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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陆崇文轰下车,卫薇还是十分尽职的站在弄堂口,目送这人开车离开,才转身往弄堂里面走。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交易”,但这样恭敬总不会错。
弄堂里有风穿过,卫薇浑身上下满是呛人的烟味、酒味,被这么一吹,熏得她自己不停皱眉,还有些恶心。
卫薇恨不得立刻能洗个澡,洗去这一身晦气。
到家之后,她把书包丢到桌上,卫薇立刻开始收拾洗澡的东西。
卫苒已经睡下,樊云珍坐在床上,打量着卫薇这一身价格不菲的新衣服。
卫薇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这样穿的,回来却变了模样,而且,这些都是某个牌子的最新款——樊云珍前一个月逛他家的时候有店员详细推荐过,没想到,现在就穿在卫薇身上。
她楞了一下,心里有了数,却仍小心翼翼的确认:“薇薇,你今天去找陆崇文了?”
“嗯。”卫薇头也没抬。
“那他……答应了么?”樊云珍还是小心翼翼的。
卫薇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脸颊边仿佛又掠过那人温热的若有若无的触碰,还带着点果香。
滞了一滞,她垂眸说:“应该吧。”
狭窄的屋子里一阵安静。
樊云珍终于又问:“陆崇文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呵。”
卫薇这回轻笑出声。她抬头望着樊云珍,反问道:“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是不是我今晚不回来,你才比较安心?”
被她毫不遮掩的呛过来,樊云珍心虚的不说话了。
卫薇转身出门。
她迫切地需要新鲜空气,她一丁点都受不了这些虚伪。
其实,她和樊云珍都知道要去求陆崇文帮忙,必须得付出代价。
但卫薇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这具青春姣好的身体。
樊云珍早就明白的,偏偏现在假意关心,又假装担忧,说来说去,全是为了她自己。
卫薇狠狠踢了几脚路边的小石子,却还是不解气!
已经夜深,澡堂里没什么人,门口支着一盏昏暗的灯,还有一个老奶奶在卖豆腐脑。
一切都宁静安详的不可思议,衬得刚才那场喧嚣的饭局越发的不真实,就像个遥远的梦。站在这个地方,卫薇才觉得踏实。
她洗了个澡,清爽又心安。
这一夜,卫薇居然难得睡得安稳。
什么都没有梦到,什么都没想,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是周一,卫薇早早起来,收拾好书包去上学。这儿离学校有点远,如果要走过去,得花更多的时间。
樊云珍似乎还想说什么,卫薇淡淡看了她一眼,樊云珍又默然咽回去。
如今这个家莫名其妙落在卫薇肩上,樊云珍非常识相。
哪怕时间还早,但清晨的弄堂里已经热闹起来,大人们要上班,小孩们去上课。
而不远处的弄堂口,付嘉正在帮他母亲把摊子支起来。
下过雪之后的天气总是特别好。那些碎金落在积雪的地面,落在少年单薄的身上,闪着融融的干净光泽。
这一幕,落在卑微不堪的人眼里,总有一股冲动,恨不得伸出手,求他度化自己,度去身体的肮脏。
卫薇蜷了蜷手,撇开眼,木然的跟着人潮往外走。
这些都是常年的老邻居了,不少人在跟付嘉母亲打招呼,卫薇经过的时候,也有礼貌的喊了一声“阿姨”。
付嘉身形明显顿了顿,却仍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搬东西。
付嘉母亲有些戒备的看着卫薇。
卫薇冲她笑了笑,脚下没有停,又继续往前走。也许是赶时间,她还特地跑远了几步。
收回视线,付嘉母亲只盯着身旁沉默不言的儿子。
她说:“小嘉,你别怪妈妈,你现在年纪还小,根本不懂这些。”
“妈!”付嘉打断她的话。因为急促,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仿佛蕴着些什么。付嘉努力攥着手,用力的攥着,可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对母亲说:“我走了。”
他骑着车往前,风刮过脸庞,是轻微的刺痛感。
很快,付嘉就看到了卫薇。
她穿着熟悉的校服,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梢有节奏的一摇又一晃。
像极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卫薇,她会爽朗的笑,会大声追着他喊,她什么都不用发愁,什么都不用烦恼。
