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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还在愤怒又失望地看着她,仿佛她方才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姚燕燕对上陛下被酒意熏得潮红的脸颊,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她忽然捂住脸,嘤嘤嘤起哭了起来。
这可把陛下给哭懵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姚燕燕就摸着肚子,哀哀怨怨地开口,“可我已经珠胎暗结,怀了你的骨肉。”
皇帝陛下如遭雷击,他连连往后缩,缩到了大床最里头,无法相信这背德的事实。
“你在骗我,我们是父女,怎么可能……”这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因为他那不太清醒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他和姚燕燕躺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情景,他脸色煞白,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姚燕燕瞧他这仿佛要吓晕过去的样子,心道陛下这剧本拿得真是稳,到现在都没掉。
哎,陛下每次喝醉了都是这样,还是不要吓他了,太可怜了。
对着这样柔弱恐慌的陛下,姚燕燕实在不敢再捉弄他了,免得陛下气急了跑去撞柱子。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她猛然抬头望去,就见陛下一下从出床上蹦下来,果真跑去撞柱子了!
姚燕燕:……
皇帝陛下一边撞柱子一边绝望地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姚燕燕:……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走到陛下身边,劝道:“陛下,别撞了,对柱子不好。”
皇帝陛下啊啊乱叫,一边叫着一边继续撞柱子。
姚燕燕看了眼疯狂拿头撞柱子的陛下,再看了眼陛下裹在额头上的软枕,抬手按住他抓着枕头的手。
陛下:“你不要劝我,让我撞死吧!”
姚燕燕笑了下,甜甜道:“陛下您误会了,臣妾只是觉得这枕头可怜,想拿过来安抚安抚。”
皇帝陛下:……
他勃然大怒,一把将挡在头上的枕头塞进姚燕燕怀里,斥道:“你这个不孝女!”
姚燕燕:……
她看着陛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大大瞪着,一对英气的眉峰紧紧拧着,一张泛红的脸蛋一直绷着,两片粉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她看着他这副气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世的样子,终于无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的天呐!”姚燕燕抱着枕头笑倒在地上,砰砰砰地锤地板,觉得这寝宫简直不能留了,再待下去她就要升天了哈哈哈哈!
守在寝宫外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耳朵全都聋了,听不到里头半点动静。
而看着笑得倒在地毯上的姚燕燕,皇帝陛下更生气了,醉了酒的皇帝陛下意识不清醒,情绪却非常容易激动。他猛地扑过去,双手攥着她的手腕压在身下,恼怒道:“不许笑你这个不孝女!”
姚燕燕听见“不孝女”这三个字简直要笑抽过去,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跟犯了疯病一样浑身颤动,好久之后才慢慢忍住笑意,抖着声儿道:“那怎么办?女儿生来就是不孝,爹爹要惩罚女儿吗?”
“哼!”皇帝陛下冷哼一声,开始解她的衣裳。
姚燕燕也不笑了,连忙挡住他的手,故作惊恐道:“陛下你这是作甚?陛下不可以啊!这是**呐!”
皇帝陛下哼哼一下,一改方才寻死觅活的模样,无所谓道:“反正你已经珠胎暗结。”
这意思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姚燕燕正这么想着,忽然发现方才还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陛下忽然不动了。
姚燕燕有些想了,抬脚蹭蹭他的腿,妖妖娆娆地勾引他,“陛下……爹爹,你怎的不动了?”
皇帝陛下为什么不动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立不起来了!
姚燕燕很快就发现了陛下的窘境,笑得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次日一早,清醒过来的陛下想起了昨晚的事儿,又羞又窘地拿脑袋撞床板。
姚燕燕坐在床边笑,一边笑一边问他昨日那条律法的事。
提起这个,皇帝陛下就很郁闷了,他摇摇头,说没通过。
姚燕燕有些惊讶。
皇帝陛下就把昨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原来他拿着那张纸去找封先生他们商议时,遭到了朝臣的激烈反对,其中以太傅也就是林大儒的反应最为强烈,气上头来还居然还骂陛下不知所谓,就连封先生也语气委婉地向他表示这条律法不可行。
封元当时说,“陛下,何谓不慈?阻挠儿女婚事是不慈?虐待儿女是不慈?砍杀儿女是不慈?还是不顺从子女便是不慈?这条律法若是出了,怕是陛下将来要被诟病。”
许是看陛下当时脸色不好,封元继续道:“陛下,您的这片心好的,但是天下百姓之多,人心之复杂,陛下还未全然看透,民间有郁家这样强迫女儿出嫁的父亲,也有不义不孝的子女……”再之后,封元又说了种种弊端,每一条都给了陛下一次暴击,成功把陛下这个念头打消了。
皇帝陛下把封元当时说的话一一复述了,他对姚燕燕道:“封先生当时说了,律法最重要的是维护稳定,每一次修订律法都要慎之又慎,即便朕是皇帝,也不能凭借喜好私欲随意而为。”
他说着说着,又躺了下去,叹道:“当皇帝真难啊!”
