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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其实挺大的, 有四十二平,但是给热恋中的情侣用, 剩下的四十一平好像都有点多余浪费。
卫枝抱着单崇的脖子,还保持着坐在他腿上跟他说话,她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明明对老烟的提议一口回绝。
男人用直接刮了下她的鼻尖:“只是突然醒悟,缺钱的人是不能挑三拣四的……而且好听一点说,从小培养比教二十来岁的人上课更有利于推广冰雪运动,比如二十来岁开始练最多就是个兴趣爱好或者发烧友,但是小孩以后是有可能成为职业运动员的。”
“二十多岁就不行了吗?”
卫枝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微微眯起眼看着他。
“没事干少上网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师父父用最亲密的姿势抱着小徒弟,说着最无情的话, “四天出一个box的背呲, 还是背刺手把手教你的……第一把还失败了,你和‘天才‘俩字,差的也就是松花湖和松花江的区别, 你懂不, 都在东北, 前两字一样,但是天差地别的两东西。”
“……”
懂。
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
是生怕自己不够讨人厌吗?
卫枝了下开口:“要不咱们还是来讨论下缺钱的问题——你之前不是说攒够钱才跟我回家吗?”
男人垂了垂眼:“你要是想吵架就直接说。”
“……”小姑娘噘嘴, “你先开始的。”
“我是实事求是。”男人哄猫似的拍拍她的背, 然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假以时日成人人羡慕的大神是有可能,但冬奥会啊世锦赛什么的, 请你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一下怎么了?”
“根据你的画风, 你幻想着幻想着就当真了,然后做不到又回头骂我。”
“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
“……你才是想吵架的那个。”
“……”
“你攻击性怎么这么强?攒够钱才跟我回家那都是你说的, 我又没这么要求你,现在提一提还恼羞成怒了?”
男人“哦”了声:“你要想说这个就说呗……要是你能那天在车上就可怜巴巴地问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也能早一天开始攒钱,说不定连那个雪联世界杯跳台都顶脚去参加了——”
“……这也能赖我?”卫枝佩服他的甩锅能力,想了想,又有点惊讶地问,“那个比赛还有奖金吗?”
“反正戴铎那个名次应该有万把块美金。”
卫枝缓缓瞪大眼,瞪着他,憋了半天重点歪掉地说:“而你给我们比赛的奖励就一个雪镜!谁还不是矜矜业业练出来的,太抠了吧!”
“人家世界杯有雪场赞助,你只有男朋友赞助。”男人寡淡的语气说,“有就不错了,人要知足。”
哦。
在一起好像也有三四五六七八天了。
每次听到他理直气壮地说什么“男朋友”,她都他妈像做梦似的。
尤其是他而瘫着脸说话时,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扑而而来,不怪阿联酋土豪喜欢养豹子……那大型猫科动物凑过来蹭蹭的快乐,并不是普通家猫能够比拟的。
卫枝还在美滋滋呢,所以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负债就负债呗,看他绞尽脑汁想搞钱的样子,估计也负不了多久。
而且就算他们现在原地结婚了,那也是那什么……
婚前债务。
卫枝想的很远。
这时候,男人颠了颠腿:“下去了。”
小姑娘有点儿受伤,做作地问:“为什么要下去?因为不是天才所以连坐你腿上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单崇沉默了下,“腿麻了,你有一百一十斤不?”
他就随口一问,卫枝露出个被绝对冒犯的表情,直接“唰”得一下从他身上站起来,坐到他对而床去了。
从她的表情来看,刚才他可能是报了个非常离谱的数字,男人想了想只能挽尊:“我对女人的体重没什么概念,又没抱过几个。”
卫枝张了张嘴,差点就被他说服,然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狡辩——
玛德,上课的时候扶着人腰还不是天天扶!
她眉毛高高挑起:“还挺骄傲啊,怎么死的都被你说成活的?”
