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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点点头,“郡马,你看起来不大舒服。”
“还好。”
“郡主和郡马好不容易来一次,等会本夫人会向王爷请示,让郡马和郡主留宿府内。”
“不用了,一会儿我和郡主便要回郡府了。”
倾城的目光忽然有些锐利,“郡马为何这般着急?悦”
倾城说着话,忽然拔下头上的钗,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割,只见手腕之上,血液流淌,然而倾城仿若丝毫不觉得疼痛,反笑着说:“刚才看到郡马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想必现在是饿得很,郡马,你闻闻,我的血是不是很好?”她的语气充溢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妖异和媚惑,郡马的目光盯住她流血的手腕,一双眸子忽然变得血红,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在他体内冲撞。
倾城举着手腕,继续走到他的面前去,“郡马,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你闻闻啊,我的血,正是你需要的,你不喜欢吗?搀”
她往前走,郡马便不由自主地后退,目光中有某种贪婪的慾望,却又努力地克制着。
倾城却是步步紧逼,“郡马,那些少女的血,都不如我的血,你一定能分辩得出来的。”
郡马大吃一惊,他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却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把自己的血献给你——”她忽然疾速往前跨了两步,身子几乎贴在了郡马的身上,她手腕上的鲜血滴落在郡马洁白的衣裳上,染红了多处的地方,“郡马,好痛啊——你忍心让我痛这么久吗?你看,这些血都要浪费了——”
她美丽的小脸微仰,吐气如兰,她的身体和她的血都是温热的,这一切,蓦然点燃了郡马内心深处的渴望,他猛地抱住了她,并且一口吻上她流血的手腕,那温热的血液流淌在口中的感觉,令他回味,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婴儿,倾城微闭了眼睛,似乎是很喜欢这种被吸血的感觉,直到听到一个暴怒声起,“你们在干什么?!”
倾城蓦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陈留王与皇帝及郡主正赶过来,她哀哀地喊了声,“王爷救我——”说着便倒了下去。
而郡马则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人也忽然清醒了,抬袖抹了把唇边的血迹,惊惶失措地看着众人。
陈留王赶紧过去将倾城拥在怀里,只见她手腕上的伤口很深,鲜血还在往外面流,顿时气得脸都青了,连唤了好几声倾城的名字,她才悠悠转醒,道:“王爷,郡马,郡马是个吸血鬼——他要吸女子的血,才能活——”
倾城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陈留王转身喝了声,“原来凶手果然是你!汪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郡马汪雄还能说什么呢?他绝望地看了众人一眼,便转身要逃跑。
上官敬忽然带着暗卫出现,拦在他的面前,汪雄此时急红了眼,也不管对方是谁,上手就打。
平心而论,郡马的武功还不错,但是比起上官敬及其暗卫还差了一截,很快就被上官敬拿下,汪雄眼见这种情况,又看到皇帝曹项震惊和失望的目光,忽然向郡主道:“郡主,我活着也只是害人,给你丢脸罢了,没有资格和你生活在一起,为夫,先走一步!”
