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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四章 梦回大唐 第一部分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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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9月23日,星期天,中雨

    戊戌年八月十四,宜结婚、祭祀、除虫

    忌搬家、开业、动土、安门、修造、开光

    *

    徐蓓蓓两日前就醒了,还下不了床。徐岚嫌她鼓噪,下了药,让她继续晕着。

    雨下得有点大,哪里都去不了。午餐后,滕存一陪着徐岚看电影。

    徐岚突然站起身来:“醒了。”顺手捞上影印的异闻录,上楼去。滕存一按了暂停键,也赶忙跟上。

    徐蓓蓓已经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发懵。

    “冷静下来了?”徐岚走到窗边,背靠着窗户,侧着头看窗外流淌的雨水。

    徐蓓蓓没说话,把身体蜷缩起来一些。

    徐岚把异闻录丢到床上:“说说吧,我知道你没能耐偷到这东西,所以,哪来的。”

    徐蓓蓓还是没说话。

    “你想合作,却不想坦诚相待吗?我说过的,我的口味可是刁钻得很。”

    徐蓓蓓沉吟了一会儿,总算开口了:“几年前,我参加一个古本鉴赏会,有一个意大利商人跟我聊起来,说在福建见过一个叫徐岚的年轻人,手上有这样一件手抄的古本。我联想起家族传抄的族谱里,有几页徐青的笔记,提到过这些,就问那个意大利人要来了影印件和你的大概位置,然后找机会调来这边大学。”

    “那你拐弯抹角的扯上龙飞跃姐弟做什么?!”滕存一忍不住开口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一瓶子的酸水。

    “虽然跑来福建了,也还是大海捞针。直到传来了龙飞跃贫血住院的消息,我觉得可能有关系,才去探视的。我也是没办法啊,因为根本无法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徐岚,变化实在太大了。根据徐青留下的记录,他从沙漠里捡回的应该是个十八岁左右的波斯少年,描述的完全是个白种人。可是你看现在的徐岚,若不是那双绿眼睛,就是个地道的汉人。”

    “欸?!”滕存一被搞糊涂了。徐岚站着没动,也不答话。

    “那你直接上门问嘛!你不是早就发现徐岚住在我家里了。”滕存一回过味儿来,继续质问着。

    “害怕,你就一点都不怕吗?根据我们家传下的说法,那可是一个吸血杀人的妖物,然后还出了龙飞跃那事情,之后周边几所学校里也陆续发生过几次。”

    “龙飞跃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这次又吸了你几滴血啦!”滕存一还是气不过。

    “存一,别说了。”徐岚直起身来,“就这样吧,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的味道。”

    “为什么不行,我们完全可以像你和周氏那样建立合作关系。”

    “都说了,我口刁,不喜欢的东西,就会直接丢了。”

    “你再考虑一下,你留下那些东西还不就是为了换钱,你的东西都是来历不明的,在出手这种古董方面,我的经验肯定比周氏更丰富。”

    “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我的,不是我自己造的,就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真要细究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合法规的事情。”

    “你的身份也敢拿出来细究?你就不怕找麻烦。”到了这一步,徐蓓蓓倒是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

    徐岚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是不喜欢麻烦,但也并不怕麻烦,倒是你,也不怕吗?”

    徐岚抬起绿眸,冷冷的盯着徐蓓蓓,一道凌冽的金光闪过。徐蓓蓓吓得往后一缩,身后已是床头,无处可退。

    “你走吧。需要的话可以洗个澡,浴室在里面。我的衣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得了,自己看着拿吧。你的车钥匙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收拾好了赶紧滚,明天就是中秋了,我不希望看见倒胃口的东西。”

    “你放我走?”徐蓓蓓的声音在发抖。

    “我答应过子蓝,不会杀他的家人。不过,别再让我看见你。”徐岚转身出去,还拽上了滕存一。

    电影又播放了一会儿,徐蓓蓓跑下楼,穿着徐岚的白衬衫,直接冲出门去,冲进密集的雨水中。

    徐岚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上楼去收拾房间。滕存一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但看徐岚那个万年冰山的脸色,什么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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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9月24日,星期一,多云

