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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浮嫣画舫?看风流世子别佳人
再说这小世子殿下,江流离?字云羡,林秉的第三子,至于为什么姓江,这还得从林郡守从京城回乡这件事说起。
永和八年,林秉告病还乡,带着家眷从京城出发,走水路回青阳郡。在望江上漂泊了半月之久,途中刚进过云起郡那段水路,郡守大人正携妻儿在船头赏景,望江之水涛涛不绝,两岸景物飞速后退。
忽然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忽然看见一点闪光,越来越亮,船离进一看竟是一个浑身赤裸不足半岁的孩子。
只见手里捏着一块手绢,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在水中浮浮沉沉。说来也怪周围却水不沾身,身上发着蒙蒙亮光,仿佛保护着他,孩子也不哭不闹十分安静。
林秉看到二话不说立马一头跳进望江,赶去救下了这个孩子。夫人也是一脸担心,孩子这么小,怎么有人舍得丢进这水流湍急的望江之中,这做父母的是有多狠心。
不一会,林秉从江水湍急的望江之中爬了出来。船上的人着实都震惊了,孩子看起来也就半岁左右身上,在水里浮浮沉沉了那么久竟一点溺水的样子都没有。
奇怪的是孩子身上没有半点水渍,反观林秉已经浑身湿透了,再加上江水湍急,林秉游得都有些脱力了。
孩子看着林夫人咧嘴一笑,眼睛弯成了一轮小月牙,把林夫人看的心都融化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对于这个小生命也是十分好奇。
孩子手上捏的素手帕绣着三个字——江流离。
后来有人说是孩子命大,有人说是孩子有仙光护体,更有人说他是神仙转世。
林秉夫妇看到孩子也是心生喜欢,只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被仍在这江水中着实可怜,便养在身边,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也喜欢的紧,成日围着他转圈。
到了青阳郡,大哥二哥带着这个小豆丁在青阳城里调皮捣蛋,当真是小霸王般的存在。再加上几个青阳城里达官贵人的孩子,几个人在青阳城里弄的鸡飞狗跳是常有的事。当然也是出手最阔绰的,青阳城里的活财神爷,打坏东西一定是数倍赔偿,定让对方满意。
林秉亲自给几个孩子教书,早早就熏陶了一身书生气,可也似乎天天野惯了也沾染了不少痞气。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光阴荏苒像流水不息
十六年时间,匆匆而过,当年的小家伙也如今长大成人,林府的规矩少年郎十六岁要出去游历江湖增长见识,明天也就是小世子出发的时候了。
听完林郡守的故事,江流离又在这画舫里第四层的怜影小阁宴请好友以作践行。这地方一般人可是登不上来的,基本只有世子殿下才能上来一睹美人芳容。
“羡儿哥,明个儿就走了,这教坊司里的姑娘们可舍不得你啊,哈哈哈。”边上一个小胖子对着江流离乐呵呵的说道。
这位是青阳郡都尉马济舟的儿子马志强,从小跟江流离一起长大,俩人关系极好,他比江流离小一岁,所以称江流离为羡哥儿。
这时,边上一个高高瘦瘦,长的跟竹竿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白了马志强一眼:“你个憨货懂什么,云羡自然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只有这虞洛姑娘才能入咱们云羡的法眼,每次直奔这怜影小阁来,别的都不去。
今儿我们也是沾个光,能来这怜影小阁,可惜了,虞洛姑娘早被云羡捷足先登了,既生羡,何生言呐!”
