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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可樱走了,叶寻开始忙活他的正事了。
他要查查府中的那几个小鬼,究竟是什么来路。
他没有云绦的那些法术神通,但他有他的笨办法。
他把管家叶福唤来,吩咐道:“叶管家,这府里,有没有很久之前就在此干活的家仆?”
叶福回道:“回候爷,这内院里以前在诚王手下当差的全都撤换了,倒是在外院里,有很多是以前的老人。”
叶寻忙道:“也行,叫那种年纪大的,在府里呆得久的来见我,我有话要问。”
叶福心里纳闷,前院里要拜访参见候爷的人门厅若市,候爷都懒得去接见,却要见一些粗径杂扑,真是莫名其妙。
他不知候爷要做什么,只得依命去外院帮他收罗,不过多时,便有十几个家仆被带来。
这些人中大都上了年纪,男女可占一半。
叶寻叫其他无关人出去,给几个年纪最大的人赐了座。
和声问:“你们在府上呆了多少年了?”
有的答三十年有余,也有的说二十多年了。
最长的一个,在府中住了快五十年了,侍候过三代家主。
叶寻不知道怎么问,索性开门见山,“你们在诚王府呆得久了,可还记得这府上是不是冤死过什么人?”
在家的人听有此话,个个惶恐不已,以为有什么陈年往事要追究,纷纷弃座跪地,磕头称罪。
叶寻忙怪自己问得鲁莽,只得一脸带笑挨个扶起来。
看到他们吓得不轻,情知这样问法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换个思路。
正好他起来早上可樱跟他讲做梦的事情,便计上心头,佯做忧愁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家别误会,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昨天做了个梦,梦里仿佛听到有个人喊冤,搅得我一夜不安宁。我心想,难不成这府中以前有枉死的人?所以叫你们过来随便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怎样做答。
叶寻又道:“这也难怪,这样的深宅大院,家人又多,枉不枉死且不说,但总会死人的。我想问个明白,做场法事排解排解,所以找你们这些老人儿来问问。”
大家还是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个个噤若寒蝉。
叶寻只得拿出他的杀手锏来。
还是师傅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们啊,直管说,谁能想起来一个,就给他一锭金元宝,说得多,就赏得多。”
边说边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两盘锭子,然后理了下衣领,好整以暇地静候回答。
众人都将信将疑地看着这行事奇怪的候爷。
“老爷,我知道一个。”重赏之下,终于有个胖子怯怯地举起了手。
“说。”叶寻兴奋地说,在一旁拿起毛笔和宣纸来。
“大概七八年前,当时的周管家让我们去后园茅房里挑粪,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粪特别的臭,和我一起去的老张被熏晕了,一头载到池子里没上来,死球了。”
“老张死得时候多大年纪?”叶寻提出重点细节
“大概快六十了吧。”
“很好。”叶寻赞许道,拿了一锭元宝给他。
胖子一脸迟疑的捧着大元宝,做梦一般怔住。
叶寻这般徙木立信,众人顿时没有了疑心,世上有钱来得如此轻易,谁肯放过。
旁边的另一个家仆早已经安捺不住,伸手叫道:“我也知道一个我也知道一个……”
“说。”
“去年元宵家宴后,厨房里的端菜的小刘因为吃了两桌子剩菜,被撑死了。候爷候爷,他死的时候二十九岁零三个月,还不到三十。”
旁边有几个人不平道:“这个我也知道,还是我把他抬出去埋得呢。”
叶寻裁决指道:“他先说得,便先赏给他。”
于是现场几近失控,大家争先恐后,七嘴八舌,踊跃地向叶寻说起诚王府数十年来,大大小小,林林种种的死人事件,一度令叶寻元宝告磬,不得不换成纸钞。
但一番信息收集下来,这些死去的人中并没有和云绦提及的那几个鬼有什么相像之处,而且这些人死的大都平凡无奇,循规蹈矩,实在看不出有成为冤鬼恶鬼的潜质。
正当大家搜肠刮肚,几乎把死人事件说绝之时,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举起了手来,她大概三十来岁,鬓边却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
“我知道一个,”她像是在努力的,拼尽全力地咬出这几个字来,“——就是二十三年前,诚王妃之死。”
“这个刚才有人说了啊……”大家立马出声反驳她,“你这刁妇,还想第二次骗候爷钱不成。”
叶寻安抚众人,低头看了看他刚才记下的信息,王妃之死确实已有记载,他问:“诚王妃不是染了痰症,生病死的吗?”
“不是!”那女人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站出一步看了眼在场诸人,问道:“大家还记得我吗?我是王妃的陪嫁丫头苏乐,苏乐啊,就是那个天天在亭子里给王妃剥莲子的苏乐,你们谁还记得,我来你们王府的时候,才十二岁。”
时光去久,在场的人似乎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有些惘然的,痴痴的,像讲悄悄话一样窃窃道:“我本来,也以为王妃是生病死的,可是我帮王妃整理遗容的时候,看到她里面的衣裳有渗血的样子。那一年,我十五岁,一个人在冷露轩给王妃守灵。我好奇啊,就大着胆子,悄悄的揭开了王妃的衣服,发现王妃没穿亵衣,而是缠着一层层的白布,我把白布一层一层一层的打开,越往里,白布全染成了红色,直到我全部打开,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众人都不说话了,只有叶寻小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女人不知几时起脸上挂起了泪花,眼中带着些许惊恐,道:“我看见王妃的肚子从脖子往下,整个被剖开了。肚子被剖开了,剖开了呀,这怎么能是生病死的。”
“你胡说八道。”有人带着惊惶斥责她,“还有谁看见了,你这是亵渎王妃。”
“对,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她呆呆说,“而且我看见也装作没看见,又把衣服给王妃穿上了。我怕。我现在跟候爷讲,是因为诚王死了……”她忽然扒住叶寻的衣摆,哭道:“候爷候爷,我不要你的金元宝,我只是想说出来,我只是想说给人听,你信我好不好,我没有胡说八道。”
众人无不以为忤逆,大惊之下好些人上来扯她,要把她拖出堂去。
叶寻先前被大大的震憾到了,这时终于回过神来,忙起身阻拦道:“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