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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能跳吗(你想看我上大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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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酒店, 上电梯,路上卫枝感觉到单崇异常的沉默,她也就不敢看他, 背对着男人死死地盯着电梯楼层的光一层一层往上跳。

    但是她的耳朵支棱着,身后的动静告诉她,有大事正在发生。

    因为立在她身后男人的手机从他们走进电梯某一刻开始, 微信就“呜”“呜”“呜”地没停下来过――

    这频率。

    显然是此时此么正有一个人, 以两秒一条的速度在疯狂给男人发短信息。

    根据卫枝在亲妈那得到的丰富战斗经验,以这种频率发来的信息,一般没什么好话。

    果然。

    她从倒影里看见男人拿起手机看了眼, 电梯反光有点模糊她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总之就是看他用拇指点了点手机屏幕……

    卫枝动了动唇,刚想说“你最好用语音转文字”, 结果第一个“你”字刚说出口, 就直接被打断――

    【单崇你有不有自尊!有不有!我他妈真的后悔当初哪怕带了头猪都比带你强!起码猪除了蠢至少它不气人!】

    中年男人铿锵有力且带着一点点东北口音的声音充数整个电梯。

    “滴”地一声,男人迅速把这条语音按掉。

    但是微信有个功能很烦人, 某个人连续发多条未读语音时, 有时候会触发一个莫名其妙的功能或者说是BUG,就是你按掉一条, 它就开始自动播放下一条。

    【我王鑫对天发誓, 从今天开始再多看你一眼,多问你一句要不要来阿勒泰, 我立刻折寿一百年――】

    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 显然是把单崇也搞懵了, 他反应慢了两拍才把这条语音也关掉,然后手指一滑, 直接退出了微信保平安。

    卫枝:“……”

    死寂中,中年男子的咆哮仿佛还在电梯里回荡。

    除此之外,剩下的大概只有卫枝瑟瑟发抖的呼吸声。

    此时此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一根根地竖起来,尴尬恐惧症发作了,恨不得自己就此人间蒸发。

    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连电梯反光里男人模糊的脸都不敢看了,满脑子都是“哦这个咆哮起来气壮山河的人就是刚才单崇嘴巴里说的王鑫吗好像是戴铎的教练吧他骂单崇干嘛”……

    正百思不得其解,立在她身后的人说:“王鑫,戴铎的教练。”

    卫枝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同时非常困惑他居然主动跟她说这个,问题是他跟她说这干什么――但是很快她又释然了――显然,这时候他们当然得说点什么,毕竟刻意的回避,只会把气氛搞得更加难看。

    果不其然,单崇想了想便继续补充:“刚才应该是我们前脚刚走,后脚戴铎就跟他告状了。”

    他嘲讽地掀了掀唇角,都能猜到那个神经病和王鑫说了什么,无非就是说他执迷不悟、自甘堕落、油盐不进、毫无斗志――

    一系列煽风点火的话。

    然后直接给王鑫扇得高血压都上来了,光他猝不及防听的这两句,他都能听见对面中年男子的声音因为咆哮而颤抖。

    语落,余光里,他看见前面被咆哮中年男子两条语音吓得头都要缩进衣领里的小姑娘动了动。

    她飞快转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戴铎的教练,骂你做什么?”

    “哦,我还在职业队的时候,”单崇用平静无波澜的声音说,“他也是我的教练。”

    卫枝还在消化这句话后面的信息量,此时“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卫枝住在低楼层,电梯自然是先到她的楼层,迅速地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她回头看了眼男人――

    他双手塞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在电梯门关上前,她从外面抬手压住电梯门,说:“问你个问题。”

    “问。”

    她犹豫了三秒,还是问出了个她有点儿犹豫该不该问的话:“为什么你的短视频平台主页,有呲杆子、飞桶、box,或者中、小跳台,就是没有一个大跳台的视频?”

