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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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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离戊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夙瑶和玄震在山门送夙莘,夙莘已经把琼华服饰换下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发型也改了,在头顶梳了个山下侠女的马尾,只用青色的发带绑上,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

    夙莘双手抬起行礼,笑着跟二人告别:“玄震师兄,夙瑶师兄,谢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随后上早课的云天青和夙汐也过来了,夙莘有些感动,不枉他们师门一场。

    夙莘:“天青师弟你们也来啦?我以为......”

    云天青:“夙莘你也不说一声,就想这样偷偷地走了,幸亏夙汐今天早上去找我了,要不师弟我就见不上你最后一面了。就算你再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急,”

    “天青!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最后一面?”夙瑶板着脸训斥他。

    “师姐你别怪他,天青是无心的。”夙莘为天青辩解。

    云天青抱着双臂打量夙莘的打扮,逗趣道:“哟!夙莘今天这样一身打扮,好新鲜呐,不过看起来真的很像个侠女呢。”

    夙汐拍了一下他的头说:“笨!师姐长得好,怎么打扮都好看,不像你!就算把头发束起也不像个样子。”

    “什么嘛,把头发像大师兄和玄霄师兄那样用玉冠束起来,既麻烦,看起来又呆板。”云天青辩解着,立刻遭到一圈的白眼。

    “云天青,把门规第十一条抄50遍!”夙瑶怒道,玄震赶紧拉住了她。

    “可惜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昨晚就去禁地修炼什么双剑去了,不能来送你。”夙汐说。

    “无妨,有师兄、师姐、师弟和师妹来送我,我已经满足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夙莘拱手行了修仙人的礼。

    众人回了个平礼,算作告别。“师妹别嫌师姐唠叨,要是遇到危险千万别硬扛,记得要时常捎信回来报平安!”夙瑶说。

    “夙瑶师姐啊,你就不能想着师妹好吗?师妹我那么厉害,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师姐你们回去上早课吧,我们后会有期!”夙莘给了夙瑶一个拥抱。

    “早去早回!”玄震说。

    夙莘御剑去了陈州,到几个商店打听楚孜墨家在哪儿,总算打听到一些消息。楚孜墨今年大约二十五了,父母双亡,喜欢钻研医药,为人也斯文。只是有个怪癖,他谢绝了所有媒人的提亲,一个人住在城东一个偏僻的小院中。听到这些夙莘摇摇头,这人也确实奇怪。

    夙莘沿着河岸走到一扇门口,“叩叩”连续敲了三下门,问道:“这里是楚公子家吗?”隐隐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吱——”门开了。

    “夙莘姑娘?是你?”楚孜墨有些惊奇地问道,他以为她就这样一去不归了,没想到她真的来找他。

    “怎么?师父派我下山历练一年,所以我特地来先来看你,孜墨难道不欢迎?”夙莘故意打趣,却看到楚孜墨脸色惨白,看样子病得不轻。

    “自然......欣喜之至,咳咳!可惜我命不久矣,活不过两年了......咳咳......”楚孜墨一手捂着胸口咳嗽,一手搀着门。

    “你——?怎么病了?”夙莘赶紧扶住他,听到命不久矣的那一瞬她心酸得想落泪,上一次见她时还好好的,这还不到一年。

    夙莘急着安慰他:“怎么会!你还那么年轻,我帮你调理身体,一定能治好的,走——!我扶你进屋。”

    院子里药草长得很繁盛,阳光很灿烂,屋中夙莘脸色阴惨,楚孜墨的情况的确很严重了,魂魄竟有分裂的架势,这分明是快要死亡的症状。

    楚孜墨惨淡地一笑说:“夙莘,你不用难过,我的病我心里清楚,根本无药可救,我现在就是等死罢了。”心中却说,哼,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再换一个就是,他早已瞅准了一个新的身体。

