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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皇帝陛下来飞鸾宫,这里的宫人都会大声恭迎,本来皇帝陛下觉得没什么,但是自从上回儿发现兰梦诗对他家爱妃有企图后,他再过来,就不许那些宫人出声了,因此这回看到陛下来了,站在寝宫外的宫人们,就只是跪地行礼,却并不张扬。
皇帝陛下此时却觉得自己当真是机智极了,若不是提早跟这些宫人打过招呼,此时哪里能抓到兰梦诗试图调戏自家爱妃的证据?
他目光不善地瞪了兰梦诗一眼,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而飞鸾宫中的侍女,包括兰梦诗在内,都被忽然出声的陛下吓了一跳,见陛下过来,连忙弯腰行礼。
皇帝陛下却看了不看他们一眼,只用肩膀挤开兰梦诗,便一屁股在爱妃旁边坐了下去。
皇帝陛下经过这几个月的苦练,如今身板结实,今非昔比,兰梦诗被他拿肩膀撞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亏得青壶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她此时已经就忘了早先同贵妃娘娘联合起来误导陛下的那件事,忽然被陛下怒气冲冲的挤开,顿时满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陛下了。但是这话她又不敢问,只好忐忑地站在一边,等待差遣。
皇帝陛下面对着爱妃,只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兰梦诗,见她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敢说的样子,心里哼了一声:就算你跟爱妃亲近又如何?只要有朕在,你永远都只能是个小丫鬟!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的心情便由阴转晴,这才发现爱妃的脸色十分憔悴,连忙摸了摸爱妃的额头,问道:“爱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姚燕燕怎么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会痛经?她这会儿也没功夫去管陛下为何针对兰梦诗了,只把陛下按在自己额上的手抓下来放在小腹处,有些虚弱道:“陛下,你给我揉揉,疼……”
爱妃身子一向康健,皇帝陛下鲜少见爱妃露出如此虚弱的模样,连忙轻轻给她揉动小腹,一边揉一边观察爱妃的神色,道:“这样可以吗?怎么揉舒服?朕往左边揉还是往右边揉?朕要用力点还是轻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姚燕燕觉得有陛下帮自己揉,肚子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皇帝陛下见她神色缓和下来,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让人去找太医过来,又接过青壶递过来的红枣汤,一勺又一勺地给爱妃喂,一边喂一边说起新来的两个贤才的事情。
姚燕燕想起拦路的那两人,便问道:“陛下觉得那两人如何?可当得起重任?”
皇帝陛下道:“才华是有的,那两人一文一武,那个叫葛修武的,朕把他弄进龙卫军了……”说到这里,他瞥了兰梦诗一眼,挥手叫寝宫里的侍女都出去,才继续道:“朕听说葛修武和兰梦征起了些嫌隙,所以朕故意把他弄进龙卫军。”
岂止是有嫌隙,葛修武刚来就狠狠打了兰梦征一顿,还嘲笑他比鸡仔还轻,兰梦征现在肯定十分厌恶葛修武,把葛修武弄进龙卫军,他们两个一有空闲,肯定就会打起来,而兰梦征又打不过葛修武,到时候兰梦诗要照顾弟弟,肯定就没功夫在爱妃跟前晃儿了。
心里打着这个主意,皇帝陛下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冠冕堂皇地对爱妃道:“爱妃,朕想着,他们今后就是同僚了,也许将来还是一起为朕巩固江山的良将,若是互相只见有矛盾就不好了,朕把他们放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们处出感情了,将来肯定能齐心协力为朕效力!”最好处着处着两人就在一起了,到时候兰梦诗为了避免弟弟走上弯路,肯定要殚精竭虑再也没有空暇勾引爱妃,到时候他就能顺理成章把那女人赶走!还不会引起爱妃的怀疑!
当然,皇帝陛下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太可能实现。他面上十分镇定,半点都不带心虚地对姚燕燕道:“爱妃,你觉得朕做得怎么样?”
明白陛下是想要夸奖了,姚燕燕身体前倾,靠进陛下怀里,柔声道:“陛下真棒,越来越有明君的样子了!”
