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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过,带走那一丝残存的温度。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成了泡影,随着那从城头坠落的人儿一起飘向了远方。
高东的心破碎成一片片小小的镜片,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其中每一个碎片上都倒映着一个身影,每一个身影都表现出了不同飞姿态,向着他笑,向着他笑。
城头上,忽然所有还活着的人都纵身向城下跳去。母亲抱着孩子痛苦,父亲大声的向城下的儿子嘱咐着什么,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想要得到最后的一丝安全感。
一道道人影,带着决绝和对鬼子的仇恨,如同一道道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死他们还是跳了下来。因为飞蛾也有尊严,飞蛾也有不得不扑向火的理由。
“爹………。”
“娘…………。”
城下发出了无数凄厉的惨叫,城头上的木岛川彻底的呆住了,他的战刀还保持在原来的姿势,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些人都疯了吗?他们难道都嫌命长?”木岛川不解的举着刀退向了后方,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就像高东说的,木岛川永远都不能以他那颗日本人的脑袋理解中国人心中存在的道。这个道是切切实实存在于每一个人心中的,平时的时候隐藏的极深,但当爆发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人任何一种方式可以阻止他的蔓延。
看着几十道人影从天而降,绝望和解脱并存,那些在母亲怀里安详笑着的孩子,高东的眼里已经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人存在,那就是木岛川。
身体像是被雷霆轮番轰中,一股股急切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血液在沸腾,隐藏在身体里无数个细胞组成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炸。
“木岛川,你这条日本-狗,老子要杀了你!”高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就像一头暴怒凶猛的野兽,带着最危险的杀气,不顾一切的向城墙冲去。
“弟兄们,要是还有点血性的,就跟着我杀鬼子去啊。杀死这些畜生!”胡兴汉猛的一把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怒吼着跟在高东的身后。
“杀啊,杀鬼子,杀鬼子………。”无数的呐喊汇聚成了声浪的海洋,带着上万士兵的怒火咆哮着向城头冲去。
烈三已经醒转了过来,最后那一幕集体跳城墙自杀的画面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喉咙里发出了饿狼一般的低吼,双眼更是幽芒闪烁,跟在无数狂冲的士兵身后,向合肥城里的鬼子,发动了最致命的攻击。
林凡同样指挥着士兵们从城内向鬼子的最后一道城墙发动了进攻,虽然他们没有看到全过程,但从前方传来的那一声声呐喊,他们也能感受到日本人的残忍和大家心中的愤怒。
“杀啊!杀啊!”林凡冲在部队的最前方,子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防守的鬼子横扫而去。手榴弹从他的身后飞出,转动出一圈圈优美的身姿轰然落在鬼子中间。
独立大队就像一头失去了控制的公牛,向这最后一道城墙横冲直撞过去。没有鬼子还敢再阻挡这只疯了的公牛的进攻,城头上所有火力阻击只在短时间内就被压制了下去。
潮水一般涌来的中国士兵让鬼子们惶恐到了极点,他们在人数和武器上都处于劣势,唯一的王牌也没了,如今面对愤怒到极点的中国士兵,他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正面的城门被手榴弹炸毁,独立大队的士兵踏着城门蜂拥向城楼。而从城内进攻的林凡一部也攻破了鬼子守卫的城楼,开始向城楼挺进。
双方开始了肉搏战,一个日本兵往往要面对三个以上的中国士兵。这些独立大队的士兵通常都是咬牙切齿,脸上带着如同恶鬼一般的狰狞。
刺刀所过,鬼子们尸横遍野,战斗比想象中要快的许多,从突破城门到攻上城楼,只是用了不到半小时。
木岛川设置的一切防线土崩瓦解,他的士兵在独立大队士兵的刺刀下一个个惨死,他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东流。
高东冲在人群的最前面,手中提着刀,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向前砍去。小白紧紧跟在他的身旁,和高东一样,这头狼王似乎也发了疯。以前最多是咬破敌人的喉咙,可这一次它咬断了喉咙后还要左右甩上两下,直到把鬼子的头咬掉才松口。
