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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顿时得意了,像一只得胜的公鸡,说道:“听到了吗,小姐不喜欢雪!”崔妈妈有些语塞,她已经提前想过很多种陈容会不接受飘雪的理由,毕竟谁也不愿意别人往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只是没有想到,会以名字为理由。
“飘雪不好,”陈容继续说道,“雪不吃酒,几天便化掉了。”
“火克雪,不如就叫飘火吧。”陈容说道,看向飘雪。
飘火,这是什么怪名字,其余的丫头们发出阵阵低声的嬉笑。
反倒是那个叫做飘雪的丫头,并没有因为名字面露不悦或者撒皮打滚的不同意,反倒是弯腰行礼说道:“奴婢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多谢小姐给改了。”
嗯?陈容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被改了名字的丫头,只见她面容平静,从外表是真的看不出欣喜或者恼怒。
这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丫头,陈容想着。
“崔妈妈既然说你是最机灵的,那必然要安排你最紧要的事情。”陈容继续说道。
崔妈妈眉开眼笑。
朝露在一旁站着,一听要安排要紧事,顿时心如打鼓,手里的帕子都要扯断。
“对对,就要安排最紧要的事,小姐尽管将这些紧要事安排给飘雪…不,飘火,千万别心疼累着她。”崔妈妈说道。
陈容眉眼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个小花园:“这个小花园杂草太多了,让我看到了心情十分沉闷,最最紧要的事便是将那杂草除掉,让那些花儿朵儿都开了,也能为这容梅苑多一些热闹。”
“啊,这…收拾院子自然有粗使婆子来做,”崔妈妈有些着急,“大可不必……”
“崔妈妈是在教我做事吗?”陈容直接打断了崔妈妈的话,坐在小石凳上。
崔妈妈被打断,脸色有些发红,她是陈夫人身边第一得力的人,平时出门,就算是外面那些大家里的夫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这个娼妓生的,竟然敢这样噎她!
“这是夫人给的丫头,你让他们做杂活,不怕传出去,别人说你故意下夫人的脸面?”崔妈妈生硬说道。
“夫人如果怪罪,自然有我来说,管你个老奴婢什么事!”陈容说道。
她也有些生气了,她之前虽然死的憋屈,但是好歹是一位公主,自然不会容忍被一个奴才这样逼问。
老奴婢?
崔妈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脸色铁青,也不再说话了,冷哼一声走出了容梅苑。
飘火面容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冷冰冰的,似乎陈容和崔妈妈的对话并不影响她什么,也似乎对陈容的安排毫不在意。
她拿了铲子,直接翻过那青砖垒成的花园沿子,开始收拾起来杂草。
陈容又安排了一个丫头帮她,又将剩余的丫头自行安排了差事。
朝露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扶着陈容进屋子休息。陈容也确实有些累了,她的病不过刚刚好了些,借着提前服用那药丸的劲头折腾了这么多事。
现在事情微微有了缓解,被她强行压下的疲惫感就如同潮水将她淹没,身体被掏空一般的虚弱。
她的脑袋刚沾到枕头,便听到朝露故意压低的声音。
“你算老几,一个狗仗人势的糙丫鬟罢了,就敢使唤我们小姐去那狗屁一样的凌风阁。”
“我家三小姐睡了,二小姐如果真的想念我们小姐,就亲自过来吧。”
“二小姐是夫人亲生的,来这容梅苑恐怕不方便吧。”
“二小姐长的五大三粗一把力气,有什么不方便。反倒是我们小姐病才刚刚好,身体娇弱,才是真的不方便!”
……
是陈锦梅的丫头来了,朝露牙尖嘴利的帮她堵着呢。
好丫头。
陈容嘴角微微弯起,翻身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但是陈容睡得并不舒服,清醒时候被强行压下去的记忆,在昏睡中便犹如跗骨之蛆全都醒了过来。
梦里出现了熟悉的脸。
“沈源勾结北燕,证据确凿,满门抄斩,”周纯说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安阳,你现在一无所有,何必为了他苦苦的熬下去。”
“你在这个这个罪臣府邸里住一日,众人便不会忘记你是罪臣之妇!就算你是公主,也会在以后的日子抬不起头来。”
安阳公主抬头看向周纯,此时的她不过三十多岁,原本养尊处优的美艳面容在短短一个月便如同秋日花朵。
“沈源是被冤枉的!我要见皇兄!”安阳公主嘶喊着,挣扎起身向门口跑去。
周纯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怎么这样固执,你以为皇帝不知道他是冤枉的吗!”周纯脸上布满对她的讽刺。
“先帝在的时候,沈源可是支持当年三皇子的,现在陛下登基,怎么会留着他!”
犹如五雷轰顶。
竟是这样吗!安阳公主满脸愕然。
下人们将一个箱子抬了过来,打开之后赫然是沈源的人头!
“你看,他已经死了,安阳,你没有依靠了,我才是你的恩人,我才是救你出火坑的那个人,是那个可以与你相守一生的人!”
……
“呕!”强烈的反胃让陈容猛然坐起。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脑海里还带着刚才的梦境。
那哪里是梦境!
那群令人恶心的人,正在京城好好的享受荣华。
飘火走了过来,腰背挺直,面无表情。
“喝点热水吧,”飘火冷冰冰说道,“晚饭已经送过来了,可以去吃了。”
陈容接过飘火手中的碗盏一饮而尽。
晚饭已经被摆在了小饭桌上,不算很丰盛,但是对于以往的陈容来说,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很好了。
陈容夹起来一个卤鸡腿,递给了在边上偷偷咽口水的朝露。
这个小丫头,瘦的像只小麻雀。
朝露欣喜的接过来,眼角斜斜的瞅着飘火,满脸都是得意。
“小花园整理的不错,”陈容喝了一口汤说道,“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办事利索的人。”
飘火只是站着,一声不吭。
“你就做这院子的管事吧,管着这屋子里的大小的奴婢,管住他们的手脚也管住他们的嘴,”陈容说道,“我知道外面有人想知道这个院子里的事情,那你就让她们知道我让她们知道的。”
“如果她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便是你的过错了。”陈容夹着豆芽塞到嘴里。
“你们知道的,我是杀过人的。”陈容看向包括飘火在内的五名婢女。
婢女们顿时低下了脑袋。
飘火抬头看了陈容一眼,只见眼前的女孩子懒懒的坐在石凳子上,因为长期生病显得十分瘦弱不堪,但是飘火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却不像她表面那样的人畜无害。
毕竟,不是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都能让陈夫人以相迎的方式接回家里来。
她眼中光芒闪烁,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说道:“去年冬天,我母亲被夷山土匪杀死在雪地里,是陈夫人给了我钱,我才为母亲置办了后事。”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陈容喝了一口豆芽汤,咽下去后抬起头来歪着脸颊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