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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娘的左袖口因为她喝茶的动作,微微滑落了一些,露出手腕上清晰的淤痕,青青紫紫的一片,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绢儿一见,担忧地脱口喊了出来:“姨娘,您的手”
姜姨娘放下茶盅,拉下袖子掩住了手腕上的淤青,“我没事。大夫给侯爷治伤腿时,侯爷疼得厉害,才抓了我一下”
过去的这两天,她过得很是难熬,她这辈子还从未过得这么辛苦、这么煎熬过
绢儿心里唏嘘,温声道:“姨娘,等侯爷好了,一定会记得姨娘您的好。”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禀说热水备好了。
绢儿就道:“姨娘,奴婢伺候姨娘梳洗吧?”
姜姨娘足足两天没沐浴,好生泡了热水澡,直洗得皮肤微微泛红才从盥洗室出来。
绢儿蹲在地上,亲自用白巾为姜姨娘拭干如玉双足。
绢儿在姜姨娘的左脚背上多擦了两下,惊喜地说道:“姨娘,侯爷给您的十全膏真是有奇效,您脚背上的烫疤都快看不清了,想必再涂了两天,就可以全好了。”
姜姨娘的一双玉足娇小纤细,宛如玉雕般,完美无瑕。
姜姨娘对自己的肌肤一向怜惜,平日里用的各种面霜、胭脂、香胰子等等,全都要最好的,她引以为傲的也是这一身无瑕雪肌,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腹部依旧平坦,没有一丝纹路。
姜姨娘看着自己的左脚,唇角扬了扬,“这十全膏确实名不虚传。”
“奴婢也觉得神了,”绢儿附和道,动作轻柔地给姜姨娘左脚上烫伤的位置又抹了点药膏,均匀地抹开,
“二夫人那边的青玉上个月不是伤了脸吗,大夫都说她要破相。她用了十全膏后,现在脸上的疤已经全好了,近看都看不出来。”
“还是姨娘有福气,侯爷心疼您,给您弄了罐十全膏来。”
“奴婢听说,二夫人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三姑娘更是在二夫人那里闹着,说当初就该把十全膏给抢过去的。”绢儿捡着姜姨娘喜欢听的说。
听到刘氏和楚千菱,姜姨娘嘴角不屑地微微勾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是吗”。
绢儿生怕她不信,就又道:“奴婢说得都是真的,昨日去厨房给您提药膳,恰好遇上了青玉。几个小姐妹都围着青玉说话,夸她肌肤更好了。”
“奴婢也过去看了几眼,青玉的脸上现在真的一点疤痕也没有了,不仅如此,连她原本生的两个雀斑也没了,那个位置的肌肤尤其细腻。”
绢儿给姜姨娘抹好了药膏,就站起身来,收起了那个小瓷瓶。
姜姨娘听着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绢儿,青玉脸上肌肤真的变得更好了?”她忍不住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面颊。
她毕竟也快三十了,不比二八年华了,因为常蹙眉,她的额头有了淡淡的细纹,需要靠脂粉来掩饰脸上的瑕疵。
姜姨娘的目光落在绢儿手里的那个小瓷瓶上,她脚上的伤口不大,因此每次用的药膏也不多,到现在还剩了半瓶。
左脚上的烫疤已经不显,再涂个三四次,应该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反正还有剩,又何必浪费了,不如拿来涂脸,左右也没害处。
“把十全膏给我。”姜姨娘跃跃欲试地说道。
绢儿就把那小瓷瓶交到了姜姨娘手中,又帮姜姨娘调整好了梳妆台上的菱花镜。
姜姨娘仔细地把十全膏仔细地摸在了额头,仔细地对着铜镜看了又看,想着明天醒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效果。
她是真倦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绢儿忙道:“姨娘,您早些歇下吧。”
姜姨娘赶紧躺到了榻上。
她现在也是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就怕晚些楚令霄那边又要叫她去侍疾。
“要是侯爷那边有动静,记得喊我。”姜姨娘额外地叮嘱绢儿道。
绢儿唯唯应诺,只以为姜姨娘是关心侯爷,心下感慨她对侯爷真是一片深情。
姜姨娘挥了挥手,让绢儿出去了,一双柳叶眼亮得出奇。
她自是有她的小心思,给楚令霄侍疾虽然苦,却也同时是一个机会。
只要楚令霄和太夫人都厌了沈氏,那么她的儿子也是有成为世子的机会的。
虽然历来嫡子都有爵位的优先继承权,但那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嫡子无能,太夫人设法让楚贵妃与二皇子找皇帝求情
所以,她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让楚令霄更加心疼她、怜惜她,让楚令霄知道她才是最爱他的人。
姜姨娘唇角勾了勾,这才合上眼了。
她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直到一阵热烫的感觉把她从梦中唤醒。
