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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儿道:“深秋打雷,必有祸事。”
况且现在都已经快要冬天了,或许马上就要下雪,真是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打雷闪电。
她的话,让众人的心里染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夏炚道:“好像是碧落行宫的方向。”
尉迟靖好久没有动用自己的卦钵了,这时回到屋内,摇起卦,占了一局。
之后盯着此卦,却半晌说不出话来搀。
原来此卦却是解革卦九四,意喻为悔亡,有孚改命之意。
意思是说,有人逆天改命而至死而复生。
这一生,尉迟靖第一次卜出这支卦来。
当年,杨筠松说,这支卦是百年千年都难遇的一卦,若是遇到,必有奇人降临,或者是大祸降临,乃天下大乱之表征。
这些人里头,夏炚和刘凌儿都懂点卦象,然而此卦他们却都看不出来。
夏炚问道;“靖儿,这是何意?”
尉迟靖一把收了铜钱,将卦钵挂回腰间,这才道:“此卦乃笑卦,我也实在解不出。”
说着,却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碧落行宫的位置。
这一阵雷声滚滚和闪电过后,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阴娃在外面道:“月亮出来了,天晴了。”
众人再走出来,果然刚才滚滚的云朵散去,月光皎洁,天清气朗,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众人的臆想或者是大梦罢了。
阴娃道:“奇哉,怪哉。”
众人再等了片刻,却再也未发生异象,就又回到大殿中坐下。
尉迟靖心里担忧卦象所指,不知道那“逆天改命,死而复生”到底指的是谁,还是什么事?难道倒阴阳八卦阵中,真的有妖物复活?如果真的是这样发,刚刚复活的时候应该还很虚弱,如果妖物复活,那么况离和火公主呢?这些都使她异常担忧,犹豫了片刻,她向曹炟道:“皇上,既然黑熊大哥和阴娃来了,又有刘凌儿姑娘愿意相助,我想明日便进入倒阴阳八卦阵去看个究竟。”
曹炟怔了下,“黑熊和阴娃长途劳累,应该休息两日。”
黑熊道:“不用。”
阴娃也道:“我已经迫不急待。”
刘凌儿却是沉默,她感觉刚才的雷声和闪电,只怕也倒阴阳八卦阵有关,因此意识到此阵,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凶险,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大阵会在大阵相关地界内影响到一部分的风云变幻,天象和风象也会受其影响,但像此阵这样,居然引起雷鸣和闪电,乌云滚滚遮云蔽月,实在少见。
她不是怕死,但不愿为了这个昏君曹炟而死,不愿为他的女人而死,所以她对此事并不积极。
听得尉迟靖又道:“迟恐生变,况离和火公主也会更危险,早一点,或许可以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请皇上同意我的请求。”
曹炟因为这几日尉迟靖对他实在冷漠,这时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是无用,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当下只能点了点头,“好,明日——就入阵。”
*
与此同时,尹铉却已经将士兵从碧落行宫撤走。
在碧落行宫守了好几个月,这次却终于回到了新建好的大司马府。
当夜,尹铉欣喜若狂,跑回到一个华丽幽静的房间内,掀开一层层的帐帘,每掀开一层便兴奋的难以言喻,直到最后甚至来不及掀开帐幕就直接冲了进去,到了最里头的房间里,只隐约看见一个女子躺在榻上,尹铉在掀开帐帘的那一刻,却忽然胆怯了,颤抖的手只停在帘幕外,半晌,颤声问道:“宝贝,是你回来了吗?”
好半天,才听到里头像是叹息了一声,尹铉再也抑制不住的激动的神情,立刻掀开帘幕,只见里头的女子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白晰的皮肤,微颤的睫毛,一双眼睛却是奇特,一只眼球为棕色,一只眼球为深蓝色,她的眉很浓密细长,唇很丰满,五观立体,看着并不像是中原人,却有着让人一见而沉迷的美貌,同时有一种妖精般古典的妖媚感。
她眨着眼睛,看向激动的尹铉,终于道:“铉,是你。”
尹铉的眼眶红了,眼泪也几乎要掉下来,立刻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宝贝,你醒了!你醒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每天都在盼着这个日子!”
女子又轻叹了一声,“铉,你果然信了我,一直守着我,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柔,让人闻之而心颤,并且并不反抗被尹铉抱着,甚至还伸展双臂轻轻地拥住尹铉的身体,“铉,我们这一别,怕有十几年了吧?”
