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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战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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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要与我交手,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我出自妙华谷,使毒用毒是我师门根基,今日你若中毒,可算不得我欺负你!”话音未落,苏千语已然出手,绯红色的衣袖甩出,大片绿色的烟雾便朝着沈玦当头罩了过去。

    沈玦性子耿直,未想到她前一句还在说使毒是师门根基,下一秒会突然出手,却是不躲不避的硬生生被那烟雾罩住。他猛的吸了一口饱含辛辣气息的雾气,顿觉一阵头昏脑涨,整张脸顿时便成了绿色,显然是中毒了。

    沈玦愣了愣,怒吼一声朝着苏千语欺近,举起铁拳便朝着苏千语咂了过去。苏千语眼见着都快变成绿人的沈玦一步步逼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战之力,惊咦了一声,随即朗声赞道:“难怪世人都说战阁的人根骨惊奇抗摔耐打呢,中了这毒竟还有力气冲着我叫嚣,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也仅止于此吧!”

    面对着沈玦气势慑人的一拳,她不避不躲,忽而笑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迎着那拳头再次扬起了衣袖。

    沈玦眸光一凝,以为她要故技重施,下意识的闪身,倏忽间便绕到了她身侧,可是随机一阵好似春芽破土的声音响彻大殿,只见二人打斗范围的地面忽然裂开,无数手指粗的绿色藤蔓犹如活物一般钻了出来,瞬间就将沈玦缠绕了个结结实实。

    沈玦终于怒了,大吼一声,浑身竟然冒出一层火光炙烤着缠住自己的藤蔓,那藤蔓好似被火舌舐舔的蛇,火急火燎的便急速退走,没入地面转眼便消失不见,崩裂的地面也随之恢复原状。

    沈玦双眸涌动着怒火,他愤怒的嘶吼道:“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苏千语冷冷挥袖负手:“看来你今日当真是没带脑子出门!九州门派无数,功法各异,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层出不穷,谁又能说谁修炼的是下三滥的门路呢?我妙华谷修青木典在这九州之上从来都不是秘密,打不过就埋怨对方的术法上不来台面,难道这就是你战阁修炼的‘高尚’之处吗?”

    苏千语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用词毒辣犀利,堵得沈玦哑口无言。他瞪圆眼,只觉一股火气冲上头顶,眼前蓦然一黑,竟是生生的被苏千语给气昏了。

    当然,这不仅仅的苏千语毒辣言辞的功劳,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一早就中了苏千语的毒。

    一场比斗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就结束了,清心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直愣愣的看着倒地昏迷的沈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诚然,沈玦性子耿直了些,憨厚了些,但好歹他也是战阁有名的天才之一,虽比不得苏千语年少得志声名远扬,但也不至于被苏千语批驳的一无是处吧?

    战阁主修肉体,走的是坚固厚实的体修路子,主要锻炼肉体的力量。据说战阁先祖曾以强横无比的肉体硬生生的摆脱人界的束缚,穿越人界和仙界之间的屏障,成功到达仙界。在体修的眼中,一切法术均是微末之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均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沈玦的修为显然没有达到天人一境的地步,而且因着他憨厚耿直不善言辞的个性,这场对战他一开始就吃了亏,他却不自觉的继续跟苏千语交手,故而才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富有戏剧性。

    沈珣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苍白的脸色难得的染上了几许狰狞,他命人扶起沈玦将之带走,起身冲着苏千语拱手一礼,沉沉道:“妙华谷医仙果然不同凡响,今日赐教,我战阁定当铭记于心!”

    苏千语晒然一笑,一挥手,回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懒懒道:“随你!”

    沈珣眼角抽了抽,掩在衣袖下的手狠狠的握成拳,面上却是浮现一丝笑意,道:“苏师妹果然是洒脱无畏之人。”

    “方才一战,各位应当也能看出,当今九州,各派功法不一,自然各有长短,故而不能以一战定高低。且修道一途,磨练的是心性,讲求的是缘法,所学的本领是拿来斩妖除魔捍卫天道正义,而不是用来逞勇斗狠的。”

    蓝无尘起身,扫视了在场众人,神色肃然的道:“当今血岭邪修蠢蠢欲动,山雨欲来,各派更当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万不可因一些私怨伤了各派之间的和气!”

