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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绒一怔,她怎么能忘了这个重要的问题,不动声色地避开沈落衡的目光。
惨了,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这个神秘男费尽心思把沈落衡放倒,再伺机把她弄到榕树下边。
如果要杀人,自己偷偷干了逃跑才符合常理,还找个目击者见证,完了还留她一条命。
这人显然就是冲着姜月绒来的,但她一个小弟子,平白无故惹上这么个人物,狗屁不通啊。
姜月绒被目光如炬的沈落衡看的内心焦灼,仿佛被架在热锅上烹油炸焦。
“他……要嫁祸给我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如今人人都说我是凶手。而且他拖我下水,搞不好是上次我用咒术劈了他一掌,对我怀恨在心。”
姜月绒差点为自己的这套说辞鼓掌,自我感觉完美。
沈落衡没说话,盯着姜月绒看了一会。
“罢了,或许就是你说的这样。为师问这么清楚,原因是三日后,释天宗要在凌云门公开会审你。我怕你被问住了,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我们自己先对一遍话术。”
师尊真是个细致的男人,不愧是本座喜欢的人。
说了半宿,有些犯困。
姜月绒双手交叠在桌面,下巴搁在手背,食指轻敲,认真道:“师尊,此人居心不良,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祸害人。”
沈落衡倒了一杯茶,道:“你还记得金陵城的刘润吗?”
“嗯,怎么了?”
“他最后也被剜了心。”
姜月绒猛然一震,直起身。
沈落衡眸光幽深,道:“我推测,剜心和夺魂,是两个不同的人做的。”
刘润被剜心,是自愿献祭的。魔族与神族历来关系水火不相容,沈落衡也不能贸然到魔界兴师问罪,因此就不了了之。
魔后要这么多人心做什么,以往她都是用魔族奴隶的心作为人心果的养分。也能保她容颜常驻。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地过去。姜月绒以为刘润那件事只是个独例。
还不到半年,就又发生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沈落衡起身走到窗边,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有我。”
离开黄姚村之日,用过早饭,四人行去村口。
三月倒春寒,姜月绒呵气搓了搓手,上了马背,骤然心口一紧,也就是一瞬间,想着回去打坐调息下就好了。
严望辰和安洛溟将行囊装上,一行人便出发了。
行了半日便回到凌云门,门主严松竹早已等候在山门。
“尊上一路劳顿,释天宗的人已经到访,正在议事厅等候。”
沈落衡嗯了一句,整了整衣襟,回头跟姜月绒道:“出去了许久,去看看你姐姐吧。”
严望辰和安洛溟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待沈落衡和严松竹去了议事殿,姜月绒去找了姜越枝。
许久未见,一进门姜越枝就拉着她东看西看,生怕她少了一块肉。
“我没事儿。”姜月绒正在剥橘子,一瓣瓣往嘴里送。
姜越枝在她对面坐下,担忧道:“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祸事,上次遇到凶尸,这次又是剜心夺魂,以后你少出门,老实待在凌云门。”
说了一会话,姜月绒想着晚上得准备晚饭,去了吃货堂后厨。
吃货堂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弟子要自己开灶做饭,可来这里买食材。
“叔,还有新鲜的鸡鸭鱼肉不?”
姜月绒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有,又给尊上做饭呐。今天采买了许多食材,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姜月绒凭借一张甜嘴儿,跟吃货堂的师傅混熟了。
“对了,上次拿了两只鸡,你给我记账上,我下次过来一起把账结了。”
“好嘞。”
晚上沈落衡回到揽月水榭的时候,见炊烟从厨房烟囱升起,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天在外奔波劳碌,加上黄姚村出了这档子麻烦事,姜月绒食不知味。
在鸭子刷上酱料,架起烤鸭架,姜月绒闻着香味儿都快流口水。
一遍遍感慨好香好香。
本座是六界第一美厨娘。
擀皮儿,和面,还得了些蟹粉,正好做蟹黄汤包。
沈落衡走进厨房,看见姜月绒正在灶台旁忙碌,踌躇道:“需要帮忙吗?”
