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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许是二十多年来霍家本家最热闹的一夜。
门口停了很多车。
门外站了许多人。
门前的干部们甚至有好些是第一次到本家来,当然他们并不是为了参加年近三十的当家人什么劳什子的生日会,也不是为了见他那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女朋友。
霍家本家已经围困近两个月,围得明目张胆毫不避讳。
整日大批手持重型枪械的守卫轮番看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家变的节奏!
本家是否安宁关系着义信前程。
霍家两兄弟若再起争斗,莫家苏家也必定牵连其中!
今晚所有人都抱着一探究竟的态度前来,结果莫舟山同苏群鹤却是双双缺席。
怀着不同猜忌,所有人沉默等在门外,人群里要数裴元禾夫妇最为扎眼。
他们的到来亦是大多人意料之外,看来今晚形势扑朔迷离,弄不好便是一场血光之灾!
远远的,山丘那头有车灯闪现。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清夜色中那辆黑色越野车的轮廓后,微微肃穆了神色。
霍家家大业大,义信社旗下设六大堂口,分部数十个,正式成员近千人,等级严明关系复杂,管理起来并不简单。
不同于基层年轻一辈的帮会成员,义信的骨干大多为当年跟着霍城父亲霍乾打下江山的老人,能力有余,却忠诚不足。
这群人论辈分大多为霍城的叔父,盘踞组织多年,互相之间结成同盟或暗中敌对。
他们插手帮中乃至霍家众多事务,必须恭谨以待却不能太过信任,关系的处理上更偏重于权术的拿捏,而非感情维系。
如果说帮中年轻成员们大多是把高高在上的当家人当成神来信奉崇拜,那么这群人对着霍城的感情则更为复杂,是又爱又恨。
他们爱他带领着义信步入鼎盛,是他们唯一能依仗的领袖!
他们同时也恨他手里把持生杀大权,还生成了这样一幅难以捉摸的个性!
霍城同其父亲霍乾都是狠角色,两人却有着本质差别。
霍乾善于把握局势揣度人心,用得都是阴狠。
在当年义信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他把握住大多人心中所求,利用利益的共通将人心聚拢,耍过不少阴谋诡计,最终带领义信披荆斩棘成就一段辉煌。
而等到霍城接手义信之时,打江山已经变成了守江山,他的个性也从其父亲的阴狠,变成了明狠。
霍城御下靠的是强权镇压而非笼络人心,拼的不是谁更有手段,而是谁更豁得出性命!
这样的个性非常要命,再加上他还聪明自傲,便更是毫无套路可循!
在你坐等他用金钱权势笼络你成为他最大助力的时候,他派来灭你满门的杀手很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总有自信不依靠任何人便能实现目标,他只接受臣服,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同自以为是的契约!
跟随霍城身边多年,聪明人总结出三条经验:
一,永远不要揣度当家的心思,否则离死不远。
二,永远不要以为他非你不可,否则离死不远。
三,永远不要骄傲自大,比起能力来他更看重忠诚。
只是唯有忠心却是能力不足者,在他手下做事,往往亦是死得最快的那一类…
既要能干还要永无异心,这样的标准太高,很少有人能做到。
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强者,带领义信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拓宽疆土翻越巅峰!
他同样也是个伴君如伴虎的君王,如果在他身边时时都有生命危险,那是否换一个不那么强大却更好揣测拿捏的上来,反倒是一个更优的选择?
门外的十几人中,怀着这样心思的不知有多少。
却是在那辆车窗漆黑的越野车缓缓停泊至别墅大门前时,所有人都自发朝两侧避让,恭敬的俯身低下头去。
那一瞬气氛变得诡异肃静。
空气中压抑着风雨满楼之前的一片死寂。
车内安浔微微偏头望了霍城一眼。
看他清隽无双的容颜在灯火映耀下愈发出尘,那一双沉黑的眸子里,光亮却愈发淡漠。
这是要开启装逼模式了?