    戊戌年八月十五,宜会友、打扫、祭祀、除虫、成服、普渡、迁坟、打猎

    忌结婚、开业、动土、安葬、掘井、开池

    *

    昨夜,徐岚不知是什么时候溜进了客房。一早,滕存一醒来,发现徐岚在旁边睡得正香。就连那猫儿都爬上了床,窝在徐岚的怀里,见滕存一醒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大呵欠,站起来撑了个懒腰,跳下床去,从猫门钻出去了。

    滕存一看着徐岚那孩童般的睡颜,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滕存一自己在厨房里翻了些东西,胡乱混了顿早餐。给姑姑打了电话,找理由推掉了中秋家宴。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临近中午,徐岚才起床。给滕存一弄了简单的午餐,就又在厨房忙起来了。滕存一吃了午餐过来,看到徐岚在做月饼,各种样式的木制模具,排了一大溜。

    “少放点糖吧。”滕存一看着徐岚往莲蓉馅里倒了半罐子的糖。“对了,今天我不用去大伯那里了。”

    徐岚没说话,只是另外拿了个玻璃碗,装了些莲蓉馅料,没另加糖。

    徐岚忙了一个下午,甜口、咸口的月饼,做了一大堆,还做了一堆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糕点。然后,跑去储藏室搬出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整头羊,架到天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好的烤架上,点火开烤。

    天色渐暗的时候,滕存一爬上天台。各色糕点果品已经装好盘,茶海和推车上都堆满了,徐岚还在专心致志的盯着烤全羊,时不时地刷些料。多了一辆推车,醒着不知道是多少瓶的红酒。滕存一只好坐在茶海边,呆呆地看着徐岚烤羊。

    *

    羊烤好了,简单的切分成几大块,用几个不锈钢的大盆装了,端过来,直接放在了地上。也不过来茶海,搬了张藤椅,就坐在了羊肉边上。天还没有黑透,徐岚已经开动了。

    “不等月亮了?”滕存一凑过来。

    “这么多的云,反正也是看不全的。那一盘。”徐岚指了一下茶海上的一盘糕点,一个略小的盘子,每种花色都装了几块。

    滕存一见徐岚只顾喝酒,便自己泡了茶。徐岚特地给他做的糕点,比普通的还更淡些,很适口。滕存一拿了刀,片了一些羊肉下来,尝了一口,差点蹦起来,咸甜酸辣苦,一大堆过度浓烈的味道一下子充盈了口腔,也等不了茶凉,抱起凉水猛灌了一通。

    徐岚却好像并不觉得味重,一手捻着红酒杯,一手直接抓着大半只羊腿啃,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徐岚没有碰月饼,羊却吃掉了半只,酒也很快见底了。天上的月亮在云后游走,时不时露出一角来,倒还是亮的。

    酒喝完了,徐岚站起身,走到造景的水流旁,就着洗了手,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盯着水中摇曳的月光。滕存一有点担心,靠过来,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有话就说,我还没醉。”徐岚的语气有点飘忽,是没醉,却是微醺了。

    “你,没事吧?”滕存一也陪着坐到了地上。

    “没事,就是给那妮子这么一折腾,平白想起许多事来,有点烦。”

    “徐青的事情?”

    “不全是。”

    “那个……”滕存一问不出口。

    “是会变的,在一个民族呆久了,人种特征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先是发色和肤色,再久,连五官特征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只有眼睛没变吗?”

    “是啊,从来没变过。”

    “可是,为什么?”

    “我想了几千年,也没想明白。后来了解到了心理学,我就想,可能是我的潜意识里不希望它发生改变吧,毕竟,那绿色是我对原本的自己最确切的记忆了。”

    “怎么可能?”

    “你试过在流动的溪水里照镜子吗?”徐岚盯着眼前的人造小溪。

    滕存一脑补不出来,又不好意思真的趴过去照。

    “你也不用担心啦,这种事情是在数百年的时光中缓慢发生的。”徐岚自顾自的继续悠悠的讲着。“所以,唐朝的时候,人们大多都能认出我是波斯人。过了五代,到了北宋,就只是觉得我长了双颜色奇怪的眼睛而已了。而且,人种这事情本来就很混杂,那时候的波斯人,也并不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北欧白人,是雅利安人和地中海人混合而成的,硬要说的话,有点印度白人的样子。”

    *

    徐岚站起身,走回藤椅,靠着椅背,看天上的云,云被身后的月亮照得通亮,看起来很白。滕存一跟过来,挪了张竹根凳,坐到徐岚身边。红酒杯里的残底,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滕存一看得有点痴了。

    “看着像血吗?”

