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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姐儿果然是个聪慧伶俐的。”沈氏笑着感叹了一句,“做戏总要做全套。陈嬷嬷,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我那个温泉庄子。”
“沐哥儿近日总是嚷嚷着躺在床上无趣,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你再让人与尘姐儿说一声,让她也一块儿去。”
陈嬷嬷一一都应了,立刻就吩咐了下去让丫鬟们赶紧收拾东西,又亲自去了一趟琬琰院传话。
等到陈嬷嬷离开琬琰院时,远处传来了响亮的打更声,已是一更天了。
送走了陈嬷嬷后,琥珀欢喜地问道:“姑娘,可要收拾东西?”
在琥珀看来,夫人对姑娘可比姜姨娘好多了。
自家姑娘愿意和夫人亲近,总比她从前眼里只有姜姨娘的好。
说句不恭敬的话,姜姨娘惯会装模作样,整天在姑娘跟前摆出那副病歪歪的样子,看着就腻歪。
楚千尘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药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她刚刚梳洗过,洗去了一身的血气,浓密的青丝上还泛着水汽。
琥珀正在给她绞干头发,听她说不用,也就不忙着去收拾,好奇地问了一句:“姑娘不打算跟夫人一起去吗?”明明刚才姑娘还答应了陈嬷嬷的。
楚千尘看着倒映在菱花镜中的琥珀,笑得意味深长,“不急。”
“”琥珀似懂非懂。
楚千尘又说了一句:“明日梅儿要进府。”
她点到为止,然后又低着头,苦恼的看着梳妆台上那几个药瓶。
大造丸的药才集了不到十分之一,王爷这病外伤是起因,取出那片箭头的碎片只是好了一半。
真正麻烦的是内伤
尽管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十三岁的她对于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朝堂上发生过什么。
但是如今,她不像上一世那样睁眼瞎,这些日子又经常出府,当然也听说了皇帝给王爷下马威不成却颜面尽失的事。
皇帝最大的心结,就是那块虎符。
这满京城上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王爷,王爷这样劳心劳力,伤又怎么能好!
楚千尘有些伤脑筋地微咬下唇。
其实按她的意思,王爷最好就是抛开一切,静心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慢慢养,慢慢治。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造丸还是少不了。
楚千尘随意地把玩着其中一个小瓷瓶,凤眸微凝。
方才她之所以提点陈嬷嬷是因为嫡母在父亲面前对她的维护,投桃报李。
对于皇帝来说,现在谁能替他从王爷手中弄到这块虎符,就是大功一件。
父亲才刚受了罚,如今肯定也谋算着想在君前露脸,但永定侯府从祖父这一辈起就已式微,他能仰仗的唯有沈家。
前世的这个时候,父亲在她心里就像天一样;
而如今,没有了曾经的那份孺慕之情,再看现在的父亲,他眼里心里的那种利益算计,她瞧得一清二楚。
楚千尘把那小瓷瓶放回到了梳妆台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今日为了救治云展费了太多的心神,她确实是累极了,一躺到榻上,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梦乡。
她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也不用人叫,就准时醒了,又如往常一样的时辰去了荣福堂。
但是却被拦在了堂屋外。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都同样站在了廊下,一个个面面相觑。
在楚千尘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她到的时候,就听二夫人刘氏尖着嗓子对太夫人身边的王嬷嬷说道:“王嬷嬷,母亲和大嫂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谈呢,把我们都晾在外面。”
“大嫂也真是的,这一大早的,也不派人来说一声,咱们也可以晚些来。”
刘氏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满。
王嬷嬷不咸不淡地说道:“二夫人,太夫人说了,您若等得累了,就回去吧。”
刘氏:“”
她要是真走了,岂不是表示她对太夫人有所不满?!
虽然她确实挺不满的,毕竟这早春的天气还冷着呢,一大早就把她们晾在这里,算什么啊。
可也不能一走了之。
刘氏的神情有些尴尬。
她恰好看到楚千尘也来了,眸光微动,扯了扯嘴角,道:“尘姐儿,今日怎不见你陪着大嫂呢?”
“凰姐儿不在,如今这府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大嫂生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掩嘴轻笑。
她只差没直接说楚千尘是趁着楚千凰不在,就跑到嫡母跟前献殷勤了。
“我腿脚好,多站一会儿不妨事。”楚千尘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笑眯眯地说道,“二婶近日腰背可还好?站久了,会痛吧。”
刘氏脸色一僵,不由想起上次的事,腰背仿佛又开始痛起来了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狠狠地瞪了楚千尘一眼。这丫头就是个乌鸦嘴!
楚千尘低眉顺目地站在廊下,平静而又从容,娴静如水。
春风不时拂来,把少女的裙摆吹得翻飞如蝶,她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枝头花苞含笑吐蕊,芬芳四溢。
琥珀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她附耳向楚千尘禀道:“姑娘,夫人一早就带了梅儿过来了。”
荣福堂里一个伺候茶水的二等丫鬟碧芽是琥珀的表姐,前几日脸上生了片疹,差点就被赶回家去,是琥珀从楚千尘这里讨了一盒药膏给她,碧芽用了一次药膏后脸上就全好了。碧芽因此对楚千尘感激涕零。
琥珀打听的也不是什么秘密,碧芽就悄悄与她说了一两句。
果然是为了这事。楚千尘眼睫微微颤了颤,心道:嫡母的动作还真快啊。
琥珀禀完后,就站到了楚千尘的身后,不言不语,没有人注意到这主仆二人的这点小动静。
“大姑娘。”
这时,听到一个小丫鬟恭敬地唤了一声。
檐下众人皆是闻声看去,就见院子口楚千凰正款款地向这边走来,她穿着一袭红色绣折枝芙蓉花的比甲,里头是嫣红色的袄裙,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