看她那个怒气冲冲,男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拍了拍腿:“行,坐回来。”
卫枝坐着没动,瞪着他。
单崇一脸严肃:“求你。”
这话够卑微,虽然此时此刻他整个人散发着“希望你不要不知道好歹”的气氛。
卫枝抿着唇勉为其难地坐回去了——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她坐他另外一条腿上,并且把腿搭在床上减轻了他的负担……
也不是非要坐哪儿。
就是想和他蹭在一起,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安全感。
就像是无论在雪道上还是道具旁,她总觉得只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能护着她周全。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意识到他们该和好了,于是抱着男人脖子的双手紧了紧,她仰起头小声地叫了声“师父”,这个黏黏腻腻的声音引得他眉头一皱,低下头,刚想呵斥她少用掐着嗓子的声音和奇怪的叫法叫他——
没等他训话,小姑娘已经主动蹭上来,飞快地舔了下他的唇角。
“你不要太有压力,”她说,“无论这次去,你见到什么人,都不会有人问你要背景调查资料,所以你穷点也没关系的……”
单崇无奈地看着她。
她见他无动于衷,以为他还在琢磨自己银行存款那点屁事,一时间有点儿慌,又绞尽脑汁想了下,玛德她那个漫画里男主被女主作生气了女主都怎么着来着——
哦哦。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闭上眼,小心翼翼且无比虔诚地凑上前,再亲吻完他的唇角后,又亲了亲他的喉结。
立刻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僵硬了下。
有用,嘤。
她可真是个天才。
被对方的反应鼓励,卫枝双眼一亮,再接再厉,在他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时,张嘴还给他脖子上一个小小的牙印——
在喉结上。
她都没来得及将那个印子留的很深,下一秒就被男人直接打横抱着抱起来,猛地一下腾空她下了一跳,“啊”地小小惊叫一声,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下一秒就被放在床上,然后他抽身离开。
突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她在床上滚了下,蹬了蹬脚,爬起来:“又怎么了,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银行存款几毛钱我才不在意的,再说了你也用怀疑我一百一十斤回击我了——”
站在床上,看着小姑娘恼羞成怒的样子,单崇只想叹气,再开口时嗓音喑哑:“我要去上课了。”
卫枝:“……”
哦。
早说啊。
她喋喋不休的嘟囔戛然而止。
单崇终于还是没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刚才那样做是谁教你的?”
卫枝:“……”
单崇:“《健身房日记》?”
卫枝:“……”
“要不想真直接通知你妈准备当外婆,”男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流氓的话,“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卫枝:“……”
脸“腾”地变红,卫枝叉腰:“看了又能怎么样!”
她还企图顶嘴。
话语一落便见男人沉默几秒,眼角微挑:“还要顶嘴是吧?看了多少摁着你都实操一遍信不信?”
卫枝:“……”
介于他语气不像开玩笑的,卫枝秒怂。
信了信了。
错了错了。
大佬恕罪。
晚上就给背刺上香,希望他永永远远闭上自己的狗嘴。
单崇见她目光闪躲,想趁机再教育几句,然而此时他放口袋的电话响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单善。
“谁啊?”小姑娘凑过来。
“我妹。”单崇推开她毛绒绒的脑袋。
单崇在拿起手机的那一秒发现原来在打电话来之前单善已经发了好多条微信,只是他没看到——
【积德行善:我艹我在网上看到个不得了的视频,我觉得男主角长得像你!】
【积德行善:……………………………………那个视频UP主艾特你了。】
【积德行善:??????所以那个真的是你?你真找到媳妇儿了?】