说完话,便忽然抢过暗卫的刀,一刀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腹部。
郡主啊地惨叫了一声,扑将过去,汪雄已经倒在地上,郡主将他的身体揽在怀中,“郡马,你不要死!你不可以死!你怎么能这样就丢下我!你不能这样做,没有你,我也活不了的!”郡主这样悲惨地说着话,脑子轰轰乱响着,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事情,之后拔下头上的钗,狠狠地刺入自己的颈部,她便也倒在郡马的身边。
只是二人此时尚未完全失去神志,见对方痛苦倒下,心内的悲伤难以言喻,只能尽力而为将彼此的手紧握,之后,便陷入黑沉。
上官敬探了下二人的脉,道:“皇上,王爷,郡主和郡马,已经去了。”
发生如此的变故,是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一时间只觉得时间静止了一般。
还是陈留王,心内虽然觉得有疑惑,但还是向皇上解释道:“皇上,微臣怀疑最近陈留的少女被杀案就是郡马做的,请立刻搜索郡马府,必有收获。”
皇上此时,还在看着自己侄女的尸体。
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在一起喝酒,怎地此刻倒都赴了黄泉。
当下只是木然又可惜地点点头,“好。”
因为事关重大,倾城暂时被送往屋内休息养伤,皇上与陈留王、上官敬等人前往郡府,还有事后听到消息的刘成风亦是匆匆赶来跟上,众人至郡府后,很快就发现了一处大房子,房子里布满刑具,有四五个少女被刑具所拘,扣在刑架上,她们的手腕上多数都有很深的伤痕,有些伤了还不止一次两次,明显是多次割伤的伤痕,好在,她们都还活着。
陈留王迅速地将他们解救下来,并且当时便问了许多有关的事宜,通过这些未死的少女的证词,可得知的确是郡马将她们抓到这里来的,并且他得了怪病,似乎是吸血才能够舒服点,否则就会不能见白天的太阳,郡马总是夜间出行。
这就是,为何上官敬总不见郡马出郡府的原因。
而这件事,也终于能够证明,最近的少女被杀案是怎么回事,用脚后跟也能推测出来,无外乎就是被郡马杀了取血而已。可惜的是,郡马和郡主都一齐死了,更详细的也无人能清楚了。
这也算是皇室丑闻,皇帝曹项让人把此事隐瞒,然后郡主郡马的尸体在府内停尸三天,后以郡马急病而死,郡主殉情为名,宣告了二人的死亡,反而引来百姓一阵赞扬,都说郡主和郡马的感情笃实,实在是一个传奇。而另一方面,三天后,也没有像如常那样,发生少女被杀案。
间接证实此案确为驸马所为,少女被杀案终于结束。
但是这其中当然是有疑点的,比如,被关在郡马府的少女虽然身上有伤,并且曾经被吸血,但是这些少女至少是活的。而先前被砍头杀害的少女,头颅与尸体分开,手腕上却并没有其他伤痕,虽然似乎这些少女共同的特点都是被取血,但是手法差异较大,尉迟靖怀疑,取血的目的可能也有所不同。而郡府中被关着的少女,只是被取血,郡马显然不想杀她们。
另一个疑点,就是当时郡马独自在湖边散步,若不是倾城引诱,恐怕不会发生当夜郡马和郡主双双自尽死亡的事情,可是倾城是如何看出,郡马身体有疾,需要喝人血而维持呢?
这两个疑点,让尉迟靖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而实际上,除了尉迟靖,陈留王也是怀疑此事的。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刘成风与皇帝终于告别陈留府后,当夜,陈留王就召集了好些个大夫到了书房,详细问起有关吸血疾病的事情。很多大夫都说对此病闻所未闻,但也有一个老大夫道:“此病征是存在的,是因为体内缺了某种营养,导致了某种血液上的疾病,而至患者不敢见到太阳,因不觉得太阳很可怕也很刺眼,而且他们需要食生血以补身体所需。”
这倒是与郡马的情况类似,陈留王问过了这件事,便向上官敬道:“郡马此病虽然可怕,但却也是一个疾病而已,并非变
态杀人。他将那些少女抓起来,也只是为了取血,并不是为了杀死她们,所以本王怀疑,无头少女案者,凶手另有其人,这件案子还需要继续查探。”
上官敬应了声是,但是在一两个月后,也没有查出什么来,关键是类似的少女被杀事件,也没有再发生过。
这件事从原来有疑点,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定论。
陈留王似乎也不再关注此事。
只有尉迟靖还是觉得不对头儿,她总觉得这位倾城是有问题的,可是盯了她很久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她很粘陈留王,而且为了占有陈留王的心,也会花费些心思,只是每每对镜时,却有些忧心忡忡,总是问身旁的侍女,自己的皮肤这段时间是否已经不光滑了?或者是失去光泽了等等,没事时喜欢调理一些花粉脂膏什么的,抹遍全身。
对肚子里的孩儿,亦是很盼望出生,只是有一件事,却让尉迟靖的心里极度不舒服,就是有一次,陈留王去探望倾城,倾城的肚子此时已经微微隆起,可是因为她身材极好,因此看起来还是很妖娆美丽,而且更多了几分难言的母性风情,陈留王贴在她的肚子上,听肚子里头孩子的动静。
倾城满脸幸福,抚着陈留王的发道:“风,给我们的儿子,起个名字吧。”
陈留王喃喃道:“你怎知是个儿子?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我希望是儿子,到时候和你一样英俊,能干,做个大英雄。”倾城做梦似的说。
“可我希望是个女儿,长得和你一样美。”
倾城甜蜜地笑了起来,“你骗人,你一定想要儿子。”
“我真的想要女儿。”陈留王说到这里,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名字都叫靖儿好了。”
“靖儿?很好听,我同意。”倾城和陈留王幸福快乐地笑着。
尉迟靖的心却一冷,靖儿,靖儿——这不是她的名字吗?难道这个在几个月后将要出生的孩子,会是她吗?
