役笑道:“小人是来传讯的,道济大师在我们府上做客,他老人家让小人给少侠带讯,说少侠您自行方便就好。”
卓云闻言失笑,想想道:“你是明教的人?”
仆役并不多话,拱一拱手:“话已经带到,小人去了....”
卓云拦住想要多问的李莫愁,目送那人离去。
李莫愁不解,气鼓鼓的道:“脏和尚哪里是去做客了?多半是被人捉去了!他救咱们一命,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卓云无奈摊手:“那你找这个传讯的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小喽喽而已,能知道多少消息?”
李莫愁怒道:“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就算问出个地址也是好的!”
卓云好笑道:“然后呢?咱们就去救人?你能打的过福先生?”
李莫愁咬牙道:“你不是认识洪七么,请他出手啊!”
卓云拉了她袖子,压低声音道:“小心有人监视,这个等会再说。”
李莫愁横他一眼,赌气转过身子不再理卓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若有若无之间,不知为何李莫愁忽觉鼻子微微一酸,随即眼睛刺痛发涩,说不出的难受。
“咳...咳...小贼...咳...咳,我...觉得...不...不太...妥当...”
李莫愁喊了几句,就觉眼中酸涩难当,忍不住流下泪来,身子也觉被抽干力气,软软往后就倒。
卓云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闭住呼吸,忽忽两掌鼓荡起劲风推出,喀啦啦两声大响,房中两扇窗户被他掌力激飞好远。随即卓云身形一伏,使个灵鳌踏水的法门,运起龟息功抱了李莫愁跃出。
眼见堪堪跃出客栈,一张大网盖顶兜头罩下,四个身着劲装的魁梧汉子各抓一角站定四方。卓云心里天价叫苦,李莫愁这时候在他怀里眼泪已经流得喷泉一般。
卓云强忍着胸前湿意,勉力弹出两颗石子打倒两人,随即就觉身侧劲风一荡,一个黑影正朝自己发掌偷袭。
卓云无奈只得尽力闪避,只是闭气敛息之下内息不畅,身形之速已然大不如前。勉力躲了几招,两个被打倒的汉子又爬起来,四人互相使个眼色,脚下不停围着卓云转圈儿想要网住他,又自腰间掏出一把手弩作势欲射。
卓云腹诽不已勉力躲避,好在这几人打定主意要生擒二人,是以弩箭都不冲人要害。躲了几下卓云一口气使尽,忍不住吸进一缕空气,随即就觉身子一软,眼中酸涩难言忍不住流下泪来。
卓云心念电转想起一事,就觉身子酥麻如绵,眼中泪水滔滔不绝涌出,脚下一软就抱着李莫愁跌倒在地。
李莫愁这时泪水已然浸湿卓云胸前大片衣襟,嘴里兀自念叨:“这是什么毒物,恁的下作!”
卓云勉力运转内息,发现经脉虽然酥麻提不起力气,丹田内却还能调动少许真气,先放下一半心。这时候眼前人影一晃,身前已经站了一个老者,卓云眼中泪水磅礴瞧不清楚,就觉身上穴道连连受制,随即被人蒙了头套绑缚起来。
卓云暗骂这些人好生谨慎,老者挥一挥手,上来几个汉子扶起二人塞进一驾马车。
卓云感受着马车颠簸,呼唤几声李莫愁,听见她回答也就放下心来,暗自运起内息冲穴逼毒。
马车行了小半时辰,终于在一间大宅子前停下来。老者下了车打个手势,随行两个汉子近前来,架起卓云李莫愁下车,就自押送去了柴房。
老者到了书房敲门,听见一声“进来”后进屋,书房中一个白须老者正是福先生,见他进来问:“福兴,有什么事?”
福兴呵呵笑着拱拱手,献宝地道:“主人,老奴带了几个兄弟,已经把姓卓的小子捉了来。”
福先生先是一愣,而后笑骂道:“你这老儿倒是乖觉,老夫差点忘了那小子,难为你还记得!”
福兴洒然一笑:“这些许小事,不值得主人动手,咱们这些当下属的,自然就能替您办好!”
福先生想想站起身,近前道:“说起来那个小子狡猾的很,武功也不错,你用了什么手段捉了他?手下的兄弟可有受伤?”
福兴闻言心中一暖,拱手谢道:“有两个兄弟被那小子用暗器打了一下,不过伤的不重,主人不必担心。老奴使了些手段,拿药迷倒了他,倒是没有费多大功夫。”
福先生微微皱眉,想想又摇头:“这个娃娃可不简单,我原意是要收服他为我所用。你用药使诈,他不免口服心不服。罢了!罢了!捉就捉了,等会带他来见我就是。”
福兴应一声“是”,不多时就带了卓云来到书房。福先生看看卓云委顿样子,作色骂道:“好个奴才!还不给卓少侠解毒!”
福兴讷讷应一声,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瓷瓶儿,放在卓云鼻下给他嗅了一嗅。卓云就觉鼻中恶臭难当,鲍鱼之肆不能喻,呸了一声骂出来:“好臭!哎呀,我居然能动了!呸!好阴损的毒物!”
卓云脸上愤愤,瞧着怒气升腾,心中却是凛然,暗暗思索这人的来路。
福先生挥手斥退了福兴,挥手道:“卓少侠且坐,下人做事鲁莽,老夫给你赔礼了。”
卓云哼了一声,看看他道:“这等江湖下作手段,偏生使得这么熟练,恁的让人瞧不起!请人哪有这么请的?”
福先生笑得慈祥之极,宛如邻家年高德劭的老者:“这个我等会就罚他们,肯定让卓少侠满意!”
卓云低声嘀咕一句:“这还差不多,前辈光明磊落,手下人行事下作,可没得辱没了您。”看看他又道:“道济呢?这和尚恁地不讲义气,吃酒也不叫我们!”
福先生笑容一缓,想了一想轻声问:“你想见他?”
卓云呵呵笑得人畜无害:“成不成?”
福先生上下打量卓云几眼,忽的笑出声来,应声道:“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