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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夫妇之死

作者:天不造人上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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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农家小院里的玄冥青见这两人可怜,便和女儿留下来快三个月,日日采药为老太太医治。

    老人吃了药,最开始的几日还是迷蒙中可以看见一些轮廓,大概三个月,渐渐的就如同年轻人的双眼一般流转生辉,只是长久未见光,突然恢复过来,会觉得光线刺眼。

    她既然看的清了,便时常出门去,也更喜欢和瑜珺聊天了。再好些就开始能烧火做饭,还摘果子回来,趁着玄冥青不注意偷偷塞给女孩子吃。

    “小姑娘,”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手藏在背后,等瑜珺回过头才拿出她手里拎着的一只小白兔,“来……给你抓一只小兔子玩。”

    她接过兔子,一撒手兔子就跑进菜园里糟蹋起来了,老人倒也不恼,还把兔子养了起来。

    “你要不要在这里多住一住?”

    “不行的,”她揉着兔子脑袋,偶尔抢兔子嘴上叼着的菜叶吃,“等您完全好了,我得过山那边结婚呢。”

    老太太神色黯淡了几分,折着草蚂蚱和草蜻蜓的手忽然停下来,却很快就如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窸窸窣窣的编织着。

    “你要嫁给哪家人家啊?”

    “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在乎,更没必要在乎,也不清楚嫁人意味着什么,遵从父亲的安排做下去不会有错就是了。

    “你多留一留,晚上我给你做糖瓜粘儿吃。”老太太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瞟姑娘,眼见她一心捉弄兔子,便也不再多言。

    老头却和玄冥青攀谈起来,不多时便聊起太岳山的事情,谈起这些年来来回回走失的人。

    “曾经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上山钓鱼一直没有回来,六九年的时候竟然又出现在山里,样子还是二十几岁,老鼠尾巴头,满口之乎者也,在这边住了小半年就剃了头去关东了。”

    “仙人棋吗?”玄冥青磨碎药剂,礼貌的搭话,好让老人不觉得自己被忽视。

    老人心里清楚玄冥青的年纪比自己都要大,这也更让他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古稀老人会养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呢?这一点他不说破,装作没注意到一般继续喋喋不休。

    “有人碰见一条腿站着的山鬼,没头的,没脸的,也有漂亮的女鬼没有衣服的,柱子一样站在水里,若是有男人看见了她,就会瞎眼睛。山里闹过狐狸,偷鸡日狗不说还味道奇臭,闹狐狸那当儿,谁家遭殃谁家骚气冲天,洗都洗不干净,晚上啊,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在村子里漂啊,那段时间村子里的鸡没剩下一只,我们这鹅就是防那些野兽的……”

    “之前晚上山里出来一队送亲队,把白纸糊的轿子送出山来,在天上飞着,一晃就没了……你说我们秀兰儿是不是在轿子上呢?”

    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背上背着两串玉米种子,也搭起话来:“老头子没事儿就去山上转圈儿,老先生要不要和老头子一起,万一……”

    她虽然没讲完,但是玄冥青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万一在山上能找到秀兰儿呢?

    “我和我女儿会去看的。”他应下来。

    “这怎么行?”老太太不愿意了。

    “这么小小的丫头进山里多危险?让我老头子给先生做向导好了,小姑娘跟我在家等着,不陪老头子们瞎扯。”

    玄冥青也不愿同别人拗,毕竟一个人两个人都是无所谓的,他年轻时也是独自云游,并非没有女儿陪着就无法行动,便早早和老头进山去了。

    老太婆洗了些许地软软,醋溜了给她吃。她便抱了个铝盆子,坐在菜蓬架下面埋头吃起来,偶尔有小鸟站在架上喋喋不休,吵的她想扔土块把它们赶走。

    玄瑜珺的父亲自称是发明了训鸟术的伯益后人,自然也把这能耐教给了自己的女儿,在普通人眼里让人舒适安宁的叽叽喳喳声,在她听来就像村头妇女聊八卦一般吵闹。

    “我听说,有大人要来这边查看!”一排麻雀站在杆子上聊天,中间还混杂着一只歇脚的白肚皮鸟一言不发。

    “什么大人啊!哪位大人啊!”麻雀炸了锅。

    “太岳大人要过来啊!”

