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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雪停,姜柔特地挑了个天光放晴姜云衢还休沐的好日子,带上那株红珊瑚,回了娘家。
红珊瑚放在特制的箱笼里,绸布盖着,专门装了一辆小马车,由小厮护送。
这回巷子里再没人堵她路,姜柔的心情不知畅快了多少。
想着大郎马上娶亲,家里没几个下人不行,姜明山买了两个丫鬟回来,一个蔷薇,一个月季。
这会儿蔷薇在灶屋里做饭,月季拿着笤帚扫院子。
听到院门外有动静,月季探出脑袋一瞧,正好瞧见武安伯府朱轮宝顶的宽大马车,愣了一愣。
青梅一看便知这是新来的,搀扶着姜柔下车后,看向月季,“去通报老爷少爷,就说二姑奶奶来了。”
月季虽然没得见过这位二姑奶奶,但刚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是武安伯府的世子夫人,当下不敢怠慢,匆匆跑向堂屋禀报。
姜明山正在和姜云衢商量下聘的事儿,听说姜柔回来,眼神儿一亮,忙吩咐月季,“快把人请进来。”
想了想不对,又说:“我自个儿出去请。”
说罢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大门边,姜云衢也跟了出来。
得见只姜明山父子二人出来,姜柔撇撇嘴,“二爷爷二奶奶呢?”
姜明山刚准备开口,姜云衢就道:“有什么事儿你直说,摆那谱做什么?家里也没别人。”
姜柔往身后递了个眼色,马上有两个小厮抬着个又高又大的箱笼过来。
青梅招呼着,“当心些,别磕着碰着了。”
青杏在一旁站着,一声不吭,自从上次挨了一巴掌,她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姜明山见那箱笼足有半人高,不由得好奇,“里头是什么玩意儿?”
姜柔挑眉,到了堂屋让小厮把箱笼打开。
顿时一株半人高又大又漂亮的红珊瑚呈现在众人面前。
老温氏吓得险些从圈椅上栽下去。
姜明山目瞪口呆,就连姜云衢都有些惊愕。
“柔娘,这”姜明山伸手指了指,说不出话。
“上次爹不是说大哥要下聘了,让我想法子帮衬吗?”姜柔得意笑着,半点没提她婆婆,“银子太俗,这红珊瑚多好,华贵又大气,送去刘尚书府不知多有面子。”
姜明山当然知道下聘送这玩意倍儿有面子,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给送回娘家来了?”
姜柔眼眸一闪,“嗐,上次回门,世子不是因病没来成么?他一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便送了我一株红珊瑚,说让我带回娘家,算是给爹赔个罪。”
“好!”姜明山捋了把山羊须,“这女婿好,我闺女眼光更好。”
姜柔闻言,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
姜云衢虽然也被这半人高的红珊瑚震撼到,但听得他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您闺女眼光好么?要不是武安伯夫人选中,姜柔现在还不知嫁的是哪位她原本看不上的穷酸呢!
况且,这红珊瑚到底是不是秦世子的心意,都只凭着姜柔一张嘴在那儿说,谁知道?
姜云衢想起自己近日来听到的一个传言。
虽然传的人不是很多,但老话都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秦显要真是个品行高洁的,外头人也撬不动他的名声。
暗自摇摇头,姜云衢没有在姜明山跟前提起那个传言,只笑着附和了几句,说红珊瑚挺漂亮。
姜柔便道:“大哥既然娶的是高门嫡女,往后得了什么好处,可别忘了妹妹我。”
“那是自然。”姜云衢莞尔。
这么好的东西要拿去下聘,老温氏心疼的在滴血,说要不留家里算了,多买些珠宝首饰去下,不也一样么?
姜明山最是瞧不上二房老两口爱贪便宜还目光短浅这一点,当即冷下脸来叱道:“懂什么,咱们要是下聘的诚意不足,那头没准就照着聘礼,把嫁妆给减了,到时别说大宅子,能不能回本都还不一定!”
