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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菜全部上桌，陆佳宁才猛地想起卧室里还有一个人在，于是脱下围裙，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轻轻推开门，季航果然躺在床上睡着了，陆佳宁拿手敲三下门框，季航没动，再敲三下，还是没动静，陆佳宁无法，只得走上前去，轻悄悄地推推他的肩膀。
季航这才悠悠转醒。
陆佳宁直起身，“快起来吃饭吧，都做好了，大餐！”
季航盯着她，目光笔直，并无任何动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陆佳宁重又凑近一点，“该吃饭了，菜都做好了。”
季航的眸子这才从她的身上慢慢移开，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慢慢坐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像是还没睡醒。
卧室里有些异样的安静。
陆佳宁眨眨眼睛，不知此刻的状况应该怎么形容，觉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终，她还是主动开口，“洗手间是出门左拐的第二个房间，你洗把脸，我去看看饺子好了没。”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敢打扰此刻静谧的气氛，听在季航耳里，让他莫名想起2个小时前，她毛茸茸的样子，毛茸茸的，他心里的样子。
他缓缓点头。
陆佳宁很快走出房间，走出他的视线。
小巧精致的饺子个个鼓得晶莹剔透，争相在乳白色的饺子汤里热闹地翻腾，陆佳宁拿漏勺轻轻搅动，一张脸被蒸腾的热气熏得有些红。
沈小艺在客厅摆饭桌，菜有些多，她又从卧室里搬了一张折叠桌出来。
陈帆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
陆佳宁并没有发现，像是全副心神都系在了汤锅里，直到陈帆在她身后出声。
“还没好吗？”他笑着问。
陆佳宁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稳稳心神才回答：“快了，你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陈帆往后退几步，倚在门框上，“今天来这儿，给你和小艺添麻烦了。”
陆佳宁看他一眼，他说的是麻烦她和沈小艺两个人，这······有点“见外”了吧？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她笑，“你能来，小艺和我都挺开心的。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呀，菜基本上都是小艺做的。”
“对啊，没想到小艺手艺这么好。”
陆佳宁猛点头赞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以后你要常来，保准能把满汉全席都给陆陆续续吃完！”
陈帆笑着附和，“那看来我以后还真得常来了。”
陆佳宁心想，你要真常来，我可能就得被外边那位大神赶出家门了。
汤汁沸腾，陆佳宁麻烦陈帆将案板上的几只白瓷碗拿过来盛饺子，陈帆赶紧上前，小心地递过去。
“你那朋友醒了吗？”他不经意地问。
“嗯，刚醒。”
“我听他说话声音，好像感冒了啊。”
“不愧是医生，”陆佳宁感叹一句，“他感冒好几天了，一直在吃药，应该快好了吧。”
“这一阵流感挺严重的，他吃的什么药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问过？”
“没啊。”
陈帆表情纳闷似的问：“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陆佳宁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了？”
陈帆好像才感觉冒昧一样，赶紧抱歉道：“那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今天特地过来陪你一块儿过小年的呢。”
陆佳宁摇摇头，“只是朋友，高中同学。”
陈帆挑挑眉，心道，还以为徐翔被戴绿帽子了呢。
两碗饺子出锅，陈帆打算端出去，陆佳宁挡他一下，“碗很热，你别直接碰，待会儿我放托盘上一块儿端出去就行。”
陈帆只好作罢，后退一步，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你和徐翔，是怎么认识的啊？”他套过徐翔好几次话了，那家伙口风紧得很，一丁点都不透露。
陆佳宁拿漏勺的手不经意一顿，尔后才寻常道：“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陈帆却是猛地一愣，大学同学？
那个，徐翔酒后心心念念无意识叫出口的······“媳妇儿”？
莫非······真是这姑娘？
陈帆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你和徐翔是怎么认识的啊？”陆佳宁扭头问，又接着转过头，继续盛饺子。
“哦，我和他在美国认识的，那个，他进球队，我给他做的体检。”
陆佳宁恍然，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俩关系这么好呢。”她笑，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大托盘放在桌上，又拿了两块桌布，一手执一块，将一碗饺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托盘里。
“你之前一直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我三年前就回国了，徐翔刚到美国的时候，我俩还合租过房子呢。”
“是么。”陆佳宁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俩之间渊源这么深。
“嗯，那时候我负责他们球队的医务工作，徐翔的腿伤基本上都是我在给他做治疗。”
陆佳宁身形猛地一顿，慢慢抬起头看他，“腿伤？”
陈帆点点头，“徐翔右腿膝盖的伤，进球队之前不就有了么，你是他······大学同学，应该知道吧？”
陆佳宁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问：“很严重吗？”
陈帆沉沉呼出一口气，“不太乐观，这次他回国也是为了这个，我给他找了一位权威的骨科专家，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做治疗。老话说，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更何况他这种情况，他是运动员，平时运动量大了去了，只能在赛季开始之前尽量争取多修养吧。”
陆佳宁半天没说话，脑海里突然想起李浩然出车祸那天，徐翔在她面前捂住右腿弯腰不动的样子来。应该是很痛吧？她还记得当时深秋已经有些冷意的夜晚，徐翔脸上冒出点点细汗的模样。
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
咚咚咚。
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陆佳宁和陈帆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沈小艺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饺子盛好了就端出来吧，该开饭了！”
陈帆主动上前，将盛了四碗饺子的托盘稳稳端在手中。
陆佳宁跟在后面，心事重重。
刚步出厨房，眼前就堵上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客厅炽亮的灯光全部被他的身影挡在身后，陆佳宁整个人像是瞬间掉进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连带灯光下的欢声笑语，好像都一并远去了。
她抬起头。
季航刚刚洗漱过的脸庞透着股清爽的气息，眼底却毫无波澜。
“我临时有事，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吃饭了。”他说，声音里恍惚含着病中特有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