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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突然杀出了程咬金,所有人脑子都是懵了片刻,陈哲收回拳头,心头是难以控制的惊骇。这个看起来身形瘦弱,满脸和气的少年,明明比自己小上许多,可修为却是轻云境中期。
结合眼前这位的体貌特征,陈哲得出了一个令他心神一颤的答案。
“你是周培元?”
少年笑呵呵的点点头,答道“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苍云剑宗,周培元。”
已经支撑不住身体趴在地上的郭长境,一听周培元的名字癫狂大笑,天不亡我虎拳宗啊,这种死里逃生的喜悦感,似乎也很多年没能感受到了。
杀手一涌而上,显然这帮人是不为这个名讳所震惊的,甚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们所有人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既如此,且尽兴。”
铳风出鞘,便是风火大作,小小过城江,也卷起了七八条水龙卷。
周培元一剑横劈,拦腰斩断那为首的七八个杀手,剑挑起一尾火凤入空,只见那火凤遥遥落下,砸死无数。
只是他们人未免太多了些,周培元情急之下环腰抱住郭晓晓,踏着围栏来到岸边,轻声道“你先躲起来,这些人交给我。”
“不,我好赖是炼体境,可以帮到你。”
二人还未说完话,屋顶开始出现更多的黑衣杀手,他们皆手持劲弩,齐刷刷的瞄向周培元和郭晓晓。
“躲在我身后。”周培元呈抵挡之姿,看着那射入空中,朝二人扑簌簌落下的箭雨。
在少女眼中,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入半空,迎着那足以淹没他的箭雨,横剑一劈,整个天空都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像是一面由火铺盖而成的大幕。
“散!”
周培元手中再度多了一柄剑,说是剑,实则是剑气虚影。
他将剑气虚影抛入空中,虚影再度幻化虚影,转瞬间已有上百柄。
“一礼还一礼,诸位接好了!”
百剑以剑锋为刃,爆射向屋顶弩手。
轰隆隆作响,大半沿河房屋坍倒,周培元眸色一冽,因为在这烟尘当中,脱身而出的是一排排床弩。
“怎么可能?”
床弩一般都是作为沙场利器,可如今怎么会出现在静川?
一根如短枪般长短的箭矢裹挟破风声而来,周培元侧身躲过的同时,伸手攥住了箭矢。
借着未消的气劲,周培元身形在空中半旋,将箭矢又扔了回去,摧枯拉朽的气力硬生生将那一座床弩砸碎。
本是一场合家欢的上元灯会,如今被搅和的人群四散而逃,熙攘转瞬变得街道清冷,只有因为和父母走散在原地哭闹的孩童在游荡。
做好御敌姿态的周培元眼睁睁看着那群黑衣杀手如潮水一样褪如夜色,好似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是不想追,而是不能追。
再打下去,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百姓。
周培元之身收剑落地,郭晓晓眼色并无迷茫和害怕,她指着那已停在江面上的画舫,说道“快去看看我爹爹,他应当是被下了毒药。”
周培元点头,飞身上了画舫,郭长境呼吸平稳顺畅的盘坐在原地,虚弱的说道“多谢少宗主救命之恩,我的命丢了也就丢了,只是晓晓才这般年岁,险些就落入了贼人之手。”
周培元摇头道“都是应该做的,遇不平则当出剑,只是这帮杀手为何会有床弩这般朝廷管制的兵器?”
“他们就是朝廷的人,周公子,江湖变天了!”郭长境捶胸愤愤道,最令他心寒的就是自己自小便培养的陈哲都倒戈相向,至此以后他都很难相信外人了。
周培元一愣,随即说道“这里不安全,先回府上吧,我还要去接一个人,你现在这儿调养生息,等我回来。”
郭长境点头应下,看着周培元腾身入空的身影,笑着盘算道“按道理说,周公子和晓晓年岁差不多,若是能喜结连理也算攀上了苍云剑宗这个高枝了。”
——
裴非衣神色谨慎的站在一处阴暗墙角,右手握着剑柄,细细听辩着周遭声音。
“裴非衣,你在哪儿!”
