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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的出尔反尔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望着他脸上狡邪的笑容，众人一惊。
“小人！”乔颜不屑地闷哼了一句，早已经猜到姜禾心中自会有另一番打算。姜禾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岂会这样轻易就放过她？他敢埋伏在她的山头路上，显然是早有预谋。这种心中满满都是阴谋诡计的人，一句反悔也并不稀奇，在他眼中本来就只有利，利因时局而定。
流夜这个人不能轻信，姜禾更是不能信。
可此时，她信谁，不信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姜禾的话并不善意，一句话让眼下的形势又峰回路转，流夜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姜禾你言而无信？”陆北城道。她不是问，只是奇怪，堂堂一寨之主，手下贼寇上百与众，自立为王，他竟然会言而无信，这如何服众？
可是她却少想了一件事情，自立为王又如何，山贼到底是山贼，贼寇岂会谈什么君子协议？
“你们别忘了，这里我说的算。要么带走乔颜，要么带走那个小神棍和她的那只宝贝小狐狸。”姜禾不以为然，“怎么样？如果要带走小神棍的话，应该还是挺划算的吧？红玉一下子可就能救两条命。还有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只要你靠近一步，我保证，这三条命马上就会消失在你面前，不要试图猜测我的刀子到底有多快。”
姜禾这话陆北城思前想后，言语之中前半句来皆是暗示他想单独留下乔颜，想让流夜带走她和小狐狸，那姜禾会对乔颜不利吗？姜禾会轻易反悔，那么如果到时候真动起刀子，她也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朝她下手。
“不，我不会轻举妄动。”流夜亦是笑了，淡然一笑，望着姜禾那笃定的眼神，似乎了然于胸，“既然只能换一个人回去的话，那么，我要带走乔颜。”
“什么？”陆北城一脸震惊，流夜和乔颜非亲非故，就算她是锦五娘前世，可也没有深交到如此地步，即使她与流夜关系也并非友善，到底手上还有小狐狸。
乔颜命中不得善终，她终有一死。流夜，到底心里头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流夜瞧着陆北城一脸茫然的表情，却对姜禾又重申了一次，字字咬得清晰有力，“我是说，如果只能带走一个人，我要带乔颜回去。”
一旁的乔颜也对流夜的话也开始若有所思，她看得出流夜命她下山寻人定然是对陆北城极度的紧张，可为何愿意换她？他手上的红玉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只是如此看来，流夜这个人太让人信不过了。
姜禾颇有意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几日前到山头的军师，难道真是受命前来换人？不，他不信。即使他信了那乔颜甘愿跟他回去吗？
他招了招手，让手下的人去取红玉。
那小匪刚一上前，却被流夜拦住，“此东西至关重要，我也知道另外半块已经到你手上，所以，你亲自来拿。”
姜禾对流夜这个人还是有些疑虑，虽然初次相见，可眼前之人绝非有勇无谋之士，也并不是无胆草莽之辈。他只能先应了他的要求，毕竟人还在他手上，那人不会胡来，“可以。”
姜禾走上前，刚迈出一步，陆北城怀里的小狐狸动了动。
陆北城一把摁住他的脑袋，小狐狸在她怀里露出个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望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黑夜之中，烛火之下，红玉如血。
看着一步步地走近，低着头的乔颜此时却开了口，“等等。”
乔颜的一句话让静谧的空气有了一丝的生气，屏息之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姜禾转过头来，只听见她说：“我不走。”
“哦？”姜禾笑了笑，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全数都在预料之中。
流夜道：“乔颜，乔老寨主还在等你回去，别任性。”
乔颜说：“你带陆姑娘走吧，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弄明白，我今天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下子陆北城彻底懵逼了，乔颜留下来，难道是为了姜禾？
“既然乔颜这么说了，那，不知道这位军师大人，是打算留下红玉空手回去呢，还是另外带走？”姜禾望着流夜，一句调侃，“或者，你可以一同留下来。”
流夜笑之，暧昧地看着陆北城，“贵地还真是不闲人多，本来就多养了个闲人。”