    徐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的,滕存一抬起头,想要看进那绿眸的最深处,却怎么也探不到底。

    “所以,原本是喝血的?”

    “是啊。”

    “不是不需要吗?”

    “的确不需要,但是想要分离开来是需要技巧的,我原本并不了解。”

    “我不太明白。”

    “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氏族时期的人类,有一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我这种状态,你能做出什么反应,又能怎么认知自己。反正我是完全凭着本能行动了,所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基本就像是一只野兽一样活着,也像一只野兽一样被人追杀。说不定都有些神话传说是以我为原型的呢。”徐岚自嘲的笑了。

    徐岚不常笑,但笑起来透着甜美,只是那绿眸中渗出的忧伤让滕存一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扭过身,伸手拿了块桂花糕过来,直接送到徐岚的唇边,徐岚也就吃了。

    滕存一不敢再问下去,他怕徐岚眼中荡漾的绿波会淌出来,所以便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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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5日,星期二,多云

    *

    今天很早,徐岚就来把我叫醒了,催我整理行李。他已经把整个别墅收拾干净,早餐摆在吧台上,他自己的行李箱也已经在客厅里了。看那样子,大概是忙了一晚上。他说可以回家了。

    我找大二的学弟打听,徐蓓蓓并没有回来给他们上课,其他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下午回到家,家里已经打扫过了。徐岚还帮我把衣服整进了柜子。

    徐岚做了晚饭,老样子的大块肉,老样子的一言不发的吃肉看电视。他似乎又恢复到那个冰山宅,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熟悉的日常,或者,是我自认为的日常。

    只有冰箱冷藏室里满满的月饼和糕点在提醒我刚过去的那个中秋夜。

    其实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

    既然徐岚不喜欢回忆起那些过往,还是让这些问题烂在肚子里吧。

    今天,云开了,刚才,看见徐岚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十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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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8日,星期五,多云

    *

    今天,刚到学校,龙飞跃就跑来告诉我,徐蓓蓓辞职了。她大概是回山西了吧,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徐岚也再没有提过一句,每日只是宅着,冰箱里的糕点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再过两天就到了国庆假期,徐岚完全没有提假期计划的事情。

    无所谓了,陪他宅着,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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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星期一,多云

    *

    虽然我非常乐意做点什么哄徐岚开心,但是,但是,这也,太,

    总之,昨天晚上,他突然跑来让我收拾行李。

    今早,吃过早饭就匆匆出发了。

    午饭,是在温泉吃的!!老地方、老房间、老池子!!他那一副理所当然要把我的整个假期泡掉的架势,怎么还是很让人火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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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0月6日,星期六,晴

    戊戌年八月二十七,诸事不宜

    忌交易、开业、安葬

    *

    看见周涛趾高气昂的推着病床走进来的时候,滕存一直接把手上的茶扣到浴袍上了。

    徐岚心不甘情不愿的爬出温泉池,瞥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就直接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又是哪里不合您的意了?”周涛泄了气,又开始挠头发,“下次,打个蝴蝶结送来?”

    “下次,出门前看看黄历。”徐岚都懒得抬头看周涛一眼。

    “怎么又是这个家伙?”滕存一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安保队长。

    “我们家老爷子说了,还是这个最结实。”周涛苦笑着说。“您还是趁热吃了吧,不让下重药,一会儿醒了。”

    滕存一赶紧出去,躲到温泉池子里。过了一会儿,听见病床被推出去的声音,才又爬出来。徐岚已经又埋回沙发了,拿着电视遥控器胡乱的换着台。

    “怎么了?”滕存一坐到徐岚身边

    “药还是下重了。”

    “我看你是泡晕了吧,哪里有人在温泉里泡几个小时不出来的。”

    “我要吃冰淇淋。”

    “遵命,陛下。”滕存一无可奈何的去打服务电话叫冰淇淋。

    *

    周涛转回来的时候,徐岚正在进攻一大盘的冰淇淋山。周涛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着。好在徐岚吃东西够快,在周涛的忍受范围内结束了战斗。

