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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阵子,爸爸也回来了。
沈叔张罗着让大家回屋休息,房子大宽敞,大家都有地方睡。
今晚王姨也不回去,去跟许姨一屋睡,我们一家人,就睡我那屋的大炕。
安排妥当,许姨把桌椅搬的搬,挪的挪,她有习惯,当天的事儿一定得当天办。
就像袁穷闹腾完那晚她一定得点蜡清点损坏的财物,强迫症。
忙活完了,三姑就回西厢房和王姨聊上了,她俩算一见如故,佛道想通,王姨身份在这,三姑也是半个修行人,话题一扔出去,王姨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三姑因为口齿不清晰说的比较少,主要是听,聚精会神的听,时不时总结一下,聊得王姨都恨不得跟她结拜干姐妹。
妈妈被大姐推回房间休息,我磨磨蹭蹭的想跟沈叔单独说说话。
沈叔先前提过,命格没拿回来他要给我加层保险,我还不知道啥保险呢。
奶奶一直不走,见我杵在那,奶奶还撵上我了,“栩栩啊,这没你啥事儿了,你回屋去休息吧,我要和沈大师聊聊,你去陪陪你妈。”
我觉得奶奶奇怪,聊啥就当我面说呗,为啥非得让我走。
没等我说个一二三,爸爸就心事重重的拉着我出门。
“栩栩,让你奶和沈大师聊吧,爸有点事儿要单独跟你交代下。”
交代什么?
爸爸拄着拐带着我直接去了后院,醒来后我才有时间过来,借着月光一看,后院地面很平整。
看来在我昏迷期间蛊虫罐子已经被挖出来,地面也重新拓平了。
就是不知道以后沈叔还会不会养蛊,这么大一块地,总不能空着。
“栩栩呀,你以后别跟小成总走太近,至少成年之前不可以,明白吗?”
我收回神,看向爸爸,“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对你太好了!”
爸爸一脸严肃,“咱们非亲非故,他是不是有点过了,我的闺女,虽然不是啥大家闺秀,也不能被他这仨瓜俩枣就给忽悠了,重要的是你还小,哪有啥哥哥妹妹,我最烦的就是谁出门认哥认妹的,认来认去就……”
紧急刹车。
话憋回去了。
我有点想笑,“爸,是你非让我叫人家哥哥的,我可没认哥。”
看到没,他们大人就这样!
我不知道啥心理,一方面教育你要有礼貌,出门叫叔叔,一方面又说这年纪哪能叫叔叔,要叫哥哥,你真叫哥哥了,又背后说叫哥哥也不行,关系不单纯。
整的我都不会了。
孩子也太难了。
“啧,我的意思是,你当面客气客气就行,叔啊,哥啊,就是一称呼,小孩子要有规矩,具体的呢,你心里要有数,别真觉得成琛哪里就特殊了,那么大小伙子,对你好我就是不得劲儿!”
爸爸一副自己也掰扯不清的样儿摆手,“对于成琛啊,我还得观察,所以呢,在你十八岁之前,不行,还是有点小,二十岁之前吧,你都不许和他走近,真想来往了,等你长大的,你自己知道这界限怎么拿捏的时候,再去交往,现在绝对不可以,我这么好的闺女,谁也别想跟我玩先下手为强那套,咱老梁家人穷绝对志不穷。”
我真叫他说的发懵。
“爸,你是不是想多了,奶奶说没什么。”
“那是你奶不了解情况!”
爸爸急了,四处看了看,随即把脸朝我低了低,“要是成琛就是一普通家庭出身,对你再好我都不能说啥,但是他那家世,就注定了他这人看不透,那说不好听的,他爹在作风方面就有问题,抛弃过发妻,爸都特意去打听过,成琛的亲妈是病死的,为啥生病,就是他爸和外面的女人牵扯不清,给成琛他亲妈气病的,咱不能说成琛一定会随根儿,但这种高门大户,这种事情太多了,表面风光,背地里不定啥样,爸不想你掺和进去,明白吗。”
“没明白。”
我云里雾里,“爸,成琛他爸的事情和成琛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
我和他掺和什么了?
不就作为朋友接受了祝福。
爸爸是不是越扯越远了。
“我的傻姑娘啊。”
爸爸头疼的,“栩栩啊,你太好了,咱就不说别的,今天成琛一进门,瞅你那眼神我就看出不对劲儿,那就不是好眼神,是锁定,动物世界里食物链顶端的凶猛动物一下把小白兔锁定的眼神!你爸我好歹混迹了十多年生意场,差一点就要进军房地产的,啥样人没见过啊,他……你笑啥?”
