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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本千佳认识霍城那一年,十四岁。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住院,其中有几次还颇为严重,导致长大后家里所有人都娇宠着这个可怜又乖巧的大小姐,难得有她身体康复想要出去玩的时候,基本提出任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那年藤本齐真带着藤本千佳上了33号特训岛,她在那里第一次见到霍城。
那年藤本千佳是山田组身份尊贵的大小姐,藤本齐真代号零二,是藤本家的养子,也是藤本千佳的近身护卫;
而霍城,那年还在为了取得离开33号岛屿的资格而奋斗。
当时藤本千佳站在小岛高高的眺望台上,还未长成的身体娇小纤弱,她告诉藤本齐真要他好好努力,不要在来年的排位赛里输了,那样他就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
隔年,霍城通过蛊之试炼,到了藤本家。
几年一度的“魑”家排位赛,新晋的杀手与往年精英同台竞技,当年“魑”的零一还是山崎云,当然比赛结束之后就不是了。
那年排位赛最后选出了前五名优秀的杀手,霍城夺得零一的称号。
之后的五年间,他成为“魑”家最负盛名的刀,同时进入藤本家,和山崎云一道成为了大小姐藤本千佳的近身护卫,至此藤本齐真被调离大小姐身边。
那年是藤本千佳第一次被谈及婚约。
父亲告诉她,霍城是前任山田组大小姐渡边美雪唯一的儿子,他本来身份尊贵,是要跟他们家联姻的,但是后来出了些变故。
父亲又告诉她,虽然霍城现在出了变故身份不如以前尊贵了,但他还是预备把女儿嫁给他,只是在此之前霍城需要好好磨练,等他达到了应有的高度,他就把她许给霍城。
藤本千佳最初是有些懵也有些惊慌的,那年她才十五岁,对婚约的态度更多的是紧张,从那以后她总是有意无意过分关注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黑衣少年。
她看他出任务,看他学习礼仪,看他跟随自己和父亲出入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看他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沉默不言,谦逊有礼。
她发觉他的眼睛真黑啊,眼神总是像秋天的井水一样凉。
五年的时间,最好的年华,让女孩渐渐长成,含苞待放。
等到她发觉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常常落在那道黑黑的挺毅的背影上,挪不开,放不下;
只是若是他突然回头了,她又会惊慌退避,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那些年霍城进步很快。
他跟随她父亲出生入死,学习各种各样的管理才能,他在山田组的地位越来越高,而像阿云这样的杀手们,他们似乎都越来越听他的话。
少年的成长看在女孩眼中,渐渐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宣言。
她带着情窦初开的心来看待这个世界,他所有的成长,都像是为了能够有资格娶她而做的努力。
所以那些年里,包括之后的许多年里,藤本千佳一直有一个独特的认知,她认为霍城是想要娶她的。
因为他那么拼。
因为他待她那样好。
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从十五岁等到十九岁,再从十九岁等到二十六,从他在藤本家等到他离开藤本家,从他要出去闯荡一片天地,到他已然功成名就问鼎王座。
那么十一年过去了,他还没有达到当初父亲的期望么?