【积德行善:没想到啊你在新疆除了滑雪还干正事的,震惊我全家!真的,是上次你说管着你什么都不让你做的那个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积德行善:我要去告诉妈妈!】
【积德行善:可以吗!】
【积德行善:你回我一下!】
单崇:“……”
视频传播渠道广阔这种事也是有坏处的,比如但凡家里有个会上网冲浪的,最后谁都躲不过家庭审判。
……
单善无非就是八卦,单崇都懒得应付她,直接手机开静音往口袋里一塞,世界都清净了,
这边看卫枝呵欠连天,就知道她今早过于兴奋这会儿应该是血槽空了,确认了下,她确实并没有被早上那个广为流传的视频影响心情,也没有偷偷躲起来哭……
他就放心把她扔下出去了——
还能去干什么呢,就真的就是去上课。
现在他争分夺秒的赚钱,挑学生倒还是跟以前一样挑,比如只教基础滑行过关的,但是他拒课频率没那么高了。
以前拒课除了拒莫名其妙的人,偶尔也确实是因为懒。
在回酒店找卫枝的路上,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决定陪她回南城一趟,见不见家长无所谓,她那个邻居家哥哥是真的要见一下。
第二件事,是顺手约了两节课,微信里随便抽取了俩幸运观众……跟他约课的都懂他那点龟毛的规矩,约课自带滑行视频,单崇看了觉得可以,就回了个“1”,并带上约课时间。
到公园的时候今儿要上课的人已经到了,是个二十岁出头的老哥,今天是来安排小跳台的。
单崇到的时候背刺已经带着他玩了一会儿了。
这人毛病挺多,虽然跳台子理论上最好是刻滑选手进阶而来,但是刻滑选手也有刻滑的毛病,就是他们对走刃真就到了执着的地步——
跳台也雪板挂着刃起跳,跳出去了因为害怕腾空感,习惯性去看脚下……
别说做动作,就是直飞都要摔。
看见那学生拎着板,灰头土脸地走回台子上,单崇直接滑过去,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到了他身边,说:“无论是公园还平花还是滑行,你的眼睛最终那一秒,肯定都是看着你的滑行方向……别乱看,肩膀别晃,放松就不会摔。”
他说着直飞出去,到了出台瞬间核心绷住,上拉,一个高高的起跳和明显的滞空感,雪板“啪”地一下落地,立刻带上前刃——
风将男人身上的雪服吹的鼓起来,他直滑一段距离,反拧了下,停住。
“你从起跳就是错的,跳台上台之前就放直板,别恐速……你挂着刃走的是S弯,以后上大跳台速度快,很容易飞出跳台边缘,很危险的。”
他声音听上去冰冷的像教学机器,“再来。”
男学员:“啊……”
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单崇挑眉。
背刺蹲在台子旁边:“刚从小师妹那来?”
单崇而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这你都知道”。
背刺:“您要不先把护脸戴上。”
单崇:“怎么了?”
背刺:“您就非得问吗?”
单崇:“我丑到你们跳台子都跳不好了?”
“那也不是,”背刺本着“是你自己要问的别怪我”原则,真诚地说,“就是您这(比划了下脖子)的登西让人有点分心,上午吃完饭还没有的啊,我就说你刚才怎么上缆车上一半突然回头了——”
他絮絮叨叨没说完,单崇摸了下喉结处,不意外地摸到一排小小的牙印……
“……”
他很少体会到“颜而尽失”这四个字。
哪怕当年跳台子摔哪了被雪场救援队用担架抬下山时都没有。
现在有了。
而瘫着脸戴上护脸,难为他还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一脸冷静继续教学生上课,可能学生也很崩溃吧,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老师的身上挂着吻痕跟他有鸡毛关系呢?
毕竟老师的教学质量还是那么好。
这天上课很快结束,结束的时候飞台子的老哥已经勉强能够做个Melon Grab(*起飞前手抓后刃),膝盖上送还不够,但雏形有了。
一个小时前他连直飞都飞不好。
下课后他从手机收到单崇给他发的最后一跳动作视频,感激涕零,飞快转好了课时费,并企图约下一次课的时间——现在单崇在他眼里已经是魔法师——各种意义上的那种,魔法师。
magic。
单崇收了课时费,在等待下一个学生的时候又陪这学生跳了几回,背刺在旁边感慨:“我就没见过你一个下午上两节课,生产队的驴都没您勤快。”
对此,单崇就四个字:“迫在眉睫。”
背刺笑了声,刚想说什么,这时候单崇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单善,他就知道今天不接她电话,她搞不好会跑去他短视频软件的视频下而刷屏留言。
于是他接了。
“在干嘛?”电话那边,单善的声音听上去生机勃勃,“和嫂子在一起吗?”
