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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让公主受伤罢了,公主是金枝玉叶,若因我而受伤,恐怕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切——”火公主最讨厌他这样说话了。
推开他,自己往楼梯下走去。
一日的纷乱并没有立刻结束撄。
回到皇宫里的火公主,酒意残留,径直冲到桑日娜娜的房间里,她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的妖冶异常。
见到火公主过来,她也并不意外,只淡淡地笑了下,“火公主向来不喜欢本宫这里,今天这么晚还来我这里,想必是有什么指教?”
“你不要再去动陈宁儿,母后,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处理。”
“真的可以自己处理吗?”桑日娜娜转过身来,笑看着她偿。
“我可以,所以,求您不要再插手,若陈宁儿出了什么事,我与母后之间,必定是不能相容了,母后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吗?”
桑日娜娜微怔了下,“当然,本宫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你明白就好。”火公主道。
“可是阿火,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其实今日你若不去陈府,如今的陈宁儿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你所担忧的问题,根本就都不会存在了。况玄明是个聪明人,怎会继续留恋一个死人?他的心,定会转到你的身上来的。”
“母后,爱情是不能勉强的。”火公主说出这句话后,自己也是愣怔住了,这若真的是三百年前,其实她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她以为,喜欢一个人,并得到他,就是爱情,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爱情原本就是双方两个人的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全权做主的。
桑日娜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着唇笑了起来,“傻阿火,世间本就没有爱情,只有占有。”
时至如今,桑日娜娜的观点,已经不能左右和影响到火公主。
她只是轻蔑一笑,便向桑日娜娜施了一礼,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火公主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独自在屋子里踱步,来到窗前,看到半空的月亮很是皎洁,明日必定是个晴天。
火公主看着月亮喃喃自语道:“和帝,你还在看着我们吗?你能看到发生的这一切吗?你能想办法与我对话吗?我很茫然,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是对是错,不知道怎样才能解救到玄明。但是有一点,我一定不能杀了陈宁儿对吗?因为一个男人,不会对自己死去的爱人绝情,只要情在,那么,情关就在,是这样吗?”
火公主提出的诸多问题都没有答案,因为曹炟无法与她沟通。
曹炟在这时,却不得不撤手。
因为阴魂不散的霓兮又回到了这间石室,这次,守在门口的刘凌儿并没有拦住他,反而与他站在了一起。
众人都不明白刘凌儿为什么这样做,但她的选择,的确让尉迟靖等都有些紧张,曹炟感应到周边氛围的变化,也撤了手。
看清室内的情况后,曹炟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霓兮,你到底想怎么样?”曹炟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到处逛逛罢了。”
在场之人,都深知霓兮此人的不一般,当下反而不知道如何对应了。
曹炟沉吟了下,问道:“霓兮,火公主与况离在三百年前的情关中及及可危,有件事令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霓兮轻松地坐了下来,道:“能够为和帝你解惑,我很乐意。”
“当年,火公主出嫁,队伍反而出了城直奔天烬大墓,这是为何?”
“那时候,天烬国已经被叛徒燕王和曹氏所占领,我们送公主出嫁之时,他们的军队其实已经快要进城。为了保住大部分天烬的财富,早在那半年前,我就已经让人建造了天烬大墓,但是若想守住天烬大墓,必须辅以奇阵,而公主正是八字奇特之人,正适合做为阵中的一环,所以我们直接将她送到了天烬大墓中。”
这件事,其实在天烬大墓的时候,曹炟和安歌就已经清楚了,如今听霓兮自己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虎毒尚且不食子,霓兮,你在墓中杀了自己的女儿,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尉迟靖忍不住问道。
“她是为了天烬牺牲的,做为公主,这是应该的。”
“那么当时的驸马况玄明又是何反应?是他亲手完成杀死火公主的那一环节吗?”
“说起这个臭小子,本帝真是——”霓兮似乎有点往事不堪回首,道:“这个臭小子却是另有自己的打算,本来阿火虽然要成为天烬大阵里比较重要的一环,但却可以死的干净利落,而我们却可以一起在地下开启一个新的天地,然而况离并不想留在墓中,为了活着出墓,避开我的耳目,居然重新整合了天烬大墓的阵法,使之变成了神鬼七杀阵。我的女儿阿火,更成为他阵中的祭品。”
“他害了阿火,害得天烬大墓最终毁于神鬼七杀阵,而他自己却趁此机会逃出了大墓。”
这一下,众人似乎知道霓兮一定要抓住况离的原因了。
曹炟道:“他逃出大墓,大概是去找一个叫陈宁儿的女子。”
霓兮笑了笑,“你连陈宁儿都知道,看起来,你真的能够探看到皇后那个恶毒女人设下的情关。”
又继续道:“没错,陈宁儿,这个人我知道,也见过她。因为她曾拿着她父亲的名刺,亲自入宫企求我修改赐婚圣旨,她说她才是况玄明爱着的女子,只有她和他在一起才会幸福。”
“那她最后的结果呢?”曹炟问道。
他忽然意识到,或者陈宁儿的结局,是火公主能不能帮助况离堪破情关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皇后的安排下,她嫁给了一个侍卫。”
“那么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失踪了。”
曹炟的心狠狠一沉,所谓失踪大概只是借口,八成是被害死了。
这样的话,怪不得况离会这么冷漠狠毒地对待火公主。
但是曹炟总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头,比如,从火公主进入情关到目前为止,已经是况离的生死关头,她尚且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想要去杀死陈宁儿,又怎会在现实中,在自己大婚的头一晚,去这么恶毒的对待陈宁儿呢?