她的手还握在他手心里,正想着的时候他抽掉安全带,忽然倾身过来在她唇上很轻的吻了一下。
“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我身边。”
他低声道。
他知道她胆子大之后或许看见什么都不见得会害怕,他只需要确保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护得了她周全。
安浔微微笑着点头的时候,身后车门打开,门外佣人恭谨俯身,做出相迎姿态来。
…
那一夜灯火璀璨的霍家,夜幕下庄严得犹如一座坚实堡垒。
门外等候多时的人里也不知多少怀着异心,门内翘首企盼的人啊,倒是能确定了,全是敌人!
车门打开的刹那,他松开她的手,蓦然转身。
那身黑色正装在夜幕下划出一道最凛冽的弧,身后她偏头凝望上他一瞬浸没在月色下的纤长背影,只感觉他周身气场都变了,像是瞬间扬起一股冰冷戾气。
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知道,那绝对不会再是先前那温存好亲近的模样。
他的生日,一天的好心情,都像是就此结束了。
看着他的背影,安浔发觉自己并不常见霍城在义信成员面前的样子。
而这一刻她终是明了,在这里他永远不可能像在她面前那样笑,偶尔说出让她欣喜的话,或是做出让她高兴的事来,因为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他的淡漠他的狠戾,甚至包括他的衣装他的言谈举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须的保护色。
只因他生在霍家长在义信,却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他在过于年幼的时候背负上太多责任,他在离开太久之后回来夺取江山,他站到了最高的位置却同她一样无根无蒂,为了生存他只能以最强势傲睨的姿态来对待所有人;
只因他身边所有人,肯用一颗真心来对待他的,根本寥寥无几。
霍城在下车的刹那抬眼,眸光冷冷扫过身前众人。
审时度势,揣测上意,一群生怕站错了队的蝼蚁今晚前来窥探,龌蹉的心思便是不说也无从遮掩,他眸色愈显冰凉。
对面,除了裴元禾夫妇之外所有人都更深的埋下了头去。
那一双永远青黑淡漠犹如北地寒夜般暗沉的眼眸,几乎无人胆敢直视,沉寂着神色,他们甚至都微微屏住了呼吸,只觉对面一股强大压迫无声逼来!
另一头,伴着佣人恭顺的目光,安浔淡淡回眸,自另一头弯腰轻轻踏出车门。
她身子轻盈,佣人低头避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色的白得不能再白的裸足。
它们包裹在一双非常漂亮的银色细带高跟鞋里,秀气的网纹状绑带自趾尖攀附而上,缠绕过雪白肌肤,最后轻扣在她纤长细嫩的脚踝处。
那一双玉足,便是不施丹蔻的十个指甲都修得浑圆饱满透着淡淡粉色,异常漂亮。
佣人低着头,惊艳的刹那还没来得及抬头偷瞄一眼,美人已是转身离去,只留给了她一个高挑娉婷的背影。
霍城转身绕到车前,夜空下,安浔嘴角带起一抹得宜的笑,两步过去,轻轻挽上他的臂弯。
晴朗一夜,天边月色正好,远方明星点点,月光下一对璧人,男的淡漠出尘,女的艳致无双。
相视一眼,他带着她一个转身,出现在人群正前方。
彼时山间夜风缓缓萦绕而过,浮动安浔耳边细碎发丝,她轻轻抬眼,露出整张秀丽容颜。
她今晚打扮得很漂亮。
这甚至几乎是她与他相识以来打扮得最为漂亮的一次,从发梢到指尖无不细细拾掇,精雕细琢。
那一身雪色旗袍,复古的样式,改良了长度,上身斜襟设计极为贴身,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随着收拢的腰线一路往下,裙摆自小腿开始开叉而上,停在膝盖上两寸的位置,不显情色却又隐隐可窥得其下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无论是气质还是美感都烘托得恰到好处。
随着她盈盈一动,那雪色的旗袍上暗纹显现,那是精细刺绣上的一丛丛雪白芙蓉。
一身衣物衬得她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那一双似落入月华的澄净眼眸,滢滢似含着水光,淡淡瞥来一眼,带着勾魂摄魄的光芒。
这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妖冶中透着一股难以驾驭的清冷高贵。
更难得的,是她似笑非笑之时眉目间带起的那抹淡淡懒色,似看透凡尘之后的怡然自得,又像带着丝倨傲淡漠,教人难以琢磨。
有人抬头轻轻瞄去一眼,对上那双含笑墨瞳,看那眉目间风致流转,那丝丝光亮却异常冰凉。
面对这样的场合她没有半分紧张,反倒一眼看得人微微紧张屏息,慌忙低头的时候,巨大压迫携着那诡异美人,已经到了跟前。
无人在他身边,至少她在。
郁勇说过,他的这一头黑暗扭曲有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恐怖。
那还好她并不是常人,那样的黑暗扭曲难以承受的恐怖她怎么能让他一人面对?