    他挑眉,看着她。

    猛地吞咽了口唾液,在男人充满压迫力的视线中,她找了找勇气才继续说:“你以前是单板滑雪大跳台的职业选手,甚至参加过几年前的奥运会预选赛,后来因伤退役了,对吧?可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那天你跳中跳台还能跳得那么好,戴铎也说你还能跳――”

    就在此时,单崇冲她笑了笑。

    猛地,卫枝的声音便瞬间消失。

    男人意味不明的微笑中,不知道怎么的,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尽管她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

    如果你真的像戴铎说的那样,还拥有继续参加单板滑雪大跳台比赛的能力,你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

    家门口举办的冬奥会,几十年来,就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在摩拳擦掌,你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

    连国家都在呼吁冰雪运动,眼看着滑雪越来越热门受到越来越大的关注,你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你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没有哪怕一秒的动摇吗?

    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如果并不是因为不能跳才退出,时至今日,真的对大跳台没有一点念想留恋吗?

    问不出口。

    都不用想,自己都知道问出口了,就是多管闲事,惹人嫌。

    所以干脆沉默。

    压住电梯门的手松了松,最终还是垂落下来,在电梯门缓缓关上、彻底合拢前,她抢着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同他道了声晚安。

    ……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除了从姜南风那得知戴铎人已经到了阿勒泰的将军山滑雪场并开始训练准备比赛之外,没有人再提关于阿勒泰哪怕一个字。

    这三天时间里,卫枝已经成功进阶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换刃选手,并且在单崇开始拒绝手套、带着他的绷带手招摇过市的时候,她终于开始练起了姜南风人一到新疆就开始练习的走刃回山。

    陆新和她一起。

    自从那天两人表面上和好后,每天只要单崇有课进公园,他都能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卫枝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单崇花了钱聘请他盯梢。

    比如今天,走刃回山得在高级道练,卫枝就在高级道扑腾,在她不远处,陆新占着雪道边练点儿简单的平花动作――

    不得不说他其实天赋挺好的,这么些天,他的Drviespin从刚开始在中级道270°都转不到就摔,现在已经可以在高级道稍缓路段转出个540°,三次能成功两次。

    怪不得万通堂也愿意接纳他,大概也是看他是个平花好苗子,想着先吸纳进俱乐部放着。

    卫枝颤颤悠悠走了个前刃回山,停下,回头看滑行轨道,歪歪扭扭,一段挫雪的一段又有刃,愁得头秃。

    当场坐下,唉声叹气。

    陆新正巧下来,看了她的轨道一眼,又扫了眼她的板:“板太宽了,立刃就是费劲点……你板是雪具店租的?”

    “嗯,”她说,“师父给拿的。”

    “他不知道你脚多大?”陆新有点儿惊讶,“你看你固定器立板刃差好远,这板你用太宽了。”

    滑雪板长短、宽窄不同。

    理论上说,板宽和长,稳定性会更好。

    但固定器边缘,无论是超出板刃或者是小于板刃太多,多多少少都会对立刃滑行造成影响――

    固定器超出板刃,会限制立刃极限角度;

    固定器过于窄于板刃,则固定器给雪板的控制力度回馈没有那么迅速,立刃变得比正常情况费劲些……

    卫枝耸耸肩,估计是单崇看她天天滚来滚去摔的费劲,所以选板时优先替她选择稳定性好的。

    而且她都懒得问他这会儿学立刃啦要不要换个板,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男人必然是一番沉默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问她,基础滑行而已,滑的好了动作技巧掌握了滑的熟练了什么板不能滑?

    陆新挨着她坐下:“你应该问问你师父是不是该换块新雪板了……买或者重租――你师父人呢?”

    买块雪板?

    好像也行。

    老用租的不方便也不好看。

    “上课。”卫枝正琢磨买雪板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早上有个人临时找到他,好像是过几天要去阿勒泰参加大跳台比赛的,来这边临时抱个佛脚――”

    “抱谁?”陆新下意识地问。

    卫枝思绪一下子就断了,抬头,茫然地望着他。

    几秒消化了他这反问的意思。

    “你不认识我师父也好待会百度下‘单崇’两个字,”卫枝收了茫然的表情,有些冷漠地撇开头淡淡道,“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国家队的?那些人六千块一个小时天价找他不是有钱烧的慌,你们万通堂的人见了他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吓人。”

    说话的语气和平日软趴趴的不一样,一下子冷了下来。

    说实话,陆新的下意识反问已经让她不太高兴了。

    而大概是她话语后面的语气已经显得有点僵硬,踩着雪板的年轻人愣了愣,看着小姑娘紧绷的脸,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看过你师父的视频,确实厉害――但是你说找他的人是来找他帮忙练大跳台的?”