她觉得额头有些烫,还有左脚也是又热又烫,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姜姨娘猛地睁开了眼,惊醒了。
醒来后,她觉得额头更痛了,像是有人拿烛火在灼烧般。
“来人!”姜姨娘一边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喊道,“快拿铜镜过来!”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起来,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宫灯,光线略显昏黄。
绢儿和另一个小丫鬟急急地走进了內室,绢儿把铜镜捧到了榻边。
近距离看姜姨娘,绢儿和小丫鬟皆是一惊,发现她额头上红了一片,似乎是起了红疹子。
姜姨娘也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顿时花容失色。
她吓到了,连忙道:“快,快去打水,我的脸好烫。”
小丫鬟连忙匆匆地跑出打了一盆水回来。
绢儿正要帮姜姨娘弄湿巾帕擦脸,就见姜姨娘已经一把夺过了巾帕,沾了水清洗起自己的额头。
冷水刚沾上肌肤时,她觉得额头的热烫感缓和了些许,可随即她就觉得额头似乎更烫了。
姜姨娘又去看小丫鬟手里的那面铜镜,惊骇地发现额头的那片红疹变得更红了。
“我的脸!”姜姨娘脸色煞白,惊了,也慌了,更怕了,生怕自己会毁容,“快,快去让人请大夫!”
她慌得连脚上的灼痛感也顾不上了。
比起脚,当然还是她的脸更重要。
没一会儿,清辉院中灯火通明,烛火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清辉院里足足闹了大半夜,但是,楚千尘却是一夜好眠,连鸡鸣声都没吵醒她,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琥珀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禀道:“姑娘,昨晚姜姨娘的院子里闹了大半夜。”
“姜姨娘半夜说要请大夫,就让人去了大夫人那里。当时已经是四更天了,夫人早就歇下了,那些下人想着也不是什么关乎人命的大病,就没去吵大夫人”
“方才大夫人醒了,已经让人去给姜姨娘请大夫了。”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在侯府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大夫过府的,那些姨娘通房不过是半个奴婢,她们想要请大夫,就要先经过正房夫人的同意。
楚千尘一言不发,清丽的面容上无喜无悲。
琥珀看着她,欲言又止,想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姜姨娘。
这时,有小丫鬟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姑娘,早膳提来了,要摆膳吗?”
“摆膳吧。”楚千尘应了一声,随手抚了抚腰侧的禁步,走出了内室。
琥珀怔怔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很快就跟了上去。
小丫鬟的动作很是利索,三两下就摆好了一桌丰盛的早膳。
琥珀又亲自侍候楚千尘用早膳,把一碗香喷喷的鸡蛋小米粥端到她跟前。。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吃着粥,神情中看不出一点波澜。
她没打算去清辉院看姜姨娘。
楚令霄偷偷换了楚云沐的十全膏,是为了让姜姨娘的脚不留疤,他对姜姨娘一向无微不至,知无不言,姜姨娘想必也知道她用的药膏是从何处来的吧。
楚千尘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眼前又浮现楚云沐被弓弦划破的右脸。
沐哥儿伤了脸,总要让他们也设身处地地体会一下沐哥儿的感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有的人只要事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
楚千尘按步就班地用了早膳,用了一碗粥、三只小笼包、一块小米糕以及一些开胃的小菜,连琥珀看着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姑娘的胃口可真好。
楚千尘吃完了早膳后,就去了荣福堂给太夫人请安。
她到得有些晚,左次间里,早就坐了不少人,二房、三房与四房的几人都到了。
上首的太夫人瞧着憔悴了不少,人瘦了一圈。
这个曾经精神矍铄的老封君此刻看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妇般,精疲力尽。
气氛略显僵硬。
楚千尘给太夫人和沈氏行了礼后,就在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似乎对这屋子里过分安静的气氛毫无所觉似的。
刘氏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然后故作闲话家常地问道:“尘姐儿,我听说你姨娘昨晚病了?”
