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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听见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惊恐转头,只见一只身长数丈的巨蟒吐着红色的信子看着她,它的身子微微后仰——是要发动攻击的姿态!
她在小竹村见过不少蛇,但体型都很小,这么大的蛇她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此刻,柳泠泠真想仰天长啸,还有完没完!她身上只有一把防身的短刃,别说用来对付这巨蟒,恐怕给它剔牙还差不多!这巨蟒的尾巴尖都有一个她那么粗,凭她的那点拳脚功夫如何能与这条巨蟒相抗?
那条巨蟒身型笨拙,没有小体型的蛇速度快,柳泠泠勉强躲过了它的第一次攻击。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狂奔,那条巨蟒在身后紧追不舍。
她的脑中不断想应对的办法,可什么都想不出来,她被强烈的恐惧感占据,脑中几乎一片空白,那条巨蟒很快追了上来,它张开大嘴咬了过来,柳泠泠赶忙一缩身子躲过了它的攻击,她快速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谁知那巨蟒不给她任何喘息之机,尾巴一甩将她拍到了树干上。
“唔……疼……”柳泠泠被扔到远处的树上,再重重摔在地上,她感觉身上的骨头碎掉了好几块,胸口血液翻涌,她吐出一口鲜血,脑袋被摔得昏昏沉沉,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可是她才十三岁啊……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岁月,她还不想死……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想死……”
躺在地上的柳泠泠脸上因痛苦而扭曲,她的手撑在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头上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冲着面前的巨蟒厉声喊道:“你这臭蛇!只有这点本事吗?!”
巨蟒身上的鳞片反射着黑光,双眼在渐渐暗淡的光线下冒出血红色的光芒,它分叉的舌尖滴下黏黏的涎液,像是饿极了。
“来啊……”柳泠泠朝它大喊,那巨蟒异常兴奋,它的身子向后躬起,身上的鳞片开始抖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奇怪声响,它张开巨口向柳泠泠咬来。
这次她挺直了身子没有躲避……
她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刃,准备与它拼死来个最后一击……
大蛇巨牙袭来的瞬间,她的天突穴上突然金光大盛,一个奇怪的符号隐隐现了出来,大蛇一口咬在了一个金色光球上,金色光球不断涨大,突然“砰”地一声碎裂开来,那大蛇瞬间被弹飞了数丈之远,所触树木皆是齐齐断掉。
柳泠泠已经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捂着狂跳不已的胸口不停喘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拖着已经断掉的腿一瘸一拐的向着前方跑去。
金龙黑座之上,坐着魔尊江千琰,此人虽是鹤发半垂,却皓眉俊颜,观面相三十上下,表情疏懒双目却异常光彩。
空气中有一面水波凝成的镜子,晃动的波纹中隐现出一个正努力向前爬行的身影,她的脸上被血污糊满,看不清样貌,她的衣服又脏又破,袖子都没见了一只……
“你居然放出了赤漓?”江千琰抬眸,望向旁边的葛炎。
“不是您说要加大考验的难度么……”葛炎无奈道。
江千琰叹息一声:“罢了,迦沅既已灭国,她的身份便不再重要,既然她过了试炼,今后让她跟着玄忧好好修行吧。”
“是……”葛炎退了出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小姑娘,原本以为她连去花川谷的路都不知道,谁曾想她居然到了!
魔宗的试炼一向都是九死一生的,他们不仅需要有天赋的孩子,还要有机敏和坚韧的心志,这一点是尤为重要的,若是没有坚韧的心志,就算入了魔宗也无法承受残酷的修习之法。
这小姑娘如此坚毅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禀大人!外面有个小姑娘,她的手里攥着我们的牌子!您辨认一下,可是接受试炼的弟子?”
葛炎接过令牌,那上面沾满了血迹和尘土,看来此番波折必定不轻。
柳泠泠此时已经没了意识,摊在地上一动不动,葛炎将她抱起,探了探鼻息,已有些微弱,赶忙将她带到了司花阁中。
柳泠泠觉得浑身皮肉像是被人一块块撕扯般疼痛,还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她身体里乱窜,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如同被人攥在手里紧紧捏住,她快被这种感觉折磨死了!
“万重烟水,千里云山。一壶清酒,酿醉人间。棹舟如叶,飞花如雪。想入仙山,待月云间。”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叶棹舟之上,远处隐隐传来一女子歌声,缥缈诡异。
她环顾四周,九座大山环绕着一片幽碧湖水,其中一处山顶有一抹如墨的黑云笼罩。正在此时,她脚下的水面突然开始蒸腾,四周烟霭纷纷,只不过片刻,她已目不辨物。
“璜台落雪初梦觉,梅无痕,柳无叶。碧波澶湉心悲切,君离别,泪晞竭。问君何时归,问君何时归?愿为吾之血,化作血花铃。”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脚下的水翻滚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一只漆黑的手臂从水里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左腿,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就像谁拿着刀一寸寸削着她的皮肉,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双手也控制不住地在空中乱舞。
“她的腿断了!按住她!”
耳中一片嘈杂之声袭来,好吵啊,柳泠泠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周围却还嘈杂不堪,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裂开了。
如果她要是这么死了也好……至少她能见到娘亲和爹爹,但愿来世,她不是什么公主,能够出生在普通农家,靠着耕种度日,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但今世,她是没有这种福气了。
过了一会,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疲惫感袭来,她又陷入了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