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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瑰道士就想尽了办法,想要破坏阴阳平衡,弄得天下混沌,这样便不存在什么不公了。
若说瑰道士纯粹是个坏人,却也不准确,他从刘师傅哪儿学了一身本事,也多少受到些熏陶,明白了人心险恶。只可惜他的思想太过极端,满心想的不是如何拯救世人,而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就是利用混沌世界将这根源彻底断掉,这样便不会存在“人心险恶”了。
我不想再看之后发生的事情,而且我当时的心里也已经几乎放空,于是便踩着黑门走出了山洞中的幻境。
回到漆黑的黄龙洞,我轻车熟路地迈步前行,捡起手电筒,再次抬头时,已经回到了三岔口。
我不知道自己进洞有多久,只是看到刘师傅还在沉睡,他身上披着的外套也没有移动的痕迹。
我摸了摸他的体温,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转身看向了第三个洞穴。
“贪”“嗔”“痴”。
如果三个洞穴果然映照着这三毒的话,那么这最后一个洞穴便必然是代表着“痴”字。
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世人有哪个逃得过个痴字呢?
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洞里遭遇什么,还是环境吗?还是会有着别的机遇?
我忽然有些害怕,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没有任何阻拦,没有狭窄的石缝,没有压迫我低头的机关,山洞开阔清爽,但我却在打心底里颤栗。
我曾在小时候和姐姐一起来过这里,当时便是被这第三个洞穴吓得不敢前进,时隔多年,我再次回到这里时,内心的恐惧变了味道,却是更甚于前。
我犹豫的越久,心中便越害怕,那漆黑的山洞仿佛一张白纸,可以任我肆意书写恐惧的白纸。
虎豹,毒虫,鬼魅。
各种恐怖的幻想出现在我面前,还未进入洞穴,我便已经被吓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直到后来躺在旁边的刘师傅咳嗽了几声,挠挠脸翻了个身改为爬在地上睡觉,我才终于回过神。
当时我的腿已经麻了。
容不得我犹豫了,现在世界已经打乱,我若是不进山洞,还能干些什么呢?难道就这么一个人生活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
我一咬牙一跺脚,蹭蹭蹭跑进了洞穴,不过脚下一个没下稳,弄了个左脚拌右脚,自己把自己摔个狗...。
下巴,鼻子,额头都在痛。
我眼前冒起一阵金星,再次睁眼时,却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曾经经历过各种恐惧——
废弃杀猪厂的幻觉,在技校镜子中看到的恶鬼,连续一月的噩梦等等,包括最近经历的连番波折,又是进阴间,又是被害进须弥境,还被一栋鬼楼给压成个废人。
但这一切恐惧的综合都不如我现在这般心境。
我眼前没有什么罗刹恶鬼,也没有再掉到什么新的环境。
可这一切却又令我如此害怕。
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高高的土崖,我身边还躺着正在叫唤的马德。
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初中时的校服,胸口烙着一个清晰的手印。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吗?
还是现在才是梦?
一股寒气瞬间蹿上我的后颈,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窜遍了我的全身。
看着正在叫痛的马德,我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吴杰,你咋样了!”
他这小子确实讲义气,这关头还不忘关心我。
“没,没事。”
我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很久,最后几乎是处于一种痴呆的状态,被马德给拉回了市区。
家里的灯依旧亮着,父母对我好一顿责备,但我却不再生气。
可能是山洞的经历让我断了贪嗔二念,也可能是因为我太想他们,太想这个世界,所以才不会再有生气的念头。
半夜,我没有老实睡觉,写了一封留言便连夜跑了出去。
我已经有太久没用这幅身体了,所以奔跑起来甚至感觉不到疲惫,感觉不到饥饿与口渴,一夜奔波,跑到太阳东升,然后悬在正头顶。
跑到黄龙山,敲响大门,片刻没有回应,我便等待不及,寻山门旁的缝隙钻了进去,直奔刘师傅的住处。
看起来他对我的突然造访很欣喜,也很意外。
我将自己记忆中经历的一切告诉给了他,可他却一脸茫然,显然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
直到我提起瑰道士。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是在,是在梦里······应该算是梦里吧。”
我继续将记忆中刘师傅书信中的内容告诉给面前的刘师傅。
当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加上我记忆力很强,所以我几乎背下了全文。
刘师傅听后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屋外的阳光顺着格子窗射进屋子,仿佛根根利刃,点在刘师傅苍老的脸上,就像龟裂的土地上生长的小树。
刘师傅低着头掐算起来,而我还在想自己的经历究竟是真是假。
“呲~~~”
“师傅,怎么了。”
“怪,怪,我算不到了。”
“难道这些事真的只是我的梦吗?”
“不,孩子。”刘师傅突然直愣愣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不是说算不到这些事,而是我什么都算不到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算法出了问题?”
“不知道。”刘师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神中竟然浮现出一层惊骇的意味。
我意识到问题似乎有点严峻。
“我,我······”
刘师傅抬头看向我,眼神由惊骇变得空洞,嘴里不停说着“我,我”可却说不出任何其他字眼。
“师傅,你怎么了!”
我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谁想到刘师傅竟然突然暴起,猛地站起来,挥舞手臂一巴掌打到了我脸上。
我猝不及防下被扇的转了一个圈,连着板凳一起摔在地上,荡起浓浓的尘土。
“等我徒弟回来!等我徒弟回来!”
“糟了!”
我连忙冲上去按住刘师傅的胳膊,但他的力气奇大,而我现在带着肉身,也不似魂体时一样力量强横,所以直接被他甩飞了出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地撞在房梁上,然后重重跌落。
挣扎着抬起头,我恍恍惚惚看到面前的地上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落,随后视线更加模糊。
我试着起身,但后背一疼,全身立刻失去了力量。
“怕是撞到脊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