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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兮不解,“以前,若是我愿意,无论男女,皆想得我一亲泽,这小娃却是太不懂事。”
“是你太恶心!”
“现在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他死了吧?我想着,还是玄明对我有心,我一定要把况离找回来,你看他们,不但都姓况,而且相貌亦是一样,虽我记得他是七杀神鬼阵时忽然死去,但你说会不会是他使诈?这些年来,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与我一样,长生不老?”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查。”
“你——燕贼!你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讨厌。魍”
杨筠松却又道:“我那女弟子沈婥,三世情缘,不是害人便是害已,定是要将邾国这片江山搅个天翻地覆,支离破碎,况且她的身份,本就不同。这小子能替我们报仇,你便是再喜欢他,也等他替我们报完了仇,再抓他回来便好。”
“你倒是当真,与你那女弟子有三世情缘的,便是他?”
“我燕王若连这个都算错,那也等于丢了自己的名号。檎”
“那若他偏偏不奉那三世情缘,不喜欢你那女弟子,又当如何?”
“绝对不可能!这小娃在我女弟子沈婥死去后,就把尸体从宫中夺回来,又闹出了不少风波,事到如今,可都是天命。除非能做到下面两点,才可阻止邾国江山分崩离析的结果。”
霓兮道:“我知道了,一是寻找恶墓,将沈婥魂魄压制住,使她不能够再转生,那么待曹炟死去,这三世情缘自然不会发生;二便是二人若不相爱,三世情缘没有应上,那么也不会发生这种结果,一片大好江山才能得保。”
“对啊,三世情缘,便是为了毁曹族家国而存在,这皆是因为当年曹氏先祖为得江山杀戮太重,才会有此一劫。而最终它的后果,便是令曹氏国破家亡。”
“哈哈哈,好,好!燕贼,虽我很讨厌你,可是你竟找得取沈婥这样一个奇女子,也算是你的本事,这游戏,的确好玩。好!便将这小娃放回去,我也想看看三世情缘到底如何发生,邾国,到底如何的完全毁去。”
说到这里,他竟然捞起曹炟的身体,曹炟虽然已经醒来,然而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只觉得身体如飘在半空,之后阳光刺眼,再之后,又陷入黑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天烬大墓的外面,他躺在沙漠上……
脑中还清醒地记得,在墓中所发生的一切。
之后,却不屑地笑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什么三世情缘,什么国破家亡,这些,都不是真的!”
……他在沙漠里走了一夜,又一天,才遇上尹白玉。
后来的事情,尹白玉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曹炟并不是与霓兮和杨筠松交换了什么,而是知道,自己不能再与沈婥相恋。
尹白玉焦急道:“既然如此,皇上更应该将尉迟靖交给我带走,当时您虽不信,可是后来,不就是安歌那女子,联合了夏炚,而至邾国失去半壁江山吗?虽她以情为名,以江山为祭,为你寻公道。可是损失性命的是百姓,损失江山的是曹氏啊!这都与当时霓兮和杨筠松所说的对上了呀!关键是,这样能够翻云覆雨,操纵江山的女子过于可怕。”
然而曹炟却摇摇头,“尉迟靖虽然与安歌长得一样,却未必就是沈婥。况且,若她真是我曹氏的劫,就算我将她送离远处,这劫也不会消失,不如我便将她圈在我的身边,看着她,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自是不能任性行事。我即知,有她没有家国,当然会以家国为重,尹将军,难道你连这点都信不过朕吗?”