尹铉喜极而泣,嗯地应了声,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女子又道:“铉,你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幸好有你守着我,我才能从那个地方跑出来。”
尹铉这才止住了些眼泪,又盯着眼前的女子看,女子同样看着他,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闪着妖异迷人的光芒。
“铉,你看起来老了好多。”女子道。
“都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老了,反而是你,一点都没变。”
女子笑着轻抚他的脸,“没关系,我反而更加喜欢你现在的模样,饱历风霜的一张脸,充满坚毅和深沉,这才是成功的男人的标志。铉,当年我睡去时,曾经向你许诺过,若是你能守着我,好好的保护着我的身体,等我醒来,必会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这诺言,就仿佛昨天才说过,我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我不会食言的。”
“你醒了便好,比什么都好,这些话可以先不提。”尹铉再次将她拥入怀里,粗粝的胡茬在女子的颈上轻轻地摩擦,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铉,你这个坏家伙,还是那么坏!”
然而却并没有反抗,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铉,我需要你。”
女子大胆直白的要求,一下子点燃了尹铉压抑了十几年的血液,他只觉得全身充满了需要发泄的慾望,简直不能自己,接着像恶狼般扑上去。
女子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微的冰凉。
她需要温暖,一种强烈的温暖——
帘幕重重波动,风起处,只余男女混杂的呻|吟声。
之后,女子的身体果然被温暖了,尹铉却是无力地倒在了一边,满足幸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起身,观察着自己的胳膊上的皮肤,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渐渐地有些苦恼,“铉,我的皮肤是热了,我不再冷了,但是我觉得我的皮肤很干躁,是不是已经有皱纹了呢?这些年,你有没有遵照我的吩咐,隔一段时间就用少女血给我沐浴呢?”
她闻了闻自己身体的味道,似乎少了些从前熟悉的血腥味儿,果然尹铉并没有这样做吧?
尹铉有些愧疚地坐了起来,“宝贝,这些年曹项对我看得紧,还有后来的这两任皇帝,都对我很忌讳,我不能落下把柄与他们起冲突。在我们这个国家,随便杀人是不行的,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做,每隔半年,也会杀两个少女为你沐浴呢,你看,你的皮肤还是那般嫩滑,还是那般柔软,根本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真的吗?”女子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依旧觉得自己的皮肤没有以前好了,半晌,却是幽幽地叹了声,“不过,能在你的照顾下保存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铉,这么折腾了一晚上,我觉得全身都有些汗腻腻的,能不能让我好好的沐浴一次?”
尹铉知道她所说的沐浴,可是与一般人所说的沐浴不同的,当下有些面露难色,却见眼前的女人面露委屈,“你不帮我也可,反正我自己也可以做到的,那你好好休息,我自去沐浴。”
尹铉赶紧坐起身来抱住她,“宝贝,宝贝——莫要生气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恐怕要引起很多人注意的,你不过就是想沐浴,有什么难的?”
其实尹铉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专门的浴房。
他站了起来,“你在这儿等着,准备好了后,我来接你。”
这女子听闻,才露出一点笑容,“好,我就知道,铉对我最好了。”
尹铉到了外面,正好看到两个端茶的丫头从门廊前经过,他向她们招招手,“你们过来。”
两个丫头便走到他的面前,尹铉上下打量了下她们,大约都是十四五岁模样,干净而老实。
“跟我走。”尹铉又道了声。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们向来是服从习惯了,二人低头跟在尹铉的身后,进入了一间隐在一面绿树花墙后面的浴房,浴房整个用石头砌成,暗青的颜色,房内有个很大的温水池,及一个稍小点的浴池,因为一直用温水使这里保持温暖嘲湿,所以周围摆满了鲜花,这些鲜花并没有受季节的影响而衰败。