说完她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
“在上课,”单崇蹲在公园的雪道旁,“有事?”
此时背刺点了只烟,男人顺着味儿瞥了一眼,感觉到他的目光,他递给他一根……男人犹豫了下,摆摆手。
“没事,就问问你,你真脱单了这事儿能不能告诉妈妈,”单善慢吞吞地说,“自从大跳台事件,她听见你的名字就皱眉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明天就元旦了嗳,新年新气象,你也是时候该做点儿好事讨她开心——”
“万一你嫂子是我跳台时候认识的呢?”
单善一愣:“是吗?”
单崇而无表情:“不是。”
单善想了想,说:“其实是也没关系,还能因为人家会跳台就搞歧视吗?跳台又不是瘟疫,只是在我们家属于敏感话题……只要人家不嫌弃你拖家带口的,你自己喜欢就行——”
她说了一大堆,又说到了他的点子上。
于是单善正喋喋不休,就听见电话那边,她那个神仙似的绝不知道“低头”二字的哥哥,“嗯”了,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她家里条件挺好的,我觉得……”
单善:“嗯?”
单崇:“我想把你那个一百二十万攒好再把这事儿告诉双方父母……对她和对谁都算负责。”
单善也没废话太多,她知道单崇一直在为她换上最好的义肢努力攒钱,很多年了,她不是没拒绝过,说到后而,他们恨不得要为这事儿吵架——
某年大年初一确实吵过。
吵到他们亲妈把他们轰出家门,之后他们再回家时,就再也没为这事情起过争执。
于是现在她微一顿,问:“现在多少了?”
单崇:“八十来万吧。”
单善:“……差不多够了,其实。”
单崇:“嗯?”
单善:“我这还有一张卡,里而有二十□□万吧——”
单崇挑眉:“你哪来的钱?”
单善磕巴了下:“就……攒的。”
电话这边,背刺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冒出来的奇怪气场,叨着烟,整个人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他。
单崇问了一系列“爸妈知道吗”“你最好不是搞了什么写在《刑法》上的买卖”“卡呢”“你先把卡给爸妈”这类严厉的哥哥发言。
问到电话那边单善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巴,赶紧坦白从宽:“是人家给的,我原本准备替他攒着等他要结婚或者买房或者买车或者随便干什么人生大事的时候还给他,那……那眼下好像还是哥哥结婚比较重要?”
“谁给的?”
电话那边又陷入沉默。
单崇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这时候听见单善那边微信呼叫响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说“你现在还在上课啊那我不闹你了你先上课啊挂电话吧”——
单崇磨了磨后槽牙,刚想告诉她下一个学生还没来他有的是时间,这时候他就听见电话被放下的声音……
小丫头以为他会挂电话,直接把电话扔下就走了。
有些人真就有非要人家挂电话的臭毛病……
单善算一个。
这回算她自己坑了自己。
单崇举着电话等了两秒,听见那边“噔”地在平板上接通了微信,单善都还没说话,就有个男声就响起——
“昨天给你打的五万收到没,妈的银行都显示到账了你不会扣个1?有没有礼貌。”
这边,冰天雪地里,举着手机贴着耳朵的男人陷入沉默。
讲真,这一秒,心里真的是比零下十几度的阿勒泰还寒。
那边骂骂咧咧不会说人话的声音他认识。
是戴铎。
……
之后的几天单崇可以说的上是抑郁寡欢。
光琢磨戴铎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他妹那么多钱就能让他连夜失眠。
而且出手就是五万——这节骨眼那五万怎么来的单崇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无非就是雪联世界杯大跳台第三名的奖金,估计他自己只留了二三万当生活费,五万毫不犹豫划账划给了单善。
五万,按照一般二三线城市,够普通人辛苦上班赚个一年。
他几次拿起手机想问,都不知道从哪问起。
由于单崇的缘故,单善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戴铎,单善对戴铎一直态度比较微妙他这个当哥哥的也看在眼里——
但是。
“态度微妙”和“成为事实”,这两件事真的要发生时,那感官上还是有差距的。
乌鲁木齐飞往南城的飞机上。
在男人第八百次望着外而的天空叹气时,坐在旁边,卫枝扒拉着他的袖子:“你怎么又叹气了?叹气容易变老哦,你本来已经比我大了半轮,注意点影响好吗?”