十一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找她?…
——
藤本千佳达到义信堂会那一天,天空又下着小雪。
三层的小楼,空调开得很足,外面天气阴冷得厉害,她被限制不许出门,待在一间温暖的会客室里,等待她一直等着的人。
霍家老管家周伯送来的人,义信没有谁指手画脚一句。
日本山田组是潜在盟友,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招待,霍城那天并不在堂会,也没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藤本妮诺不在,世界清静了很多,藤本千佳小口喝着茶,看窗外雪花落下。
“阿云,你觉不觉得这里看着好像藤本本家的内院,下雪的时候就是这样静的,我们坐在回廊前看雪,边看边等着阿城出任务回来。”
房间里有山崎云和藤本齐真,闻言均抬头望上窗边落座的女人。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因为常年足不出户肤色异常白皙,一身得体和服,衬得她如同少女般温柔恬静。
她可不是少女么,这么多年都没长大,无论外头是怎样的风风雨雨,她只看着自己这个小世界里的事。
山崎云当然不觉得这栋城市中心的小楼和古色古香的藤本本家有半点相像的地方,而且她当年从来没有等过霍城。
那些年他们明面上是藤本千佳的护卫,暗地里的主要任务却是“魑”的杀手,当年他们所出的任务那一个不是惊险万分九死一生,她并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等待一个说不定今晚就再也回不来的人。
只是在藤本千佳心里山崎云却是和霍城很要好的,他们俩都是伴着她长大的,所以有很多回忆可以絮絮叨叨跟她说。
藤本千佳说着,山崎云沉默听着,同样沉默的还有藤本齐真,他的忍功绝对一流,让山崎云觉得她不是爱惨了眼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大小姐,就是秘密策划了什么,所以那般淡定。
藤本千佳说着说着,自己慢慢就停了。
山崎云知道她又开始发呆,自己已经不知道穿过眼前的景物想到哪里去了。
那年的藤本家,其实远比如今的临江冷,本家的大宅近百年的历史了,很多地方看着甚至幽深到有些恐怖。
关于这个宅子流传的故事有很多,其中不乏恐怖灵异的,藤本千佳身体不好,也就更在意这些,平常一个人的时候哪里都不敢去。
她便一直拉着山崎云。
“魑”是山田组旗下的杀手组,成立不过十年,靠着山田组的庇佑,刚刚羽翼渐丰。
山崎云是曾经的零一,放在花楼就相当于头牌,意外的,她生成很有杀手荣誉感的个性,其实非常不耻穿着和服在古宅里无所事事的日子。
只是“魑”的杀手护卫本家是多年传承的职责,她只能带着厌烦的心情陪伴着身娇体弱的大小姐,过着无趣的深闺生活。
那天又有任务,霍城和藤本齐真都去了。
那夜就如同这一天,天空飘着绒絮般的小雪,他们去了京都最大的花街,里头有个很出名的苍云院,是花街最出名的男妓馆。
实为男妓馆的苍云院打着歌舞伎町的名号,选中的九—十二岁长相漂亮的男孩子,经过几年培养送上舞台表演传统歌舞剧,当然内里是怎么样的乌烟瘴气,只有里头的人知道。
霍城进入苍云院是三个月前。
他的年纪已经远远超过了老板娘的选择标准,却是抵不住那张脸长得实在勾人。
老板娘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个据说以前在东京的歌舞伎町做过几年的少年,老板娘心里也有计量,这少年虽说不是一手货但是凭她多年老鸨经验,一眼瞧出来该是个还没开苞的雏,年纪大点就大点,最近的客人身份越尊贵的越变态,年纪小身子骨差些的,今年都玩死好几个。