付嘉心口一窒。
他很想骑慢一点再骑慢一点,或者直接喊住她,然后载她一道去学校。
可是付嘉喉咙里很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太无力,太渺小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付嘉低下头,脚下骑得更快。
像一阵风似的。
那阵风拂过耳畔,干净而清爽,卫薇的脚步顿了一顿,视线还是克制不住的、悄悄往付嘉那儿瞟过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披着阳光远去的少年,然后是握住车把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还是被冻得通红。
卫薇突然走不动路了,她靠着路边,慢慢停下来。
付嘉没有要她送的手套,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昨天在教室里,卫薇说完那句暗示的话之后,付嘉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眼睛是红的,猩红一片。
卫薇都知道。
早晨的太阳又升起来一些,阳光略微刺眼,卫薇沉默的低下头。
脚边是一圈或深或浅的阴影,密密围绕着她,如同从脚底生长出的藤蔓,死死捆缚住她。
卫薇忽然有一种感觉。
从今往后,她就只能活在这种见不得人的阴影之下,再也触碰不到阳光了。
……
回到学校,卫薇先去跟老康报道。
老康没问其他的——这让卫薇心安——他只是板着脸,教训道:“快要期末考试了,你落了那么多课,一定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卫薇用力保证的点头。
卫薇到教室的时候,晨读刚刚开始。
她一走进去,朗朗读书声齐刷刷停了,众人只盯着她看。
顶着各色视线,卫薇沉默的回到座位。她坐得端端正正的,把课本一本本从书包里拿出来,又在桌上放好。她做的很慢,有条不紊,很快,那些落在她身上探究的视线通通收回去,读书声又参差不齐的四下响起。
卫薇定了定神,这才询问周颜现在讲到哪儿,要背些什么。
有些距离的看了眼卫薇,周颜飞快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转过去只顾自己读书。
她说的实在太快,卫薇什么都没听清,愣愣坐在那儿,她有些懵,还有些泄气。
卫薇家出了事,还是那种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大事,现在几乎没有人愿意再跟她扯上关系——除了猴子。
猴子是个没心没肺的,他一如既往,在后面拿笔戳她:“卫薇!卫薇!”
卫薇愣了愣,她转过去。
猴子问她:“你要上课笔记?”
卫薇点头。
就见猴子意味深长的眨眨眼,指着后面,悄声的对她说:“找班长要啊。”
卫薇视线顺着拂过后面的付嘉。
他坐的很直,低着头,目光不偏不倚的落着面前的课本上。
卫薇尴尬的别开眼,瞪着猴子说:“别乱说。”
她转过身,打开抽屉,想要把书包塞进去,可是,莫名其妙的,书包卡住了,怎么都塞不进去。卫薇疑惑的把书包拿出来,又把里面卡住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几本笔记。
翻开来,全是付嘉的字迹。
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又一页。
这些笔记昨天付嘉匆匆离开的时候还在他的书包里。
可是,他后来又返回来,重新坐在这里,一本本放进卫薇的书桌里……
卫薇忽然想哭。
她知道,她真的丢掉一个很好的男孩。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昨天付嘉的那个眼神,她似乎做错了,她疼得要命,绞得难受,可是,卫薇无路可走。
付嘉缓缓抬起眼,只看到一个纤瘦的背影。
她低着头的时候,两个肩膀真的好瘦。
*
卫岱山的案子这几天仍旧没有什么起色,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等的人难免心焦。
这天卫薇从学校回来,樊云珍犹犹豫豫的对她说:“薇薇,今天张律师找过我。”
“张律师说什么?”卫薇自然而然的问。
她正常回学校上课之后,张岩律师主要在跟樊云珍联络。
樊云珍看了看她,语焉不详的说:“你爸的案子上面快要定性了,如果再没有人出面……后面大概就会很难办。”
樊云珍说的隐晦,可卫薇都听懂了。
她有些累,一时安静下来。
果然,樊云珍坐不住了,她说:“薇薇,你最近跟……陆崇文联系过吗?”