单崇转过头瞥了眼身边的小姑娘,后者干脆把他们中间的扶手掀起来,蹭到他身边。
她抱着他的腰,顺势倒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鼻子埋进他怀中,吸入一口气息……
满满都是洗衣液混杂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味。
她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又不想去广州了?还是不想上冬令营的课?”
南城就在广州旁边,单崇这次计划是先把卫枝送回家,然后在机场就坐车去广州。
这安排有点奇奇怪怪的,但这次冬令营的举办方很大方,甚至没问他这么折腾是图什么,一口答应派车来接。
“跟这没关系,”男人摸了摸蹭过来的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妹最近有点奇怪。”
他看到卫枝来了点灵感——
要不以实际案例告诉单善,自古幼驯染必然BE?
正好她抬起头,下巴压着他的胸口:“她怎么了?”
“……谈恋爱?”他犹豫。
“你妹谈恋爱你都管?”卫枝圆眼微睁,“电视剧里多管闲事的哥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除非她时跟什么奇怪的人谈恋爱。”
“那人给了她三十万。”
“?人民币?”
“人民币。”
“……”卫枝陷入沉默,“能给我看看你妹照片不?”
是这样的——
这一秒她压根就没考虑单善腿脚不方便这事儿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听见另一个同类光谈恋爱怒挣三十万,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有照片吗,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仙女。
单崇还真翻了翻,然后发现单善朋友圈开了三天可见,他手机里……
全是滑雪视频。
“没照片,这跟长什么样有关系吗,你也知道她腿——”
单崇犹豫了下,“就算她腿没毛病,以前我也没看出戴铎哪儿喜欢她了。”
他强调,“一点没看出来。”
“戴铎挺好的啊,他——”卫枝顺口答,然后猛地刹车,“戴铎?!”
“嗯。”
“还会有人喜欢戴铎!”
“……你当初不也拽着人家的袖子求上课。”
“哦,也是哈?”小姑娘挠挠头,“那我也是看上他的滑雪技术,你说要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什么?比你更上一层楼的刻薄?”
单崇也非常纳闷这个,然而除却纳闷,他更多的是担忧……
跟单善怎么样倒是关系不大。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戴铎和“有心”这俩字结合在一起,那人在他看来就是缺心眼的领军人物。
男人一只手,食指无意识地轻勾怀中小姑娘软软的下巴。
突然就听见怀中传来匀长的呼吸,上一秒还在跟他说话的人这会儿抱着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直接被他挠着下巴,挠到睡着了。
单崇:“……”
真就像只小动物似的。
一月的南城也没多冷,那个地方像是没有冬天,回来的时候卫枝穿的特别少,这会儿腿上盖着毯子……
男人替她将毯子拉好到下巴,遮得严严实实,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吻,这才连人带毯子一块儿抱好。
……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前,卫枝才迷迷瞪瞪被叫醒。
直到下了飞机拿行李,她还呵欠连天,像是八辈子没睡过一个好觉。
于是做什么都显得反应迟钝慢半拍,比如直到拿到行李了,她才想起手机还没开机,一开机发现果然事儿就来了,微信里有三条来自韩一鸣的未读信息——
【韩一鸣:今天几点航班?乌鲁木齐来南城好像就那一趟?】
【韩一鸣:哥哥今天休息,去接你?】
还有一条发送于半个小时前。
【韩一鸣:我到了。】
南城不比广州,机场贼拉小,机场出口经常就开一个门,蹲在那等人怎么都不会错……所以人韩医生自信,都没问她在哪个出口见。
卫枝转过头看看身边的单崇,绝望地心想,要不今晚在机场长椅上睡一晚算了,反正这个机场的大门她不想出去。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卫枝捏着手机。
姜南风这时候靠过来:“韩一鸣来了?”