    周涛趁着徐岚还呆在冰淇淋营造的清凉中,赶忙掏出了那一大摞的报告递了过去。滕存一瞄了一眼,除了打印的文件,还有很多照片,似乎看见了徐蓓蓓。徐岚把报告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丢还给周涛,什么也没说,就又泡回池子里了。

    等周涛走了,滕存一重新泡了壶茶,调整了一下心情,接着看之前没看完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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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0月18日,星期四,多云

    戊戌年九月初十,宜纳财、祭祀、作灶、除虫、打猎,余事勿取

    忌开业、安葬、动土

    *

    滕存一突然决定要去考驾照。作为一个资深学霸,迅速通过了科目一,颇为得意,总想着找机会炫耀一下。这会儿,又在客厅里晃悠,说是陪着看电视,可就是坐不住,一会一会儿的起来去拿点东西。

    “要我送你去训练场没问题,别想碰我的车。”徐岚受够了抢镜头的滕存一,只好开口说话了。

    “你让我碰我也不敢呐,万一磕着了我哪里赔得起。”滕存一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万一,说是十分之一都算客气了。”

    “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一点没有。”

    “凭什么?!”

    “爬山的时候,你对左、右指令的反应速度,最快是五秒。”

    “我那是腿酸!”

    滕存一的炫耀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

    “想试试玩儿户外吗?”

    “什么?”滕存一正郁闷呢,被徐岚这么突然一问,脑子转不过弯来。

    “专业的那种。”

    “跟你爬个山都要被嘲笑,算了吧。”

    “哦。”

    “你要去哪里吗?”滕存一突然回过味儿来。

    “是有计划。”

    “那个,户外?”

    “是。”

    “所以,如果我不学,就去不了的那种?”

    “是。至少也需要些基本常识。不过,还是算了。”

    “学就学,别看我这样,可是公认的学霸,要不是自己心无大志,至少也是个北大清华。”滕存一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跟那无关吧。”

    “反正我学定了,回头就去报个班。”

    “不需要理论考试!”徐岚没好气的瞪了滕存一一眼。

    “那学什么呀。”

    “攀岩就够了。”

    “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呀。”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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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0月20日,星期六,多云

    戊戌年九月十二,宜理发、沐浴、祭祀、作灶、入殓、成人礼、补垣、迁坟、塞穴

    忌结婚、会友、栽种、安葬、开光、针灸

    *

    滕存一怎么也想不明白,去个洛阳,为什么需要学攀岩。但是,不管他怎么纠缠,徐岚都不再说什么。总之,滕存一最近几个月的周末都彻底灾难了。

    今天,就是灾难的开始。

    上午,驾校训练场。滕存一的学霸技能毫无用武之处,都快被教练的叹气和摇头淹没了。这还不是最惨的。真正要命的是,那个开着揽胜、浑身上下冒着明星泡泡的接送司机,成功的把滕存一的考照之路进阶成了一部肥皂剧。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几个学员正商量怎么请教练吃饭的时候,那个要命的泡泡居然自己飘了过来,直接把滕存一拖走了。

    在饭店吃过午饭,滕存一又被徐岚拎到了攀岩馆。

    徐岚交了钻石VIP的钱、又交代了几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把滕存一留给了那个总是笑呵呵的金牌教练。滕存一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笑呵呵的金牌教练下手并不含糊,光是准备运动就让滕存一有了哭的欲望。

    *

    折腾了一天,滕存一觉得身上哪儿都在疼,吃晚饭的时候也在哼唧,扭来歪去的怎么坐都不对劲。徐岚也不睬他,只管不紧不慢的啃排骨。

    徐岚总算吃完了,起身去洗了手,走到滕存一的房门口,转头对还在沙发上哼哼的滕存一说:“进来,趴床上去。”

    滕存一的脑子已经完全停摆了,像个听话的木偶一般走进房,爬上床,趴下。

    徐岚翻身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开揉。滕存一这才反应过来。

    “干嘛啊!”

    “按摩。”

    “早不做。”

    “空腹和刚吃饱都不行。”

    “不用擦药酒吗?”