于是那夜又有一尊尊贵又难伺候的大佛过来玩乐,老板娘想想也培养了几个月拿得出手了,当晚就送了新人出去。
艺妓穿的衣服腰带是系在前面的,硕大的蝴蝶结,形容慵懒,颜色印花也异常的大胆艳丽。
换上一身浮夸和服,戴好假发发饰,客人喜欢偏阴柔些的玩具,便再在眼角处绘一尾橙金的鱼尾。
那弧度正沿着眼角微微斜飞的弧度拉出来,盈盈就像似要浮水而出,又艳又招摇,偏生人的气质还带着冷,上完妆后老板娘过来瞧,只叹没早两年买到这个宝,否则这苍云院的头牌都能易主了。
想归想,也不过只是老板娘一瞬的念头。
今晚过后人活不活得下来还是未知数呢,老板娘把人领至包间就恭敬退了出来。
京都当年最大的黑社会组织福山组的成员满满坐了一屋子。
那晚陪酒的人脸色均比平常苍白,动不动就哆嗦着手洒出些酒来沾湿了衣衫。
那晚台上跳舞的人神色却很静,他舞姿不算特别妙曼优美,反倒带着一股冷冷爽利,他个子很高,动作却不显得不协调,那细腰在宽大和服的束缚下若隐若现,很快勾住了上位者的注意力;
再抬头一看,骨玉的扇面后,一张妆容过于浓厚的脸,眸子如深秋凉夜,唇形如潜江扁舟,眼角那一尾鱼,艳丽得就像是要从塘里直跃出来,鱼尾荡啊荡,荡出满是情欲的味道。
那年霍城刚满十八岁。
少年初长成的年纪,眉峰间含着的是同如今很多时候一样的萧索冷清,一张脸棱角更淡,眉眼更细,打扮上一番,美得能压住整条花街千娇百媚的花魁娘。
上位者呆住了,然后笑了,笑着踉踉跄跄就起身往台上跑,周围的人都在哈哈大笑,笑声中男人跑到舞台前刚刚搂住美人就扑通摔了一跤。
别人都以为他是性急,他自己也以为,直到怀中的美人抬起头,看他一眼,忽然对他展露一抹凉凉的笑。
那年山田组还没有称霸京都。
“魑”也还不是世界三大杀手组织之一。
“魑”家的零一还没有在杀手界扬名立万。
还没人记得他的刀,没人认得他的脸,没人知道当年的少年看似更无害其实性格却是更乖戾,他不常笑,一笑,周围的人就再也没机会笑下去了。
玉骨折扇锋利的断口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怪力推入下腹的时候男人还在笑,下一秒笑容缓缓僵硬在脸上。
男人欲逞兽欲之前血液都会朝某个方向集中,这时找到了破口也就喷得愈发奔涌,只可惜那美人儿的衣服是鲜艳的大红色,和服袖摆铺散开来,直到血流满地弄脏榻榻米之前,周围半醉的人们还在笑呢。
霍城从男人身上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断了四根肋骨,断口齐齐插入心肺,死得悄无声息。
“魑”家的杀手杀人可以不用刀,多得是方法一击毙命,他幽幽起身,这时浓郁的血腥味才弥漫开来,四周静得可怕,下一秒数人直爆而起,猛扑而去!
那一夜是杀手组织“魑”的成名之夜,那夜之后整个京都都记住了这个难认又难写的汉字。
那一夜,亦是山田组颠覆京都最大杀手组织福山组的一夜,他们一战成名,攀上权力顶峰!
而那一夜,谁都不知道,在花街苍云院的一间豪华包间内,有人以一敌十,斩落福山组核心成员十数名,以至于当山田组带人攻破福山组大门的时候,他们的组长就像被困孤岛,瑟瑟颤抖,孤立无援!
那时的霍城鬼魅一样,他即是“魑”家的零一,便接受任何超出常理的任务,当然这不代表他喜欢装扮妖艳,以色侍人。
那夜最后,福山组的头员大将,就是那个酷爱亵弄男妓的,被削了头皮斩断四肢,用一根漂亮的腰带束住赤裸的身体,悬挂到了苍云院高高的房檐外。
尸体头重脚轻,在飘雪间缓缓倒置,然后从胸口开出的那道斩断半身的刀口忽然如张开血盆大口般裂开,里头捣碎的脏器混着血水倾盆而下,整个花街,从来没有过这么艳丽血红的场面!