两个丫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浴房,都不由地有些惊叹,却不知是死期已到,尹铉指着那个浴池道:“你们过去看看,里头干净不干净,一会儿夫人要来这里沐浴。”
两个丫头便走上前去,低头往浴池里看,就在这时,尹铉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目光阴冷地走过去,手法极快一边一刀,将两女的头颅砍了下来,只见两具爬在浴池边沿上的无头的身体刹那间喷涌出鲜血,鲜血悉数不漏地落到浴池中,尹铉冷冷地看了还在抽蓄的身体一眼,就走了出去。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中已然抱着刚才帐中的异眼女子,那女子粗粗地看了眼这浴房,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其中的血腥味儿,终是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铉,这浴房虽然简陋了些,比不上当年我用过的,但可以看得出你也是用了很多心思的,无论如何,谢谢你。”
尹铉宠腻笑了笑,“只要宝贝喜欢就好。”
浴池边沿上的两个无头身体,如今已经变得惨白而死气沉沉,只有伤口处还在往下缓缓滴着血,尹铉抱着异眼女子走过去,两脚把尸体踢到一旁去,这时里头已经有半浴缸的温热鲜血,女子被放入后,感觉到这鲜血浸入肌肤的滑腻滋润感,不由地仰起长长的脖颈,舒服地靠在里头,长长地舒了口气,“铉,很舒服,这两个丫头还不错。”
若是一般人,见这女子泡在鲜红的血液里,想必都快要被吓晕了,但是尹铉看着这女子,却觉得她此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和诱人。
但是这女子显然想独自享受,懒洋洋地道;“你可以出去了。”
尹铉只好有些不甘地走了出来,守在浴房的门口。
……
翌日,天清气朗。
曹炟与众人,一起到了碧落行宫倒阴阳八卦阵。
只见阵内黑雾明显减少,似乎有渐渐散去的趋势。
包括曹炟在内的众人都觉得这是件好事,反而只有尉迟靖眉头紧锁。
若说这黑雾不再涌出,是不是代表被压制的妖怪终于败了,但是妖怪若败了,况离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不过黑雾减少,有助于他们入阵。
入阵口,当然是曾经蛇形物镇住的那处,正从蛇形物被拉倒,地下就有一个幽深的黑洞,想要再入倒阴阳八卦阵下,从这个洞进入,是最捷径也最快的办法。要进入阵中的尉迟靖、刘附儿、阴娃和黑熊,以及两个铁面侍卫,再加一个聂玉郎,都已经全套武装穿好了盐衣。
尉迟靖往远处看了眼,只见曹炟立于高处,与巫雅站在一起,目送于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过来送别。
尉迟靖倒觉得这也好,反正面对着曹炟,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其实本来聂玉郎可以不去的,但他放心不下刘凌儿,执意要跟着,曹炟无法,才同意了。
尉迟靖说他见色忘友,然而心里却很高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
接着众人开始依次下绳梯。
带路的阴娃,因为他的眼睛最好,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万一有看到不对的地方可以及时警戒。
紧接着是其中一个铁面侍卫,其中依次是刘凌儿、黑熊、尉迟靖及聂玉郎和另外一个铁面侍卫断后。
洞很幽深,上次尉迟靖从洞中被送出来的时候,是被关在棺材里的,因此根本没有看清洞壁的情况,现在因为黑雾将要散尽,又穿有盐衣,虽然视线隔着薄纱,却依旧能够看得清洞壁上的情况,只见洞壁之上,居然密密麻麻嵌着许多死人头骨,并且都是面朝外,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睛里填满了泥土,让人望之而生畏。
等到越来越往低处的时候,人的头骨变成了乱七八遭的人的腿骨,手骨有胁骨等,总之乍然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万人坑。
怪不得当初碧落行宫没有被平掉的时候,蛇形物甚至能够因为阴气汇聚而将影子显于地面。
蛇形物本来就是陈留一族骨粉制成,再加上下面这些死人,这是多少条性命葬在这里了,阴气不重都不可能。
上次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洞幽深深长,但是毕竟是火公主施了术,将她藏在棺材里送出,这次一步步的走下去,才知道这洞比想象中的还有黑,众人用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才真正的下到底部,再抬头看上面的洞口,本来很大的一个洞口,现在看起来只有碗口大了,黑雾虽然淡薄,却依旧萦绕,所以当线也只是闷闷地照下来一点点。
