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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道:“没错,本君的大印是丢失了。”
此言一出,堂下诸人的议论声立刻声了起来,有人道:“皇上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呢?”
而在坐的使者及尉迟靖,却只是冷笑。
石隐定了定神,道:“大家不要吵。东西可以仿造,可以丢失,可以易主,但是人,却永远都是那个人,每个人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不可能一样。我发誓,我便是夏君,夏君便是我。对方即使要冒充本君,但总会有疏漏,刚才车渠大王说,自己的女儿,你自己自然是识的,那么现在,本君要请本君的娘亲出来作证,本君的娘亲,一定知道,谁是自己的儿子!”
此言一出,众人又安静了些。
傅晚晴往前一步,便想要说什么,却被尉迟靖扯住了衣袖,二人目光对视,尉迟靖对着她缓缓摇头鼷。
傅晚晴又看向夏炚,夏炚却并无明示,犹豫了下,还是站回了原处。
金大人道:“既然如此,就请老夫人辛苦一趟吧。”
钟氏却是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对,朝内情况紧张,气氛尴尬。
众人正觉郁闷难解时,就见钟氏在两个小宫人的掺扶下,进入了朝堂,她大约四十多岁年级,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风韵犹存,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日日被这些年轻面首伺候着,精神却仿佛有些萎顿,眸子里还留着些许茫然,好似刚刚从榻上爬起来一般。
进来后才发现堂内气氛诡异,先前似乎也并无人敢多嘴皇帝忽然请她来朝上的事,眼见文武大臣和诸位使臣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不由自主地咳了声,挺了挺胸,在华贵衣物的衬托下,倒的确是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势。
看到钟氏的夏炚和石隐,在此时都各自唤了声,“娘!”
钟氏眼见面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心里咯噔了下,面色大变,“你们,你们这是——”
就见石隐连忙人龙位上下来,亲昵地掺扶住钟氏,扶着她到了龙位之上,二人并排坐在其上,这时石隐才道:“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野种,因为模样与儿臣有几分相似,居然公然冒充儿臣,还拿着儿臣不小心丢失的御印,逼儿臣退位,他好当皇帝,娘,这次你一定要还大家一个真相。”
“好,好,好——”钟氏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目光却落在堂下的夏炚身上。
夏炚却是谨守礼节,又给自己的娘亲施了一礼,语气些许微颤,“娘,这段时间儿子将您独留深宫内,让娘受苦了。”
钟氏看看自己身边的儿子,再看看堂下的这个儿子,想到自从邾国回来后,自己身边的这个儿子对自己可谓真好,不但让她公然养了面首,还每日里嘘寒问暖,比起以前是孝顺多了。
想到这里,她忙道:“你先莫要忙着叫娘,我问你,你为何要冒充炚儿?就因为你与炚儿有一样的脸?可是,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大胆妄为,好岂不是要乱套了。”
“娘——”夏炚略感委屈唤了声,母子二人面对面,可是自己的娘亲竟不认得自己,这也是一种悲哀啊。
倒是金大人道:“老夫人,此人手中持有皇帝御印,并且他与皇上的确是十分十的相似,微臣等一时难辩真假,还请老夫人帮忙辩认真假。”
钟氏眉头微拧,道:“要如何辩?”
“老夫人,我皇是由老夫人一手带大,想必对他的身体发肤状况都很了解,比如,身上有没有痣或者是胎记什么的?”
钟氏哦了声,皱了眉道:“金大人,你这么一说,老身倒是有些印象的,我记得我儿的左肩窝处,有一颗红痣。”
金大人道:“来人呀,给二位验明正身。”
石隐道:“大胆,朕乃真龙天子,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躯体示于人前?”
夏炚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石隐,你是不敢了吗?”
石隐气得咬牙切齿,道:“好,朕让你们验!”
其实石隐虽然面容为男子面容,然而躯体却依旧是女子的躯体,当然是很介意在众人面前露出肌肤。
不过这下赶鸭子上架,不验也得验。
只见一个验官走来,夏炚已经主动将衣领扯开些,只见肩窝处确有一个红痣。众臣马上又议论起来,“真的有,真的有啊!”
“嘶——难道这段时间坐在堂上的都是假皇上!”
“老天,这可真是谎唐!”
听着堂下刺耳的议论,石隐紧拧眉头,“住口!你们这些人云亦云的糊涂虫!他的肩窝有红痣,你倒是本君的肩窝反而没有吗?他既然是确定要冒充本君,自然会做些手脚,莫说是一颗痣,便是十颗痣也做得出来!”说着,伸手一扯自己的衣领,果然肩窝处亦有一个红痣,艳艳的刺着人的眼睛。
金大人似乎略感诧异,但是尉迟靖却一点不感到奇怪,她分明还记得当年,曹煜当着她的面,洗去手心里红痣的事情。
石隐又扯扯自己的衣领,似乎是气急了,对钟氏道:“娘,现在他们竟如此为难儿臣,还要扯上娘你,儿臣真是无颜再面对你了,真是对不起!”他说的动情,让钟氏大为感动和心痛,又道:“不用验了,坐在我身边的,就是我的儿子夏君,堂下之人乃是冒充!”
她这句说出来,却让堂下真正的夏君,亦是忍不住悲声唤了声娘,然而钟氏如同没有听到般,目光跃过他,并不理会。
这次,却是一眼看到了夏炚身边的尉迟靖。
“哦,还找了这个贱丫头来帮忙,怪不得了。”钟氏似乎恍然大悟。
有老臣子便问,“老夫人,何出此言?”