姚燕燕也躺了下去,两人脑袋对脑袋,反思了好一会儿后,姚燕燕忽然道:“陛下,臣妾觉得咱们近来好像太膨胀了。”
皇帝陛下:“何为膨胀?”
姚燕燕斟酌了一下用词,“应该是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
姚燕燕和陛下的童年生活都算不上好,陛下幼年时不得父皇宠爱,他的母妃又出生卑微,无论在生父还是嫡母面前,他都得小心翼翼当个透明人,即便这样,也总是被其他兄长欺负;姚燕燕就更不必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从小长得好看,她父亲看她有利用价值,怕是被嫡母嗟磨死都不会过问一句。
这样的成长环境,就导致了,他们两人并不将父子亲情放在眼里,再加上出了郁宜欢这档事,姚燕燕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脱离关系”这一条,与其说是为了郁宜欢和那些被父母压迫子女出头,倒不如说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私欲。
高高在上的位置待得久了,随心所欲的事情做得多了,心志就渐渐被麻痹,觉得自己什么都能,什么都强……其实相比起那些阅历丰富的老臣,他们两人只不过是刚刚探头看到一小片天空的井底之蛙,以为有了一点点能耐,就能为所欲为了,其实他们所能想到的、所能看到的,仅仅是这盛大人世浮于表面的浅浅一层。
直到遇到了挫折,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他们该庆幸,身边大臣都是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臣,而不是那种惯于谄媚奉承的佞臣。
姚燕燕想着想着,郁闷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在她锤第二下的时候,被皇帝陛下握住了手,姚燕燕抬头看他,就见陛下一脸苦相,说道:“朕完了!”
姚燕燕:???
皇帝陛下:“这条律法的事儿暴露了朕有多浅薄无知,这下林大儒肯定又要抓着朕做功课了。”他哀叹一声,“朕宁愿天天处理政务也不要被他盯着做功课啊娘子!”
姚燕燕:……
此刻她多么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多么庆幸自己不是皇帝。
两个学渣悲苦地对望,良久以后,姚燕燕拍了拍陛下的肩膀,安慰道:“陛下,好歹你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油!努力!你一定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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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没下雪,是个好天气,张大娃打开家门,开始练拳。他的拳法是那些和他父亲一起当兵的几个叔叔学的。
没一会儿,屋子里传出动静,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妇人走出来,对着一边练拳一边越跳越远的孙子喊道:“大娃,吃饭了!”
张大娃回头应了一声,道:“阿奶,等我把这一套练完。”他刚说完,就有一队高大壮硕的男子整齐划一从门前跑过,张大娃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这些人都是这镇子上进入军营的兵士,如今不用打仗了,他们也依照军规,每日早起晨练,然后才去料理自己的那些土地。
对待这位已故同袍的遗孤,他们的态度很温和,有些人还特意问张大娘,近来有没有敢惦记他们的抚恤金。
张大娘笑道:“近来太平多了,谢谢你们。”
张大娃和他阿奶,就是姚燕燕和陛下遇到的那对被抢抚恤金的祖孙,抚恤金拿回来以后,张大娘心里的郁结散了,又有大夫治病,身子很快就大好。
如今这些镇上的兵士天天都要绕着镇子跑一圈,遇到几个敢欺压妇孺的小人,当即冲上去一顿捶,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同伴给抢了,毕竟抓几个坏人送到衙门,还能得点赏银呢!
现如今这镇上的治安一日好过一日,像张大娘祖孙这样的老弱妇孺,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待那些兵士走后,张大娃对奶奶道:“阿奶,我长大以后也想参军。我要打到所有欺负人的坏蛋!”
孩子天真稚拙的话语并没有令张大娘露出笑意,她想起战死沙场的儿子,想斥责孙子,不准他去,但是想起救下他们祖孙的陛下和娘娘,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等你大几岁再说吧!”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到了五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