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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唐瑛眼睛一红,“您是不是…赏给了…”
“别说了!”宣离帝不悦道,“你已经有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宠,何苦那么执着。皇后就是太过执念,连朕对她最后的怜悯都失了去…朕不喜欢你也步了她的后尘。”
唐瑛骨子里也是执念,一股子不服上来也是顾不了许多,眉眼含泪扑在了宣离帝的肩上,嘤嘤呜咽:“襄王妃…是不是襄王妃,花银!”
——襄王妃…花银…沐容若顿住眨眼,身子僵硬如石,沈炼的母亲。
唐瑛感受着身边男人身体的渐渐凉薄,她的心也在一点点凉下去,她猜的没错,第三把绣扇就在花银手里,是花银…换走了玉修罗送给龙樱的那把沾了马齿笕的绣扇。
——“你是疯了吧。”宣离帝骤然站起身,拂袖冷冷转身不去看唐瑛。
唐瑛裹着被褥拉住了宣离帝的衣角,哀声唤道:“皇上别走。”
宣离帝没有迈开步子,他重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屋里回荡不止。唐瑛爬下床褥,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从背后抱住宣离帝有些消瘦的腰身,脸颊轻轻揉蹭着他的脊背,像一只需要抚慰的猫。
但她终究是个善妒愚蠢的女人,她没有止住这个让宣离帝不喜的话题,见宣离帝像是缓和原谅了自己,唐瑛亲吻上他的耳根,呵气低语:“臣妾今天见到了襄王妃,只是一眼,就觉得好像见过她。她长的和臣妾有几份相似…皇上宠信沈家,重用沈家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他们是襄王妃所生…襄王妃以前是龙太后的宮婢,皇上和她是旧识…情意匪浅…”
“你说够了没有!”宣离帝转身掐住唐瑛的肩胛骨,狠狠把她推倒在床褥上,面色铁青怒意大起,“朕从未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炸雷一般的怒吼让藏在屏风后面的沐容若也是一阵心惊,唐瑛蜷缩在杂乱的被褥里,哭泣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叫,戚戚可怜。
——“是她!就是她!”唐瑛大哭着喊道,“花银,皇上心里藏着这个女人!瑛儿,瑛儿?你夜夜喊着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沈啸天的夫人,花银,是银儿,是花银呐!”
“你疯了。”宣离帝冷眼看着哭岔了气的唐瑛厌恶的撇过脸去,“是朕太过纵容你,让你从当年的天真无邪变成了今天这个泼妇模样,你恃宠生娇已经无药可救了。”
唐瑛跃起身子跪在宣离帝的脚下,抱着他就要迈开的腿不住的嘶喊,“皇上,你是臣妾的命,臣妾这一生都为你活着,你宠我,爱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责怪我…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么?皇上得不到她,就把我当做她的影子么?皇上…皇上!”
宣离帝没有转身看向唐瑛哭花了的眼睛,低哑冷漠道:“你应该知道,能做一个人的影子,得了朕二十年的宠爱,也是你的幸事。”
唐瑛惊呆在原地,串串泪珠挂在了她绝望的脸上,忽然她撕裂的尖叫出来,震的满屋挂着的琉璃铃铛也跟着哀鸣不止。沐容若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耳膜像是要被刺穿。
“为什么!为什么!”唐瑛拉扯着宣离帝的衣角死不放手,“皇上心底最爱的是瑛儿,是瑛儿啊。二十年,皇上二十年如一日的疼我,你喜欢的是我,是我!”
宣离帝抽出衣角,摸向床边的细脖花瓶,忽然指尖一推,花瓶坠地摔成碎片,脆响一声连屋外的崔公公和翠儿都惊的发抖。
唐瑛吓得止住嘶喊,怔怔看着破碎的花瓶,又痴傻的看向宣离帝面无表情的脸,“皇上…”
宣离帝指着地上花瓶的碎片,沙声又起:“原本没有什么,就算你心里知道,只要你不点破,朕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待你,可…既然你知道了又说出来,朕和你之前就如同被摔碎的花瓶,再也不可能复原。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宣离帝果决无情的扯开步子,大步走出屋外,唐瑛瘫软倒地,手臂朝屋外绝望的伸去,却是什么都摸不到了。
——“皇上呐…”
屋门重重关上,只剩下唐瑛气如游丝的哀哭声,还有…屏风后沐容若急促惊恐的心跳。
沐容若缓缓起身,踱到趴在地上啼哭不止的母亲身前,眉头揪作一团。唐瑛听见动静摇起头,看着探视着自己的儿子又嚎哭出声。
——“容若…”唐瑛哭红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什么,“是本宫的容若么?”