说着,刘氏还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氏一眼,心里幸灾乐祸:最近长房可谓灾祸连连,那都是他们活该!
这就叫报应啊!
谁让长房自私自立,有好东西藏着自己用,半点都不念亲戚情分,害得女儿成天以泪洗面。
她算是看明白了,以前没利害关系,两房还算过得去,一旦涉及到利益,这长房就原形毕露了!
沈氏和楚千尘不愿意给十全膏,不就是怕女儿楚千菱的脸好了,就能成为二皇子侧妃吗?
这长房就没一个好东西,看不得他们二房好!
还有婆母也是偏心,一心偏帮长房。
楚千尘只当没听到,刘氏扯了下嘴角,正欲再言,就听外面传来了丫鬟的行礼声:“侯爷。”
门帘外,轮椅滚动发生的声音越来越近。
谁都知道是楚令霄来了,惊讶地面面相觑。
太夫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照她看,儿子就该在榻上好好养着,怎么就出门了呢!
刘氏勾了勾唇角,充满恶意的目光不时射向沈氏。
她可听说了,楚令霄这次十有八九要瘸了,瘸子虽不至于被夺爵,可将来也寻不到什么好差事了。
楚令霄下半辈子算是毁了,只能空守着一个爵位,沈氏外表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怕是早就急坏了吧。
然而,沈氏从头到尾,看也没看刘氏一眼,自顾自地饮着茶,仿佛楚令霄的到来根本影响不到她半分。
湘妃帘被丫鬟“刷”地打起,紧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推着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的人正是楚令霄,他身上的锦袍下,明显可见那缠着夹板与绷带的左腿。
楚令霄满脸阴沉,看着比太夫人还要憔悴,下巴上胡子拉碴的,衬得他周身的气质越发阴鸷。
楚令霄看也没看太夫人以及其他人,怨毒的视线朝沈氏望了过去,怒声道:“沈芷,你这个毒妇!”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都是你故意害姗儿对不对?你到底在十全膏里加了什么?”
楚令霄一早就得了丫鬟的禀,说是姜姨娘身有不适,不能来侍疾了。
他担心姜姨娘,就让人抱着他上了轮椅,亲自去清辉院看了姜姨娘,这才知道她的额头出了一片诡异的红疹子,又热又烫,原因是因为她往额头涂了十全膏。半夜时,姜姨娘就想请大夫,可是沈氏没给她叫。
楚令霄一下子就联想起之前沈氏在他摔断腿后对他的冷嘲热讽,怒火中烧。他认定沈氏是故意的,又跑来了荣福堂兴师问罪。
太夫人被楚令霄尖锐的声音喊得额头一阵阵的抽痛。
她从王嬷嬷那里听过几句,只知道姜姨娘半夜闹着要请大夫,沈氏一早也让人给请了,至于具体姜姨娘是哪里不适,她就不清楚了。
“阿霄,你到底在说什么?”太夫人耐着性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令霄就愤愤地把姜姨娘出红疹的前因后果说了。
刘氏这下也没心思装喝茶了,听得是津津有味,只等着看长房的好戏。哈哈,最好长房狗咬狗,那么,这出戏就更有趣了。
既然楚令霄自己不要脸,沈氏也不会替他藏着掖着。
她半点不给面子地淡淡道:“楚令霄,你从沐哥儿那儿偷走的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语调犀利,目光清亮,就如同一面镜子让楚令霄的心思无所掩饰地映了出来。
“你你这个蛇蝎毒妇!”