我抱歉的看着爸爸,“我在想你那房地产……对不起啊,爸。”
心头很苦涩。
但这场合,听爸爸聊这些莫名搞笑。
“你看你。”
爸爸拄着拐腰一直,“长心没?爸跟你说认真的呢,我的社会经验要跟你分享啊,别他付出一点你就感天动地了,你要知道,有钱人做这种事就是玩一样,别说他给你买花买钥匙链了,就是他给整间花店买下来,那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儿,但起到的效果,很有可能令你这种无知的小姑娘就那啥了,栩栩,眼皮子千万别浅,爸见到太多老板在外面那啥那啥的,小姑娘都……你懂,你别说不懂啊!栩栩,你得懂!”
冷风阵阵,我穿的少,有点凉,但是和爸爸一来一回的,都要笑热了!
唠了一大通我算明白了!
爸爸是怕我谈恋爱,提前给我上眼药呢!
可我这年纪……也太早了吧。
“爸,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抿着唇角看他,“成琛说他喜欢我了?”
可能吗?
“那倒是没。”
爸爸应了声,下颌一抬,“他说的可好听,我不信那个,他那种家庭打小就会说场面话了,你爸我有作为父亲的直觉,是,他条件好,可是太好了,我不能因为条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我女儿还没彻底长大的时候,我不允许谁去钻空子,再者,他老练的太不像个年轻人了,深藏不露,你看沈大师变化多大,他瞥过去一眼,愣是云淡风轻,从始至终也没提这茬儿,年轻人哪能他这样呢。”
这也是事儿?
我昏昏沉沉的时候纯良说他每天都打来电话,瞎编我撞邪了,那肯定说过沈叔的变化。
周子恒最初就说过,沈叔的牛比之处就在于外表,在寻常人看来,练道之人的神通就在于此。
上穷碧落下黄泉。
仿佛沈叔能纵横天地之间。
变化莫测,难以捉摸。
爸爸自己也说过,怎么沈叔一会儿老的减速,一会儿又加速了。
外行不懂门道,除了神奇,就只能接受啊。
如果成琛已经提前知晓了沈叔相貌衰老,他看到沈叔还要大惊,那再我看来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好似朋友电话里跟你说,我最近胖了,我最近皮肤很差,你见到朋友非得惊呼,哇,你的确胖了好多,哇,你皮肤真的很差,站朋友的角度或许会一笑而过,也清楚你是有口无心。
但是否会有些不妥?
朋友愿意听这些吗?
修养这个东西是藏于内而表与外的,从成琛和沈叔在屋内附耳说话的举动来看,他俩私下联系很紧密,沈叔虽不会说我是阴人以及袁穷的事,其它的没必要隐瞒成琛,所以,我不认为成琛为人处世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相反的,他没大惊小怪,恰恰对上了我的点。
我很欣赏。
“爸,我师父本来就和成琛关系好,并且他们早就认识了,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成琛帮忙,我们那时候连这院门都进不来。”
“是,我知道,我心里也是感谢成琛的。”
爸爸神色复杂的点头,“我看出沈大师和他关系很好,成琛能顺利接手他们家集团,挤开他那叔叔,和沈大师不无关系。”
“所以呢。”
我对着爸爸的眼,“爸,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
爸爸微蹙着眉,“成琛他爸和沈大师关系也很要好,但是沈大师在这父子间选择了利益最大方的成琛,否则成琛不会这么快接手集团,沈大师更是表明你能跟成琛走近,是,表面上看咱家一无所有,靠近成琛好乘凉,但爸心里就是不舒服,我总觉得你跟他走近就不会太平,所以我刚才和成琛聊了,如果他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在你二十岁前保持好距离,你看他今年都二十多了,再过八年怎么着都能结婚了,只要他成家立业,那我就相信他真是拿你当小妹妹看的。”
他和成琛聊这个了?
成琛听完会不会觉得无语?
我呵出口气,“爸,说到最后,你还是对成琛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了,这关系到我闺女的……”
爸爸又把话咽了,单手比划了一阵子,“反正我觉得你在二十岁之前,谁靠近都不行,容易被骗了!女孩子太漂亮是很危险的!我不管成琛和沈大师关系怎么好,沈大师怎么看中他,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跟我们无关,你学道归学道,有些地方绝对不能早开窍!”
我笑了,“爸,你太抬举我了吧。”
说的啥乱七八糟的。
我倒是想开窍了!
把脑袋钻出个孔子,将那些道法书籍全部装进去。
这才是我该琢磨的事儿吧。
爸爸苦着脸,像是明白今晚这谈话将无疾而终,手机铃适时的响起,我没带手机,就见爸爸从兜里拿出电话,屏幕上闪着孟叔的名字,他没急着接,反而叹气,“要是雪乔这孩子没事儿,我倒真希望你俩最后能走到一起。”
“爸!”