皇帝陛下抿紧了嘴巴,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那也太不稳重,太过骄傲了。只是他低头瞧见爱妃苍白着小脸的样子,心头的怜惜便一下子盖住了骄傲,小心地把爱妃扶好躺到贵妃榻上,他轻轻给爱妃揉着肚子,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那块布料,单手拎起来看了看,他记得这是兰梦诗刚才拿着的,心里便有些不喜了,问道:“这是什么?”
姚燕燕瞥了一眼,这个月事带子是三角状的,旁边有细细的绳子可以绑着,晚上躺着睡也不怕漏出来,便道:“月事带子。臣妾今个儿肚子痛,不知怎的忽然想出来。”
月事带子?皇帝陛下盯着这个外边红色,里面白色的三角状东西,想象了一番爱妃穿上这东西的样子,躺在床上媚眼迷离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脸颊顿时可疑地红了……
***
到了三月,日头便渐渐地以前更长了,京城中有宵禁,往常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武侯们上街催促百姓回家了,现在街上却还有不少人走动。
一个街上摆摊卖炊饼的小贩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道:蒸笼里还剩下六个炊饼,留三个回去跟婆娘一块儿吃,剩下的三个得赶紧卖出去,要不然明天就不新鲜咯。食客们精得很,一次吃了不新鲜的,下次便不会再来光顾了。
想到家中婆娘怀了身子,小贩算了算今日赚来的银钱,便打算待会儿给婆娘割几两肉去。
谁料一转头,却见一个小小的黑影揭开他的蒸笼,见他发现,就迅速抓了一个炊饼塞进怀里,而后扭头便跑。
“哎你这小贼!站住!”小贩大声喊了一句,可那小贼灵活得很,已经钻进人群里看不见了。
旁边有人劝他去报官,说自从宰相下马后,京中吏治比以往清明了许多,现在去报官,府衙里肯定有大老爷能做主的。
闻言,小贩把手里抓着的抹布往肩上一甩,揭开蒸笼看了一眼,见里头还剩下三个,便松了口气,道:“唉,那些孩子也是可怜,才三个炊饼,便算了吧!”
那人又道:“嘿,你也是好心,那小乞丐近来每日都到你这儿偷炊饼,要是我,就算不报官,也要备根扁担把他们打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老实人……”
小贩笑道:“算了算了,婆娘还在家里等着呐,没空耽搁了。我先走了!”说着,收拾好最后那点东西,便将摊子拆成两半,拿扁担挑起,步履轻快地往肉铺去了,心道:幸好今年陛下减免了赋税,要不然啊,被那小贼偷去三个炊饼,他得心疼死!
日头渐渐向西,黄昏的光洒遍了整个京城。
方才那个偷了炊饼的小贼,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跑到了城南一条小巷里,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扭身,灵活地闪进一间废屋里。
刚刚进去,便有几个同伴围了上来,都是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小乞丐,每个人都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睁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
“大哥……”
“大哥你回来了……”
“老四老五今天没要到饭还被人打了……”
“我今天也没要到饭……”
“大哥你要到饭了吗?”
刚刚偷了东西的“大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三个炊饼,看到同伴们发出欢呼声,他小声道:“我今天在城西遇到了好心人,是他给我的炊饼。”
“哇!”
“是每天都给大哥炊饼的那个好心人吗?”
“大哥好厉害!每次都能要到炊饼!我也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就好了……”
“大哥,我今天没要到饭还被打了,我明天也跟你去城西要饭吧……”
同伴们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说话,但都很规矩,没有人上去抢他手里的炊饼。
“大哥”把炊饼掰成好几块,分给他们吃,老四老五年纪最小,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他们俩今天被打了,“大哥”就给他们分多了一点。
三个炊饼分给七八个孩子吃,每个人手里也就那么一小块,但是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往常他们都是要饿肚子睡觉的,现在每天晚上都能有一小块炊饼吃,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孩子们高高兴兴分食炊饼的时候,废屋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几名腰旁佩着宝刀的官差闯了进来。
孩子们吓了一跳,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开,躲进了废屋各个角落里,只有“大哥”没有动,手里捏着一小块炊饼,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些人……是来抓他的吗?