    “你港片看多了吧。”

    “技术不错嘛。”徐岚的手法很好,力度也很合适。

    “学过。”

    “按摩?!”

    “中医。”滕存一的后脑勺被扇了一巴掌。

    “你学的东西还真不少。”

    “觉得可能有用的,我都会去学。反正我学得很快。”

    “冒昧的问一句,你的智商到底有多少啊。”

    “现有的智商测试大概是测不明白的。”

    “所以,是把情商分直接加到了智商上。”

    “我还会针灸呢,要不要感受一下。”又是一巴掌。

    “小祖宗,您是我亲祖宗,您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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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7日,星期三,多云

    *

    徐岚到上海去了。其实,周涛几天前就来候着了,可是雨没停,徐岚就是不肯出门。

    临走,还特地交代我要老实去上课,说的好像他这几周干的不是接送而是押送。

    作为一个资深学霸,我还是有学霸的自尊的嘛,只要学了,肯定得学到会。

    开车的事情,总算找到了些感觉。最烦的就是那几个女学员,看到徐岚就跟猫儿见了鱼似的。要是徐岚哪天把墨镜脱了,是不是还得流鼻血啊。我也是脑抽,找个驾校找那么偏僻的做什么,而且还在城市的正对角。

    至于攀岩,

    攀岩嘛,

    到底为什么非要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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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9日,星期一,小雨

    *

    居然没考过,这脸丢大了,这辈子第一次要补考。

    都是下雨害的,我这什么运气,怎么就能预约到下雨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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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1月24日,星期六,阴

    戊戌年十月十七,宜会友、打扫、入殓、除虫、成服、打猎、余事勿取

    忌安床、安门、安葬、破土

    *

    昨天中午,徐岚突然跑去学校,把滕存一接到别墅来了,龙飞跃也扒着跟了过来。

    早早吃了早饭,徐岚却没有送滕存一去驾校的意思。滕存一正纳闷,周涛来了。

    “听说你挂科了。”周涛搂着滕存一的脖子,一脸坏笑。

    “要你管!”滕存一挣开来。

    “怎么不要我管了,我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不就是来管你的吗?”周涛笑得更坏了。

    “哈?!”

    “人我领走了,您真舍得?”周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徐岚身边。

    “只要别伤着,随便折腾。”徐岚完全面无表情。

    在滕存一想好词抗议之前,就被周涛强行拖走了。龙飞跃在一边看着,嘿嘿的笑,见徐岚的眼睛转过来,慌忙低下头,溜回客房去了。

    *

    下午三点过,在雨落下之前,周涛带着垂头丧气的滕存一回来了。徐岚正在看电视,龙飞跃坐在吧台边上看手机。

    周涛拿了一瓶矿泉水,坐到单人沙发上。滕存一直接溜回客房去了。龙飞跃也跟了进去。

    “您确定还要让这小子学开车?”周涛拧开瓶盖,一口喝了小半瓶。

    “他自己非要学。”

    “就他这样,一点车感都没有,还开车呢。”

    “能考过就行了。”

    “这也行?”

    “一个本子,撞不死人。”

    “所以您是根本没打算让他开车嘛。那接下去呢?”

    “想办法快一点,再这么折腾下去,正事都没法做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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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15日,星期六,阴

    戊戌年十一月初九,宜结婚、搬家、定盟、动土、祈福、修造、祭祀、安香、出火

    忌出行、安葬、掘井

    *

    在周涛的魔鬼式训练之下,滕存一做梦般的“通过”了科目二和科目三,科目四当然是没问题的。于是,滕存一成功的晋升为有本人士。虽然滕存一很想小小炫耀一下,但徐岚完全无动于衷。滕存一其实也隐隐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只好算了,把驾照锁进了抽屉。

    午饭后,徐岚照例送滕存一去了攀岩馆,但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场地边看着。

    回家的路上,徐岚默默的开着车。

    “你看我练得怎么样嘛。”滕存一忍不住问。

    “马马虎虎。”

    “就这样?”

    “要是真的不喜欢,就算了吧。”

    “可是……”

    “要出去的时间太长了,才想着要不要带你一起,其实也可以让周涛过来照顾的”

    “所以,除了洛阳,还要去其他地方。”

    “嗯。”

    “什么嘛!没你照顾我还不活了,你不就是怕我拖后腿。”

    徐岚没答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啦。”也就沉默了几分钟,“接着练呗,要不然这两个月白辛苦了,到时候,还是觉得不行,再说咯。”

    “你确定?”

