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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未曾料到总指挥官会是这样的人，室内一时有些嘈杂。
“请各位安静，会议要开始了。”
姜瑜站在台上重述道，她的眉眼总是微微弯起，一副深情似水的温柔面相。
“感谢各位不远万里来到明湾寨，作为清剿行动的发起人，对此我很感激。”
“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稍后会统一发送到各位的终端上，而今天的会议，主要是想和大家重申几点注意事项。”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第一，各位在基地休整时，请自觉遵守基地的规矩。”
“第二，基地里不允许发生任何形式的私斗，不管各位之间有什么恩怨，在离开明湾寨之前，都请忍耐一下。”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一个男人率先嚷嚷起来。
也许清缴行动的总指挥官居然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这一点，让他感到很不满。
“啧，我说你们明湾寨怎么回事，能不能别藏着掖着了？快点让真正的总指挥官出来啊。”
“我们大老远地跑过来，冒死要跟你们去Z市，你们难道就准备拿这么个小姑娘来糊弄人？”
姜瑜垂眸看向他，浅浅的双眸里似乎仍蕴着笑意。
“很抱歉，可我的确是这里的总指挥官。”
“请问你是对我的性别或者样貌有什么不满吗？”
闻言，那人直接站了起来，他回身看向众人，手毫不客气地指着台上的姜瑜。
“你们也都是在基地里摸爬滚打过来的，现在世道什么样大家也清楚，你们就真的相信她是这儿的总指挥官？”
“呵，要我说，就她这样的，“他侧头看向姜瑜，满脸不屑，“不管放在哪个基地里，都是陪人玩.....”
话未说完，他便突然止了声。
眼前，姜瑜不知何时已握住了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着他。
“抱歉，你的话真的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哪怕拿着枪，她仍是弯起眉，温温柔柔的模样。
“大家请捂好身边小朋友的耳朵和眼睛，要放烟花了。”
话音落，她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
许是她用了末世前的老式手枪，后坐力不小，杀人时也很血腥。
枪声响起，一片血花四溅，那人应声倒下。
暖阳离那人很近，此时血水沾在他的侧脸上，温热中带着腥气，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台上，姜瑜利落地将枪收起来，垂头拢了拢耳边的发。
“抱歉，惊扰大家了，现在来补充最新的一点。”
“第三，如果你们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温和地向我提出。“
“我一定虚心接受，但绝对不可以像他那样，”她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那人，“毫无缘故就发起挑衅，我也是会生气的。”
从头到尾，她的态度都称得上温和。
“好啦，今天会议我要说的就这些，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小白一直乖乖趴在地上，没发出动静，而黎无舟更是对周围没什么兴趣。
此时他侧了侧身子，也只是想拿衣袖，帮暖阳擦掉脸上的血水。
“唔，擦不干净了，等会儿回去拿水洗洗吧。”
他小声嘟囔着，暖阳闻言冲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见无人想提问，姜瑜微微颔首，干脆地宣布了会议结束。
在退场前，她让人处理了那具尸体，并对死者的同行人表示歉意，还给予了一定的物资补偿。
末世中，拿物资来换人命，是最普遍寻常的方式。
处理完这一切，她转身退场，在临走前，她还笑着祝在场的各位能有一个好梦。
余元青从席位上站起身，呼了一口气，“诶，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他摸着下巴，却并未明说‘这样’，到底指的是哪样。
几人离开了会议室，暖阳和黎无舟带着小白不想太早回住处，便走在了最后面。
此时已经入夜，明湾寨里灯火通明。
暖黄的小夜灯映着旁边的水渠，波光粼粼，花草随风摆动，清淡草木香驱散了会议室里的那股血腥气。
黎无舟拉着暖阳的手，两人走在水边，小白慢悠悠地跟着，两人一狼宛若散步般悠闲。
“你觉得刚才的总指挥官怎么样？”
暖阳侧过头，随口问道。
黎无舟伸手拨弄了几下旁边的花草，“嗯，还不错吧，”似是想到什么，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暖阳，“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觉得她很好？”
他垂下头，凑的很近，“......比我还好的那种？”
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突然偏移，暖阳赶忙摆着手，笑道。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黎无舟抿着唇，腮帮子微鼓，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这时，两人身后，“那个.....大哥哥，这是你们的狼吗？”