    “怎么了?”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他的短视频平台首页一个大跳台的相关视频都没有。”陆新犹豫了下,“我就随便琢磨了下,意思就是……他现在还能跳台吗?”

    他话语刚落,旁边小姑娘直接手一撑地,站起来了。

    “能。”

    瞥了他一眼,她冰冷地说,“前两天,他刚在我面前完成的FS 1980°,就你们都看到的那个视频,是我没拍好。”

    她扔下这句话,直接挫雪换刃往下跟他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浑身上下散发着“懒得理你”的气息。

    她滑下去,到了雪具大厅门口弯腰摘板,直接抱着板子就走了。

    那边追着她下来的陆新急忙摘了自己的板直起腰,只来得及看见小姑娘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他往她那边追了两步,追进雪具大厅,远远又看见她进了餐厅,跑到餐厅角落,拉开了其中某张桌子的椅子――

    桌边原本就坐了两个人。

    小姑娘挨着其中一个坐下来,放了板,仰着头跟他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放下餐具,顺手拉着她的板的固定器把她的板拽到自己这边看了几眼,然后抬头对她说了些什么,把板子放了回去。

    可能是针对板子展开的讨论如卫枝意料之中的不了了之,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拿起了菜单。

    至此,陆新收回了目光,放弃了凑过去邀请她一块儿午餐的打算。

    ……

    卫枝躲着陆新,又成功餐厅抓到了单崇和背刺,果断凑过去和他们挤挤。

    这会儿,小姑娘低着头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在看单崇之前传给她的基础走刃教学视频。

    男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小徒弟吃饭不忘记刻苦努力,顺便问:“上午不是和你的小朋友一块儿滑?他人呢?”

    提起陆新,卫枝就想蹙眉――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划拉手机的动作一顿,蔫蔫道:“别提他,吃饭呢。”

    男人闻言,唇角翘了翘:“怎么,败胃口啊?”

    卫枝抬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师父英俊面容一眼,慎重点点头:“还是您下饭。”

    单崇:“……”

    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骂人。

    坐在两人对面,背刺一边听师父和他的新晋爱徒瞎扯谈,一边也是无所事事地瞎划拉着手机,一边叹息:“圣诞节快到了。”

    卫枝闻言,停止塞饭,切出视频看了眼桌面日历,果然已经十二月二十日……掐指一算她来新疆已经有许多天,并且一点也不想回去。

    “圣诞节怎么过啊?”她随口问。

    “单身狗,汪汪叫着过。”背刺随口说着,转头看向旁边毫无反应的男人,“友情提示下,圣诞节块到了这件事是十秒前nitro的人提醒我的。”

    听到赞助商爸爸的名字,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如尸体的男人终于舍得掀了掀眼皮子。

    背刺看他这个鬼样子,就操碎了心:“虽然小师妹卡前刃的视频如今已经点赞二十几万,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拿了人家的板,你总不能就给人家个加起来不超过一秒、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的黑影子作为带货回馈吧?”

    单崇打开了手机,开始回播那条视频。

    卫枝捂着耳朵,尴尬的想钻桌底下去:“啊啊啊!要看你把声音关掉!”

    男人懒洋洋地关了声音,认真地看了一遍:“这视频不有趣吗?”

    背刺面无表情:“有趣哦,我说那个糊的只剩下黑影子轮廓的板是尼玛burton 的新款custom也行。”

    单崇纠正:“那不能,新款custom是黄色的。”

    背刺:“……”

    大师兄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踢了小师妹一脚:“你说说他!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跟你学的,以前不上进就算了,好歹赚钱还算努力――现在是又穷又不上进连赚钱都不努力了!”