想看清洞内的情景,还得依靠松枝火把和火折子等物,不过这次的准备很充份,再加上洞外有人守着随时补给,众人点燃了松枝后,再往周围看,都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周围码着许多许多的棺材,各种样式各种质地的棺材,有些棺材因为年深日久腐烂了,可以看到里头的人骨头还有剩余的一些金器饰品等物,而且这些棺材的摆放毫无章法,错落无致,有些甚至是直接嵌在洞壁上,而有些是数个棺材磊在一起,更有些棺材可能是因为当时地面震动导致移位,总之横七竖八,更有许多竖立起来的棺材,棺盖已经掉了,里头的骨头散落出来,在棺材前堆成一堆。
这情景与当初尉迟靖所见到的差不多,所以这里头唯一不感到震撼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两个铁面侍卫紧紧地护在她的身边,聂玉郎和刘凌儿也不远不近地跟着,阴娃和黑熊断后。
众人在尉迟靖的带领下,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最后尉迟靖站在了一个棺材前,指着它道:“就是这里,这个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道:“况离和火公主就从这里下去了。”
尉迟靖记得上次况离进入的时候,这里头似乎有火,还有恶鬼想要扑出来,无奈之下,只能用这个棺材放在洞口之下,又利用阵图将此处封上。
这时,尉迟靖拿出铜钱,铜钱出手,分别打向四个方位。
阵法被破,棺材被一股力量腾地弹开。
接着一股黑烟冒出,好在众人都早有准备,没有被这黑烟缠上,黑雾直往上冲去,带着雷鸣般的轰轰声,往上面的洞口而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么粗的一股蝓蛞冲出,并且好一会儿都还在往外涌,这东西到最后肯定都是聚集在倒阴阳八卦阵的上方,虽然知道食盐可治它,毕竟这么大量的喷出来,如果时间久还是有可能成为祸患。
好在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蝓蛞黑雾就停止喷出来。
再过片刻,洞口安静了下来。
尉迟靖探头,拭着往黑洞里看去,却被其中一个铁面侍卫一把扯到后面去,然后这个铁面侍卫自个拿着松枝往下观察,只见黑洞洞的,一股股凉意喷出来,却看不清里头都有些什么,想了片刻,那铁面侍卫将手中的火把扔下去,靠着这一点点光亮,发现这洞至少是有底的,离地面大约只有几十米高,却不似当初尉迟靖形容的地底深洞。
这个也很好理解,尉迟靖当初看见的,很可能是术法阵,与真实情况有差。
这样的情况下,看来只能再进一步的深入此洞了。
还是阴娃,先行往洞内看了眼,接着摇了摇头,道:“这里头很正常,没有怪东西。”
从开始到现在,阴娃都没有看到怪东西,这实在是令人难解。
按道理说,在这样诡异的地方,没有怪东西,才是令人奇怪。
依旧阴娃打头,众人就着绳梯,依旧往这个洞下而去。
到了洞下,松火将这里照得很亮,然后里头的摆设和情景,还是让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大的宫殿,虽然是建在地下,却可见到金壁辉煌的雕凤柱及金珠子穿成的门帘,室内干净而清冷,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家具看起来古朴厚重,台阶都是由青玉制成。
推开一扇大红门,却见诺大的厅内,布置的却仿若是一个闺房,房内有铜镜和各种发饰及香脂,尉迟靖和刘凌儿身为女子,都不由自主地先拿起香脂看了一下,看装着香盒的盒子,倒像是很古老的东西,然而里头的香脂依旧油润而且恬香扑鼻,屋内床帐紧闭,透过帘幕,却似乎看到里头隐隐躺着个人。
而在这间屋内,所有的松火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屋子里装有好几颗不灭的夜明珠,将这里照出只有夜明珠才能照出来的明亮效果。
众人干脆走出屋子,将松火插在过道的墙壁上,这一下,整个大殿都很明亮了。
尉迟靖走来走去,道:“之前他们说,这里压着个妖怪,我还是有些怀疑的,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这个华丽的大殿,居然建在一个万人墓坑之下,着实有些诡异。”
阴娃道:“让我们看看,这床上躺着的,是否就是那个妖怪。”
说着便去掀开那帐帘,只见榻上锦衣香衣,一个女子睡容恬淡,躺在那里,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并不是一个死人。
然而看到这女子的面容,却让两个人同时觉得心神一震。
一个是尉迟靖,只看了这女子一眼,便轻啊了声,“怎么,怎么是她!?”
另一个却是其中一个铁面侍卫,他手中本来持着一把流星锤,此刻那锤却脱手而落,他本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退了回来。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些细微动作。
刘凌儿道;“你认识她?”