    面对蓝无尘浑身散发的威严,众人纷纷称是。

    “如今已有邪修混入了碧落岛,我方已派人全面搜查,力争找出此人,诸位近日出门最好结伴而行,切记小心,以免发生危险!”沈玦为苏千语所伤,战阁和妙华谷之间一时必然不可同席而坐,今日这场商讨想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蓝无尘犹不放心的叮嘱大家一番,这才放了众人各自散去。

    蓝凝站在原地,周围的人一批批散去,她却好似木偶一般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侧脸,想上前几步和父亲说上几句话,心里却又有些惶恐。从方才入殿到现在,除了最初那一眼之外,爹爹的目光便没有再落在她身上,爹爹是不是还在生当年的气?又或者,方才林素然的一番胡言乱语爹爹竟信以为真了?

    越是这么想,蓝凝心头越发觉得委屈和难过。不管她儿时犯了多大的错,这十几年来每年生辰的蚀骨之痛已经足够她偿还她当年犯下的错了,而最让她不甘的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做错了什么。

    胡思乱想间,大殿已经空了。陆琛本想叫蓝凝一起走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将空间留给小师妹自己。不管如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这个师兄,纵然想为他遮挡风雨,可总归是驱不走她心底的症结。

    蓝无尘目视着众人一波波散去,转眸看了眼跟个木桩一样站着的蓝凝一眼,淡淡道:“跟我来!”

    蓝凝小心翼翼的跟在蓝无尘身后,低着头走了半晌,蓦然记起那是去书房的路。儿时她经常去爹爹的书房玩闹,这条路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不会走错。

    爹爹的书房还是以前的模样,北面的墙壁上挂着父亲当年亲手为她做的短弓,曾经艳红色的弓身如今已变成泛着红色的沉沉乌木色,用岁月变迁的痕迹无声的诉说这十年的别离;短弓下方悬着一把木剑,那是五岁生辰时三哥被她闹的不行勉强为她削的,剑柄上还听从她的意思刻了朵红颜花,还被三哥不伦不类的把花蕊和花瓣点成了青翠的碧色,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红颜花早已失了原来的色彩。

    短弓和木剑原本是放在绣春苑的,昨日她回房时心绪复杂,并未顾得上去察看当年的旧物,没想到父亲竟然把这些她当年玩过的小玩意儿收进了自己的书房,这一切好像在告诉她,纵然他们父女之间隔了十年的光阴,父亲这些年来心里也是挂念着她的。

    蓝凝怔怔的环视着这件记忆里的书房,泪水不经意间充盈眼睫。

    蓝无尘目光清淡的看着蓝凝缅怀在回忆里,眼神无波无绪好似平静的海面,心里却不可避免的对这个无意间打乱他安排的女儿有一丝埋怨。若是当年她没有误打误撞进入密室,他就不用送她去凌霄城,这些事也根本不会发生,那个人……也就不会因她而消散在天地间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不语,蓝凝不由得因此紧张起来,半晌,蓝无尘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张口说出的话却依旧威严冷淡:“体内的灵力已经消失了吗?”

    蓝凝愣了愣,这才明白父亲问的是体内那让她每到生辰那日便痛苦不堪的,属于父亲的灵力。心头蓦的一紧,垂下头,她呐呐答道:“我不知道,今年的生辰……跟往年不太一样……”

    蓝无尘沉默了片刻,望向蓝凝的目光开始带了三分慈爱与悲哀,他示意她坐到他对面的矮凳上,俯首注视着她的目光再次问道:“在回碧落岛的路上,你们遇到过手法诡异,且擅驾驭兽类的人的追缉?”

    “是的,他们在树林里偷袭我们,施展一种黑色的雾气攻击师兄和姐姐他们,但是很奇怪,起先那雾气只有我才能看到,师兄和姐姐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蓝无尘闻言再次沉默,平静的眸光终于完全碎裂,他再也无法镇定的保持他威严凌厉的气势。透过面前乖巧懂事的小女儿,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顾盼流转巧笑倩兮的女子在朝他轻轻的笑,笑他这么多年的安排不过是功亏一篑。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清晰的记起那个女子温柔一笑时眉目间的顾盼风情。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悠悠的道,语气里带了浓浓的颓然与悲凉:“一切都是天意啊,躲了十年的人,终究还是追上门来了!”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蓝凝目瞪口呆的话:“你,并不是你娘亲生的。你的生母,就是那个在你的指尖触碰下化作荧光融于天地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