瘦高的竹竿少年比江流离大一岁,是青阳郡刺史刘智杰的儿子刘星晚,小小年纪,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是这儿的常客。
“时勉、书言,你们两个就别吵了,明儿我就溜了,你俩可少惹事。这青阳郡还好,外头可不比咱家里,如果外头惹了事我可还等着你们拿银子赎我呢。”江流离看着两人闹腾感慨的说道。
“银子,管够!”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言罢开口相视大笑,青阳郡的油水可是比其他地方足多了,这俩家的家产都够京城二品官眼馋了。
时勉和书言是马志强和刘星晚的字,几人私底下关系极好,刘星晚更是几人中玩的最花的,早早就在教坊司混迹。
“大哥八年前早早就出去游历,后来在北方北风郡弃笔从戎,近来也很少回家,北方蛮夷蠢蠢欲动,总是不安生,大哥也走不开。
二哥五年前也去游历,后来到了京城,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太学宫里跟着大儒杨洪赞学习,明面上京城那几位也不敢动他,私底下肯定也吃了不少亏。
我这一去也是要寻他们看一看,尤其是大哥,近三年没回家了。”江流离缓缓说道。
一家三子都出去了,家里双亲肯定也孤独。江流离大哥二哥都还混的不错,这一去先北上再入京,去北风郡看看大哥,顺便带着家里老爷子的口谕,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爹妈都等着抱孙子呢。
坐在江流离身边的是一位身着淡青色的素裙,上面点缀着些许桃红花瓣,青丝如瀑,身段曼妙,一双青葱玉手捏着酒壶绝色姑娘。
眸若星辰一点光,面若芙蓉淡粉黛。
这般的绝色女子,自然就是浮嫣画舫四层怜影小阁的芙蓉美人——苏虞洛?苏绾宁小姐了。
和她一比,身边的其他优伶清倌都顿时黯然失色,毕竟这大恒第三的美人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苏虞洛朱唇轻启道:“世子殿下明儿就走了可别忘了我这个风中飘荡的可怜儿人呐。”
苏虞洛原本是通政使参议苏谪的女儿,今年刚满二八芳龄,去年苏谪在朝堂上被八王爷一系打压弹劾,被告发叛国通敌,种种证据确凿,苏谪百口莫辩,只能认命。
而后苏谪被发配边疆,家中女眷都充入教坊司,苏虞洛也不例外。永和四年林秉做过通政使,苏谪也是当年在林秉手底下干过活儿的,至于苏谪为什么被打压的原因的一目了然,证据都确凿了,皇上肯定也不能在说什么,只能安排流放边疆。
至于苏虞洛被送到青阳郡估计也是八王爷那边的意思,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一下林秉,能让他不痛快八王爷就痛快。
当年林秉在朝堂之上当了宰相之后,指着他的鼻子骂,这事他记了一辈子,总是想着法的要打压林秉。
苏虞洛来到青阳城第一天,就被接到郡守府了,得知此事的林秉也是气的不行,原本想把苏虞洛安排在郡守府的,可没想到苏虞洛不肯拖累林秉,自己要求去教坊司。
同时也告诉林秉,她的父亲说请林郡守一定不要为自己出头,一旦此事继续下去,八王爷一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会连累更多人。说罢交给了林秉一个锦囊,这是她爹让她给林秉的,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能看,叮嘱她一定要送到林秉手上。
看完锦囊,林秉什么都没说,只是拳头默默捏紧了。看着苏虞洛,林秉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不被人抓到把柄,就把苏虞洛安排在教坊司的怜影小阁里,很少露面。
当时的小世子殿下头一回在府里看见了这个可怜人儿后,就被惊艳到了。赞叹道:“竟有如此美人,我见犹怜呐!”
眉眼中尽是哀怨惆怅,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一定要保护好她!这是江流离看到苏虞洛的第一想法。十五岁的江流离碰见了十七岁的苏虞洛,两人眉眼相对“姐姐为何哀愁?”
“家破人亡,身不由己。”
“姐姐叫什么?”
“世子殿下叫我婉宁吧。”
“以后我江流离保护你!”江流离拍着胸脯保证道,模样像个小大人。
在那之后,江流离就经常去教坊司看她。不过每次来,都有陈叔跟着,看的紧。
照陈叔的话来说就是:“没跨过炼体境进入蜕凡境之前不能破童子身泄了阳气,不然就会跟其他纨绔子弟一样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日日喝参汤养着,我这可是为你好!”
陈叔带着他修行炼体,所以要保证蜕凡境之前不能泄了阳气。
说来也怪,看见苏虞洛的时候他也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人儿。
“绾宁姐姐你可别这样说,我可舍不得你啊,虽说咱们还没修成正果,但感情毕竟在那摆着,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可我怕一路上清苦让你这丰腴的身子瘦了二斤就不好看了。”江流离笑着打趣道。
闯荡江湖肯定是一路要吃不少苦,怎么舍得带着她去,况且这一路上他也能猜到不会太平,自己才进入炼体境第一步淬体,自保都难,更别提带上个姑娘了。
“世子殿下,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还?殿下一走,也没人能跟绾宁聊的来了。”苏虞洛看着江流离眼神似乎有些哀怨。
江流离则是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许是半年,许是一年,总是要回来,绾宁姐姐能惦记着我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说到:“有些事老爷子不方便解决的,我替他动手,此去一行肯定是要进京的,那就定要在八王爷这个老王八身上咬下块肉来,让他也知道知道厉害!”
