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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是没等多久,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见怀清从宫门出来,看见他笑吟吟的挥了挥手,往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仔细端详他一遭,不禁皱着眉道:“昨儿夜里几点睡的?”
慕容是一愣,昨儿瞧了不少折子,到天蒙蒙亮了才闭了会儿眼,不过见她的脸色,慕容是很聪明的没说实话,只含糊道:“有些事儿要料理,略晚了些。”
略晚了些?怀清哼一声道:“你是让我问可喜吗?”
慕容是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样倒像河东狮,仔细别人瞧见要笑话你。”
怀清道:“我才不怕笑呢,再说,若我是河东狮,他们笑的也是你,笑我做什么?”
慕容是岔开话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今儿时候早,你若不着急回府,不如去松涛苑坐坐,前儿门人给我送了几块奇石过来,你瞧瞧哪个喜欢,拿回去摆着。”
怀清上了车道:“你别以为这招儿能混过去,就瞧你眼底的黑圈,就知道昨儿晚上没怎么睡,自己的身子当知道保养才是,如今还年轻不觉得,往后上了年纪你就知道了,浑身都是病……”
怀清说了不知多少,却发现对面的男人连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慕容是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想什么呢,再瞧,脖子后仿佛有些隐约的红,不禁道:“你,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谁知慕容是却一伸手把她拽了过去,怀清一个不妨整个人扑进她怀里,怀清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觉他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颊边,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紧到仿佛怕一松手自己就会不见似的。
他的气息不稳,在自己耳边低声唤了句:“清儿……”然后怀清感觉两片滚烫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脖颈上,虽未动,但那灼烫的气息,依然令怀清面红耳赤,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行动派。
之前在自己面前的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正人君子样儿,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相信他有隐疾,可现在这样倒想一个毛头小子,俯在他怀里,怀清甚至能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声音节奏快而有力。
怀清不敢动,也不想动,他的怀抱太温暖,让她舍不得动,忽听外头可喜道:“爷到了。”
怀清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缩了回去,瞪着他,小脸通红,慕容是却恢复了正常,那面瘫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刚才的冲动,不是自己身上还有余温,怀清都怀疑,刚才那样是自己的幻想了,不禁嘀咕了一句:“假正经……”
慕容是虽听见了,却只当没听见,他自己其实也认同怀清的话,自己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假正经,表面儿上一本正经,暗地里,尤其夜里,他想的都是怀清……刚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差点儿忍不住。
松涛苑还是那个样儿,只不过旁边的多宝架上又多了十几块奇石,慕容是这个人干什么都特别认真,哪怕收集石头也一样,整整靠墙的一架子都摆着石头,鱼虫花鸟,人物,山川河流,应有尽有。
怀清一眼看见那边儿摆的那块鸡血石,不禁伸手摸了摸:“这个你倒还留着,我以为你早送人了呢。”
慕容是道:“你的东西我如何会送人。”说着走过来:“况,这块鸡血石尤其难得。”
怀清:“再难得,也是石头。”
慕容是点点头:“这话是。”
一时到了晌午,可喜早就让灶房挑着怀清喜欢的做了菜,这会儿摆上来正好。慕容是见她还盯着那些石头瞧,不禁道:“喜欢哪个,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拿去就好,现在先吃饭吧,都快晌午了。”
怀清这才过来,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又是跟自己的爱人,怀清这顿饭吃的异常高兴,吃了饭,两人说了会儿话,怀清就叫可喜去拿被子,叫慕容是靠在炕上补眠。
慕容是也听话,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靠在一半儿炕上,眼睛直直看着怀清道:“我睡觉,你做什么?”
怀清拿了本医书过来:“你睡觉我看书,快闭眼。”
慕容是听话的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睁开,发现怀清自己倒趴在桌上睡着了,慕容是不禁摇头,等她睡的实了些,把她抱到了里头放到自己的床上,侧头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低头,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顿觉浑身燥热,忙放开她,到外屋来。
怀清睡了足有一个时辰,慕容是便把她叫醒了,一是怕她错过盹儿,二也是怕时候晚了,赫连府担心。
怀清打了个哈气伸了伸懒腰道:“怎么我倒睡着了?”
慕容是:“想是今儿在宫里累了,对了,百蝗宴准备的如何?可要我帮忙?”
怀清摇摇头:“其实我也没多大用,就是把菜谱写了交给御厨房的管事太监,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慕容是点点头:“如此就好。”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甘草就进来催说:“该回去了,若晚了恐老公爷那里要问的。”
怀清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好这么跟他见面,这半天已极难得,站起来要走,慕容是道:“且等等。”
说着要去拿她喜欢的几块石头,怀清拦住道:“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就放在你这儿,回头我想看了来看岂不好。”
慕容是目光闪了闪:“好,就放在那儿。”一直送她进了国公府,慕容是方才回转。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到了百蝗宴这一日,宫里早早就忙活起来了,桌椅就都挪到了太极殿前的空地上。
大臣们陆陆续续进宫,各自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心里却都忍不住惴惴不安,就算叶之春,也打心眼里头发怵,那可是蝗虫啊,这东西能吃吗,想起是怀清主理此事,不禁侧头问自己的女婿张怀济:“以往怀清丫头可曾做过这个?”