尹白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想到当初,曹炟为了安歌之死,一夜白发。他即知安歌将有第三世,又何至于一夜白发?只怕是想到,虽然生离死别不等于永不再见,但是当时安阳城破,邾国因安歌而两分,应上了两个老怪物的预言,因此,他们这生的缘份感情,却在那夜彻底的终结了。
想通此点,尹白玉终是点点头,“微臣相信皇上,能够处理好这之间的轻重。”
之后,尹白玉又唏嘘一阵,终是向曹炟告别,往荆洲而去。
……
曹炟回到正殿,便见尹彩玉站在门口,向大监道:“求您让我见见皇上吧,我已在这里等了很久。”
大监摇摇头,“尹小姐,皇上真的不在殿中。”
尹彩玉应该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脸蛋儿冻得红红的,再加上情急之下,快要流出眼泪,倒是颇为让人怜惜。
大监正感为难,眼见曹炟过来,忙跪下道:“皇上。”
尹彩玉一愣,惊喜转身,看向曹炟,接着也跪了下去,“彩玉参见皇上。”
“起来吧。”曹炟神情淡淡的,“尹小姐,找朕有事吗?”
曹炟并不请她进入。
“皇上,听说,尹白山他——”
“毅勇候为人忠诚,为国捐躯,此事人人皆知。”
“可是——”尹彩玉还想说点什么。
“你放心,朕知道那日的事,你并没有参与,再说你一介女子,就算真的有什么纰漏也不会怪责于你的身上。”
“真,真的吗?”尹彩玉还是忐忑不安。
曹炟又道:“听说尹小姐性喜制香,朕已经派人将一些香根送往尹府了。”
“谢谢皇上恩泽。”尹彩玉连忙跪下施礼。
见曹炟依然没有请她入殿内的意思,只好主动道:“那彩玉就赶紧回去看看那些香根。”
“你去吧。”
进入殿内,曹炟坐在案前,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会儿,门厅报柳溢求见。
曹炟允了,柳溢进了殿内,汇报的却是有关陈留旧部人员最近的安置事情,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是新进来的这一批,人员达到了一百以上人次,有点太多,害怕有人混入对皇上不利,所以暂时安置在城外城皇庙处,搭建了临时的粥棚和住宿,再待一一安排。
曹炟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
二人正说着话,又唐环求见。
唐环来报的,却是有关百姓归属的问题,唐环道:“今日五城内的许多民众往安阳而去,多数人是听说能够在安阳落户封地,因此往那边而去。而安阳的百姓,却很多往五城内涌来,回归故国,看现在的比例,该是来去皆在半数。”
曹炟点点头,“不许阻止他们。”
下午时分,陈留公主府内。
天空飘着一点霜雪,天气却是晴朗的,上官夜执剑在院中,一套剑法打下来,额上有轻微的细汗。
尉迟靖把火炉打得很旺,见状道:“快来喝点热茶。”
上官夜走了过来,接过热茶道:“反而让公主伺候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尉迟靖却嘻嘻一笑,道:“上官,这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没有主仆之分,是朋友,就是有件事我比较奇怪,为何那和帝,对我很冷淡,对你反而很尊重?那日在高台之下,他像没看见我似的,反而与你点头,若按身份的话,也是应该和我点头吧?”
上官夜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公主,你也太敏感了吧?观察也太细致了吧?”
“我就是奇怪,你跟我说说,当天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我发誓,绝没有参与。”
“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忽然对一个身份低下的人如此礼遇,一定是有原因的。”
尉迟靖做苦恼状,沉思着。
却令上官夜又不开心了,“在你的心里,我便是那身份低下的人吧?好,就算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和帝自当皇子的时候,就能够慧眼识金,那时候在荆洲还结识了一帮子江湖草莽当朋友呢!我上官夜,好歹也是陈留公主的心腹,他对我客气点理所当然。”
“不,不对,上官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可是上官夜不说,尉迟靖也没有办法。
心里却道,现在的男人,为何都这样狡猾?