尉迟靖回首看着他们,这些人里,可能就只有她认得这个女子了。
可是也唯有她,最不相信这女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她就是这女子,这女子也是她,既然她们是同一个人,上次被困倒阴阳八卦阵,蛇形物没有被毁,生活在那个虚幻空间的时候,她见到了这女子的虚影,尚且能接受,可是如今这女子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倒阴阳八卦阵实际上已破,这女子还能是虚影吗?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阴娃也道;“靖姐姐如果识得她,请告诉我们吧,看样子她还活着,我们至少得知道她是敌是友。”
“她,她——”尉迟靖欲言又止,非常为难的样子。
正当众人还要问的时候,尉迟靖却忽然道:“还是看看她活着还是死了吧。”
说着便走到榻前,轻轻地将手指搭在那女子的脉上,其实当她触到这女子的皮肤时,那温热的感觉已经告诉她,眼前的这女子是活的。只是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情景,因此还是继续替女子把脉,似乎是想耽误一点时间。
然而,这女子似乎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只见她的眼睛忽然睁开来,并且手腕很灵敏的外翻,反而在尉迟靖的手上狠狠抓了一把,立刻将她的手抓出几道血痕来,尉迟靖啊了声,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这女子。
只见这女子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众人,然后问道:“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我的住处!”
尉迟靖闭了闭眼睛,默默地对自己说,“这一定是幻术,一定是幻术,这不是真的!”
然而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女子却已经坐了起来,她真的像是高贵的主人般,目光很是漠然地瞧着这些闯入自己家里的人,神色笃定,没有害怕,却有不太明显的厌恶。
尉迟靖再看了看自己腕上的血痕,这也是真实的。
众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还是其中一个铁面侍卫问了一句,“你是谁?”
铁面侍卫因为戴着铁面,因此说话有种嗡嗡的声音,掩盖了其原本的声音。
尉迟靖却听着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不由多看了铁面两眼。
不料那女子却答道:“我是沈婥。”声音淡然而笃定,让人不疑她会说谎。
尉迟靖本能地道:“你胡说!你才不是沈婥!”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尉迟靖的表现那么奇怪,原来这个女子,居然是沈婥?!
在场众人,就算不完全明白尉迟靖的来历,但也都听说过沈婥死而复生为安歌,安歌为曹炟跳城楼殉情而未死,最后揭露身份成为陈留王唯一遗女尉迟靖的事情,身份演化似乎有些复杂但却是有紧密的联系,众人早已经认为,活着的尉迟靖,就是从前的安歌,是更从前的沈婥。
如今,却怎地又冒出一个沈婥来?
尉迟靖也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将自己这几个身份合二为一,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现在蓦然出现一个沈婥,她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这时候,还是那位铁面出声了,他笃定地道:“你不是沈婥,沈婥早已经死了。只不知你如此冒充于她,居心何在。”
尉迟靖感激地看向铁面。
沈婥却咯地一笑,站了起来,走到铁面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认得你。”
铁面身子站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有所动。
沈婥又道:“你的很多事,我都知道。曹炟,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认得我了,难道你也不认得我了吗?”
沈婥说着,便摘掉了铁面侍卫脸上的铁面,只见一头白发乍现,布满冰寒的俊脸上无悲无喜,不是曹炟又是谁呢?尉迟靖没有想到曹炟竟然也会冒险进入阵中来,更没有想到,这个称自己为沈婥的女子一眼就认出了曹炟,而她却直到此刻才明白曹炟进入阵来了。
一时间,只怔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听得曹炟道;“你说你是沈婥,你有什么证据?”
沈婥微微一笑,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儿,“你已经看到了我这个人,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我是沈婥吗?”
曹炟走到尉迟靖的身边,握住了她因为震惊与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一股温热的力量传入到尉迟靖的手中,她的目光终于对上曹炟,见曹炟的眸子里都是笃定与信任,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靖儿,在入阵之前,我们就知道这里是个邪阵,这里有可能什么事都会发生。名字与外貌一样,有时候不过是个代号和标志而已,想想之前的石隐之案吧,我不会不认得谁是真正的沈婥。”
尉迟靖感激地看着他,要知道身份的混乱和否定,会让她否定所遭遇的一切,甚至会毁了她的所有。
就在这时,沈婥又唤了声,“曹炟,当初,你夜闯皇宫,抢出我的尸体,并不远千里寻良穴,不想让曹煜再伤害于我,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也是在我被关到这里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爱我的人是谁,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知道吗?”