我都服了,“您就别往孟叔心头撒盐了行吗,还提雪乔哥做什么。”
爸爸挥挥手,“你先回屋吧,我和你孟叔聊一会儿。”
我点了下头,转过身还是多问了一嘴,“雪乔哥还是没回家吗?”
“嗯。”
爸爸低着头将电话回拨过去,“还躲外面学化妆呢,反正只要他别给自己化,乐意给谁化就给谁化……喂,没睡呢,在外面和栩栩唠几句,嗯,这不提到雪乔了么,你不用上火,现在孩子是一个比一个难管……”
我没在听爸爸多讲,孟雪乔是孟叔的独子,比我大五岁。
硬说起来,他才算名正言顺的老来子。
儿子么。
孟叔前半生坎坷,得到了这个儿子就给予了厚望,对雪乔哥很严厉,如果说我学特长是为了玩,家里人天天夸得我美到灿烂,雪乔哥就惨了,考了九十八分的卷子,回家还会被孟叔要求面壁自省,好好想想,那两分为什么会丢,想不明白不许吃饭!
我去他家好几回都赶上雪乔哥在罚站。
虽然我一去雪乔哥就不用站了,我也不太爱去,气氛太压抑。
可架不住雪乔哥精啊,他看出孟叔不限制我们来往,对我还很宠爱,一到考试发完榜就会先来我们家,忽悠我去他家玩,“栩栩,我家有葫芦娃动画片,你去看不?”
“我去!”
到了他们家,孟叔绷着老脸坐在沙发上,雪乔哥先进门,孟叔一声大喝,“怎么才回来!又考砸了是吧!”
雪乔哥一颤,我就在后面探头,“孟叔,我来了。”
孟叔表情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栩栩啊,来来来,快进来!”
我笑呵呵的跑进门,:“孟叔,你心情不好吗,不要心情不好,咱们一起看葫芦娃好不好。”
孟叔瞪着雪乔哥还得冲我笑,“行,看葫芦娃,雪乔,你给栩栩放啊!!”
“孟叔,你小点声……”
孟叔还得点头,片头曲一起,我就来劲了,“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孟叔!一起唱啊!啦啦啦啦!”
“啊,怎么唱,啦啦啦啦——”
孟叔被我折腾的不知如何是好,雪乔哥就抿着唇坐在沙发边上,“爸,你这调低了啊,得学学栩栩,你看人家,栩栩啊!唱的真好!哥给你鼓掌!你不当歌唱家都可惜了!”
我美的很,看完还得哭一场,“穿山甲死的太可怜了,孟叔,你说它怎么这么可怜?”
孟叔,:“……额,打死蛇精!打死蝎子精!”
“打死他们!!”
我跟着挥舞手臂,玩到半夜,就在他们家睡了。
等过个一两个月,雪乔哥又来,“栩栩,我买了一套超级玛丽,来我家玩游戏啊。”
“走吧!!”
那天孟叔被迫陪我玩了半宿,还得被我嫌弃跳的慢总吃毒蘑菇!
随着我年龄慢慢增加,雪乔哥这招就不好用了。
我又不是看不出孟叔那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无论雪乔哥怎么诱惑我,我都不为所动。
自己回去站着吧。
不过话说回来,雪乔哥虽然拿我挡了无数次的抢,我俩的关系却一直很好。
即使他被高压管教,依然开朗乐观,会时不时来训练场看我,给我买些小零食。
下雨天他会突然出现,打着伞送我回家,我走累了他还会背我。
我们打打闹闹,无所顾忌。
因为我艺体表演时会需要化妆,雪乔哥就买来一堆护肤品和彩妆给我普及。
本以为那是老师的事儿,跟我无关,得益与他,我从很小就学会简单的化妆。
懂一些护肤常识。
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我十一岁,孟叔过生日,大家聚在一起,雪乔哥的母亲因为生他时年龄较大,发生了危险走的匆忙,所以孟叔哪次生日,都是我们家陪他过。
在餐桌上,爸爸提议,我和雪乔哥借此机会定下亲,他说我和雪乔哥属于青梅竹马,感情他们也看在眼里,待日后雪乔哥学业有成,愿意把我托付给雪乔哥,亲上加亲。
我当时就傻了。
看剧的经验告诉我,定亲是不是将来就要嫁给雪乔哥了?