“以你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那谁能知道呢?女人,都是一种很狠毒的动物。你们这些小子,涉世未深,还不懂。”
霓兮对女人,似乎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
曹炟和尉迟靖同时想进来,当时在天烬大墓中,似乎刻在墓壁上的壁画中,有描绘天烬大帝霓兮狎玩娈童的情景。霓兮一直对女子存在偏见,不喜欢女子,所以当年他冷落桑日娜娜,为了长生不老常食小儿心,而桑日娜娜似乎对爱情的理解有误,为青春长驻而以少女血沐浴。
其实,就现在看来,他们二人才是真正能够成为一家人的,都那么——變態。
不管怎么样,霓兮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模样,他似乎真的只是在等一场好戏罢了。
之后,曹炟便把在情关中看到的情景,向尉迟靖细细的说了一遍。
尉迟靖听完后,心中却是酸涩,“真是难为阿火了,我相信,阿火绝不会毒害陈宁儿。”说到这里,却又向霓兮道:“前辈,可以再请教一个问题吗?”
霓兮对于尉迟靖是存有好奇的,当下道:“请说。”
“当年的玉师陈一族,人数众多吗?”
“不多,仅四人而已。玉师陈一族,先前也兴旺过一阵子,不过后来似乎人丁不旺,当年也只有陈宁儿及其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可惜她那个哥哥,对于养玉之技不但没有天赋,而且非常厌恶养玉之技,觉得一家人倾几代之功,养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物实在是无法理解。所以这位儿子在十几岁的时候便离家出走,自立门户,虽然没有改名换姓,但其实已经不是玉师陈一族的人了。”
“也就是说,如果玉师陈后来有人继承,必定是陈宁儿这个女儿了?”
霓兮点点头,“应该是吧。”
尉迟靖听得眼睛一亮,向曹炟道:“和帝,陈宁儿必定是没有死的,况玄明当年得到的消息是假消息,为了陈宁儿报复火公主更是大错特错。因为,因为我知道陈宁儿有后人,她的后人继承了养玉之技,我们入阵前,提起的那对青玉狮子,就是她的后人所雕,所以当年的陈宁儿,必定不是失踪,这是有人故意陷害火公主,而设下的恶毒谣言!”
曹炟道:“你怎么知道?”
尉迟靖却不愿提起有关自己亲见陈留王及倾城、沈青之事,只道:“反正我就是知道,现在就是想办法要让况离知道这件事,三百年的恨积得太深,只有知道真相,才有可能化去心中怨愤,而看清事情本质,才有可能闯过情关。”
“可是,如何才能让他知道呢?没有办法与火公主和况离沟通。”曹炟道,其实他能够进入况离的灵识看到情关里的情景,全部都是依赖手心里的独眼怪虫,可也仅此而已了。
“我有办法,不过,需要有人配合。”霓兮忽然道。
“什么办法?而且,你愿意帮他们吗?”尉迟靖道。
“他们,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女儿的驸马,我不帮他们帮谁?这三百年前的情关,恐怕只接受当初天烬国时的人,比如我、我的女儿,还有燕王那个老怪物,如果他也在,我们或许能够送一人的灵识进入情关,与我的女儿进行沟通。但这个人,须得是被我的女儿认可的,若是她不认可的人,也是没用的。”
说到这里,他却又道:“不过我与燕王是仇人,我和他是绝对不会成为搭挡的。”
尉迟靖心知,杨筠松还在藏宝室,他即说了,要在那里等她,应该不会轻易出来的,他当时可能已经算到这里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他当时已经拒绝了。
而且霓兮的话,亦实在是不可信。谁又敢在他的插手下,将自己的灵识送到三百年前的情关之中呢?
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但是霓兮这番话,却给了尉迟靖另外一个灵感。
她的目光与曹炟对视,曹炟虽然不知道她想出了什么点子,但是对她一惯的信任,使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靖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力配合。”
尉迟靖点点头道,“我们试试。”
说着,她扳开他的手,拿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手割破一个血口子,让那血滴到朱砂痣上,只见那血液迅速地渗入到朱砂痣中,而那颗朱砂痣终于有了变化,忽然张开独眼,盯了尉迟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虽然之前,曹炟已经向她说过有关独眼怪虫的事,如今亲眼看到这颗红痣忽然张开独眼,那诡异的摄人心的光芒,果然令人毛骨悚然,心头发寒。
曹炟没有问为什么,只道:“靖儿,你会有危险吗?”