尉迟靖吸了口气,走到她的面前道:“你不是沈婥,我才是。”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沈婥只是略带嘲讽地一笑,“或许你是拥有我的某些记忆,不过你并不是沈婥,只是当初引魂铃的作用而已。你可以选择忘记了你真正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是没有办法抹煞的,你不过是安平郡一个外室之女——安歌而已,当初你被你的弟弟姬宝禄率人围殴至昏迷,醒来后就有了一部分沈婥的记忆,便自以为自己是沈婥——”
她缓步走到尉迟靖的面前,“你真是太可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借尸还魂之术?引魂铃的出现,不过是命中注定,需要你来承担一些责任而已。”
她这么说,是完全否定了尉迟靖之前对自己的认知,大声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而看向其他众人,除了曹炟,似乎都觉得沈婥说的话大有道理。
尉迟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深度恐惧,向众人道:“我才是沈婥!我才是沈婥!”
眼见她似乎有些情绪崩溃,曹炟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靖儿,你不是沈婥,也不是安歌,你是尉迟靖,你的身份早有定论,根本不需要向谁人证明。我只知道,当初与我一起闯君山大阵的是靖儿你,与我在天烬大墓中
共患难的也是靖儿你,为我,倾城倾国的还是靖儿你,为了我们的将来,闯入这个邪阵的人,还是靖儿你,所以,你不是沈婥,也不是安歌,你就是尉迟靖,是我爱着的那个女子,也深爱着我的那个女子。”
没错,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滴一点,这些是不会变的。
沈婥听到这些话,却是有些悲伤地一笑,“原来,曹炟你,已经移情别恋。”
曹炟一笑,“我是否移情别恋并不重要,但是她是谁,你是谁,你心里清楚得很,有我在这里,你休想扰乱靖儿的心智。”
沈婥在那一刻,忽然万念俱灰的样子。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邪阵,你们就不该进来,既然我出不去,你们当然也出不去,所以无论如何,我没有白白的等待,你终于还是来陪我了。”
说完,她回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一把梳子开始梳头。
刘凌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往外面冲去,聂玉郎紧跟其后,到了外面,才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起了变化,他们刚才下来的那个洞口如今已经消失,四周皆是刻满着花纹的厚重青石墙壁,虽然有甬道,但好似并没有尽头,刘凌儿和聂玉郎绕着甬道走了一圈,又回到这个大红门前。
之后他们走了进来,只见曹炟和阴娃,还有黑熊,尉迟靖依旧在这间屋子里。
他们没有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似在等待什么。
刘凌儿向曹炟道:“她应该是放下了断龙石,如今四周的路都被堵死,若没有机关,我们是出不去了。”
曹炟冷声问沈婥,“你想怎么样?”
沈婥从镜子里看到曹炟的身影,知道他是在问她,只淡漠地道:“我不想怎么样,我说过了,我出不去的地方,你们也出不去。”
曹炟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尉迟靖阻止。
她在这里站了半晌,心里翻翻滚滚许多个念头,直到此时方才平静了些,向沈婥道:“你说你一直在这里?你是如何到的这里?又为什么会到的这里?”
沈婥放下手中的梳子。
转过身来,注视着眼前这些人。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原因了。这里是倒阳阴八卦阵的下面,只有陈留一族的人,才能压住倒阴阳八卦阵,以震妖物。曹煜是知道这件事的,凡是做为邾国的皇帝,都会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曹炟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你的皇位是抢来的。这倒阴阳八卦阵下的妖物,唯有陈留一族的魂、血、肉才能压得住,而曹煜当年登基后,似乎就缺我这一个陈留一族的人呢,所以他把我送到了这里。”
她越说越合理了,故事编得越来越圆了,然而带给尉迟靖的恐慌也越来越大。
“你胡说,你明明是被曹煜杀死。”曹炟道。
“那不过是假象,你们不是知道人面虫的威力吗?曹炟,你真傻,当初曹煜不过是想让沈婥这个人,顺理成章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然后一辈子镇守此阵罢了,你们知道的,此阵一旦破去,带来的便是灾难,是可倾国倾城的灾难,曹煜做为皇帝,自然是要这样做的。而安歌,不过是因为引魂铃的关系,得到了我的一部分记忆罢了,这大约是天命吧,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终结这件事,终结陈留一族所受的诅咒。”
她的说法,已经完全否定了尉迟靖之前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