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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心里头的小心思并没有告诉姬烨妤,此时只说,“从那时候起,朕就想,如果朕长大了,一定要娶陈留王之女为妻。”
姬烨妤是真的不知道,陈留王与曹煜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儿往事,二人皆有些唏嘘凡。
曹煜当年如何能想到,当他内心的想法成真后,却已经不是为了最初的那个目的。
而姬烨妤更是今日才明白曹煜娶自己之原因,心头却只有淡淡的悲哀。
二人相对无言,曹煜又淡笑道:“你果然与旁的女子不同,若是旁的女子,此时说不定会哭泣,说不定会笑,说不定会责怪朕亦说不定会感谢朕。毕竟只要处于皇后之位,陈留王一脉才算是保留了相当的地位。”
姬烨妤的唇角浮过淡淡一抹苦笑,“陈留王之案——”
“自然是要翻案的,实际上,现在朝臣也好,百姓也好,都认为当年陈留王之案,乃是我父皇犯下的很大的一个错误。只是如今,过去了这些年,证据难以搜寻,尚不能正式翻案入册。”
姬烨妤点点头,“皇上若查到此案的罪魁祸首请一定告诉妾身。”
曹煜道:“那是自然。想必,皇后也一直在找那个害得陈留王府大劫的元凶。”
姬烨妤微微一惊,即刻恢复常态,“皇上说笑了,妾身一届女流能做什么?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妾身即嫁给皇上,便应为家国为主,绝不会为了个人恩冤而不顾家国律法,妾身只是想求个明白罢了,也仅此而已。謦”
“皇后,你放心,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二人饮酒至深夜,曹煜已是半醉,道:“今夜,朕宿在长信宫如何?”
姬烨妤道:“妾身自是欢迎之至。”
说着话,又给曹煜端上一杯酒,小指甲却不动声色地往酒中弹了下,一点淡淡的白色粉沫混入酒中。
曹煜端了酒喝下去,只觉得眼皮沉重,视线也模糊起来。
一会儿,便爬在桌上,睡了过去。
此时夜风飒飒,吹起室内帐幔,又道:“却不知真正的蔚迟靖现在何处?皇上竟为了此原因而娶陈留王之女,却是我顶替了她的命运。”
她语气冰冷,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却见一个身影从侧屋里走出来,跪在了姬烨妤的面前,“皇后娘娘,无论是您,还是蔚迟小姐,都有责任为陈留王一族的大劫找个公道。此时又何必纠结这些事呢?这血海深仇,是一定要报的。”
“何麽麽,报仇了之后呢?”
“只要报了仇,也不枉你这些年的辛苦。”
姬烨妤听闻后,哈哈哈地长笑了起来,月光照在她身上,只觉得她一身衣裳起落间,香风四溢,头发也蓦然散了,眼角满是对这人世间的戏谑之色。
末了,她抱起醉倒的曹煜,将他放到榻上去。
何麽麽想要帮忙,却被她拂开,何麽麽道:“女子哪能搬动男子,你这做为若被有心人看到,只怕……”
姬烨妤替曹煜盖好锦被,转身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昏灯的映照下,颇有些倾国倾城色,然而眼角眉稍却皆是冰冷与邪魅。
“何麽麽,你走吧,别打扰本宫和皇上休息。”
“是。”何麽麽只好退下。
……
睡到半夜,安歌忽然大叫着惊醒。
隔壁屋的夏炚听到动静,连忙敲响门,“歌儿,你怎么了?”
安歌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披衣起身,打开门,只见夏炚神色紧张地立在门口,她有些歉疚地道:“不好意思,又吵醒了你。”
“没事,倒是你……”夏炚拿自己的衣袖替安歌拭去额上的冷汗,“这几日你噩梦频频,是因为快要到达安平郡的原因吗?看来安平郡真的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让你这么的害怕。”
是啊,明日就要到达安平郡了。
反正也没有了睡意,二人干脆到了门口说说话。
“可能这段日子太累了,总是梦到我的娘亲。”
其实她不但梦到了安氏,还梦到了安歌……
最近这些日子,有些陌生的画面和场景,交替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似乎是曾经小安歌经历过的事情。
似乎小安歌的记忆并未死去,只是封存在她的脑海深处,因为某种原因,现在被唤醒。
有那么一刻,她会忽然想,小安歌的灵魂是不是也并没有了开躯体?