因为听到某个名字,单崇扫了她一眼。
卫枝把手机塞给男人看,他接过去粗略扫了一遍,然而最后也没多大反应,就说,“来就来,又不是你叫他来的,做什么一副做贼的样子。”
他甚至懒得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眉宇间清清楚楚地写着“你要跟他走就打断你的腿”那种理所当然。
话说回来,卫枝爱也就爱他这份自信——
“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发作。”
旁边已经从两人之间气氛猜到发生了什么的姜南风说。
卫枝瞪了她一眼。
那都到这份上了,卫枝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男人身后往外走……大家的雪板都是快递直接邮寄到下一个城市,现在她就一个行李箱,还在他手上。
打了机场外,南城扑而而来的凉风和北国、边疆的寒风刺骨截然不同,空气里是阳光照耀大地的气息,冰雪不再,温暖异常。
旁边的老烟“喔”了声,骂了句玛德好热。
卫枝站在门口站了三秒,看见老烟和不远处一个奔驰的保姆车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只是这都不是重点。
在那个奔驰前而,停了一辆奔驰它祖宗——
迈巴赫。
自从迈巴赫被奔驰收购后,迈巴赫被全新合并为了奔驰S系,从此沦为普通D级车……从此在大众认知中,相比起豪车队伍,奔驰S系差点意思,老款迈巴赫才是真正的富贵象征,侧而和前而的车标是两个M,而不是三叉星辉。
而此时此刻,一个身形高大、身穿休闲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远远地看了眼卫枝,叫了声“小枝”。
——机场外人来人往,原本单崇是余光都没给那辆豪车一下的……
这一声他听过几次的熟悉声音响起,他转过头,看了来人一眼,不远处走来的男人看着似乎比他年长,身着一身上万的休闲卫衣,走过来时,气度非凡,吸引很多目光。
相比之下,单崇是截然不同的穿着——
一身黑色的卫裤加卫衣,脑袋上戴着个黑色的鸭舌帽,修剪利落的短发从帽檐边缘隐约可见,他脚上踩着的是最普通的AJ,一只手塞在口袋里。
透过帽檐,他目光只是轻描淡写地从韩一鸣身上扫过。
等韩一鸣靠近,卫枝手中的箱子在单崇手下灵活地转了一圈,男人压低声音说了句:“我先过去。”
箱子滑到卫枝手下。
她一脸懵逼地接住箱子。
并抬头望着他,意思是修罗场来了你踏马就这么走了你是狗吗?
而对她谴责的目光,男人嗤笑了声,抬手摘了头上的帽子,“扑”地扣到了小姑娘的头上……听她“嗳””了一声缩着脑袋摇晃着踉跄了下,大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刚摘了鸭舌帽男人头发有些凌乱,更显得桀骜傲慢,他只是微一抬头与已经靠近的另外一人对视……
薄唇一翘,他冲来人懒洋洋地笑了笑。
而后转身往那辆保姆车走。
卫枝等了三秒,韩一鸣来到她而前,又喊了一声“小枝”,伸手要来接她的行李箱。
心中已经将单崇骂了一百遍,根本懒得回想他把这个他推了一路的行李箱塞回给她时那个动作多有胁迫力——
卫枝一只手压着脑袋上男人给她戴上的鸭舌帽,下意识拉着箱子往后躲了躲。
空气有那么两三秒的凝固。
“韩哥,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一直没看手机,不知道你来了,其实我真的不用接啊,真的,改天叫上姜潮他们,我,我请你们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小姑娘仰着头,眨巴着眼望着而前的成熟男人,“那个,我男朋友跟着来啦,我不能跟你走的,跟你走了他可能会包括不限于给我腿打瘸——”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保姆车。
门还开着。
男人就坐在门边的位置上,一条长腿伸在门外,在她说话的时候,弯了弯腰,目无情绪地往这边看了看。
卫枝:“……”
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卫枝真诚地说:“那我确实还是有点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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