“有世子殿下这句话就够了,绾宁在这里谢过世子殿下。”苏虞洛眼睛都有些红了。
其实苏虞洛何尝不知道江流离的意思呢,自从她来到青阳郡教坊司,只要是见到她的男人大多都只是觊觎她的美色。
只有这个眼前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时不时跑来陪自己说说话,在自己独自难过的时候总是带着食盒兴冲冲的跑来找她,说说最近的趣闻逗她开心。
也只有眼前这个少年给了她这样一个承诺,以为这辈子报仇无望了,是世子殿下给了自己希望。
她自知现在身份配不上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为她赎身,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所以也不敢对江流离表现出过多的好感。
“一路保重!”朱唇轻启,她默默的说道
“绾宁姐姐放心,保证完完整整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江流离拍拍胸脯保证道,正如那一年初见时的模样。
苏虞洛眼睛一红忍不住哭了起来。“绾宁姐姐别哭啊,我娘说了,这女子的眼泪了都是金豆豆,一个男人如果让女子掉了眼泪那就不是个好男人。”江流离哄着苏虞洛
果然苏虞洛一听便擦了擦眼泪,不在哭泣,转头要抚琴给江流离弹奏一曲。
“今天给世子殿下送行,绾宁为殿下弹奏一曲。”
言罢,青葱玉手抚琴叮咚作响,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清冷的歌声响起。
天边傍晚红霞
独坐城墙跟儿下
身披残破兵甲
却道寻常人家
听惯了金戈铁马
看尽了长安繁花
众生皆苦?身单影孤
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可怜世间苍茫万物
没有一处是我归属
日暮归家家何在
高声呼人人不来
才知天子信谗言
满门落得流边疆
满门落得那流边疆!流?边?疆!
一曲罢了,在场的人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都从这曲中听出了无限凄凉与哀怨,都能看见那个倔强却又孤单的身影的落寞与寂寥。
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感叹天道不公,为何让这么一个弱女子独自承受这么多,也感叹苏虞洛命运多舛,本该养在深闺中的二八年华,却自毁名声甘愿来着教坊司当个艺妓。
“绾宁,你……这首曲叫什么?”江流离怔怔的问道,谁也不知道这个年仅二八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么这么一首哀婉的曲子。
“这首叫无根浮萍风飘摇。”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无根浮萍了,我家,就是你家!有我在定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承受!”江流离坚定的说道
他拉着苏虞洛来到了这浮嫣画舫的顶层第五层。这一层很少有人上来,倒是他们二人经常来这里赏月。至于他那几个好友,已经被他晾在一边了。
对着清冷月光,江流离忍不住开口:“婉宁,我……”
“嘘,云羡,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苏虞洛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江流离,却又感觉他好像成熟了不少。
“明个儿我走了之后我会派人把你接回家里住,你不用来着了,这有时太吵闹不适合你,我会跟爹说的。”江流离上前捏住苏虞洛的手,认真的说道。
苏虞洛刚想拒绝,却也欲言又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红着脸,趁着夜色轻轻在江流离脸上啄了一下。
江流离也懵了,但是反手就搂住了那芊芊玉腰:“绾宁,等我!”
苏虞洛还从未被一个男子这样搂在怀里,温暖的双手挽住自己的腰,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虽然她是浮嫣画舫的头牌,却也只是偶尔露面唱唱曲,并未经人事,只好红着脸答道:“我等你!”
陈叔在下面听曲,嘴里却嘟囔着:“嘿!这小子,有我当年三分风流了!”
江流离正和苏虞洛你侬我侬呢,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咳咳,臭小子,该走了。”
江流离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苏虞洛也唰的一下从江流离怀中钻了出来,毕竟还是个姑娘,害羞也很正常。
江流离看着苏虞洛依依不舍的走了,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脖子扭过去。被陈叔一扇子敲到头上“臭小子,别看了,今晚让人家姑娘收拾收拾,明儿就安排人接回去。”
苏虞洛也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的说道:“一路,保重!我等你!”
今日之后,浮嫣画舫再也没有头牌苏虞洛了,有的只是郡守府里待嫁的苏绾宁。
不知多少文人骚客,富贵公子要痛心疾首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是江流离一句话就给搬回郡守府了,定会在私下暗骂一句: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