她是想要回自己的身体吗?
这个想法让安歌毛骨悚然,若真的如此,自己的灵魂又何去何从?
从此在世间消失吗?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种浓重的即将消失感,让她的心情很是沉重,心情越是沉重,越是经常梦到小安歌,梦到她从一个黑暗之处走来,一双眸子那么幽怨那么冰冷地看着她,向着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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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歌儿,你别怕,有我在,他们不能将你怎么样的。”夏炚拍了拍她的肩,盯着她的双眼道,的确在一定的程度上让她安心了些。
“我想,我应该好好的安葬我娘亲。”
她能为小安歌做的事,大概就只有这一件了。
或许小安歌就是因为担心娘亲,所以才频频出现在梦里呢?
也或许是因为她当初没有周到的保护安氏的安全,因此心里极度愧疚,这种愧疚感使她常常梦到小安歌。安歌庆幸自己还能够理智的思考问题,又接着道:“这次我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杀了我娘亲!我要找出杀她的凶手!不管凶手藏在哪里,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夏炚微微一怔,终是道:“好,我帮你。”
“谢谢你,夏炚。”
……第二日晌午时分,安歌和夏炚的马车终于到了安平郡,其实离开也没几个月,特别是安歌,在安平郡都没有呆熟,就离开了。但几时再回来,依然有着浓浓的熟悉感,竟真的如同回到家乡般,脑海里又想起自己初初醒来,从柳益手中夺梨子吃的情景,又想起自己与安氏在一起的种种情景,竟也心情复杂,忍不住眸中汪起一弘泪雾,怕被夏炚看到,眨眨眼迅速地隐去了。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里除了安氏和可怜的小安歌,还有大夫人宓氏及姬成一家子。
每次想起姬五小姐姬静姝,她的后脊背还是有些微微地发凉。
所以,她必须得坚强。
夏炚没有回郡府,而是直接将安歌送到了姬府,府内众人已经得知安歌今日到,是有一定的准备的,但并不是准备怎样的迎接她,而是都聚在厅中,神色凝重,目光冷漠。
安歌在夏炚的陪伴下,进入大厅,先给大夫人施了一礼,“大夫人好。”
也仅此而已,并没有给姬成施礼,也未与其他的兄弟姐妹打招呼,众人却也并不深究,姬成倒是先说了句,“夏爵爷也来了。”
夏炚道:“来送歌儿。”
姬成嗯了声,又向安歌道:“你从安阳回来,定是也带了那金书铁券吧?”
安歌摇头,“那么重要的东西,自是不能随身带着的,况且姬大人办完这里的事后,还要回安阳辞官,待姬大人辞官后,此物定当交给姬大人。”
众人听闻她将自己的爹爹称为“姬大人”,都不由地低声议论起来,大夫人宓氏竟也不纠结此事,安歌在安平郡的生存状态她是明白的,安歌对姬府有很大的冤气,不认爹爹她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这时道:“安歌,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好,你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就动工迁坟。”
安歌点点头道:“感谢大夫人的安排。”
这时辛氏又开口了,“姐姐说的太容易,这安歌没有带着金书铁券,如何就能够迁坟了?若是迁了,最终她却食言又该如何?与夏爵爷一路行来,说不定这金书铁券早已经许了别人,甚至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中,我们到最后不过是白忙一场。”
辛氏的话显然使众多人同意,姬静姝道:“大娘说的对,大夫人此次做决定未必过于爽快,应该让安歌拿出金书铁券,至少让大家都看一眼。”
她称宓氏为大夫人,称辛氏为大娘,亲疏显而易见。
宓氏听闻后,冷道:“说起来,安歌才到安阳没多久,就能得个金书铁券回来,静姝你去了的时间比她久,这次回来不但什么都没带回来,反而连宝禄都不认你了,说起来你也让人失望得很。”
“是,静姝让大夫人失望了。”姬静姝语气倒还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