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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佳宁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心里苦涩得要命。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例假却十分没眼力见儿地光顾了。她本来坐那儿喝酒喝得好好的，小腹却突然袭来一阵尖锐持续的疼痛。这阵疼痛不似以往，来得毫无征兆，气势汹汹，不消一会儿，陆佳宁就敏感地察觉到下面涌过一阵热流。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她不无落寞地想，还是别玩了，赶紧回家歇着吧。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往外走，身前却突然堵上来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她无力地抬起头，意料之外地竟看到了徐翔。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面，居然还是一场足够尴尬的相遇。陆佳宁看向徐翔眼睛的时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徐翔真是来得比她大姨妈还准啊，次次都能让他给撞上······
徐翔安安心心地挡着陆佳宁的去路，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她不断冒着虚汗的脸。他从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个弓着脊背，慢吞吞走路的身影，心里一阵熟悉的情绪袭来。几步追上去，果不其然，他的前女友，陆佳宁是也。
“你怎么了？”徐翔开口询问。
陆佳宁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虚弱，慢慢站直身子，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没事儿，就是酒喝多了，胃有点儿不舒服。”陆佳宁发现虽已过去多年，她在徐翔面前撒起谎来仍是能脸不红心不跳，自然得比真的还真。当初她就是用这种炉火纯青的演技，经常性地给徐翔下套，让他每每知道真相之后气得暴跳如雷，却又只能自认倒霉，交了她这么个能折腾人的女朋友。
徐翔不着痕迹地凑近她一点，皱眉，确实有酒气，不知喝了多少竟成了这副样子。
“怎么喝成这样？”
陆佳宁虚弱地摆摆手，“一高兴就喝多了。”
“和谁出来的？”
“同事。那什么，我得先过去了，不然他们都等急了。”说罢就要绕过徐翔离开。
徐翔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胳膊，“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
她突然感觉徐翔撑住她身体的那支蕴满力量的手臂竟带给她一股久违的安全感，在这样一个注定难熬的夜晚，天知道她那一瞬间有多么想就这样靠上去，像许多年前那样，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给他，放心地在他的怀抱里安然睡去。
她艰难地挣了挣胳膊。
徐翔愣怔一秒，慢慢放开她。
“你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她好奇，其实更好奇的是过去一个月他去了哪里。
徐翔点点头，又重复刚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结束？”
“应该快了。”
“不能喝酒就别逞强，自己心里有数才行。”
陆佳宁鼻头莫名涌上一阵酸涩，想起以前徐翔事无巨细替她操心所有事情的样子。
“我知道，”她笑笑，“不是快过节了么，一高兴就多喝了点儿。”沉吟一下，又加一句，“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徐翔没动。
陆佳宁说完就抬脚离开，整张脸在走过徐翔身边的时候，被又一阵突然袭来的尖锐疼痛扭曲了个彻底。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徐翔沉沉开口。
陆佳宁脚步顿住，扭头看着他。
“你也别继续了，再喝下去估计就得住院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后几步走到她身边，道，“我在外面等你。”
陆佳宁只来得及看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裹好羽绒服出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等在路边的徐翔，这场景有点像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徐翔在餐厅外等她的画面。陆佳宁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徐翔看她一眼，转回视线时，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苏晴接到徐翔短信的时候诧异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让徐翔把他们这一干好友晾在这儿，自己先跑路。
秦萱瞥见这条短信，一颗期待的心瞬间从天堂坠入深海底。
之前和徐翔打闹的那人凑过来看了看，倏地一笑，“八成出去的时候有艳遇，才这么猴急！”
苏晴瞪他一眼，看了眼表情落寞的秦萱，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陆佳宁坐在出租车里闭目养神，过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给江晓发了条短信——
