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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却见赵镛突然出剑,右手如同雷霆般疾然向前探出,点点剑光如银花在眼前显现,并很快铺满了谭琴的整片视野。
他想要先发制人!
心念至此,谭琴刚想伸手还击,定睛看去时却只觉得对方这出剑毫无章法可言,忙停下了出手的动作,聚气环绕周身后便打算静观其变。
但见那跃出的剑光和剑气看似平平无奇,却偏偏如灵蛇般紧紧缠住自己周身的区域,几下便迎上了自己的护体屏障,扎得上面满是疮痍,以至于自己的处境看上去岌岌可危。
有些诡异啊。
“这一招并非是有章可循的,显然是他临时原创的剑招。”电光火石之际,谭琴在脑中飞速思考,“这种无可稽考的招式显然没办法被‘融功’所捕捉,看样子只能用寻常的手段还击了。”
身为剑修的宗师,赵镛显然名不虚传,哪怕不使用任何江湖上闻名的剑法,单凭简单几剑就耍出了千万的变化。寻常高手若是第一次与之交手,难免会被这样的剑术弄得眼花缭乱,从而只能被动接招,而无法找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然而谭琴毕竟是谭琴,他可并非是寻常的宗师境高手可以比拟的。
心神一动,却见原本被他扔在地上的挂糖葫芦的竹签突然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回谭琴手中,庞然如潮水的真气流淌进了这根短短的竹签内,竟令其显现出耀眼的光芒。
赵镛见状,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猛然抖动手腕,原本含苞欲放的点点剑花这一次竟彻底绽放了开来,一枚枚如星芒般耀眼,在这一瞬间狠狠地尽数飞向了谭琴的头颅!
谭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他知道这些剑花中皆藏着赵镛凌厉的内力,一旦被击中,多半要被斩肉劈骨,恐怕连一具完整的面目都没法保留下来吧。
“哼。”
轻哼一声,他足尖飞速地点地、侧身微曲膝盖,刹那间整个身躯如同利箭般跃出,竟快得连残影都无法察觉!
须臾间,只见一道道锐利的剑芒悄然凭空产生,几个呼吸间便铺满了半边的苍穹,那浩然的剑气势如破竹地将周身怀有敌意的剑气如薄纸般碾碎,如此之后竟仍余势不减,直直地冲这赵镛所在的方位袭来!
“居然会这样……”
见自己精心准备的攻势被轻易瓦解,赵镛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紧了,握住剑柄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表面上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很强——倒不如说有些过强了,一度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自己步入宗师境已久,对方却是刚入宗师境的新人,按理说双方的实力差距应该是不言而喻的才对,但如今的结果却完全反了过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不应该是一个刚入宗师境的人该有的战斗水平啊。
“什——”
然而,只是这样快速的一思考,眨眼间对方的身形已袭到了自己的身前,赵镛已经看到了谭琴那张讨厌的面孔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顿时气得怒火中烧。
由不得他反应快不快,敌袭将临,再不还手就是死路一条了!
于是,赵镛毫不犹豫地挺剑而出,翻飞的剑意流动于剑刃之上,闪着寒芒剑刃裹挟着滔天的剑气凌空飞舞,霎时便迎上了那根短短的竹签!
刹那间,竹签与剑刃狠狠地相撞在了一起!
“铮——”
短兵相接的瞬间,赵镛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什么声音?
明明只是一根竹签而已,在与长剑碰撞后却莫名地产生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就这样荡起了一阵悠长的轰鸣,在赵镛的耳中久久挥之不去。
在这一刻,赵镛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巨力沿着兵刃交接的位置震开了自己的虎口、爬上了自己的手臂,并且还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在,竟沿着自己的身体上下狂飙——
不妙!
感受到了来自虎口的那股巨大压力,他顿时大惊失色,此刻根本就不敢再犹豫,急忙运气抵抗着一股巨力的来袭,但依然还是晚了一步——
真气沿着经脉刚到达胸口处时,对面的那股巨力就已经深入体内三寸有余了。
在猝不及防之下,赵镛被这股气劲直接拍中胸口大穴,闷哼一声身体就失去了气力,纵身疾然向后猛退,双腿连续用力踩地好几步,才堪堪抵消了这股后劲。
尽管如此,他此刻已然是面如金纸,只得苦涩地笑了笑,嘴角微微向外渗出了些许血迹,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已经够了。
已经输了。
自己根本不是这一位的对手。
虽然还没有彻底地决出胜负,但刚刚袭来的那股巨力已经让赵镛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努力反抗都只是在垂死挣扎,谭琴的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真没想到,谭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一位少年天才啊。
“你、你小子是宗师巅峰,我没说错吧?”