    玄瑜珺心里暗自思忖着,你们若是有那只白肚皮鸟一半消停就好了,如果可以把它们吓走就好了。这样想着,她手握土块,朝着麻雀们扔了过去。

    她本是想吓它们一下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打落了一只鸟,不是麻雀中的任何一只,而是那个白肚皮的胖鸟,她甚至觉得它是太胖了自己摔下来的。麻雀们见白肚皮鸟掉在地上,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愣了一阵逃一样的飞了。

    瑜珺把它捡起来,它就毫不客气的一蹬腿儿坐在她手上,让她觉得手感真的不错。

    “咳咳,”鸟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打我!”

    “混蛋是你自己太胖滑下来的吧!”

    “我不是胖,是毛儿厚。”

    她一把揪掉他头上的毛,吓得它啾啾直叫。

    “等一下!会秃啊!真的会秃啊!”它朝后闪身,抱着头缩在她手心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忘向她提要求,“总之……我摔成这样,你要送我回山里去。”

    “没猜错的话,你是中镇的神灵太岳是不是?”她观察了这鸟一会儿,流出了口水。“吃起来一定很补。”

    鸟沉默了半晌,声音忽然严肃了起来。

    “唉,算了……不装可怜了,这样不适合我,我也不习惯。”

    说着,那鸟渐渐高了起来,却是个穿着白色旧服的青年,细长的凤眼,侠客一般的打扮,长到如人一般高时便把女孩夹毛巾卷一样夹在胳膊底下,一起消失在了院子里。

    至于玄冥青这边与老人登上绵山,一个举着药铲前头引路,一个背着竹筐跟着身后。到了僻静处,老人忽的扑倒在地,两眼翻白。玄冥青把他扶到一边,掐人中也不醒,正要号脉,老头子忽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嘴巴蠕动着。

    玄冥青听不清他说什么,耳朵凑过去,猛然浑身一震,后颈凉如寒冰,腾得又热了起来,老人手握药铲,拍击玄冥青后脑勺儿不知多少下,铲子在土里戳戳,蹭掉血痕,才背上竹筐往回跑。

    到了茅屋,老太太依然在厨房忙活,见老头神色异常,连忙凑过去询问。

    “云游的先生,被野兽叼去了,”老头瑟瑟发抖,仿佛刚刚虎口脱险一般。“那可怜的姑娘,只好我们先养着了。”

    老太太手里的盆掉在地上,待反应过来,连忙去院子里看瑜珺,院子里安安静静,早就没了姑娘的影子。她四下里找着,到了篱笆缺口上,忽然看见一个人脸凑到上面,往里面恶狠狠盯着。

    “我女儿呢!”缺口上的玄冥青怒目圆瞪,吓得老太太跌坐在地哇哇大叫起来,他脚踩栏杆翻过来,后背红了一片,一手揪住老太太的发髻又叫:“我女儿呢!”

    老太太松垮垮的脸被拽得老长,余光看见老头子来救,玄冥青只一踹就把他踢倒,又揪起老太太的脸,噼啪就是几个巴掌。

    她捂着嘴巴,又捂不住,手拿下来握着两块门牙,又呜呜涛涛哭着,想把村民引过来。他卡死她的脖子,不多时就没了动静,老头子起初还要救,现在拔腿就往山上跑。

    玄冥青自然不肯放,一左一右踹老人的腿弯,老人跪倒在地,终于服软,说了出来:“她刚才还在院子里呢。”

    院子早已一片狼藉,里面哪里有姑娘的影子。他眼睛发红,又是一顿殴打逼问,老人说不出,渐渐便了无声息。

    玄冥青背上黏糊糊的,流了太多血,身子寒了,冷静了不少,他撕下两条棉布把脖子扎上,蹲在地上昏沉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给秦家人写信。渐渐地有些撑不住,便爬出门去,晃晃悠悠到了烤土豆的土灶边上。

    恍惚间,他看见三个月前烤土豆的土灶,现在还冒着热气,李海凌还没走,依然在一边招摇撞骗一边偷土豆吃。见了玄冥青,连忙把他扶住。

    “老前辈,您这是?”李海凌见了他的伤口,眼睛闪闪发光,“老前辈,我要是救了您,就收我为徒吧。”

    “臭小子,花花肠子怎么不拉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