还有,夏炚那日在林中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他说陈留旧部曾有精兵五万,化整为零,忽然隐世……
这五万人到底去了哪里?尉迟靖将目光停留在了上官夜的身上,久久都不挪开。
最后她点了点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那五万精兵存在,那么一定是在上官夜的掌握中,因此曹炟才会对他礼遇的。
这已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却略微地有些难受,自己空有个陈留公主的名号,但是一点都不受重视呢?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院子外面,嗖地冲了进来,滚倒在尉迟靖和上官夜的面前,上官夜立刻摆出要打的姿势,却见那人滚打后,半晌爬不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了,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却让尉迟靖忍不住惊叫了声,上官夜也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怎会弄成这样?”上官夜问道。
“公,公主——”那人伸出染血的手指,向尉迟靖喊道。
接着那人便又要晕倒,上官夜连忙过去,将剑抵在那人的脖颈上,“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公主,有话就说!”
那人吸了口气,艰难地道:“公,公主——曹炟回召陈留旧部,乃是,乃是阴谋,如今所有召回来的陈留旧部人员,都已经,都已经惨遭曹炟毒手,今日,更是血洗城皇庙,公主,你要为我们,做主呀!”这人说完,一口气上不来,翻白着眼睛倒在地上,彻底地不动了。
尉迟靖脑子有刹那的空白,赶紧冲上去,抓着那人衣领道:“你在乱说什么?喂,你醒醒!”
上官夜探探那人脉息,道:“公主,他已经死了。”
刚才那人说的话,还那么深刻地印在尉迟靖的脑海里,这时只觉得她眸子里渐渐地染上深深地愤怒,“上官,现在立刻派人去城皇庙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
上官夜想了想,还是带了两个人,亲自去一探。
没过多久,上官夜就返回了,看到先前死去的那个人,已经被放在担架之上,尉迟靖满面冷凝。
上官夜走到近前,才道:“公主,城皇庙那里原本聚集一百数以上陈留旧部人员,前两天被安置在城皇庙,但是今日上午,城皇庙被一众邾国士兵围住,将他们尽数斩杀,除了此人,竟无一人逃出,现在这些人的尸体仍然被摆在城皇庙。”
尉迟靖道:“这肯定不是遇害的第一批。”
尉迟靖说到这里,想起去宛城之前,柳溢曾经在陈留公主府内安置那些陈留旧部的人,当时她还见过那些人,脑子里甚至清晰地映出他们的面容,他们是因为尉迟靖,而选择信任了曹炟,而结果却是——
这是为什么?
似乎夏炚的话又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曹炟杀人无数,冷血无情,与其说安歌为他殉情,不如说安歌为他所用,为了得到皇位而无所不用其及,最后甚至付出了安歌的性命及邾国的半壁江山。而他所有的深情,只是欺骗无知民众的。”
尉迟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弄破了手心。
“把这人的尸体抬起来,跟我走!”
府内两人立刻抬起尸体,跟着尉迟靖出门,上官夜自然也紧随。
至宫门口,却被挡下了,上官儿犹豫了下,将之前曹炟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宫巡只得放行,有了这只玉佩,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曹炟的正殿门口,而此时,已经是夜晚。
曹炟因为与各大臣商议今日城皇庙之事,不许打扰,因此尉迟靖等人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各位大臣从内走出,看到尉迟靖满面冰霜,他们也略微感到好奇,却是没有多问,就离开了。
曹炟得到通报后,走了出来,一身在户外穿的黑色大氅。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这情形,问道。
尉迟靖道:“和帝,你欺骗了我!利用了我!你给陈留一族翻案,最后的目的不过是将陈留旧部斩杀干净吧?”
曹炟微蹙眉头,今日城皇庙的事情,已经很令他头疼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道。
“那是怎样?”尉迟靖语气冷冷,目光如灼。
“此事正在调查中,到时候会专门派人向你陈述此事。”说完,他竟打算转身入殿,尉迟靖却几部冲上台阶,“和帝,若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立刻就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和帝你逼死了陈留公主,也是给那些还没有上当的陈留旧部一个警告,莫让他们再冲着陈留翻案及陈留公主此人,而傻傻的前来送死!”