尉迟靖道:“一定不会。”
又向他解释道:“这怪虫既然是寄生于人体,想必亦是以人的血肉和情绪为食,它即喝了我的血,让我稍稍的借助于它的力量,想必它是愿意的。”
在一旁的霓兮道:“小丫头果然学识渊博,这虫乃是灵珠虫,传说,乃是天上之血龙所化,的确是一种寄生的虫体,但它可不仅仅是寄生人体,解百毒,助青春长驻,而是可以寄生于天地间,任何有灵气的东西上,比如,石头——比如,一颗灵珠,乌灵珠之所以宝贵,便是宝贵在这条灵珠虫上,而它若择人而寄生,则这人必定是根骨奇佳,身份尊贵特殊之人。”
尉迟靖已经想到了什么,笑笑道:“和帝乃是人中之龙,怪不得被它选中。”但她隐隐觉得,霓兮这番话似乎有别的函意。
只是此意挂心火公主与况离,所以并没有深想。
之后,曹炟握住了她的手,道:“靖儿,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和帝,放心,我还有未完之事,绝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曹炟一只手牵住她,一只手放到了况离的背上。
其余之人,除了刘凌儿,自然是守护在况离的周围。
其实最生气的莫过于聂玉郎,但他知道刘凌儿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这时候只是打定了主意,他可以不去影响刘凌儿的选择,但若是刘凌儿敢动和帝和尉迟靖,他定会拼了命的去护住他们,哪怕在这种环境里,他并不是刘凌儿的对手,就算他死在刘凌儿的手中。
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打算,向来在刘凌儿面前嘻嘻哈哈的聂玉郎,这时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深沉的悲伤。
刘凌儿感觉敏锐,却是觉察到了,她知道,她的选择伤了聂玉郎。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二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终究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再说曹炟再次进入了况离的灵识。
而尉迟靖也终于看到了灵识中的情景,但这只是看到而已。她拿出卦钵,捏起手决,六枚铜钱在卦钵中不断地转动着。然而她却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与曹炟一样,将目光投入到能看到的场景中。
一个凉亭,在荷塘边,霓兮坐在凉亭内,而况离便弯腰施礼于下首,微风拂过,二人皆是一幅谪仙模样,这幅情景已可入画。霓兮虚扶一把,“玄明,你起起身吧。”
况离起身,听得霓兮道:“阿火任性,朕亦是知道的,但是她这次选你做她的驸马,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阿火是公主,是我最衷爱的女儿,整个天烬国,再没有比她更尊重的少女了,又是青春貌美,为何你不喜欢她呢?”
“感情之事,有外在其他条件无关,我与公主之间,只有朋友之义,无恋人之情。”况离回答。
霓兮似乎是有点为难,“你若执意如此,相信阿火就算嫁给你也不会幸福的。这样吧,朕再劝劝阿火。”
况离连忙道:“感谢圣上。”
之后,况离便告辞离开了,大约是觉得这件事既然霓兮开口了,十有八
九会成功的,他的心情还不错,出了皇宫后立刻往城外的山上行去,山上有一处风景幽美的别苑,此时陈宁儿便在别苑中,听说他过来了,连忙出了门,与他在门前的青石路上见面,见他手中拿着在路上采集的一束鲜花,便接了过来,“送给我的啊?”
况离点点头,笑笑地道:“送给你的。”
陈宁儿放在鼻端闻了闻,“真香。”又见况离脸上含着笑意,便道:“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况离又点点头,“你猜。”
陈宁儿一扭身子,“不猜。你直接告诉我。”
况离笑道:“我今日去见了圣上,告诉他,我不能娶公主,圣上说会劝劝公主,我觉得这事能成。”
陈宁儿的眼睛微微一亮,“真的?”
况离嗯了声,陈宁儿一下子便踮起脚尖,迅速地在况离的颊上亲了口,之后便含羞带俏地逃开,银吟般的笑声洒满青石小路。况离紧追在后面,一路追追打打,颇具情趣。
看着这二人状态,便能明白,虽然二人之间的情缘已经颇受阻挠,很有困难和风波,但有可能涉世未深,或者是对彼此的感情自信而向往纯美,根本没有往复杂里想,因此还能够在此时此刻,享受爱情的快乐。
火公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景,问身边的丫头,“这里竟然有这么美的一处别苑,以前怎地不知呢?”
“奴婢已经叫人打听过了,这里是陈家的别苑,之所以建在此处,乃是因为这里是养玉绝佳之地,在府中有一养玉泉,其中有几只快要养好的玉。最近他们一家人派人常驻这里便是这个原因。不过这区区山野之处,再美也没有皇宫豪华大气,怎比得过皇宫的尊贵。”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以为世间所有的好东西只在皇宫内。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非常能够理解玄明的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皇宫里有最好的,也有最坏的,不似这里清风明月,百草微澜。”火公主这样说着的时候,颇为感慨。
身边的丫头又道:“公主,况驸马只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罢了,他迟早会醒悟的,陈宁儿怎么能与公主您比。”
火公主微微一笑,“一切,似乎都还是维持了原状。我要救他,即不能放手让他去与陈宁儿在一起,以免贪恋于这幸福更不易醒了。又不能重复以前的悲剧,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火公主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丫头却是听不懂了。
况离在陈府别苑中滞留了很久才出来,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