暖阳眉头微挑，循声看去，见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那儿。
他看起来格外稚嫩，大概只有九岁十岁的模样，身上穿着小一号的军服，模样严肃，可眼神却不断偷偷摸摸地看向小白。
在他的衣领上有个标记，意味他是基地派来的血亲。
虽年龄尚小，却也是这次行动中的一员。
黎无舟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难得对外人缓和了态度，“是啊，怎么了？”
小男孩得到应话，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我....我能摸摸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的狼呢？”
黎无舟抿着唇，刚皱了眉头，就听对方激动地小声嘟囔道。
“我从出生起，还只在老电影里见过狼嘞。”
“听基地的大人说，以前的世界里有动物园，有大自然保护区，人们可以见到狼，还能和它们当朋友。”
说起这些，小朋友的眼中满是兴色和向往。
他出生在末日，从未见识过以前世界的繁华与绚烂，也很少见到活生生的动物。
闻言，暖阳在旁轻轻捏了捏黎无舟的手，柔声应道。
“当然可以。”
他蹲下身子，主动抱住小白，冲小朋友招手。
“过来吧，不过你摸得时候要轻一点。”
小男孩连忙点头，他舔了舔唇，稚软的小脸激动地有些通红。
他乖乖蹲在暖阳旁边，试探地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小白。
掌心下，细长的白色绒毛，触感温暖又舒坦。
而小白平时一贯脾气暴躁，可此时面对友好的人类幼崽，它倒是难得安静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呲牙发狠。
小男孩眼睛一直亮亮的，他大着胆子揉了揉小白的头。
“哇，它可真威风，狼真的好酷啊。”
似是听懂了夸奖，小白慵懒地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气氛融洽和谐，直到一个女声出现。
“阿苏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身穿军装的女人走到小男孩身后，神情淡漠。
被唤作阿苏的小男孩一顿，他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只乖乖起身，冲暖阳他们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让小狼陪我玩。”
他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一颗糖，要塞给黎无舟。
“这是谢礼。”
黎无舟平时虽然喜欢吃糖，却不打算拿小朋友的东西，“不用，你自己留着。”
阿苏歪了歪头，“可是阿兰说过，”他向后看了一眼那个军装女人，“得了别人的好处，就要给谢礼，不然就是没礼貌。”
他将糖硬塞给黎无舟后，蹦蹦跳跳地跟着人走了。
似是因为见到了真正的狼，他在路上一直兴奋地和那女人说着什么，对方虽淡淡听着，却也慢慢勾了唇角。
黎无舟看着阿苏离开，最后将手中的糖纸剥开，冲暖阳道，”给你。“
暖阳笑着摇了摇头，任何食物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黎无舟见此便将糖塞到了自己嘴里，清淡的水果香气，是草莓味。
他垂头看向暖阳，腮帮子含着糖，鼓鼓的，有些可爱。
“这颗糖特别甜，你真的不尝尝？”
路边灯光映在他那双琥珀眸中，泛起了微亮的涟漪。
暖阳眉头微挑，他抬手捧上黎无舟的侧脸，主动仰头吻了他一下。
“那就尝尝吧。“
“唔，是很甜。”
黎无舟一怔，闻言便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夜幕下，两人与月色水光相伴，倒是难得的安宁。
“咔嚓”一声轻响，暖阳警惕地回过头，却见一个束着马尾辫的姑娘正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她手里捧着老式相机，笑的很开心，就连脸上的小雀斑都显得有些可爱。
“那个抱歉啊，刚才未经允许，我给你们拍了一张照，现在想问问你们可以保留吗？”
“啊，等照片洗出来，我会给你们寄一份的。”
说着，她将相机递过来。
照片上两人站在水渠旁，周边月色正好，脚边白狼乖巧，就连光影都安宁地倾洒其上。
小姑娘的拍照技术很好。
黎无舟头一次见这种相机，尤其是对方还说要给自己一份，他嘴里含着糖，模糊应道，“嗯，可以。”
“谢谢，”小姑娘顿时弯了眉眼，“那方便留一个收信地址吗？”
她将自己的终端递过来，暖阳看了看黎无舟，笑着在屏幕里输下了黎家基地的具体位置。
在兵荒马乱的灾难时代，仍有人能在心中保持浪漫，是件好事。
至于照片能不能收到，倒没那么重要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小姑娘抱着相机跑开了，她仍流连在附近，乐此不疲地拍着周围熟悉的景色。
暖阳拉住黎无舟的手，笑了笑。
“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黎无舟反握住他的手，还冲小白打了个响指，“好。”
明天，清剿行动便要开始了。
虽然未来的前途不明，可起码这个月夜下，他们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