不知道她手中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匕首,此时匕首就搭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因为侍卫的阻拦,挣扎中匕首似乎已经将皮肤弄破了些,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你们退下!”曹炟喝令侍卫。
侍卫无奈,只好放了尉迟靖。
只见她又往前冲了两步,终于到了曹炟的面前,匕首依然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冷声问道:“除了城皇庙,之前那些归顺而来的陈留旧部,都是如何安排的?他们现在又如何?”她与他离得很近,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愤慨。
其实曹炟刚刚得到消息,之前想从军的,安排在军中的旧部人员,这一日不知道为何忽然因为军中起冲突而大打出手,结果打死的那些人中,很多都是陈留旧部,安排从商的陈留旧部人员,今日也莫名其妙被砸了店面,店主被杀死……
听闻她如此问,曹炟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听得尉迟靖道:“他们,也被杀了吧?”
曹炟只好道:“朕会查清楚的,朕——”接着是曹炟的闷哼,原来尉迟靖在二人离得这么近的距离下,忽然将匕首调转往曹炟刺去,曹炟虽然及时后退一步并且侧身,仍然被他在手臂上刺了一刀,顿时面色白了白,侍卫也冲上前来,将曹炟护在身后,长剑往尉迟靖刺去。
上官夜已经不顾一切地将尉迟靖从台阶上抱下来,侍卫待要追击,曹炟怒喝道:“住手!”
曹炟的手臂微微擅动,血顺着手臂流下来,由指尖滴落,然而他却并不去抚那伤口,满身冷凝的气息令人不敢逼视。
这一幕,却被刚刚来到殿前的谢流云看到,一时间却是抿了唇,并不说话,然而盯在尉迟靖脸上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冷漠。
曹炟道:“来人呀,将尉迟靖送回陈留公主府。”
尉迟靖看着鲜血地上的鲜血,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异常绝望和恼怒,忽然道:“我不回去!回去以后继续当做引子,来引那些傻瓜来送死吗?我不要当这样的引子,我即杀不了你,便让我死了吧!和帝,做鬼我也不会原谅你!”
尉迟靖说着,竟然又将匕首对准了自己,好在上官夜空手夺白刃,将匕首霹手夺了过来,看他情绪实在激动,干脆一掌拍在她的颈后,她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中。
曹炟张口欲言,最终却道:“上官夜,把公主带到偏殿休息。”
上官夜心中也是愤慨,但见曹炟终究对尉迟靖手下留情,当时只是微微点头,“好。”
……
谢流云这时连忙让人去唤太医,却见曹炟摇摇头。
“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让朕听到一点风声,你们就都别想活了!”
周围的侍卫和宫人们连忙应是,谢流云摇摇头,跟着曹炟走进了殿内。
曹炟即要保秘消息,自是不能叫太医,只能谢流云亲自替他包扎伤口,期间几次欲言又止。曹炟明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不说他却偏就不问。谢流云最后还是没忍住,“想起来以前,先皇还活着的时候,就曾说过,若将来能有一人将邾国打理好,那肯定是五皇子曹炟。”
曹炟淡淡地道:“让父皇失望了。”
“明公主当年,亦是最疼爱五皇子,若不是去得早,不知现在会不会心痛到流泪。”
曹炟这次却没再出声。
这明公主是曹项最小的一个妹妹,当年与谢流云私订终身,后来也是经过了很多挫折,才终于使得谢流云打动曹项,同意将这个妹妹许配于他,并且封他为逍遥候,曹项给他个候爷的名字却不使他为官,便是对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带给明公主最好最安稳的生活,让他们逍遥一辈子。
可惜的是,明公主在出嫁前夕,忽染重病,最终没有当成新娘子。而谢流云直到现在也未娶妻,只是从那时候,便与曹炟结下深厚的友谊,因为有共同所爱的人,因为所爱的人,重视疼爱这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