比起红珊瑚,老温氏自然更想要大宅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姜柔没在娘家留饭,嘚瑟显摆完就提着裙摆上了马车,带上自己的人准备回府。
不想,来的时候顺顺畅畅,回去又让人给堵了。
这回堵她的马车灰扑扑的,比上次那辆还破旧,瞧着更为寒酸。
姜柔忍不住皱了眉头,使唤青梅,“去瞧瞧,什么人?”
青梅小跑过去,刚准备开口叱骂车夫不懂事儿,就听破旧的马车里传来一把声音,“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她现在很需要人帮助,而我,是那个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青梅当即拉下脸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车厢里的人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青梅脸色难看,回到自家马车边,把那妇人的话转告了姜柔。
姜柔小脸一黑,为什么每次回门都没好事儿?
上次遭人堵,这次遭人威胁,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正想让青梅把那人撵走,那妇人已经主动下车走了过来,微微笑着屈膝行礼,“秦少夫人,别来无恙。”
听到声音,姜柔整个儿呆住。
这竟然是上次来添妆被她拒之门外的二娘陈氏!
出嫁那日,她因着姜妙的几句挑拨,觉得二娘刚从大牢里出来,一身晦气,便没让进去,粗粗使唤人打发走。
如今突然碰上,姜柔有些猝不及防,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想到二娘从前对自己的好,又暗暗叹了口气,让她上来说话。
青杏、青梅和车夫三人很知趣地站得远远的。
陈氏一上马车,姜柔便问:“二娘,您怎么来了?”
“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很为你担心,得知你今儿回门,就在这儿等着了。”陈氏说。
姜柔面上僵了僵。
陈氏知她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痛处,便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你这傻孩子,碰到事儿了,怎么也不知道回来找二娘,好歹咱们母女一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不管么?”
听到这番话,姜柔就知从前那个二娘回来了,她突然红了眼眶,再没有当着姜明山他们时的自信和得意,一头扎进陈氏怀里,哭道:“二娘,那个小表子好过分,凭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就没日没夜地缠着世子,让世子当牛做马地伺候她,全然没把我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世子他现在,压根就不回家,呜呜,我该怎么办?”
陈氏轻轻拍着姜柔的背,温声道:“好姑娘,别哭,我已经打听到了那个丽娘的住处,她现在不是正在坐月子么,想整治她还不容易?”
姜柔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陈氏,“二娘,真有办法?”
陈氏点点头,又叹气,“原本我先前想去姜家院门外等你的,可惜,我跟你爹已经不是夫妻,我无端过去,没得惹他生气。”
姜柔立时明白过来,目光坚定道:“二娘您放心,只要您帮我整治了那个小表子,我肯定帮您重新得到爹的宠爱。”又说:“这一年多,我爹谁也没找,就足以证明他心里有二娘,只是时隔一年,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二娘相处罢了,有我这个高嫁女儿在中间一撮合,就没有不成的。”
陈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马车从西角门入,顺着夹道行驶到垂花门前,姜柔被青梅搀扶下来,刚回到自己的海棠院,就见秦显黑着一张脸坐在小厅里。
“相公?”姜柔难以掩饰面上的震惊,提着裙摆走过去,笑问,“你回来了?”
秦显见到她,二话不说站起身,一个巴掌就甩过来。
姜柔不防,整个人往后一栽,摔倒在地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显,“你,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秦显冷笑着,“我不就是没打招呼拿了你一盒燕窝,你不给便不给,背后动手脚是什么意思?”
“什么动手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脸上的疼痛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姜柔满肚子的火,原本以为秦显是野花玩腻了知道回家了,不想竟然为了一个表子,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她一巴掌。
“丽娘吃了那盒燕窝便开始上吐下泻,她如今正在坐月子,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秦显目光森冷,恨不能化为实质将她碎成几瓣。
姜柔被青梅扶着站起来坐到桌边,满脸嘲讽,“上吐下泻,怎么不直接吃死她!”
“你!”秦显额际青筋暴起,“果然是你这个毒妇做的,丽娘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