微微喘着粗气,赵镛无奈地抬起头来,苦笑道:“哈,你藏拙藏得可真是够深啊,谭贤侄。看样子先前你晋升宗师的消息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幌子,你目前的境界肯定在此之上,你一定是宗师巅峰——不,甚至是凌云境也有可能。”
“毕竟偌大的一个异人界,似乎并没有你不会的功法啊。”
此刻,蹲在后面的赵察原本已经止住了吐血,然而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惊得肺腑不宁,结果便是胸中一阵气血上涌,不得已再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他本以为自己得罪了一位宗师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却不想这位不起眼的小少爷似乎是个凌云境?那可是诸派掌门人才能有的境界啊!
也就是说,目前的谭琴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能力了。而这样的一位人物,自己刚刚居然不知死活地派人想杀他?
果然,自己还是昏过去算了。
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番话后,谭琴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凌云境是我十三岁时候的事情了,赵前辈您应该把眼光放得再高一点,至少也应该是乾坤境起步嘛。”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直接讲出来的,毕竟敌人对自己的实力有所猜测是一件好事,这样他们对自己动手前想必会三思了,也省得三天两头就有高手来追杀自己。
“你的话讲完了,对吧?”
双眼微眯,谭琴抬手将竹签的头对准了赵镛的脑袋,冷冷道:“赵前辈,原本我是打算对你们赵家网开一面的,但却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不识趣,三番五次地对我们谭家下手。”
这样说着,他便想起了自己十岁那年许多不美好的回忆,以及更早之前这具身体本尊的所见所闻。
他见证了谭家和赵家两个大家族在白鹭郡整个的对抗历史,见识了赵家许许多多阴暗的一幕,期间无数的亲人同伴惨遭毒手,也有数不清的无辜百姓遭受连累。
赵家人,根本不值得怜悯,赵察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很简单,一个标准的纨绔罢了。
就像其他没有教养的富贵公子一样,他顶着家族的名号到处惹事,白鹭郡的百姓早就不堪重负,但苦于赵察被赵家罩着,所以他才能总是能免于官府的惩罚。
这一位,小的时候热衷于欺辱折磨自己,长大了后在赵镛的许可下又要杀掉自己,甚至面对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惜让两位碎地境强者出手,力求让自己死透。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是如此,他做老子的可没办法推卸责任啊。
摒弃了脑海中的杂念,他冷声道:“当然作为竞争对手,我也不能说你们的想法是错的,但是总是用下三滥的阴招可没什么好处,至少我在看见你们赵家的人的时候,牙齿都是痒痒的,恨不得提着刀就把你们家族上下全部屠戮干净。”
“随你的便吧,你要杀便杀,说这些废话是想给谁听啊?”
赵镛不屑地咧着嘴,幽幽惨笑道:“自己标榜正义,然后杀掉我们这些‘邪恶’?这不过是虚伪罢了。灭掉我们赵家之后,制霸白鹭郡的不正是你们谭家吗?你只是为了利益动的手罢了。”
说到最后,他死死地盯着谭琴的双目,冷笑着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归根到底,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啊——除了虚伪的这一点。”
赵镛的话令谭琴微微一愣,脑中顿时涌起了万千的思绪。
虚伪?也许这的确是一个很适合自己的词吧。
自己游历了整个异人界六年,见到的既有青山绿水,也有荒芜的沙漠和土丘。善恶自己都曾见过,只是选择了看得见的善、消灭了看不见的恶,然后自作主张地将自己的“善”给予应该帮助的人。
这样的自己看上去无疑是在故作姿态罢了,当然担负得起“虚伪”一词。
“你说得对,我很虚伪。”谭琴点了点头,淡然道,“但和你这个没出过白鹭郡的地头蛇相比,至少我见过外面更好的景色,那些是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的。”
言罢,他也不再和对方废话,提起竹签就朝着赵镛的脖颈刺去;赵镛则是识趣地闭上了双目,选择了引颈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