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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喝了那一碗小米粥,萧凤翎便一直赖在床上不起,寒铁心问起就说是困了要休息,不多做解释,直到第二天,他起了一个大早,看着身旁因为担心他一宿没怎么睡的寒铁心,只留下已经要处理教中要事便急匆匆的走了。来到书房,萧凤翎翻箱倒柜的扒拉着,终于在书柜角落里的一本泛黄的书中抽出来一张写满字的纸,将那张纸叠好放入衣袖中,想了想,又找出一件宽大的衣袍将自己从上到下遮住,准备妥当后才从绕道后山离开了青萍教。
山脚下的镇子上还很清静,大多数人家还没有起,只有做买卖的小商贩在忙着上货摆货。萧凤翎来到镇子中心的医馆,轻轻叩响了门,扣了好几下,才有一个还揉着惺忪睡眼的小伙计前来开门,显然萧凤翎打扰了人家的美梦,但这医馆的主人是镇子上人人敬仰的老郎中,自然明白来找自己的人都是托不得的道理,药童告诉他有人上门求医的时候,他便急匆匆的起身,好歹穿上衣服,头发都没有时间梳理整齐便坐到了萧凤翎的面前。
萧凤翎蒙着面,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老大夫理解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手拿过来。
老郎中将三指搭在萧凤翎的手腕上良久,温和的笑道:“恭喜夫人,你这不是病,而是怀有身孕了。”说罢还怕他不明白,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比划出半个球型,又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恭喜的手势。
对于这个诊断,可以说在萧凤翎的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郎中这么说,难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又怀上了孩子。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他的心中很清楚,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未发育完全的婴孩的模样,萧凤翎的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该悲该喜。
掏出诊金的同时,萧凤翎将放于衣袖中的纸张递给老郎中,老郎中一看,上面写的是一副安胎药,一副……大补的安胎药。他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了萧凤翎一眼,问道:“这药……你喝?”
萧凤翎不知他什么意思,如实点了点头,心想这是温玉在自己上一次怀孕的时候开的方子,总不会有错。
“这可是大补的安胎药啊,用这药的人身体往往都是相当孱弱的,你这身体……”老郎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萧凤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小产过?”
萧凤翎的心一痛,再次点了点头,老郎中了然的将药方递给药童去抓药,还不忘安慰道:“放心,从脉象上看,这个孩子很健康。”
萧凤翎谢过郎中,拿着药回了青萍教,刚走进书房,海棠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道:“教主!发、发现唐潇了!”
“前面带路!”
萧凤翎跟随海棠来到大厅,看到的是在地上抽搐不已的唐潇。
“教主,有弟子在一间柴房屋外发现了唐潇。”胡政见萧凤翎过来,上前说道,“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看症状像是中毒。”
萧凤翎看着嘴唇眼底皆泛着青紫色的唐潇,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他面前蹲下,一只手按在他筛糠般抖动的肩膀上,张了几次嘴,却始终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唐潇,挣扎着拉住萧凤翎的手,眯着眼睛,颤抖着问:“你……是谁?离我近一些……我……看不清……”
“教主!”众人皆怕唐潇再耍什么花样,纷纷拔出兵器,却被萧凤翎阻止,他凑过去,淡淡问道:“现在,你看得清了吗?”
“萧凤翎……”唐潇喃喃道,“呵呵,想不到……竟然是你来接我去鬼门关……”
“放屁!你才是死鬼呢!”海棠怒道。
唐潇却似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犹自喃喃:“真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我害死了你,你却来勾我的魂,哈哈~命数……命数……”
“我问你,孟良呢?”萧凤翎沉声问道。
“那个、那个老狐狸啊……”唐潇咳嗽着,暗红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功夫,被他给逃了。不过……不过他中了毒,又练了假的玄武剑诀,估计……估计也活不长久了……我可以在下面等着他,没准……还能赶在一波去地府受刑罚。”
萧凤翎扒开唐潇的衣领,一个青色的掌印赫然印在他的胸口处,良久,萧凤翎叹了口气,说道:“你……好好去吧。”
“萧凤翎……师弟……”唐潇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他明明对萧凤翎说话,眼睛却是看向了另一头,只听他缓缓说道,“其实师兄这辈子挺对不起你的,自始至终你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怪师父太偏心了,他的眼里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可是我不能恨师父啊,就只好恨你……”
再听那一声师弟,萧凤翎觉得恍如隔世,曾经的种种都浮现在脑海中,那些被仇恨遮盖很久的,对于唐潇儿时照顾的感激、倾慕再次涌向心头,萧凤翎释然一笑,所有的情义,所有的怨恨,都在这一笑之后化为乌有。抬眼间,眼前的唐潇,只是一位故人。
“我来送你一程吧。”萧凤翎抬起手,卡上的唐潇的脖子,微微用力,唐潇的便停止了抽搐,头一歪,嘴角处的血沫聚集成一条暗红色的线蜿蜒流下。
“教主,叛徒唐潇要怎么处置?”胡政问道。
海棠抢先说:“那还用问,老规矩,将尸首吊起来示众!”
“不必。”萧凤翎淡淡说道,“将他的尸体火化,骨灰送去梅岭,葬在……师父的墓旁。”
“可是教主……”
“好了,就这么定了。”萧凤翎打断了海棠的话,起身时再次觉得一阵晕眩,勉强才不露痕迹的定住身形,想到如今自己的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小家伙,心中默念道:“唐潇,我将你葬在你最爱的师父坟旁,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在天之灵若还剩下那么一丁点儿良心想要感谢我,就保佑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吧。”
寒铁心回到房间的时候,萧凤翎刚刚喝完药。他走进来后先是被点穴似的杵在门口发呆,接着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疑惑、再到欣喜、又到惊讶、疑惑……
“怎么?中邪了?”萧凤翎瞥了他一眼道,“把门关上,有风。”
“凤翎你……”寒铁心支吾道。
“我什么?”
“你……”
“有什么事直说,什么你呀我呀的。”萧凤翎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你有了?”
“啊?有什么?”
“身孕啊。”寒铁心走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又怀孕了?”
“你、你怎么知道?!”萧凤翎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寒铁心这件事,被他一问刚喝下去的药差点要吐出来。
“海棠,海棠告诉你的是不是?”萧凤翎气急败坏的说,“就她知道这件事,真是的,嘴巴这么大,真是平时她惯着她了!”
寒铁心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笑道:“别怪海棠,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
“猜?”萧凤翎一脸的不信,“好端端的怎么会猜这个?”
“你刚刚喝药了是不是?那药的味道和当初温神医给你开的保胎药味道一模一样。”
“什么?这你都能闻出来?!”萧凤翎大惊,“你是属狗的么?”
“嘿嘿。”寒铁心轻笑,“你还真说对了,我呀,真的生肖属狗。”
此时的萧凤翎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他转身背对着寒铁心躺下,闷声说道:“我困了,要睡了,你不要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