    “怎么了?”

    “要爬的可是真的石头,我能保得了你的性命,其他的可保证不了。”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找个好天气带你到山里试试,千万不要勉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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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29日,星期六,多云

    戊戌年十一月二十四,宜出行、搬家、祈福、安床、祭祀、成年礼、安香、成服、迁坟

    忌栽种、安门、治病、作灶、开光

    *

    元旦假期,因为没课,提早一天便来了别墅。龙飞跃原本也想来的,居然被徐岚拒绝了。

    东南沿海,十度以下的气温,一年也没有几天,便是滕存一也只想宅在空调房里。早餐后,滕存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徐岚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虽然是自讨苦吃的一个学期,虽然是看似恢复平静的日常,滕存一倒也并没有迟钝到看不出异常。暂且不论那个诡秘的洛阳之行,徐岚的状态也让人担心。偶然几次提早回家,滕存一会撞见徐岚缩在沙发里发呆,只是在发呆,电视没开,也没有端着电脑或是书刊。当然,滕存一在家的时候,徐岚还是做着很日常的那些事情。更让滕存一感到困惑的是,徐岚时不时的会溜到自己的床上来,这在以前是从没发生过的,但他只是远远的蜷着,所以滕存一总是早晨醒来,才发现徐岚在一旁睡觉。还有那眼角淡淡的泪痕,徐岚到底梦见了什么呢,滕存一真的很想知道,但是,不敢问。

    *

    滕存一估摸着徐岚该下来烧午饭的时间,徐岚拎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下来了。不是往常的白衬衫和长风衣,徐岚穿了全套的登山服,还丢了一套给滕存一。

    “教过你怎么穿戴吧,去把里面的也都换了。”

    “不吃午饭了?”

    “路上吃。”

    “真么薄啊。”滕存一拎起徐岚给的冲锋衣。

    “保暖靠的是料子,不是厚度。”

    开车上路,徐岚丢给滕存一一个保温壶和一堆干粮。

    “午餐?”

    “嗯。”

    “你也吃这些东西?”

    “当年走丝路的时候,馕饼也一样要啃。”

    “丝路?”

    “从波斯到大唐,走的就是丝路。”

    “非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去吗?”

    “现在的气温刚好,几天没下雨,也干透了。”

    “好吧。你居然也穿得这么隆重,还带了手套。”

    “你当我是有多么皮糙肉厚啊。”

    “怎么可能。”

    “吃完了再说话,喷得到处都是渣。”

    *

    还是那个采兰草的山谷。徐岚把几十斤的登山包背在自己身上,还拎了一个旅行包。

    “要我拿点吗?”

    “你把自己拿稳了就行。”

    沿溪上行,并没有去到之前的瀑布,滕存一也搞不清楚是在哪里拐上了另一条路,只是糊里糊涂的跟着徐岚的脚步。虽然山路难行,但并不陡峭,走了两三个小时,天色渐暗的时候,来到一面光秃秃的崖壁下。

    滕存一抬头看那崖壁,是这里常见的大块花岗岩。几乎垂直的崖壁,很高,头仰到极限,才能勉强看见崖顶伸出的树杈。大块岩石的交界处,极窄的缝隙里,顽强生长的茅草随风舞动。

    “要爬这个吗?”

    “你是爬不上去的,也犯不着。”

    “那来干嘛?”

    “崖降。”

    “也要先上去呀。”

    “可以绕上去,路不好走,明天上午再爬,今晚在这里。”

    徐岚把帐篷撑好,又布置好了充气地垫和羽绒睡袋。架起锅灶,烧上开水。便自己坐到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看月亮。滕存一见徐岚这样,也只好就着开水吃了些干粮,进帐篷休息去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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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30日,星期天,多云

    戊戌年十一月二十四,宜出行、打扫、搬家、修造、拆卸、入殓、成服、谢土、斋醮

    忌修灶、安床

    *

    吃了简单的早餐,徐岚就把滕存一叫到岩壁前。

    “我昨晚打好了岩钉,看得清楚吗?”