    卫枝“啪”地一下,把吸管塞进酸奶瓶,鼓着腮帮子一边猛喝酸奶一边含糊地说:“你放屁哦,我很上进,都开始练习走刃了。”

    背刺瞪着她,对于自己拥有一个骄傲宣布自己开始准备学习走刃的师妹这件事无语凝噎。

    单崇在旁边轻笑一声,拿起手机,给赞助商发了“今晚发”三个字,然后抬头,视线从手机上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说:“下午你来啊?”

    意思是让他来帮忙录视频。

    对此背刺没多大反应,“昂”了声,毕竟这么些年,他当单崇的御用摄影师也当惯了,男人的短视频首页那些个视频,十个有八个是他拍的……

    各种角度都有。

    呲杆子那些个地面道具也就算了,有时候飞个跳台,摄影师也要跟着上台子飞下去才能有最好看的角度……

    那这事儿平常普通人还真做不来。

    普通人硬上的下场一般就是卫枝同款,比如单崇那些视频的剩下百分之二十各路人马拍的,若放完整视频出来,一般都是以单崇稳稳落地、摄影师自己摔个狗啃屎作为结尾。

    “下午拍什么?全地形走一遍?”背刺问,“杆子桶子box?”

    “嗯?”单崇说,“品牌方之前说,想要跳台的。”

    “行,牛批!这年头也就品牌商爸爸还记得你老本行到底是干嘛的了……那就小跳台和中跳台走一个?”背刺继续追问,“U型槽要不要?”

    单崇没说话了,他一只手支着下巴,无意识地拉扯着短视频平台关注列表刷新,一边心不在焉地考虑下午那个正儿八经的视频该怎么拍,到底上个小跳台拉倒了还是顺便再上个中跳台――

    就在这时,手一滑,刷新出一个发表于一个多小时前的动态,发动态的人是戴铎,动态视频外面的大标题配字:给废物看。

    男人犹豫了一秒,都懒得猜这是在骂谁,大大方方地点开看了眼。

    视频背景明显是阿勒泰那边的雪场训练台,高高的八米大跳台,人站在上面就那么一点儿,身穿白色雪服的年轻人从出发点直板出发,起跳――

    镜头拉进,只见他前手抓住前刃两脚固定器中间,团身,雪板在空中开始旋转,整整六圈。

    镜头拉远,身着白色雪服的年轻人六圈结束乘着雪板稳稳落地,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来。

    视频录制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喊了声“戴神牛逼”。

    视频至此播放完毕,最下方出现配字:FS quad cork 2160° :)

    视频发出来一个多小时,点赞已经三万多,下面的评论大几千,点开看,全部都是――

    我国单板滑雪大跳台第一人(拇指)!

    你和单崇谁厉害?

    卧槽同样是滑雪我们为什么不一样!

    戴神真滴牛逼,yyds!!!!

    戴神骂谁呢哈哈哈哈哈哈!

    可以啊这个2160°稳得很,冲鸭,戴神明年看你的了!

    铎崽在阿勒泰准备资格赛啊,哈哈哈哈我也在阿勒泰!想去看你比赛!

    啊这确实是阿勒泰哦,准备参加过几天的世界杯么,要拿名次啊!

    2022,加油!

    明年拿一块牌子回来啊!单板大跳台的,就指望你了!

    诸如此类评论,祝福的,期许的,夸奖他厉害的……其实挺千篇一律的。

    单崇却翻着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自顾自地笑了笑,漆黑瞳眸之中甚至没有什么情绪的波澜,他放下手机,抬头对背刺淡道:“下午还是跳中跳台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从始至终都转头望着他,这会儿她目光闪烁了下,有点儿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还能有这种奇奇怪怪、意味不明的笑――

    于是狗胆包天,在男人跟背刺说话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爪子伸过来,把他原本面朝下的手机飞快翻了过来。

    只见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视频正好放到身穿白色雪服的年轻男人踩着雪板起跳,飞出大跳台,一个外转2160°雪板像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

    搅乱一池彩虹屁。

    卫枝伸手戳开评论区的同时,此时男人反应过来,把小姑娘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拿起手机,道:“看什么看?”