张怀济摇摇头,叶之春的心彻底凉了,怀清自己都没做过的东西,如何能吃,正想着,皇上圣驾过来了,众大臣们呼噜噜都跪在地上,万岁之声摇山振岳一般。
皇上:“众卿平身。”
各自落座,皇上看了怀清一眼道:“人都到了还等什么,开席吧。”
皇上一句话,近处的几桌大臣们都暗暗皱眉,心说,真吃啊。怀清扫过众人的脸色,不禁暗笑,挥挥手叫上菜。
大臣们表情异常复杂的盯着太监们提着食盒过来,把菜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大臣们伸着脖子一看,脸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扭曲,真是蝗虫啊,不掺假的。
皇上自然也看见了大臣们的神色,说实话,自己看了这一桌子也有些怵,可想想直隶的亿万受灾的百姓,脸色一定,拿起牙著来,夹了炸的酥脆的一只,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嚼,克服了一开始的膈应之后,倒是有股子香脆的味道,真不难吃。
底下的大臣一看皇上都吃了,谁敢不吃啊,纷纷动筷,不一会儿,桌子上菜就吃了个七七八八,末了,皇上站起来发表了一番感言,百蝗宴就算完了。
不出三天,京戟直隶都知道皇上的百蝗宴,皇上招了大臣来,议出驱蝗十法,贴于直隶各处,半个月后,整个直隶想见一只蝗虫都难了。
皇上自是万分高兴,跟海寿道:“真亏了这丫头,不然,朕如今还愁呢。”
海寿道:“翾姑娘聪明处远非别家闺秀可比,跟四皇子真是天作之合呢。”
皇上瞥了他一眼:“你这是替老四说话呢?”
海寿忙道:“老奴不敢。”
皇上想了想道:“也罢,朕也不好再做恶人,传旨赐婚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护国公赫连达之孙女赫连翾温良贤淑,品貌出众,特赐予皇四子慕容是为妃,交由钦天监礼部择吉日成婚,钦此。”
这是护国公府接到的第二个赐婚圣旨,上一次是赫连清,也是海寿来宣的旨,说起来,海寿都替赫连清憋屈,同是护国公府的小姐,同样是嫁给皇子,可这待遇却真是天差地别。
赫连鸿忙道:“海公公辛苦,请到里头庁中待茶。”
海寿道:“宫里离不得咱家呢,再说,咱家今儿就不喝茶了,等回头吃一杯贵府的喜酒也沾沾喜气。”
赫连鸿忙应了,送着海公公走了,莫转身回了内宅想跟上官氏商量怀清的婚事,虽说早知皇上会赐婚,可也没想到这么快,上官氏本来想的好好,细细给女儿置办嫁妆,十七年才找回来的女儿,自是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才成,却这时间恐来不及。
上官氏这儿着急呢,一见赫连鸿回来,忙道:“老爷跟钦天监的蓝大人相熟,不若老爷私下跟他讨个人情,把吉日往后推一推,一个是如今正热,若此时成婚,岂不受罪,二一个,这嫁妆也得准备,最快也得半年。”
半年?慕容鸿道:“哪里能拖半年,?”
官氏道:“半年不成,那至少得三个月吧。”说着掐指算了算道:“如今五月,六月、七月、八月,八月里最好,天凉快了,也有时间筹备嫁妆。“
慕容鸿见她如此,不禁想起赫连清来,开口道:“当初清儿可是出嫁比这会儿还匆忙。”
上官氏听了,脸色有些不好:“快别提你那二女儿了,那天若不是翾儿防着,不定就让她害了,假装有孕赖在府里不走,不就是想寻机会,用她的假肚子谋害翾儿吗,当谁瞧不出怎的,我装个糊涂不追究此事,就是瞧在她好歹是老爷的骨肉,不好弄的太难看,倒不想老爷还替你那二闺女鸣不平,真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再说,这些可都是当年我嫁进国公府的陪嫁,不贴给我亲闺女,难道还去贴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庶女不成。”
赫连鸿给她一番话说的半天没言声,末了叹口气道:“我可也没说什么,倒惹你这么一大篇子话来。”
上官氏道:“老爷还没说什么,您还想说什么?”
赫连鸿怕她还要说什么,忙道:“我去钦天监走一趟。”说着快步走了。
奶娘道听:“听老爷的话头,莫不是想替二姑娘求情。”
上官氏道:“是他亲闺女,咱们也管不着,随他去,只我的翾儿,却不能委屈了,我记着还有一对喜鹊登枝儿的内画琉璃瓶,一会儿找出来,那个鲜亮的红,这时候用正恰好,对了,翾儿呢,从你刚才接了圣旨就不见她的影儿了,跑哪儿去了?”
奶娘道:“听银翘说,那边儿她嫂子身上有些不好,她过去瞧病去了。”
上官氏道:“刚成婚才几个月啊,能有什么病,别是喜吧。”
奶娘道:“老奴猜着也是,不过即使不是病,姑娘去了也能高兴高兴。”
再说怀清,一听说若瑶身上不好,忙奔着张家新宅去了,眼瞅到了宅门前,不想马车倒停了,怀清撩帘一看,不禁皱起了眉,竟是慕容曦。
慕容曦直勾勾盯着她:“怀清你真要嫁给四哥了啊?”
怀清见这里人来人往的,自己跟慕容曦这样,给人瞧去不定要说什么呢,故此,不欲跟他纠缠,而且,离这么远都能闻见他浑身的酒气。
怀清正想如何脱身,慕容曦忽的开口了:“怀清我就跟你说句话儿,一句就成。”
怀清恨不能他快些走,便问:“什么话儿?”
慕容曦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会放弃,死也不会。”撂下话上马走了。
怀清愣了楞,不禁皱紧了眉头,在自己心里,早就跟慕容曦没关系了,他现在来撂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说,他不放弃什么,是自己还是皇位,自己根本就没属于过他,而皇位,以怀清看,他若当上皇上,对于大燕的黎民百姓绝非好事,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仿佛又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