    滕存一抬头望去,徐岚在每一个岩钉和抓手处都做了很明显的标志,所以看得很清楚。

    “从顶上降下来,到那个岩缝处,沿着岩缝,利用我打好的岩钉和抓手,移动到右侧的标记处,然后再降下来。”

    “你半夜三更的爬上去打岩钉?”

    “顾好你自己。”

    徐岚抓起提前打包好的装备,就出发了。滕存一也赶忙跟上。绕到一片陡峭的山坡前,将近60度的陡坡,植被倒是茂盛。徐岚拿出一根绳子,把滕存一和自己连上。

    “你走前面,尽量踩在树根上。”

    “往哪边走?”

    “直直向上就行了。”

    攀上山坡,又沿山脊走了十几米,便到了岩壁的顶端。滕存一已经累得不行了,腿也在打颤。

    “坐下歇会儿。”徐岚把保温杯递过去。

    滕存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确定要下去吗?”徐岚有点担心的看着滕存一。

    “都到这儿了,不下去干嘛。”

    “这个高度,我可以带你下去的。”

    “你别说了,好歹试一次。”

    “如果害怕了,叫一声,呆着等我下去,千万不要硬来。”

    “知道了。”

    *

    回家的路上,滕存一难得的安静。

    “感觉怎么样?”徐岚先开口了。

    “跟室内的确不一样。”

    “实际要去的,比这难多了。”

    “猜到了。”

    “那还去吗?”

    “不是有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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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2月31日,星期一,阴

    戊戌年十一月二十四,宜纳财、安床、沐浴、祭祀、除虫、打猎

    忌开业、破土

    *

    阴冷的夜,徐岚却一直呆在天台上。滕存一实在是忍不住了,裹好衣服,爬上楼去。

    徐岚坐在茶海边,白色的沙帘、白色的衣裳、白色的人,昏黄的灯光下,梦幻般的不真实。滕存一不由得心里一紧。

    走进凉亭,徐岚泡好了茶,却没喝,公道杯和茶碗都是满的,已经冷透了。

    “干嘛在这吹冷风,就仗着自己不会感冒,下去吧,放焰火?”

    “没买。”

    “你还好吧。”滕存一在徐岚身边坐下,担心的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徐岚淡淡的笑了,笑得让滕存一心痛。

    “我也没那么傻!”

    “学霸嘛,当然不傻。”

    “徐岚!”滕存一伸手把徐岚转过来,“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的,还是唯独不能跟我说!”

    徐岚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滕存一。

    滕存一叹了口气,松开手。“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是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就算我求你了,说出来,至少,也不要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

    “我不喜欢想起过去,就是因为,一旦起了头,就没完没了的。”

    “还是因为徐蓓蓓的事情?”

    “她不算什么,不过是逗猫棒上的羽毛,麻烦的是那些举着逗猫棒的家伙。”

    “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正在暗中翻查我的过去,也在试探我。应该是个不小的势力,做这些事情需要巨大的资源,凭周氏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他们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我也希望可以慵懒平静的过日子,可是继续拖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卷进来,哪怕是周鑫、徐蓓蓓这样的人,也并不该死啊。”

    “徐老师,死了?!”

    “刚到山西,一等她发完辞职信,就从监控中消失了,都没有能回到家,可想而知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既然已经被翻出来了,也是该回去看看了,另外,也找找线索。”

    “找线索的事情,不能让周涛去做吗?你这样暴露自己,不是更危险。”

    “我也不想让周涛卷进来呀!还有你。”徐岚抓起冷茶一口喝了。“如果有用,我早就离开了,但如果连你都是他们送来的一根羽毛,我离开就意味着你失去了使用价值。”

    “可是,我能做什么?”

    “有你这张脸就够了。我宅成那样,一年还有半年呆在平潭岛上,如果不是特意把我引去大学城,你觉得我们相遇的概率有多高。”

    “有缘千里来相见嘛。”

    “你觉得我会信这套吗?”徐岚转过头盯着滕存一,“你会怨我吗,你的生活轨迹就这样被我改变了?”

    “我原本的生活轨迹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何况动手改变它的也并不是你。再说了,那么多根羽毛,只有我这一根,你扑上了就当宝贝一样抓着不放了,我觉得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