赤.裸裸的,卫薇还是沉默。
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她拿着手机走到外面。
陆崇文的电话“嘟——嘟——嘟”的响,机械而让人烦躁,却一直没人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又打了两回,还是这样,卫薇忽然有些挫败。
她挂了电话,转身回屋。
樊云珍一直看着她,似乎想问什么,卫薇懒得说话,只疲惫的继续补课。
这天夜里很晚,陆崇文才给她打回来。
那个时候卫薇都已经睡下了。
电话压在枕头底下嗡嗡嗡的响,卫薇一下子惊醒过来。她摸出手机,看着闪烁的名字,忽然又有些生气。
也许是被吵到了,下铺的樊云珍翻了个身。
床吱嘎一响,卫薇连忙把电话摁掉,又调成静音。
下一秒,陆崇文的电话继续打过来。
卫薇裹了件大衣,爬下床,悄悄走到外面。
走廊里昏昏暗暗的,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好安静,她每一次呼吸都被放大了不少。
卫薇悄悄走到外面的楼梯口,才接起电话。
“喂。”大约是窝了一些闷气,卫薇的声音不大好,冷冷的,直直的。
陆崇文愣了愣,倒依旧笑着问:“找我什么事?”
卫薇没有和陆崇文打过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虽然蕴着笑意,可听上去更加的遥远,亦更加的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卫薇还是闷着气,她冷冰冰的说:“没什么事!我要睡觉去了!”
那边还是笑,低声嗔了句:“小小年纪就口是心非。”
他的声音说不出来裹了什么沙沙的颗粒,低沉沉的掠过耳畔,跟夜一样暧昧。卫薇脸一红,那边陆崇文便多解释了一句:“对不起啊,刚才没听到,打扰你睡觉长身体了。”
一本正经的胡诌,最是讨厌。
卫薇越发生气,她气揪揪的质问:“那你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陆崇文轻笑一声,又特别好脾气的道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脾气一软,卫薇倒不好再生气,何况,她还有求于人呢……
握着手机沉默片刻,卫薇说:“崇文叔,你最近在上海吗?”
她声音小小软软的,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陆崇文回道:“我这两天不在上海。”
想到上次被林思琪故意搪塞的情形,卫薇没说话,显然表示怀疑。
陆崇文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他继续没脾气的解释:“这次真不在,我回北京了。”又笑着问:“有什么事么?”
卫薇楞了一下,小声的说:“我爸的事……”
陆崇文这回安静的更久一点,小半晌,他懒洋洋的说:“我知道了,先挂了吧。”
他的口吻听上去有些累,又有些不耐烦,卫薇心里有些慌,她提醒道:“崇文叔,你别忘了。”
“知道。”
陆崇文仍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这一次倒没有直接挂掉。
电话里又是一阵静默,然后是隐隐约约的呼啸风声。
“你在外面?”卫薇好奇。
“没,”陆崇文说,“我在车里。”
一听他开车打电话,卫薇连忙说:“那我挂了。”
那边“嗯”了一声,似乎等她先挂。
卫薇想了想,又礼貌的问:“崇文叔,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等过完年吧。”陆崇文这样回答她,又不耐烦的催卫薇,“去睡觉吧,很晚了。”
他声音略微倦倦的,透出一点深夜的疲惫。
卫薇“哦”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她回到床上,才发现自己手脚冻得冰凉。
卫薇紧紧蜷在那儿,心里头盘算着还有多少天才过年。算来算去,卫薇不由皱起眉头,心里开始担忧起来,陆崇文这么久都不来这儿,万一爸爸的事迟迟没有眉目,那怎么办?
他是不是说话不算数了?
可是,他都亲过她了……
卫薇这样担心着,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以至于期末考试发挥的超级失常。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卫薇脸轰的一下子滚烫……她还从没有考过如此低的分数呢。
老康的脸色非常难看!