在座的长辈都很高兴,说是提议,其实他们私下早就商量好了。
只不过在这场合通知下我们两位当事人。
就在我酝酿着有数的词汇量要表达不满时,雪乔哥先一步开口,“梁伯伯,我很喜欢栩栩,特别喜欢,您让我和她定亲,我一百个愿意,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只是喜欢栩栩,但我不喜欢女孩子。”
爸爸开始还在笑,听着直点头,直到雪乔哥说完最后一个字,爸爸笑脸一僵,“啥意思?”
雪乔哥直看着他,“字面意思。”
孟叔勃然大怒,生日聚会不欢而散。
雪乔哥从那以后就开始离家出走,高中也不念了,在外面打工做些学徒。
也不是完全失联,他还是怕孟叔担心,就是不回家,也拒绝进孟叔给他安排的什么学校。
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
我怀疑是他小时候长期面壁,丢的那几分没琢磨明白,反而顿悟了其它的啥。
一开始我真没听明白雪乔哥那话的意思,后来通过父母长辈的聊天,隐约明白了点。
雪乔哥还来学校看过我,问我是否会觉得他是怪人。
我没觉得哪里怪,真要同意定亲才奇怪。
更何况,就算他把话说开了,外观生活上也没一点变化。
干净明朗的长相,头发短短的,穿着以休闲舒适为主,谁看了都是个阳光大男孩。
和他聊天会很舒服,从心底里会觉得他有种别样的智慧。
现在我回想起来,他跟我见识过得那个手背叉腰的黑脸男鬼都有这本质上的区别。
基于此,在我心里,雪乔哥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勇于正视自己,挑明观点,并且没伤害到任何人任何事,在我眼里就是英雄。
可惜我生病前他就去外地了,听说要去学化妆,我们也断了联系。
如今我遇到了这么多事,再见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思绪乱飞的路过正房门口。
灯还亮着,隐约间,我听到了里面奶奶和沈叔的对话声。
没犹豫,我直接朝着窗户一靠。
沈叔屋里拉着窗帘,外面看不着我,咱有慧根了,正好试验下耳力!
“沈大师啊,我就想跟你唠点实心磕,我呢,没文化,这辈子就是农民,好在儿女孝顺,晚年挺幸福,就是没成想啊,俺家栩栩能遇到这档子事……”
奶奶在屋里叹气,“听说啊,偷她命格的是个女鬼,还是个很厉害的女鬼,能像人一样在阳光下站着,我想问问您,这女鬼是那邪师的左膀右臂吗?”
“算是吧。”
沈叔回道,“她是实体大灵,老姐姐,我很惭愧,上次和邪师交手,我没能灭了这女鬼,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栩栩不会有事。”
“沈大师,要是灭了那女鬼,邪师是不是就没啥能耐了?”
我微微蹙眉,脸贴着冰凉的玻璃,奶奶问这些干啥?
她也不会驱邪啊!
“不尽然,女鬼只是邪师的一颗棋子,帮助邪师办事,不过若是没她了,自然会省我很多心力。”
沈叔说着,“你对这些很好奇吗?”
“我就是生气,我们普通人,有没有办法去灭了这个脏东西!”
奶奶音腔酸涩,“我恨死她了!我女儿舌头没了!我儿子腿折了!我儿媳妇儿脑血栓了!你说我家还有好人了吗,我栩栩那么好的孩子,让弄得命格没了!沈大师,憋屈啊!哪怕栩栩好好的,要学道还是拜师,我都支持,可她不能让我家孩子连活着都成奢望了啊!这孩子打小就心眼好,流浪狗捡回家养,狗死了给她哭够呛,路上看到谁要饭,兜里有一块给一块,沈大师呀,这咋好人就没好报呢!我家孩子招谁惹谁了啊!”
我耳朵贴着玻璃,眼睛又红了。
“老姐姐,你的心情我懂。”
沈叔平着音回,“你啊,就安享晚年,其余的,我会处理,你这年纪,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栩栩才会更担心的。”
“沈大师,就是我年岁大了,才不怕这些……”
“栩栩?!”
大姐在西厢房房门口看向我,“你在那干嘛呢!别感冒了!!”
我吓一跳,抬手刚要嘘,奶奶就把窗帘拉开了,看到我脸色也是一沉,颠颠的走出来,“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听大人说话呢,回屋去!”
“奶!”
我索性也不遮掩,“您不会驱邪还问我师父这些干嘛啊,我是踏道的,女鬼我会自己对付的!”
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奶就是问问,一但有啥办法呢,普通人兴许能憋出大招呢,是不?”