楚令霄愤怒地瞪着沈氏,积累了几天的怒意在这一刻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他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时忘了自己还伤着腿,朝沈氏扑过来。
可是,他才起身,身子就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在地上。
摔下去时,受伤的左脚也难免被磕碰到。
这一下,是真痛。
楚令霄再次尝到了断骨之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太夫人心疼坏了。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她连忙道:“快,你们还不赶紧把侯爷扶起来。”
推轮椅的婆子一个人扶不起楚令霄这么个大男人,又赶紧去叫别的婆子。
楚令霄的疼痛换不得沈氏一点心软,她想到的是她的儿子所遭受的罪过。
沈氏连眉梢都没动一下,闲闲道:“侯爷,你这腿啊,再这么折腾,当心截肢了。”
“虽然侯爷已经承爵,但要是截了肢,说不定皇上要夺爵的。”
她看似在劝,其实句句戳楚令霄的心。
残疾者不能袭爵,楚令霄若是在战场上被敌军所伤,所以缺胳膊少腿,皇帝非但不会夺爵,还得嘉奖,可是楚令霄身上的这桩“意外”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惹怒了皇帝,总可以治楚令霄一个内帷不修。
刘氏倒是心念一动,要是皇帝夺了楚令霄的爵,这永定侯府还没有世子呢,会不会把爵位给他们二房呢?
楚令霄终于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坐回了轮椅上。
他额头上冷汗密布,一手紧紧地捏住了轮椅的扶手,瞪着沈氏咬牙切齿道:“沈芷,你竟然咒本侯!!”
楚千凰有些坐立不安,亲自去给楚令霄擦汗,安抚道:“父亲,你消消火,别跟母亲赌气。”
楚令霄更怒,“你没看到你母亲方才说的什么话吗?!”
眼看着空气中火花四射,其他几房的人皆是默然。
“啪!”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重重的拍案声。
茶几上的果盆震了一震,那些荔枝从果盆上滚落一直散落在地,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你们够了没!”太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两个人都少说几句!”
太夫人嘴里说的是“你们”,仿佛在同时斥责楚令霄和沈氏两人,其实她心里自然是心疼儿子的,觉得沈氏真是太过份了。
无论他们夫妻俩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与误会,沈氏为人妻者难道不该以夫为尊,让着夫婿几分吗?她甚至还把什么截肢都挂嘴上了,这是在咒楚令霄吗?!
太夫人生怕楚令霄的腿真养不好,不免迁怒了姜姨娘,对着王嬷嬷道:“王嬷嬷,你去趟清辉院看看姜姨娘,看看她是毁了容,还是烂了脸都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个轻重!”
“既然病了,那干脆就别出院子了!”
太夫人直接给姜姨娘下了禁足令,在她看,姜姨娘不就是脸上发疹子吗,哪有楚令霄的腿重要!
她心里觉得姜姨娘未免也是小家子气,为这么点事就惊动了楚令霄,是嫌他的腿伤得还不够重吗?