使劲敲了敲桌子,他特别严肃的说:“卫薇,你这样子肯定不行,把家长叫过来。”
卫薇有些尴尬,她小声哀求:“康老师,我们家……”
“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老康仍是满脸严肃,又提议说,“卫薇,你不是还有个叔叔吗?把他找过来,我跟他谈一下。作为你的叔叔,他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一听要找陆崇文过来,卫薇更加尴尬。
原来她和陆崇文两个人之间没任何交易,没任何关系,她可以坦然的把陆崇文当成一个普通长辈,更可以领到老师和同学面前,但现在他们两个不清不楚的,卫薇光是一想,便觉得无地自容。
……
已经考完期末考试,今天也没有晚自习,卫薇闷闷不乐的回家。
现在她还是一个人走路回去。
已经是深冬了,这段路大概要走四十分钟,卫薇就这样每天走两个来回。
大多数时候路上都会遇到付嘉。
他骑着车在前面,卫薇就跟在他后面。他骑得速度不快,有时候还很慢,慢到卫薇觉得自己快走几步就能追上他了……可是,她却不能走过去。
没想到今天付嘉却推着车站在校门口那株梧桐树下。
他依旧站得直直的,看过来的视线也是直直的,干净而坦然。
卫薇愣了一愣,再躲不过去,她慢吞吞走上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互相看了一眼,卫薇低下头,转身往家走。
付嘉推着车走在旁边。
这段路走完要四十分钟,他们就安静了这么久。快到巷弄口的时候,付嘉顿住步子,叮嘱她道:“这几天老师们会补课讲考试卷子,你有听不懂的就标出来,我寒假讲给你听。”
卫薇望着他,问:“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付嘉摇头。
又说:“卫薇,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
卫薇一时怔楞住,再抬眼的时候,付嘉已经离开。
而付嘉的母亲就在前面,卫薇独自一人在阴影里站了好久,久到浑身冰凉,才慢吞吞往家走。
她心里头想着事情,回到家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男人,坐在房间唯一的凳子上和樊云珍说话。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卫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疑惑的走进去。
卫苒早就放寒假了,这会儿捧着一本乐谱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看呢。看到卫薇回来,也不叫人。
樊云珍却笑的合不拢嘴,激动的对卫薇说:“薇薇,你爸的事有眉目了!”
“哦?”卫薇有些意外。
樊云珍把张律师的话重复了一遍。
卫薇听的有些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不懂,更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两份供词有什么意义,可是,她亦简单直白的明白一件事——卫岱山有救了。
卫薇默默舒了一口气,却没有像樊云珍那样笑的开怀。
这些都是她明明白白欠陆崇文的债,她以后得一件件还的。
那些明码标价的钱容易还,可这是人命……
卫薇打了个寒战,她沉默的站在那儿,心里头越发沉甸甸的重。
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对她笑着套近乎说:“这是薇薇吧?”
声音有油腻腻的,有点恶心,还有点不怀好意。
卫薇并不认识他,这会儿皱着眉,戒备的望过去。
那人理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穿一件半旧夹克,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白色料子。
樊云珍连忙介绍说:“薇薇,这是我弟弟,也算你舅舅。”
这么一提,卫薇想起来了。樊云珍好像是有个什么弟弟,似乎叫樊平,貌似在外地做生意,她很早之前见过一两面,难怪觉得眼熟。
这算她哪门子的舅舅?
又看了樊平一眼,卫薇别开脸,并不说话。
樊平倒是一直盯着卫薇看,还笑道:“有八.九年没见,没想到薇薇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这人的视线有些让人不太舒服,卫薇下意识的起了些鸡皮疙瘩。
她一言不发的放下书包,拿起手机往外走。
后面的樊平“哎”了一声,被樊云珍打断了。
卫薇懒得听他们要说什么,她走到楼下,双手揣在兜里,慢慢往别处走。
老旧的弄堂到处都充斥着烟火气,经常能听到里面的炒菜声,说话声,头顶上是纵横交错的晾衣杆,卫薇慢慢觉得安心。
她把手机拿出来,给陆崇文打电话。
这人的电话一如既往接的慢。
卫薇耐心都快消耗光的时候,那边终于接起来了。
他大约在什么饭局上面,电话那头是嘈杂的说笑声,衬得卫薇这儿越发安静。
“崇文叔。”卫薇唤他。
“嗯。”
“什么事?”
陆崇文照例这样问,好像她找他,也没别的什么了。
卫薇感激的说:“崇文叔,我爸的事谢谢你。”
一听这话,陆崇文懒懒笑了一声。
他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只是说:“就这啊,那我挂了。”
卫薇知道他忙,连忙又问:“崇文叔,你最近真的不过来上海吗?”
陆崇文一顿,低低的问:“还有别的事?”
“嗯。”
“什么?”
踌蹴了一会儿,卫薇窘迫的告诉他:“我们班主任又要请家长了。”
陆崇文无奈的笑:“你又犯什么事了?”
卫薇语气低落:“期末考试考得特别不好。”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好丢脸,于是一口气不停:“崇文叔,我们最近还要补课呢,这几天都在学校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陆崇文说了声“知道了”,又说:“我不一定有空,就让思琪去吧。”
卫薇一窘,只说:“那你忙吧。”
她不敢再多说其他的,又窘又慌,赶紧把电话挂了。
卫薇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夜深,她才慢慢往家走。
樊平已经走了,看着被他坐过的凳子,想到那个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卫薇还是觉得有点恶心,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