姜月绒百忙之中回道:“不用不用,师尊别来给我添乱,一会做好了喊你。”
被嫌弃了,沈落衡闷声不吭地走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
“师尊吃饭啦。”
烤好的鸭肉切成片,加上青瓜丝儿,用薄面皮一卷,蘸上甜面酱,简直是人间美味。
“怎么样?”姜月绒眼眸扑闪,期待着看着沈落衡。
沈落衡点头道:“好吃。”
能得喜欢的人一句肯定的话,姜月绒心底乐开了花。
片完肉剩下的鸭骨架,姜月绒自己啃着。
沈落衡卷了一个烤鸭卷,递给她,道:“啃那骨头架子做什么,多吃些肉。”
“谢谢师尊!”姜月绒笑弯了眼。
脸上陡然一凉,是沈落衡用手帕抚上她的脸。
“沾了面粉。”
姜月绒低着头任他擦拭,抬眼瞧见沈落衡认真的神情。耳根子一红,心跳扑通扑通。
若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啊,还有个吃的没端来。”姜月绒擦了擦手,跑去厨房端来。
热乎出炉的蟹粉汤包,姜月绒手指烫着了,咋咋呼呼捏住耳朵。
“师尊,快尝尝,这蟹粉可贵了,花了我不少金豆。”
“没钱我给你。”
姜月绒傻笑了一会,打趣儿道:“师尊要养我一辈子哦。”
某神尊低眉笑了笑。
这是什么绝世容颜,姜月绒看呆了。
翌日清晨,会审在即,姜月绒起床后便有些紧张,她怕自己笨嘴拙舌,说漏了嘴。她辩解不行,打架还可以。
听得有人敲门。
“起了吗?”
“师尊,我起了。你进来一下。”
沈落衡见她盘坐在梳妆台前眼神放空,手捏着一柄桃木梳,头发还散着,不自觉地抖腿。
“莫抖腿,怎么还不梳洗?”
姜月绒鼻音哼哼。
“没精神。”
沈落衡走到她背后,伸手道:“梳子给我。”
平时她自己梳头比较粗鲁,会把自己扯得龇牙咧嘴,拽掉几根头发是常事。
而沈落衡动作轻柔,梳到打结的地方会更加小心,姜月绒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身影,神情专注,心中那点不安慢慢平静下来。
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景德蓝珍珠步摇。
姜月绒桃花眼潋滟明亮,欢喜道:“好看诶。”
沈落衡嘴角微扬,催促她快些收拾出门。
姜月绒又照了照镜子,越看越喜欢,今晚都舍不得拆下来了。
等一下,她师尊怎么会梳女子的发髻。沈落衡身边的女子就是那个芙蕖姑娘,不会是给她梳过吧。
霎时吞了一车柠檬,酸到家了。
沈落衡刚要走开,袖子被拉住。
“怎么了?”
姜月绒嘟着嘴道:“师尊,你有没有给……别的女子梳过头?”
“有。”
“啊?”姜月绒听见心碎的声音,碎成了渣渣。
沈落衡想起了久远的往事,叹气道:“给我母亲梳过。”
“尊上的母亲当时一定很幸福。”
沈落衡一愣,道:“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刚才就很幸福。”
沈落衡身形一顿,良久没说话。
去吃货堂用过早饭,姜月绒随便吃了两口,就跟沈落衡到议事厅,等待传唤。
沈落衡再三叮嘱道:“你先去偏殿等着,不必紧张,我先进去。不管他们怎么刁难你,没做过的事情不要承认,就按我们之前说的交代清楚就行。”
“徒弟知道了。”
进了偏殿,发现严望辰和衡仙叶,姜越枝都在这里。
“你们,怎么都来了?”
衡仙叶担忧道:“我刚听我师傅说这事儿闹得很大,说黄姚村昨晚,有个母亲,不堪忍受女儿惨死的打击,上吊自杀了。死前还写下血书,变成厉鬼也要让凶手……偿命。
其余三人皆是脸色一白,姜月绒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倒是不怕厉鬼索命,反正不是我做的。”
姜越枝斩钉截铁道:“我绝不能让他们冤了你。大不了跟他们撕破脸。说的好听是会审,难听一点就是审嫌疑犯。”
严望辰插嘴道:“越枝师姐放心,有尊上在,月绒不会吃亏的,我们且静观其变。”
议事殿上,严松竹和释天宗的掌门陈磊并排坐在首座。
众人落座,沈落衡坐在严松竹左下首,表面淡定,左腿微微地抖。
该死的,怎么被姜月绒传染了这个抖腿的坏毛病。
沈落衡懊恼地换了个坐姿,手肘支着下颌。他很少露面,有些小门派的人并不认识他,只当他是凌云门的长老。
但容貌气质出众,难免吸引了众多探究的目光。
萧磊的长相不怒自威,一头银发,这次事件由他主审。他本人修为接近飞升的境界,是除了沈落衡之外,修仙界第一人。
能让这人亲自前来审理,可想而知,此事影响重大。
“带凌云门弟子姜月绒。”
此言一出,座下的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神华尊者的徒弟听说是一等一的美貌。”
姜月绒听到传唤,在殿门口探出半个头,一眼看到沈落衡,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严望辰在她身后小声道:“你站在门口干嘛,进去啊。”
里面催促了好几声。
他一急,以为她临场退缩,恐丢了凌云门脸面,一把推她进去。
姜月绒向前一扑,不料被门槛伴住,扑通跪坐在地上。
震惊四座。
沈落衡以手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