王嬷嬷领命退下。
太夫人也想骂沈氏,可又忍下了。
她的隐忍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楚令霄的腿伤没希望了,说他肯定会瘸。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济世堂那位神医了,但是侯府的人去了几次神医都不在,偏偏自家此前又得罪过济世堂,济世堂怕是也不愿意帮侯府牵线搭桥。
所以,太夫人想到了沈氏的妹妹靖郡王妃沈菀。
沈菀的女儿在济世堂求医也有一个月了吧,沈菀肯定与神医有了一些交情,那么楚家也许可以通过这条线请来那位神医。
本来,太夫人是打算今天跟沈氏提的,结果楚令霄却闹了这么一通,把气氛闹僵了。
显然,现在又不是合适的时机了。
太夫人攥了攥手里的流珠串,心里也怪儿子冲动,可即便这样,她依旧希望沈氏看着儿子这饱受伤痛之苦的样子能够心软就算沈氏不心软,也还有凰姐儿和沐哥儿。
太夫人定了定神,软言劝道:“你们俩啊,年岁加起来都是年过半百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上次沈氏说的那番话话虽然绝情,但是太夫人只以为那是因为夫妻吵架,沈氏在赌气而已。
太夫人看向了楚令霄,假意斥道:“阿霄,你也是,阿芷是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性子一向直,怎么会耍这种阴私手段!”
她说话的同时,对着楚令霄使着眼色,楚令霄本想反驳太夫人的,但是终究还是克制了下来。
楚令霄薄唇紧抿,捏着轮椅扶手的手更用力了,心里不以为然:
沈氏性子直?!她分明就是骄横才对!
楚令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沈氏的阴谋。
恐怕沈氏早就猜到他盯上了十全膏,她就在那罐十全膏里动了手脚,故意给楚云沐用十全膏,就是以儿子为诱饵来诱他上勾。
他大意了,上了沈氏的当。
他拿走了那罐有问题的十全膏,反而害了他的姗儿!
沈氏这个女人,就是毒妇,她的心思实在是太恶毒了,竟然如此周折地设计了这么一个局,就因为她嫉妒姗儿,因为她容不下姗儿!
楚令霄越想越恨,越想越憎,但是,他也明白太夫人的意思,为了他的脚,他现在不能跟沈氏撕破脸。
他抿唇不语,似乎默认了太夫人的话。
太夫人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对着沈氏动之以情,道:“阿芷,你看阿霄的腿伤成这样,他这次是遭了大罪了,心里苦闷,才会一时忘形”
然而,沈氏不想陪他们玩什么相敬为宾的游戏,敷衍地说道:“母亲,我还有中馈要忙,就先出去了。”
太夫人与楚令霄的面色霎时一僵。
楚千凰微启唇,想说什么,就听沈氏招呼道:“凰姐儿,尘姐儿,你们也来。”她把那对双胞胎庶女也叫上了,“还有,舞姐儿和萤姐儿。”
楚千凰没出口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和楚千尘一起随沈氏离开。
楚千舞与楚千萤有些无措,看看太夫人与楚令霄,又看看沈氏,还是跟着沈氏走了。
出了荣福堂后,沈氏停下了脚步。
她自是看得出双胞胎眼中的忐忑,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针线房那边的夏衫快做好了。今年天气热,我想着干脆再加做两身夏衫,晚点我让针线房拿料子给你们挑。”
沈氏这两句话中透着委婉的安抚,意思是,她就算与她们父亲不和,但依旧是她们的嫡母,不会亏待了她们。
双胞胎面面相看,如释重负。
嫡母一向性子好,对于庶女们也是不偏不倚,比起其他几房,她们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她们也就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嫡母与父亲斗气,迁怒到她们身上。
姐妹俩总算放心了,打算回去就跟她们姨娘说。
“谢谢母亲。”姐妹俩喜滋滋地谢过了沈氏。
她们不过才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想着又有新衣裳可以添,皆是喜笑颜开。
沈氏又道:“凰姐儿,尘姐儿,你们俩的年纪也不小了,从今天起,就跟在我身边学着怎么掌中馈。”
双胞胎闻言,不由露出了羡慕之色。
她们是楚家的姑娘,平日里自是有族里的闺学可以读书,可以学习琴棋书画,可是中馈这些就不是闺学能学的了。
勋贵世家给子孙娶妻,大部分都要娶嫡女,就是因为母亲都会手把手教女儿怎么夈理中馈,怎么管家,庶女在这一点上是永远比不上嫡女的。
所以,那些个勋贵世家通常都不会给族中出色的子弟娶庶女,也怕庶女小家子气将来教导不好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