不,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是倾城的女儿呢?当初,她在查找陈留悬案的资料时,见到过陈留王与她的娘亲的画像,她的娘亲的画像与沈婥的模样非常相似,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族人的长像,而绝不是如同倾城这般,有着异族长相的女子,这一刻,她忽然再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另外的尉迟靖,她并不是真正的尉迟靖?
不,不可能的,她摇了摇头,摒弃掉这种荒唐的想法。
*
……正当尉迟靖被倾城肚子里的孩儿所困挠的时候,曹炟也正在做最后的努力,火公主始终无法唤醒况离,而曹炟不知道他到底陷入如何的困境,于是将手掌按在况离那非金非玉的躯体之上,只觉得掌心一阵灼热,接着眼前出现一幅绝美的画面。
画面中青山绿水,美到异常,然而这风景却是完全陌生的,偶尔看到空中群鸟,居然是一行白鹭。
这情景,大概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正在这时,却见一对男女走了过来。
这男子身穿一袭青衣,腰间却是素净的白玉带子,手中拿着一根玉笛,整个人如同芝兰玉树般英俊洒脱。
而那女子,如一朵轻云般温柔美丽,却是沈婥的样子。
二人好似恋人般,含情脉脉的相对。
曹炟简直吃了一惊,一怔之下,手掌离开了况离的身体。
面色些微苍白,目光转到火公主的身上,道:“原来,他的劫,居然是沈婥吗?”
火公主的眼眸蓦然瞪大,“你看到了?”
曹炟微微地点了下头,却是不解,“这怎么可能呢?婥儿,向来是非常非常讨厌况离的,就算后来不讨厌了,也不至发展成男女之情。或者,这只是况离的想象吗?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假的,怎么迷惑他这样久?”火公主的眼泪又流下来。
曹炟心里纷乱。
倒是火公主,马上问道:“你怎么看到的?你竟可以看到他在做什么吗?”