    “不!我不甘心,我答应的事情还没兑现呢。既然天非要亡你,我偏要争上一争,我尽全力还能再为你续十年命。”夙莘“哈哈”笑了一声,让楚孜墨躺下。

    夙莘再次勉力动用本源力量,驱动承影,引出那似乎生生不息的神秘力量往床上男子的灵台而去,灵魂顿时就逐渐被修复着,两小时后她实在撑不下去了,看到对方已经无恙了,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她自然知道自己强力扭转命运的代价,今生恐怕是修不成仙了,不过来生也行,她只是不想留下遗憾。累得都快虚脱了,用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地往旁边的榻走去,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接近榻的那一霎软软地倒下了。

    楚孜墨很快就醒了,他感觉灵魂中涌进了一种奇怪的力量,灵魂之力较之之前更加强胜了。看着倒在榻下的女子,他喃喃道:“你为何要拼尽全力救我?是把我当成了好友吗?你若知道我是谁,做的事情,还会这样真心待我吗?”

    把地上的少女抱到榻上,抚摸着她的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夙莘就醒来了,看着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她已经下山了。对面床上的人也被惊动了,楚孜墨下床对夙莘说:“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夙莘老感觉这话不对劲儿,具体是哪她也说不上来,不过她觉得在别人家睡懒觉不太好,况且她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于是她摇头拒绝了,她说:“我都习惯这么早起了,抱歉打扰到你了,我去到外面打坐片刻,早饭就麻烦孜墨了。”

    楚孜墨笑吟吟地说:“其实我早就醒了,所以夙莘你不用自责,对了!夙莘吃东西有什么喜好禁忌吗?

    感觉到对方的细心,夙莘一阵感动,嫣然一笑,说:“并没有什么禁忌,只是要多做些。”

    楚孜墨疑惑地看着她:“......?”

    夙莘解释着:“青冥很能吃,我——我担心它吃不饱......真的!我都不敢在你家多待,怕青冥把你给吃穷了!你看我现在都负债累累了,所以才来你这打打秋风。”

    楚孜墨开怀大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哈哈,我不会饿着你们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养着你们。”

    夙莘一楞,这人就会说大话,他一定是没见过青冥能吃多少东西,不过她也只是摇摇头。

    一个时辰过后,楚孜墨做了一桌的饭菜,两人坐在凳子上准备吃饭,而青冥闻见味早就蹦达出来了,被眼明手快的夙莘施法困在凳子上不能动。

    夙莘感慨:“呵呵,孜墨真是个好男人,才貌双全,连做饭这种事都会,倒叫我这个女子惭愧了。”

    楚孜墨微微一笑:“夙莘真是坦诚直率,其实你可以委婉些。”

    夙莘掩嘴乐了:“这么说来,孜墨是承认了?那么夙莘有一个疑问不知能不能问?”

    “什么疑问?”楚孜墨笑容虽然没变,心里却立刻警惕起来。

    夙莘:“嗯,就是奇怪为什么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家?普通男子一般十几岁就结婚了,像你这样倒让人奇怪。”

    楚孜墨讥嘲道:“你是觉得我是个异类吗?”

    夙莘感觉到冷气直往骨子里转,难道玄霄来了吗?不可能啊,一看是楚孜墨正盯着她,神色不明,这是产生什么误会了吗?她赶紧摆摆手说:“不会啊,这种事情对修道众人是常事,等几年以后,只怕人家也会说我奇怪呢,见怪不怪。我只是纳闷你不休仙,这样做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孜墨冷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

    夙莘:“......!!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再过问。我们还是吃饭......”

    楚孜墨收了注视夙莘的目光,很黯淡地说:“说来惭愧,是因为一直还没有遇到真正令我满意的人。”

    夙莘没想到对方还会回答她,吃惊地说道:“哦?原来是如此,只是这样就太可惜了!”

    楚孜墨放下筷子抬起头:“为何可惜?”