她当然要过来陪着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她为了他盛装出席,她甚至在意义信众人对她的看法,她要永远同他比肩站在他努力为之奋斗的顶峰,这一次的相见,她便幽幽站到了高处,开始俯视他们所有人。
这个小丫头,看似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人心底暗自揣摩的时候,霍城领着安浔,在裴元禾夫妇面前停留。
裴元禾年近六十,是当年结拜的五兄弟里的老大,前几月刚刚动过手术,今晚起色不错,一张透着威严的脸上淡淡扬起一抹笑容。
他身侧跟着的便是裴夫人段忆荣,短发黑裙,看着干练精明,一张脸上神色比裴老还要严肃,只能从那淡漠眼角的轮廓依稀辨出半分裴钊遗传到的微扬弧度,当然不带半分不需要的慵懒邪气。
霍城微微俯身:“大伯,伯母。”
他轻轻带过安浔向前一步:“大伯大病初愈,早该是我带着小浔过去探望,今日还教您们专程跑一趟,是侄儿失职。”
他淡淡一句说得圆满,话落裴元禾微微笑起来:“不碍事,我们两家之间还讲求这些做什么,我来看你你来看我们都一样,见了面就是好事…这丫头就是安家那姑娘?”
裴元禾笑着淡淡望上安浔,那眼里的笑意倒是带着真诚。
安浔微微勾唇:“大伯,伯母。”
“嗯,是个漂亮丫头。”
裴元禾点头称赞,将家宴的气氛坐实。
霍城侧身一步让出路来:“外头凉,大伯和伯母先进屋吧。”
“诶,好。”
裴元禾笑笑,携着夫人一道先一步朝着半敞的大门走去。
霍城牵起安浔的手紧随其后,走到大门边头也不回:“会长级别以下的给我在外候着。”
一句冷冷砸落,止了好些人的动作。
大家胆战心惊抬起头,只看见前方灯火通明的大门前,数名手持枪械的守卫再次聚拢,只留下一条供人通过的小路来。
那路怎么看都像通往鬼门关。
有资格和没资格进的所有人,都在那一霎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
那门内便是大厅,北欧宫廷设计,奢华典雅,富丽堂皇。
安浔那一身白裙都在灯火的映衬下染成了浅浅金色。
裴元禾夫妇已经先一步朝内厅而去。
等了整整一晚了,此刻莫锦云手心微微冒着汗,摆出端庄模样依旧等候在大厅中央,直到门前闪现那道期待已久的身影,脸上终于洋溢起热情笑容来。
“二弟,你总算到了!”