钟氏道:“在座例位,认识这个丫头的可能并不多,但是本夫人可是记得清得很,这丫头可不就是当年安平郡的安歌贱丫头,凭着自己有些邪术,便在那里兴风作浪,引出了多少说道?既然这人身边跟着她,那便是发生什么事都不出奇了,她会邪术,能变出一个跟我儿子一模一样的人来,大概也是可以的。”
钟氏的话果然又引起一阵议论,却听得夏炚道:“娘,当年你便不喜欢歌儿,要知道歌儿可是我的八夫人,若不是你背着我将她休了,她如今还是我的八夫人,我与她有这层关系,在一起才是正常。毕竟,没有哪个人,会认错自己的夫君。”
如今,老夫人如此偏坦,夏炚只能转移话题了。
但是尉迟靖并不想以夏炚的八夫人身份自居,因此并没有站出说话,傅婉晴倒是一步站了出来,道:“不错!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夫君!我身为天烬国的皇后,夏君的正妻,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夏君,即我的夫君夏炚,而龙位上那位,是个冒充者!”
石隐却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却是充满自嘲和苦色,“皇后,朕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竟要如何害朕?”
傅婉晴冷笑,“你不必装模作样,我已经看透了你的真实身份!”
石隐又道:“来人呀,把那八件东西拿出来!”
一会儿功夫,就见有人逞上八件东西,却正是傅婉晴得知真相的那晚,洒落在寝宫里的,那些被杀男子的遗物。
石隐看了看盘中的东西,一把打翻了它们,那八件东西便落在地上。
众人心头都略微奇怪,而傅婉晴则紧咬嘴唇,已经有腥甜入口,那如恶梦般的一幕幕——
尉迟靖已经想到石隐要说什么了,连忙将傅婉晴扯到自己的身后来,“婉晴别怕,我来跟他说清楚!”
尉迟靖道:“石隐,我知道你是谁。”
尉迟靖如此道。
石隐的面色微变,别人说这话,他不信,别人再知道深一点儿,也不过确定他是石隐。但石隐是谁,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眼前的女子说她知道,他却不得不信,这世上,若有人能让他现出原形了,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了。
石隐蓦然住了声,冷冷地瞪视着尉迟靖。
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挫败,都与尉迟靖有关。
手越握越紧,若不是此时此刻此景,他真想立刻冲下来,将眼前这女子,剁成千百万块,然后将她的尸体拌上天下最污秽的东西去喂狗!
强烈的恨意,居然让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神情。
尉迟靖却是淡然笑道:“你瞧你现在的模样,世人都知道,真正的夏君,是绝不会这样恨我的。”
其实夏炚与安歌甚至是尉迟靖之间的事,亲近之臣多少知道些的。
坊间的传说也有些,毕竟当年围困安阳,这位叫安歌的女子,可是主策划,出了不少力呢!可以这样说,没有安歌,就没有现在的夏君。
石隐却突然噗嗤笑了出来,那笑意却依旧是冰寒的。
“尉迟靖——呵,是啊,当初我救你性命,要求你卧底在邾国和帝身边,以便在适时的时候,给我准确的消息,使我一击而中。但是你最后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都怪我太信你,才失去了安阳。尉迟靖,这天下若有一人,有资格恨你,那人便是我夏君;尉迟靖,若有一人,恨毒了你,那人便也是我——夏君!”
他这样一说,理由倒也充份。
尉迟靖居然被堵的一窒。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来了一群女子。
却是已经听到风声的各路妃嫔,为首者正是苏贵妃。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皇上!”苏贵妃道。
石隐微微一笑,道:“放苏贵妃进来!”
其他众妃仍然被拦在堂外,而苏贵妃却走了进来。
她现在大约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在经过尉迟靖和夏炚身边时,她甚至没有稍转头看一眼他们,而是径直向石隐请了安,然后转过身,面对众人道:“本宫可以做证,龙位上的皇帝,才是真正的皇帝,他的腰间,还挂着本宫亲自为他绣得荷包!”
众人打眼看去,果然,龙位上的石隐,腰间的确有一个挺漂亮的荷包,上面绣着戏水鸳鸯及百合花。
石隐微微一笑,“苏贵妃,一直以来,你果然比傅婉晴那贱人对朕忠心,想当初明明你是正妻,却屈居于傅婉晴之下,是朕对不起你。”
苏贵妃饱含深情地道:“只要皇上戴了荷包,臣妾便知皇上对臣妾心意未变,地位高低却并非放在臣妾的身上。”
夏炚冷眼看这二人一唱一喝,倒不多说什么。
这苏静清在安平郡的时候,便惯会讨好钟氏,这个习惯可是维持到了现在呢,只可惜一直未得夏炚之心。
倒是金大人问了句,“苏贵妃何以以一个荷包,就来定真假呢?”
“因为这个荷包有特殊的意义。”苏贵妃答道。
“哦,是吗?微臣等原闻其详。”金大人道。
“这样吧,若是堂下这位也能说出其意义,才算是功夫做到了家,那么这荷包辩人之法,便可不通。”苏静清如此道。
说着,她缓缓地步到夏炚的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深处。
夏炚对这位正妻,虽然谈不上爱,但到底一起生活了多年,如今她站错队列,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夏炚终究是不忍心,只好道:“静清,别闹了,你我夫妻二人多年,我不相信你分辩不出真假,堂上那人,居心叵测,未安好心,你还是执意要陷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