几名官差一进来,就瞧见这废屋里的几个小乞丐跟见了光的老鼠似的缩进角落里,瞧着倒是怪可怜的,看见还有一个小乞丐站在那里不动,还有些惊奇。
见这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小乞丐一脸恐惧地盯着他们,几个官差莫名其妙,但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便开口道:“都出来,跟我们走!”
“大哥”听到官差要把他们都抓走,鼓起勇气喊道:“东西是我一个人偷的,跟他们没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
官差们一愣。
片刻后,那些躲起来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来,紧紧地抱住那小乞丐不放,一副要抓一起抓的样子。
为首的官差便笑道:“正好,一起带走了!”
这间废屋里的小乞丐被“一网打尽”,连同其他地方一起抓来的小乞丐,一起被塞进两辆大车里带走了。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这些小乞丐缩在一起,怕极了,有人哭道:“这些官爷要带我们去哪里?他们是不是嫌我们脏,要把我们赶出京城?”
这句话一出,人人恐惧了起来。京城里有钱人多,经常有热心人赏几个铜钱,还有几间无人居住的废屋可以让他们落脚,要是被赶出京城,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呜呜呜……”想到那个可怕的未来,车上接二连三想起了哭声。
车窗紧紧关着,“大哥”想要推开窗子看看,却怎么也推不开,车厢里一片黑暗,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大人,一共三十个孩子。就是有一些年纪太小了,怕不堪用。”
“大哥”瑟缩了一下,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他们卖了?
他听几个老乞丐说过,有些人专门拐卖小孩,被卖的比死了还凄惨……
想到这里,他眼睛也湿了,却因为老四老五靠在他身边,不敢哭出来。
不一会儿,眼前忽然一亮,“大哥”抬起头来,就见到马车门被人打开,正对着车门的地方,是一间大宅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气派极了。
有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女人把他们从车上叫下来,然后领着他们进了宅子。
他们没有被丢出成,也没有被卖做奴隶,带走他们的人竟然还给了他们热腾腾的吃食。
身边的同伴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大哥”咬了一口烧饼,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把他们带进一座气派的大宅子里,还给他们东西吃。
这时候,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了他面前,“大哥”懵懂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位看起来很慈祥、手里拿着扇子的大人,正低头看着他,他听见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些人恭敬地喊他“老爷”。
“你叫什么名字?”封元温和地问。
“大哥”愣了一下,磕磕绊绊地回道:“二……二狗子,我叫二狗子。”
封元抚了抚胡须,道:“以后你就叫封二吧!”
……
“王太医,还请您快些,陛下和娘娘还等着呢!”
太医院的王太医刚刚忙完,正要回去用晚膳,就被飞鸾宫的人拦住了,飞鸾宫的主人圣宠正浓,王太医不敢耽搁,连晚膳也没用就匆匆跟着来,听到催促,他应了一声,快步踏入了飞鸾宫中。
寝殿大床前,垂下几层纱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纱幔后的人影。王太医也没敢多看,弯腰坐下,便按住宫女从纱幔里头牵出来的一根线,开始诊脉。
他是老太医了,经验丰富,又善妇科,只是轻轻一探,就知道贵妃娘娘是来了葵水,又受了点寒气,有些虚弱,只需……
没等他想出几味滋补的良药,就听见纱幔后头传出一道妩媚的呻吟声,酥得他这把老骨头都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陛下~~轻点,再轻点……”
“爱妃,那朕就再轻点……”
“讨厌~~陛下,再快一点……”
“好好……”
老太医:……
他缩了缩脖子,心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早知道姚贵妃受宠,只是没想到能受宠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敢劝,只是默默写了方子,又小声对着大宫女说了两句,便忙不迭退下离开了,连走路也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里边二位的雅兴。
他刚刚走,青壶就穿过纱幔走进去,将方才太医嘱咐的话说了,“陛下,娘娘,太医说了,娘娘是受了寒气才会如此,喝上几服药调理调理便可。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才接着到:“太医还交代了,娘娘现在身子虚弱,请陛下和娘娘节制些,莫……莫行房。”
姚燕燕:……
正在给爱妃揉肚子的皇帝陛下:……
还是老太医呢!思想竟然如此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