    “因为像你这样出众的人举世能有几个,而世上能令你满意的女子自然也寥寥,能遇到的机会很渺茫,这样空等一辈子岂不是太可惜了吗?不知到最后你是否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嘻嘻......”夙莘心想但凡优秀的男子心气都很高吧,不过他们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选的。

    “我绝不后悔!”楚孜墨目光很坚定。

    “我看你这么坚定,骨骼清奇,资质不错,又断情绝爱,真是适合修仙呐,不如随我一同入琼华做我的师弟可好?”夙莘狭促地笑了。

    “哎!你怎么会懂?”男子垂下头继续吃饭,不再言语。

    由于心情不太好,这顿饭两人都没有吃几口,一桌子的好菜全都便宜了青冥了,楚孜墨看到青冥风卷残云的模样也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了。

    吃完饭楚孜墨要去山上采药草,夙莘知道后也乐意跟去,她只是想陪陪这个孤独的男子罢了。

    “孜墨你知道吗?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我就不会去修仙,现在我该如世间平凡的女子一般,寿命虽短暂,可却过得充实快活。哪会像现在这般清苦?虽然拥有比世人长很多的寿命,可是终年守着门规困在那个门派中,可笑小小的门派中也暗潮涌动,明争暗斗,与世间又有什么分别?!”夙莘拔出一根龙胆草,扔进背篓里。

    楚孜墨停下来说:“世人虽称你们为剑仙,可是骨子里毕竟还是凡人,有些人把世俗的习气带入其中,自诩为仙,以为高人一等,发生争斗的事也不奇怪,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完全摒弃欲望。”

    夙莘笑了,她说:“孜墨果然看得透彻,我不如也。”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楚孜墨在院中席地而坐,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而夙莘走出去到湖边去散步,站在柳树下,想着始皇墓在哪?该怎么跟楚孜墨说离开的事。她发现跟那个男子相处得越久,就越沉溺其中,不愿离开,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绝不能背弃修仙的初衷!所以要尽快了结此事。

    几只流萤从草丛中飞出来缓缓的围绕在夙莘身边,停在她的手腕上、衣袖上。流萤虽然只有这微微一闪一闪的光,却是用尽生命在书写自己的精彩,放飞自己的生命。流萤光芒虽然难比人间灯火,难比天上繁星,却是自由自在的飞舞于天地之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光芒越来越多,都围绕着她飞舞。这就是所谓的流萤飞舞吗?夙莘轻轻的摊开手掌,一只流萤在她的手掌中央扇着翅膀,真的像极了天上的星辰,可是天上星辰是死物,而它却有着生命之美。

    夙莘轻轻的看着它淡淡的笑道:“流萤,天地之间飞舞的感觉是不是没有牵挂,没有苦痛,逍遥自在的?”

    “你非流萤,又怎知它没有牵挂,没有苦痛?”一个让人着迷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的确有着令人忍不住靠近。夙莘愣愣的看着来人久久不能回神。

    正欲起身,环绕满身的流萤随自己的动静四处飞舞,一时之间院中全是流萤,点点星光漂浮。她和他一下子就被周遭的景色吸引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么美的场景,在这样自然之美的气氛下,她忘却了礼数,再也持续不来这几天刻意营造的温婉有礼却疏离的微笑,因为此时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流萤飞舞。不禁开怀的笑出声,“孜墨,是不是很美?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流萤飞舞。”。

    楚孜墨抬手,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流萤也跟着浮动,却点点光芒留恋不走。顿时心神为之开阔,“你怎知今夜会有此景?”。

    “不知道啊!”夙莘心神皆被这片美景所吸引,早没了以往的拘谨。“孜墨,这样的景致就是满天的繁星也比不过吧?”。

    楚孜墨仰观苍天,再静静留意着四周,最后定在她身上莞尔一笑,“……确实如此。”

    夙莘发愣的看着楚孜墨嘴角边的笑容。夜风吹拂过后白袍随风起舞,那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夙莘身后,他的头发如墨般倾泻下来,愈发衬托出他脖颈的诗意光泽,夙莘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