莫锦云喜笑颜开几步跟上去,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粉施得稍稍有些厚,笑起来的时候灯光下过于惨白。
安浔眨了眨眼睛。
莫锦云的五官同姐姐莫锦心是有几分神似的,却生得更为圆润,身材似乎也丰满不少。
那一袭宝蓝长裙前胸开得极低,脖子上还挂了一串亮闪闪的蓝宝石项链,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的胸似的。
安浔眨过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在霍城手背掐了一下,看,快看她的胸~
霍城感觉到安浔的小动作,也知道她什么意思,面上神色不变,只无奈捏了捏她的手心。
两人互动一回合,莫锦云摇着大胸快步到了跟前。
“二弟啊,我们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快,快进去吧!”
说着她像是才刚刚看到了安浔一样,嘴角笑意加大,眸光却微微带上了审视,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居然停在她的胸围上。
安浔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得这么不自在,她轻轻往霍城身后躲了躲。
今晚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演一个乖巧无害的小女朋友了,反正霍城要装逼嘛,她全力配合他~
莫锦云的表情随着安浔一躲僵硬了一僵,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啊搞得她要吃人一样,是不是故意的啊!
想着莫锦云抽了抽嘴角:“哦,这就是安浔吧,生得真是水灵!这么一看呐,比我家姐姐这年纪的时候还要漂亮上几分呢,二弟果然有眼光!”
呵呵,她上来就提莫锦心?
安浔眨着那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纯洁的望着她,像完全不知道她说什么一样。
莫锦云又尴尬了。
霍城极其讨厌让安浔接触到这些大宅门里女人勾心斗角耍心机的一面,他微微皱眉,偏头凑上她耳边。
“今天走多了,我们进去坐。”
话落他牵起她越过莫锦云就走了,招呼都没打,自然安浔也更不可能叫人了。
莫锦云被彻底晾在了一边,还是在随后进门的几位义信会长面前,顿时颜面尽失!
她努力了好几秒才调整了表情挤出一抹笑,摆出女主人的姿态又迎了上去。
门厅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江玉玲冷脸看着这一切,她还是没有看到莫舟山,只是苏群鹤,今晚竟也是没来?
——
夜幕之下的大宅,这一场鸿门宴绝对无法吃得太太平平。
彼时,被所有人惦念的,掌控如今义信最大两股势力的莫家同苏家两位会长,今夜又在何方?
沿着市郊高速,通往北面渝州的路上有一处茶庄,出产白茶。
自早先临江周边茶山收归义信旗下改成药品原叶基地之后,临江的茶业便进入了供货稀缺。
这处茶庄品源好,价格一涨再涨,索性几月之前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购置了一批红木家具走起了精品路线。
如今仅供一批有钱有闲的老板们过来品茗闲谈放松身心,也算是别有一番风雅格调。
入夜之后,茶楼天际悬上一轮明月。
二楼里间一个僻静茶室内,木质窗棂半掩,透出昏黄灯光。
静谧一室,矮几上摆放一个紫砂茶壶,空气间清香袅袅,一布衣男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带清茶放置得益之后轻执起壶柄潺潺倒出一股清流,随后将那茶香馥郁的一杯清茶缓缓推至身前。
他对面,一男一女神色微带着肃穆,同样盘腿而坐,面对桌上那一杯香茗,却似并没有细细品尝的心情。
低头再将那茶杯看过一眼,苏群鹤皱眉抬起头来。
“二哥,你真的要动阿城?”
话落,静谧一室气氛似变得更加死寂,对面,轻轻放下茶壶,清瘦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一双平静的眼,微微透出锐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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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今天感觉完全没展开,双休太累事情太多了,人很疲惫写得也比较痛苦,这两天过度了一下,明天开始加字数撸直霍家这一群各种牛鬼蛇神。
其实相比女王的处境霍小城的处境也并不轻松,家大业大还是这样的组织个中利益牵扯太多,他每走一步都是必须谨慎算计步步为营,并不是那么风花雪月带着女王回来接受大家顶礼膜拜这么简单的事情哈~
明天所有人都要跑去霍家大乱炖了,白休息一下继续码字,大家抱一个,都早点休息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