高东和小白组成了一道锋利的长刀,直直的刺向敌人的心脏。杀到后来,鬼子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因为他们感觉这个已经发疯的人目标并不是他们,但是有谁挡着他的路,那是必死无疑。
高东和小白缓步走在满是尸体的城楼上,鬼子们从他们身边涌过,却不敢靠近他们半分。此刻的城楼已经变成了修罗场,独立大队和鬼子绞杀在了一切,鲜血在飞洒,生命在流逝,无数的人永远倒在了这里,再也回不到他们美丽的家乡。
突然,高东见到了一个身影。他的眼里只剩下这道身影,足以让他用一辈子时间去追杀的身影。
“木岛川!”高东大吼一声,这一刻所有的杀气都爆发了出来,澎湃如浪潮般向前汹涌的撞去。
一路上所有的鬼子都不由自主的朝两边退去,避开那无形之中便可让人心惊胆战的杀气。他们宁愿去和独立大队的士兵交战,也不愿接近高东的身边哪怕一米以内。
木岛川已经呆滞在那里半天了,他从云端一下掉落进了地狱,原本他自认为已经掌控了一切,就算他失败了,但还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可情形却一下子发生了如此大的逆转,他的王牌没了,他的部队也完了,还有他自己,注定也要和他的部队都要死在这里,永远无法离开。
高东喊他名字的时候,他正处于一种极度迷惘的状态里,他的世界都好像翻转了一般,已经快找不到自我了。
但当他转头看向高东时,眼里突然腾腾的冒起了杀意。都是这个高东把他变成现在这样,要是没有高东,他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木岛联队长,他还是帝国军人里最辉煌的一个。
“高东!”木岛川也大吼了起来,这两个人都把对方看成了生命之中最大的仇人。两把刀同时举了起来,两个人死死的相互看着,一道道杀气锁定住了对方。
“杀啊!”两人几乎同时大吼出声,身子就像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小白守卫在了他们的四周,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狼眼则紧紧地盯着木岛川的脖子,准备随时冲上去咬上一口。
砰!两把刀交错而过,无数的火花在摩擦的瞬间如同流星般溅落。虽然是短暂的一次交锋,但两人都用上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个要为了心爱的人报仇,一个是为了自己所失去的一切而报复,他们都有致对方于死地的决心,一出手便不留情。
交错而过,还没等转身,两人的刀又来了一次凶猛的碰撞。周围的鬼子不用小白阻挡,都自觉的靠向了一边,不敢上前。
这是一场他们无法参与的对决,任何一方的气势都足以压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斗场之中,刀光交错,火花四溅。劲风扑面,凛冽的刀风更是刮的皮肤生痛。
嗤………嗤………。一道道血光在两人交错之间不停的闪现,两人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已经看不清两人出刀的轨迹。
此时,独立大队已经彻底占领了城头,杀死了大部分鬼子,俘虏了接近六百人。众人围拢了过来,紧张的看着斗场中还在战斗的两人,他们已经打了整整二十分钟。
木岛川是军人,同样也是剑道高手。他在当军人之前,曾经是从名家,他的师父更是日本国内剑道方面一等一的高手。
比起高东曾经遇到的那些武士,木岛川的刀更狠更准,每一刀都非常的辛辣,极其的难对付。
但是此刻的高东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就算木岛川用机枪扫射他,他也要在死前手刃这个仇人。
砰!最后一声雷霆般的轰鸣过后,两人一合即分。双方相聚一米站立,胸口都在狂烈的起伏。
“好刀法!”木岛川缓缓的说出这句话,他手中的刀只剩下半截,胸口更是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脏。
鲜血汩汩流出,木岛川丢弃了断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高东一步一步走向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原来就算是手刃了仇人,那份心底里的痛也无法消失半分。
“还有什么话说吗?”高东举起了刀,就像木岛川对那些无辜的人举起刀一样。
木岛川呵呵的笑了起来,苍白的面孔上带着神秘:“你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吗?告诉你,这只是开始。你不属于这个时代,最终也会被这个时代淘汰。高东,等着吧,很快你就会尝到恶果了,我在地狱等着你。”
无情的一刀斩落,木岛川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向了一边。
高东没有去思考木岛川的话,而是静静的走下了城楼。
苏柔的尸体软软的倒在一片泥地里,她的面容栩栩如生,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就算她已经是一多凋零的花朵,但在高东的眼里,她永远那么美丽。
“走吧,我带你回家,我说过,等我回来了一定要娶你过门!”高东轻轻擦去了苏柔眼角的泪水,深深吻在她的额头。
“你是我高东,这辈子,唯一的女人。”高东紧紧的抱住苏柔,带着她慢慢的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