陆北城还没有从乔颜的话里脱离出来，自然没有察觉到流夜口中的“闲人”说的竟然会是她。既然乔颜不肯走，她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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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城迷迷糊糊糊的被流夜带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皓月当空，当她站在山顶一片荒芜的草丛，脑海中还是乔颜那一脸坚决的表情。
站在山峰之巅，遥望着眼下苍茫的世界，森林萤火点点，月华之下，他依旧戾气不减，“乔颜不会有事的，你就那么担心她？”
陆北城好奇地望着他，宝石一般的双眸之中，印入他一身玄衣如夜，她淡淡笑了，不答反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锦瑟是花神，所以才让我来搅这趟浑水？”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微微撇过头，深邃的眼睛在月光下分外好看，鼻翼如峰，静谧的脸庞亦是有了几分笑意，却深不见底。
是与不是，这答案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有些话，不说开二人心中也自然明白。
陆北城相信流夜绝非等闲之辈，而流夜眼中的陆北城也并不是神棍尔尔。
她没有说话，夜静如凉水，山峰之上，轻起的夜风也是透着丝丝的凉意。此时，缩在陆北城怀里提心吊胆一晚上的小狐狸又冒出它那可爱的小脑袋，耷拉着耳朵，撇撇嘴，显然有些不高兴了，“阿娘，他是个坏人。”
自己明明是在帮他们，可小狐狸不领情，流夜只有无奈地说道：“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帮你们？”
“帮我们？”陆北城皱着眉头，显然对流夜此番话信来半真半假，“我觉得应该是各取所需吧？没有好处的事情，你流夜上仙岂会轻易出手？”
天际的乌云移开了大半个身子，月华之下，她的脸煞是好看，明眸皓齿，白皙的肌肤淡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流夜侧过身来，朝他走近，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可刚伸出去的手忽然又一怔，里面缩回，“蠢丫头，说话别这么尖酸刻薄，还是以前可爱一些。”
“那么换一个问题。”她思索片刻，问，“既然乔颜是乔老寨主不可能交出东西，那么，你是哪里来的红玉？”
山风拂过两个的袖间，吹动着额前的千丝万缕。
两人默默对视，相互一笑，流夜说：“你到底装傻还是真傻？陆北城，我真有点看不透你了。”
“看来我是明知故问了。”陆北城低头无奈地摇了摇，自嘲地笑着，抱着小狐狸，转身准备下山。
流夜，我何曾又看透过你？
怀里的小狐狸挠着自己雪白的毛发，听着两人的对话鼓着腮帮子，他转头看了看陆北城。阿娘不高兴了，阿娘生气的时候会炸毛，不高兴的时候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一定是眼前这个坏家伙让阿娘不高兴了，小狐狸撇着嘴，在她怀里装乖巧，想讨好说：“阿娘我们走，不要理这个坏家伙。阿九最喜欢阿娘了，阿九不要让阿娘不高兴。”
陆北城一听，哭也不是，乐也不是，摸着小狐狸的脑袋说：“阿娘没有不高兴，等事情忙完，阿娘就带阿九回去。阿九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阿娘以后陪着阿九去各种地方好不好？”
“好好好。”小狐狸乐坏了，在她怀里直鼓掌。
可因为小狐狸的动静太大，陆北城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抱着小狐狸本来就吃力，他这样动来动去地可就更吃不消了，连忙喊：“别动别动！真是对你好一句都不行！我的老胳膊老腰诶！”
小狐狸显然在兴头上，没有搭理陆北城。
然而，没有搭理陆北城的结果就是，小狐狸自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方。
这下子小狐狸可就不干了，委屈地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
而在一旁的流夜更是无奈，眼睁睁就看着他们这般闹腾，倒是也习惯。只不过细想而来，小狐狸方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他似乎也没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这只小狐狸的事情，怎么这般仇视的样子。可见陆北城要走，流夜连忙阻拦，“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应该在山下听过这山里头闹鬼的事情吧？”
陆北城撇撇嘴，朝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一个天师还怕遇鬼吗？”
“那倘若，这是人为的呢？”流夜说。
长风过耳，陆北城停下脚步，这话被风吹到她的耳中，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素来招摇撞骗，怕鬼神怕妖魔，可是她知道这人心更得畏惧。
倘若这闹鬼之事是人为，那山中鬼怪杀人之事，亦是人为吗？
陆北城思索片刻，还是说，“你知道是谁？”
这次，她也不是问，似乎心中早已确定流夜一定知道事情的缘由。否则，这么一个自负到极点的男人，怎么会轻易谈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