曹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朱红的痣,这痣是一种虫子变的,一种可怕的独眼虫,这个独眼虫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东西对这个灵珠阵很有效,他可以打开阵内任何一扇门,畅通无阻,也可以进入况离的情关,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同时也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初这颗痣在假沈婥的手心里时,她是走不出这个灵珠阵的,她只能在阵内肆意妄行。
那么他呢?恐怕他也走不出此阵,但应该可以帮助阵内的人出去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救人要紧。
他再次将自己的手掌贴到况离的背上,只觉得自己的神思再次进入了况离的世界,他正把一朵花插在这个与沈婥相貌一样的女子的头上,“宁儿,你真美。”
“宁儿?”曹炟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得况离又继续道:“宁儿,过几天就是术界大赛,我不想参加了,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开天烬国,一起到别的地方看看。”
只见这女子的眼睛微微睁大,“私——奔?这,这不行,我不能丢下我的父母,你也知道,皇上和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走了倒是痛快了,我的父母,还有你身边的人,恐怕都要遭殃。”
“宁儿,可是这次的大赛过后,我有可能被点为驸马。介时,我无法违背圣旨,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会这么巧的,你以为你很英俊吗?你怎知,你的术数就是比别人高?就算你的术数比别人高,你也可以故意输掉啊。还有,公主的眼光肯定非同一般,你怎知她一定会选择你?”这个叫宁儿的女子取笑他,况离的脸变得微红,道:“宁儿呀,你为何不信我?我有预感,这位公主不是好相与的,我是真怕,万一——”
“不会的,公主不会那么瞎,看上你这个坏蛋的!”宁儿还是没有当真,并且忽然拧了下况离的脸,然后调皮地往前跑去。
况离怔了下,终于还是追了上去,二人的追打笑闹,暂时使他们没有了刚才的忧虑。
……曹炟的手再次离开况离的背。
看向火公主,“我看到他与一个叫宁儿的女子在一起,那女子的面容与沈婥倒是极为相似,但她不叫沈婥,而是叫宁儿。”
火公主的眼睛蓦然睁大,“陈宁儿?!”
曹炟道:“你知道她?”
火公主怔怔地想了片刻,忽然道:“原来,原来如此——”
曹炟也不催她,只等她悲伤的情绪略有缓和,自主向曹炟道:“陈宁儿,我是知道她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她只是个平民女子,虽然自持悟性高,有点小本事,倒是有些名气,她是玉师陈的后人,她不但在术数方面有些造诣,还继承玉师陈的技艺,乃是养玉一族的佼佼者之一。若你看到的真是陈宁儿,那么,他是被困在三百多年前的情关内。”
曹炟听过养玉之事,记得尉迟靖提起夏炚将一只青玉狮子赠予萧齐君,而据尉迟靖道,那青玉狮子就是极难得的经过几代养成的玉。
“曹炟,你快点跟我讲讲,你都看到了些什么?”火公主急切地道。
曹炟便把自己所见所听的,给火公主描述了一遍。
火公主怔怔地听完,忽然苦涩地笑了下,“这么说,他是猜测到,我会点他为驸马了,他是有感觉的,当初,他练术时,我已经认识他,我喜欢他,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对我冷冷淡淡,我对他情根深种,自然不会在乎他的态度,总觉得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赢得他的心。
我也曾听说,他恋上玉师之女陈宁儿,然而我始终觉得,一个玉师之女,怎么能与我这样的公主之尊相比呢?况且,我对自己的容貌和能力,都有足够的信心,我相信他会爱上我。”
“只是没想到,他在此之前,就已经起了与陈宁儿私奔的念头——这次,却是陈宁儿天真了,因为,玄明虽然想输在术界大赛上,奈何对手太强,若他不反抗必死无疑,所以那一年,他得了大赛的第一名呢!是青年术师中,最厉害的一个呢!”
说到这里,火公主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光彩,“他那时的样子,真是很迷人。”
曹炟能够想象得到,当年的火公主情窦初开,爱上一个男子,这男子却心有所属的局面。
火公主继续道:“我也太天真,我居然认为,只要我们在一起了,就必然会修练出好的结果。所以,既然他赢得了大赛,我便也顺理成章点他成为我的驸马,其实他是当场拒绝的,但是我父皇和母后,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皇族的面子要往哪隔呢?所以在我们成亲前夕,虽然出了很多事,但依旧没有阻止我嫁给他的决心,没想到后来——”
后来的事情,曹炟基本能猜到些,火公主千辛万苦,不择手段得到了自己想爱的男子,没想到在成亲的路上出了事。
再后来,这个她深爱的男子,利用自己所学的神鬼八卦阵,将她杀死后,又将她的魂魄锁在天烬大墓三百年。
她爱他没错,他恨她也没错。
可是结果这样的不尽如人意,到底是谁的错?
曹炟心头黯然,火公主更是悲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