“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
没有回复。又发过去一条——
“徐翔······”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陆佳宁便收起手机，不再自说自话。
“需要去医院吗？”徐翔突然开口。
陆佳宁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徐翔在心里默默点头，确实不用去医院，如果单纯因为酒醉的话。陆佳宁哪里是喝多了，她是其他地方不舒服。徐翔只打算送她回去之后再详细问她。
出租车很快停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前，徐翔掏钱付了车费，随陆佳宁一同下车。
她看起来并没有让他送她上楼的意思。
小区周围一片冷肃萧条的景象，冬夜的冷风比之一个月前又凌厉了不少。徐翔看着面前的陆佳宁，突然惊觉她现在其实比以前瘦多了，即使身着厚重的羽绒服，立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中，依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徐翔想起他一直困惑着的，对陆佳宁现在的感情问题。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他也还在困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她。只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虚弱女人时，徐翔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一下子软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陆佳宁微微笑。
徐翔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睛道：“我送你上去。”
陆佳宁的脸色有一瞬凝滞，徐翔垂下眼睛，刻意忽略。
他突然很想见见陆佳宁那个爱看球赛的“朋友”。
“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再晚不就打不到车了么。”
“没事，我能回得去，走吧。这小区这么旧，太晚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都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陆佳宁腹诽。但看着已经迈步往前走的徐翔，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徐翔做了决定的事，哪一次听她的话改变过了？
今晚沈小艺值夜班，这也是陆佳宁没有坚持拒绝徐翔的原因。要是被沈小艺在这么个夜半时分看见徐翔，估计今晚她就别想睡觉了。
玄关鞋柜里只有她和沈小艺的女式拖鞋，陆佳宁尴尬地看看身边的高大人影，只能跟他说抱歉。
徐翔不动声色地敛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鞋柜。
陆佳宁会错了意，跟他解释：“我和别人一块儿合租的，这是她的鞋子。你先进来坐吧。”
徐翔深深地看她一眼，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
很小的一间屋子，甚至比他当初在学校外面租住的那栋房子还要小一点。茶几上散乱地丢着几本时尚杂志，旁边的榻榻米上扔着一件粉红色的内衣。
徐翔礼貌地收回视线。
他记得陆佳宁不喜欢粉色的。
陆佳宁端着两杯白开水出来，将其中一杯递到徐翔面前。徐翔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试图平复有些躁动的心绪。
扭头看向陆佳宁，见她额头上又开始冒虚汗。
徐翔皱眉，问她：“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陆佳宁无力地看他一眼，眼睛深处蕴着些徐翔看不懂的情绪。
见她不回答，徐翔眉头皱得更紧。
陆佳宁闭上眼，“例假。”声音也有些虚浮。
徐翔诧异，陆佳宁以前可从来没有在生理期虚弱到这个程度，她甚至很少会出现生理痛。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当下便有些尴尬起来。
“我扶你去卧室躺下吧。”徐翔说着就上前来，想搀起陆佳宁。
“我躺下，那你走了谁关门？”
徐翔难得愣住。
“你先去躺着休息一下。”他还是坚持。
陆佳宁也觉得自己还是躺着比较舒服点，等徐翔走的时候，她再起来关门不就行了。但她知道自己还没虚弱到需要别人搀扶才能行走，于是自力更生站起身，慢吞吞地往卧室挪去。
徐翔即刻走进厨房翻找红糖。
陆佳宁虽然小腹疼痛难忍，脑袋却因喝了酒浑浑噩噩的，刚一沾上枕头，就觉困意阵阵袭来，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徐翔熬完红糖水端进来的时候，陆佳宁皱着眉头睡得正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将红糖水放在床头柜上，犹豫着是否现在叫醒她起来喝掉。
陆佳宁睡得一塌糊涂。
徐翔盯着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抬手试图抚开她紧皱着的眉头。手指一触上她的皮肤，却像黏在了上面一样，怎么都挪不开了。
他拿大手轻轻擦过她的脸，指下触感一如既往地令他沉醉。徐翔不得不承认，身体的记忆远比复杂无形的情感更能唤醒他脑海深处关于陆佳宁最为深刻的记忆。
曾经他俩那么那么亲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