“母妃不该把话说透的。”沐容若幽声叹息,“容若要是父皇,也绝不会高兴母妃说出这么多自己深藏多年的往事。明明可以糊涂一生,糊涂到死,现在可好,父皇决绝离开…”
“皇上心里有我!”唐瑛嘶声高喊,“二十年,他怎么可能骗我二十年。”
“原本一定是有。”沐容若黯然闭目,“现在…该是没有了。母妃戳穿了父皇的梦,拥着心中挚爱的梦…父皇再踏进锦绣宫,只会提醒他这是个破碎的梦,再也不可能实现…母妃,父皇怕是再也不会来看你了…再也不会。”
唐瑛脸孔狰狞,化作了沐容若不认识的样子,她的唇被自己咬出血来,殷红刺目,让人不忍直视。
——“本宫不信!绝不信!”唐瑛的十指抠着地上的石板,用力抠着渗出血来,指甲翻开皮肉模糊,“绝不信…”
柳堤轩
玉修罗不知道沐容若为什么急匆匆的要见自己。乌雅传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奇怪,乌雅是锦绣宫的人不假,但她从来没接过太子要亲自见玉嫔的指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妃嫔…乌雅是宫里的老人,当然知道其中的严重,但她还是顺从的告知了玉修罗。她以为玉修罗会推了去,但是她没有。
——“娘娘可以不去的。”乌雅试探着道,“本来就是不方便的事,就算奴婢去回绝了太子殿下,也无妨。”
“听说…”玉修罗淡定的盘着发辫,在发辫上系好斑斓的玛瑙串子,看着铜镜里美艳动人的自己,岔开话道,“锦绣宫今天有些热闹?去打听了没有?”
乌雅低头道:“这倒也不用打听,那动静挺大,人人都知道些。瑛贵妃好像染了风寒病倒,皇上去陪着…好端端的却震怒了出来…不知道和瑛贵妃生了什么气,锦绣宫的人口风紧,这就打听不到什么了…不过奴婢还是可以有办法替娘娘您细细问些来…”
“该是不用姑姑你去打听了。”玉修罗抚着梳理好的发辫妩媚一笑,“太子急着要见我,应该就是为了锦绣宫今天的事。”
乌雅翻起眼睑,沉着顿悟。
“皇上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该是哪个宫里都不会去。”玉修罗起身道,“我也是难得清闲,去会一会别人也好。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
——“奴婢遵命。”乌雅拾掇着梳妆台前散乱的发饰顺从应道。
御花园深处
今夜漆黑无月,暗色的斗篷给了玉修罗最好的掩护,她远远的就看见修长瘦削的沐容若沉默的站在月桂树下,就算他是背对着自己,玉修罗也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深深的恐惧。
沐容若听见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大口的呼吸着,每次他闻见这股魅惑的香气,就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玉修罗勾去几分。
——“见过太子…”
“这里只有我们俩人。”沐容若孤傲转身,“玉嫔不用拘礼。”
玉修罗微倾的身体灵巧的直起,弯眉俏目楚楚动人,在夜色里宛如一个精灵。
“本宫长话短说。”沐容若桃花眼溢出愤意,手心狠狠攥紧,“上回让你替我暗中调查沈炼的身世…你查出些什么?”
玉修罗没有开口,她不知道锦绣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犹豫着不想和沐容若说出自己的猜测。见玉修罗不做声,沐容若一拳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这位太子平日里最爱惜自己的容颜身体,见他白皙的手背□□裂的树皮蹭出血痕,玉修罗也是暗暗吃惊。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皇上震怒出了锦绣宫的事。”沐容若深吸了口气,“本宫在屏风后面听的清清楚楚…让人震惊之余却又在意料之中…”
——“什么?”玉修罗小心试探着。
沐容若的眼睛在暗夜里闪出妒意仇恨,“沈炼,他也许…是父皇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