当年的霍城更嗜血,洁癖也更严重。
他杀过很多人,但凡碰过他的,死状比鬼神可怖。
那夜,整个京都腥风血雨。
夜半的时候外出的战士们回到本家,那里依旧宁静,一座古旧得像是时时可能闹鬼的大宅立在幽暗光影中。
藤本千佳所谓的等,就是这样的夜里。
对于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一概不知,只是天真单纯的等待那个教她心仪的少年,那一夜也是同样,她缠着山崎云非要去外院,偷偷躲在回廊一角,守着火炉,终于等到他们回来。
霍城出了花街就赶去了福山组老巢,没来得及换下一身奇葩装束。
藤本千佳躲在幽暗里发呆,四周灰蒙蒙的,她看不清霍城身上的血,却看清了他清冷的侧颜,那一刻她心若擂鼓,废了好大劲才拼命忍住咳嗽。
藤本千佳就躲在暗处偷看,看不远处井边的少年一路迤逦而来,随意将手中长刀立在井边,低头的时候,接长的黑发从肩头荡落,遮掩他极清,却也极艳的容颜。
霍城打水擦干净脸上残余的脂粉,身上的血腥太浓,他不想就这样回房间,微微扯开衣衫,褪出一只手来又擦了一番溅上脖子和胸口的血。
那身黝黑龙纹,便这样在暗夜里意外展露,鳞爪崎利,凌然欲飞。
山崎云皱眉转过头去,她其实原本并不在意看到这些,身为杀手她什么没见过,她只是不习惯和藤本千佳一起偷偷躲在暗处偷窥这样暧昧的气氛。
所以说这个世上哪真的有什么天真纯良的大小姐,藤本千佳呆呆的盯着前方院落中央褪下半身衣衫,用井水慢慢清洗着自己的少年。
她的脸红得火烧火燎,她的视线却是没有离开过分毫,她好奇她也喜欢,她含着怯意的眸光在少年精壮的肩背和腰身上流连。
后来她们偷偷跑回内院。
藤本千佳的脸上带着异样的惨白和血红,她咳了很久,然后提出要吃冰梨盅。
她说,让阿城给我做,做好了送过来,我等着他。
山崎云像看怪物般看了藤本千佳一眼。
“已经很晚了。”
“但是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明天阿城就回来当职了,我可以放他一天假。”
藤本千佳已经想好了所有,笑得两眼亮晶晶的:“让阿城去做吧,我想吃他做的冰梨盅…我想见他了。”
…
那晚山崎云缓缓步入内院厨房的时候,整个大宅都熄了灯,唯有厨房这一处的光亮,微微刺目。
山崎云进去的时候,霍城靠在灶台边的墙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自从入了本家以来他们就被要求学习很多东西,照顾大小姐的起居不是一句口头上的话,他们就像佣人,基本学会了伺候好一个病弱的小姐所需要的方方面面。
只是山崎云觉得不该是这样。
她知道这是山田组组长有意在打磨他们的锐气,她也知道霍城留在藤本千佳身边是另有所图,只是她还是不愿看到这些事,更不愿他被一个养在深闺里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束缚住。
前一刻她是多么羡慕他啊,可以出去参加这么激动人心的任务!
结果下一刻呢,他还是得乖乖回来,和她回到一样的位置,便是已经精疲力尽了还要去给那劳什子小姐做什么狗屁冰梨盅!
山崎云走过去,闻到灶台上炖梨的香气,霍城太累睡得太熟了,明明是该很警醒的,结果直到山崎云揭开了锅盖才惊醒他。
霍城皱眉盯着山崎云,两秒才回神:“云姐。”
山崎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她不做声,抽出筷子拨弄下炖盅里的雪梨,淡淡开口:“你去睡吧,我来守着,做好后我端过去,就说是你做的。”
霍城顿了顿,也不犹豫,他太困了,起身就准备走。
山崎云又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任务,我能做的就都帮你做了。”
霍城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山崎云也正抬头淡淡望过来。
她说零一,你是零一,不是在深宅后院服侍什么病弱大小姐的人,这样不对。
“无论藤本组长怎么想,无论千佳小姐怎么想,你就你。你要名利也好要身份地位也好,这些都好,只是你记住,你是‘魑’的零一,就不该被这些琐事束缚住,他们只能成为你的助力,却不该绊住你的脚步。你该为了你如今所拥有的骄傲,更该记住你本该有的样子。”
当年的山崎云,也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那夜就突然说这些话,插手了别人的事。
或许只因在那一夜,在藤本千佳娇俏着小脸下达那道指令的时候,她发觉了一切都在慢慢偏离轨道,藤本千佳看似柔弱,实则却是个天真的恶魔。
她一面爱慕着眼前的少年,一面却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她并不在意他真正的想法。
她是大小姐,所以他们伺候她都是应当的;
她把她觉得好的觉得想要的一味强加给他,她认定那是他要的,她绝对不可能放他走。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山崎云嗤之以鼻,心中冷笑。
霍城淡淡看着神色漠然的山崎云。
她比他大几岁,他们共事,关系并不算亲厚。
沉默中霍城点点头。
于是那夜,那碗熬到凌晨三点的送去的冰梨盅,至今藤本千佳还以为是霍城亲手炖给她的。
之后的很多日夜,每当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背地里的操作谁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一直都以为是霍城为她做了这些。
只是入夜后他很少进内院,她并不常常能因为提了这些要求就能见他一面,藤本千佳相思愁苦。
郁闷的时候她就会说,做杀手有什么好?为什么老要去出任务?阿城一定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都是父亲,非要历练他。
“他的历练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他什么时候才能娶我?”