“奶,啥大招啊,您别吓我成么。”
我可怜巴巴的看她,“您不都知道了吗,三姑那舌头就是在我这没的,如果人人都能驱邪,那还要阴阳先生干嘛,我何必费劲拜师呢,走,您跟我回屋休息,不许问我师父这种事了。”
听得我心慌的很。
“你先去,奶还要问点别的事儿。”
“啥事儿?”
“哎呀,你爷!”
奶奶不耐烦的,“我想你爷了,这都有厉害的先生在,我想让你师父给看看,你爷在下面过得好不好,这几年他也不给我托个梦,我寻思问问他缺点啥不,清明给他送去,你先回屋,我让沈大师看完就回去了。”
老太太还推我,“走走走,别在这绕绕花花,人不大,还学会溜门缝了!”
“奶,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我爷,我会走阴……”
“啧!”
奶奶眼一横,“关公门前你耍大刀是不,有沈大师在我用你个三脚猫啊,快回屋,冻感冒了你妈又好心疼的偷摸哭了,去去去,别耽误我和大师唠嗑,招人烦的劲儿。”
嘿!
这老太太!
各色!
我不情不愿的回到西厢房,大姐还在屋门口等我,听我说了奶奶的事儿,她哦了声,“奶奶最近就那样,她在家都问过三姑,恨不得自己修炼个啥,也出道,没事儿,沈大师会跟奶奶说明白的,三姑也会在家看住奶奶,不会让奶奶有事。”
只能这样了。
还好有三姑在。
进屋妈妈已经睡了,她不能熬夜,大姐说给她吃了点助眠药物,必须保证规律的作息。
我坐到炕边给妈妈掖了掖被子,三姑还在许姨那屋和王姨组团热聊。
“栩栩,爸呢。”
“在后院和孟叔通电话呢。”
大姐哦了声,坐到我旁边,“孟叔肯定是和咱爸说案情进展,现在咱家房子卖了,钱已经给陈波三大爷家送去了,被有志砍伤的村民也都赔完医药费和营养费了,律师拿到了调解书,有志的案子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大姐,临海的两套房全卖了吗?”
“全卖了。”
大姐咬着唇点头,满眼都是愧疚,“现在妈妈还要去医院做康复,所以没办法全都搬回农村,我在临海租了套房子,陪护照顾妈妈,等爸爸腿能走了,他也会回农村种地。”
“种地?”
我有点懵,“爸爸可以继续做厨子啊,为啥要回家种地?”
爸爸是跟我那么说过,种地也能吃饭,但那只是话赶话的情绪表达嘛。
从他十几岁开始,就没种过地了吧。
大姐抿唇,憋了几秒,眼泪簌簌的涌出,对着我的眼,她深吸口气,“栩栩,我不瞒你,咱爸……没味觉了,炒不了菜了。”
我睁大眼,“什么?爸爸他……”
“没事。”
大姐攥住我的手,生怕我情绪激动给妈妈吵醒,她压低音儿,“爸爸住院后就发现吃东西没味儿,上火上的吧,本来打算给你做几道爱吃的菜带过来,但是爸爸炒不出来以前的味儿了,他……他做不成厨子了……”
我定在那,手背被大姐的泪花砸着,细微的啪嗒音儿,却像是一颗颗温热的钉子,将我本该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心脏再次刺的鲜血淋淋,所以,今晚才是大姐和三姑下厨,美名其曰让我吃吃家乡味,我还以为是爸爸腿脚不好,拄拐炒菜不方便……
牙齿轻颤,我绷着脊背,浑身冰凉。
今天本来该是我失去命格后最开心的一晚。
我终于得偿所愿。
意外收获却是再一次见识了身为阴人的威力。
什么上火?
就是妨害!
我他玛的怎么还不死啊!
闭上眼,难以想象爸爸引以为傲一辈子的职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栩栩。”
大姐惊慌失措的搂住我,“你别难过,医生给咱爸看过,都说这味觉消失的奇怪,不是什么病症带的,有机会恢复,咱爸挺乐观,其实他可以去后厨做切墩改刀,但是我觉得对腿不好,三姑也说,农村地广,种地挺好,现在年轻人都去城市打工,农民的曾策很好,每一年的收入足够糊口,在农村啊,消费还低,能自给自足,不用愁生活,栩栩,你别哭,咱爸就怕你跟着上火……”
我点头,不停地擦泪,说再多的对不起,磕再多的头,也表达不了我的愧疚!
对不起的人太多。
要磕的头也磕不完。
深吸了口气,我右手死死的握拳,指尖恨不得戳破掌心,“大姐,等我,等我长大了,爸爸一定会恢复的,我还要把栩福轩买回来,在临海市重新开业,大张旗鼓,热热闹闹,你记住我说的话,今天失去的东西,他日,我必定全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