直到听见了周培元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快步走了出来。
心中忐忑的周培元连忙绕着裴非衣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受伤,连头发都没有掉一根之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那帮人厉害吗?”裴非衣自从练剑之后,就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很感兴趣。
“还好,这件事似乎很复杂,走,我带你去虎拳宗大院。”
虎拳宗就窝躺在静川郡之中,作为静川地界说一不二的第一宗派,整座府邸无论是房屋格局还是大院中所摆设的花草,那都是极其考究的。
解决完伤亡弟子善后问题,郭长境踏步走入书房,周培元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郭晓晓则是在哪儿和裴非衣逗着自己当祖宗一般供着的蛐蛐。
平日里他断然不会让闺女去碰这些蛐蛐,只是如今多了个不知身份的小姑娘,不过既然是周培元带在身边的人,别说是逗蛐蛐了,就算把蛐蛐炸了他也断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周培元见他回来便将书中书放下,轻声问道“找着那个叫陈哲的人了吗?”
郭长境面色阴沉,摇摇头,说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人了,连头发丝的踪迹都没寻到。”
四面窗户禁闭,周培元抬头望向房顶,确认无人后,问道“郭宗主刚刚同我说这件事就是朝廷所为,是什么意思?”
郭长境理了理思绪,拢着袖子坐好,那张粗粝的老脸满是怒意“就在过完年之后,那些穿着飞鱼服的人就闯进了虎拳宗,一开口便是要让虎拳宗归于朝廷,余下的金银财宝也要分出不止一半冲入国库。
虎拳宗虽然不是什么大宗派,可在这一州之地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于是我联合了几个小门派同仇敌忾,本以为这帮人只是来探探虚实,没想到竟动了杀心!”
周培元心神不宁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怪不得,这么看来先杀郭宗主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只要杀了你,那么静州这些宗派都会俯首帖耳,任人宰割。”
郭长境气急一拍桌子,怒骂“他娘的这帮吃了奶忘娘恩的王八蛋,十年前若无江湖哪里还会有他钟龍稳坐龙椅,当年那么多弟兄都死在沙场,现在他说翻脸就翻脸!”
“郭宗主别激动,事情既已发生,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周培元沉思良久,可始终都想不出一个真正的万全之策。
飞鱼服,锦衣卫……
郭长境烦躁的起身,嘿嘿一笑“算了,不去想那些头疼的事儿,我去让厨子温壶酒在做几个小菜,咱们喝一杯?”
周培元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只要不喝多不就行了,再者说,锦衣卫刚露出马脚,一时半会都不会有所行动吧?
“好,那就少喝?”
“您放心,我哪儿敢灌您的酒啊。”
郭长境大踏步出口,逮着机会的郭晓晓笑嘻嘻的小跑到周培元面前,裴非衣则一脸茫然的抬头,不是逗蛐蛐吗,难道改成逗大周子了?
“刚刚,谢谢您!”
少女俏脸涨红,本来准备了许多,结果到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周培元笑着摇头,赞许道“郭姑娘临危不乱,很厉害。”
看着那和煦温柔的笑颜,郭晓晓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小手负后绞在一起,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时候爹爹回来了,看着脸红扑扑的自家丫头,郭长境心里如一面明镜,坐下后便问道“少宗主可以算得上如今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青年俊彦,应当有婚约,或是心上人了吧?”
“并无婚约,至于心上人……”周培元瞥向聚精会神斗蛐蛐的裴非衣,心中微叹,嘴上答道“暂且也算是没有。”
斗蛐蛐低着头的裴非衣,在听到末尾这句话时,不易察觉的狠狠瞪了一眼周培元。
后者哆嗦了一下,奇怪的望向四周,发现并无异常。
不多时,酒菜便端了上来,郭长境替周培元斟满一杯酒后,举杯道“这一杯酒,敬您于我而言的救命之恩!”
周培元很喜欢这种和豪爽江湖人喝酒的感觉,笑着举杯,将酒在送入的一刹那,触碰在嘴唇的一瞬间他猛然一瞪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郭长境手中的杯子。
“酒里有毒。”周培元拿过一盏茶,将酒悉数倒入茶水中,只见杯中茶沸腾,变为了一滩浑浊粘稠的黑色液体。
“厨房的伙计是老人还是新人?”
“似乎是前阵子新招来的。”郭长静此刻惊魂未定,脸阴沉的可怕。
周培元推门而出,看见正对着屋顶处,那一道逃窜隐入黑夜的身影。
“郭宗主你组织弟子们都起来戒备,我去追他。”周培元三步并作两步飞身追了上去,脚下生出寥寥火光,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飞滚的火球。
“我看你往哪儿跑!”
黑衣人反身拔刀挥砍,显然是看自己跑不掉,要以命搏命。
刀剑相撞,真气如水波一样以二人为中心,四溅开来。
“您是苍云剑宗的少宗主,这件事和您没关系!”
“不,江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周培元笑道,竖臂握剑,遥指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