“结婚了,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看,所有的这些,都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异想天开…
…
轻微的一声响,思绪拉回,窗边的藤本千佳放下茶杯飞快爬起来,那一刻她苍白的小脸都变得无比鲜活。
“回来了!”
撂下这一句,她转身拔腿就拍,黛蓝色的和服袖摆在空中轻扬,多么的温柔美丽啊。
这一年的藤本千佳,二十六岁了,她仍旧脆弱得像一只动不动就要啼血的金丝雀,她带着她的鸟笼而来。
山崎云跟出去,藤本齐真也跟出去,她是想要破坏鸟笼的那一个,而他,是想要进入鸟笼的那一个。
那么霍城呢?
当年青隽挺拔杀人如麻的少年,当年沉默寡言依附藤本家而活的少年,如今又会是什么模样?
听说他功成名就,听说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
听说他手下的义信已经有了足以抗衡山田组的实力,还听说如今自由着他身边有了一个女人,他拒绝了同藤本千佳的婚约。
心中再多的想法,糅合起来,都不及一次眼见为实。
前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大小姐,她端庄又美丽的身影再看见从院落拐角处缓缓行来的那道淡漠身影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霍城在下一刻抬起头头来。
入眼,还是那双漆黑的眼,已是比秋日的井水更加凉。
他长高了,长壮了,也更加冷漠了,一身黑衣,气质凌冽,记忆中那仅有的丝缕温润,都被此刻眼前的锐意寸寸撕裂。
藤本千佳停下脚步,脸色忽白忽红,她已经有七年没有见过霍城。
七年的时间,化作心头弦断一般跳跃的停顿,然后那搏动再次回归,很不稳很不稳,一下,比一下快起来!
“阿城!”
她叫他一声,拔腿冲了过去。
那一声里有欣喜同眼泪。
对面,素来寡淡的神色,在对面女孩映入眼帘的那一秒微微忪楞,霍城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下一秒稳稳后退一步,倏然跪地俯身。
“千佳小姐。”
清冷的声线,比七年前更沉,散在庭院上方绕过的风中,霍城低头,跪姿笔直。
藤本千佳止住脚步,山崎云止住脚步,藤本齐真也止住脚步,七年后的初次重逢,就以这样一个诡异的称谓拉开序幕,突然隔开了距离,却也奠定了身份,恍然,就像要抵达结局。
藤本千佳愣住,下一刻前方传来轻响。
于一片落雪间她抬头,对上不远处一双清澈明净的眼。
那眼风里淡淡含着惊奇,下一秒就因主人心情的转变,弯出一抹上挑的慵懒风情。
千佳小姐?
安浔轻靠在越野车车门边。
一秒,两秒。
三秒过后,她淡淡看过前方所有人,眸光落回到脸色惨白的和服美人身上,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凉凉的笑。
不同于霍城,安浔高兴也笑,不高兴也笑,杀人前还是笑。
所以谁知道呢,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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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么么哒,明天我们继续(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