    说着直接退出了短视频平台。

    卫枝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声“谁还没个手机了”,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姜南风,直接在她的关注列表最前方找到了叫Dai.DD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用户――

    点进去,选择最新更新的短视频,说实话,她最开始想要看的是评论都说什么了让单崇看得这么认真,但是意外的,她还没来得及点评论区,却直接看到了他视频外的文案配字。

    【给废物看。】

    卫枝:“……”

    毫不夸张,有那么一瞬间,卫枝浑身的血液直接倒流,从脚板底冲上天灵盖,那血液奔涌得,她不得不伸手扶住桌子才没被气昏过去――

    她都不用问“废物”说的是谁,毕竟三天前,对着单崇,这字眼戴铎用的可太溜了!

    指着手机,小姑娘星眸微铮,半晌才咬着后槽牙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身边的男人:“你看见他的配字标题了吗?”

    单崇垂了垂眼:“嗯。”

    “?”

    嗯?

    嗯什么嗯?

    卫枝简直觉得这是在上演人间困惑行为大赏:“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我误会了什么,那天你不吭声被一莫名其妙的人什么过去的教练过去的队友骂的狗血喷头就算了,今天你看着他的配字,你还――”

    她真的说不完这一句话。

    她从刚才就一直在看他。

    所以此时此刻,她清清楚楚意识到方才男人在明知道戴铎在骂他的情况下,翻着吹戴铎彩虹屁的评论区翻看了很久――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反正她喜欢他。

    所以一想到这种场景,她就是受不了,她喜欢的人闪闪发亮,他应该高高在上,接受所有人的膜拜与礼赞――

    不容许任何人诋毁,蔑视。

    戴铎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也就罢了,连陆新这样没滑多久的,都能莫名其妙地问一句,你师父不上跳台了是有什么阴影了还是怎么的?

    谁给他们的狗胆呢?

    这什么天大的委屈?

    卫枝的眼圈酸涩,抬手用力揉一揉,火辣辣地泛开来变红,嗓子眼堵得慌,就好像随时都会窒息。

    她自己也挺惊讶的,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变成这样――

    当对方受到了伤害的时候,那种伤害会力量加倍地痛感传递到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无论他需要与否,她好像,都能为他拔剑面对全世界。

    “就一个外转2160°,戴铎到底在厉害些什么?你不是也可以1980°吗!你那天还是中跳台!要是上更高的台子还不得多转两圈――”

    单崇:“吵死了。”

    卫枝根本不听,眼角酸涩得不得不微微眯起眼,她努力睁大眼瞪着手机上、视频里穿白色雪服的嘴碎子:“他得意什么!”

    单崇掀了掀眼皮子:“你哪只眼看见他得意了?”

    卫枝愣了下,“唰”得转头瞪着男人,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让这个瞪视变得没那么有杀伤力:“是我耳朵出毛病了吗,你是在为了戴铎要和我吵架吗!他难道不是在骂你!”

    她嗓音带着浓重的鼻腔音。

    然而后者根本懒得理她,把手机“咔嚓”锁了塞进口袋里,刚想站起来,被身边的人一把捉住衣袖,他低下头,对视上她,扬眉。

    意思是,怎么了?

    卫枝忍了又忍。

    她真的有在拼命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在男人平静的询问目光下,她觉得如果再沉默,今天她一定会憋屈地死在这里。

    所以,沉默了几秒后,她响亮地抽了抽鼻子,终于问出了困惑了她整整三天的问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再上大跳台?”

    问题落地。

    单崇没说话,连原本一脸放松在旁边看戏似的背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下,他坐起来了些。

    在餐桌下面踢了一脚卫枝,她把脚缩回了他够不到的地方,倔强地透过泪眼朦胧望着男人。

    捏着他衣袖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

    片刻对峙,男人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稍微用力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走,淡道:“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想看我上大跳台?”

    她期期艾艾:“也不是完全想……”

    豆子大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噼里啪啦往下掉。

    “那就上呗。”男人用轻飘飘的语气道,“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掉眼泪?是不是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