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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随着宗卫吕牧、穆青二人一声令下,数千魏军杀出铚县,对那数千名已经渡过浍河来到浍河北岸的楚军展开进攻。
此时此刻,赵弘润那位憨厚的宗卫褚亨终于展现出了他的勇武难以抵挡的一面,只见他双手操持着粗大的铁枪,左抡右扫,但凡是被他铁枪扫到的楚兵,几乎个个都被打断了骨头,倒在地上哀嚎惨叫。
而对此,宗卫周朴暗自摇了摇头,回收下令道:“射矢!”
话音刚落,他身后数百名魏军,当即开启了放置在战车上鲁国机关弩匣,只见那机关弩匣不停地吐射弩矢,任何一名在其攻击距离内的楚军,顿时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待等一匣子的弩矢射完,周朴面前已无几名还活着的楚兵。
明明有更省力的方式,居然还真是个傻大个。
瞥了一眼远处尚在厮杀的宗卫褚亨,周朴暗自摇了摇头,一脸冷酷地下达将令:补刀,回收弩矢。
仅仅只是半个时辰工夫,那数千名利用魏军浮桥渡过浍河,来到浍河北岸的楚兵,皆已被铚县的魏军杀死。
并且,因为利用了鲁国的战争兵器,魏军这边的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从始至终,浍河南岸的固陵军因为隔着一条浍河的关系,根本无法支援北岸的同泽,他们充其量只是远远地射几拨箭矢,只可惜对于魏军而言,不痛不痒。
半个时辰后,待魏军回收了那些弩矢,然后他们开始清理战场,用马车将地上的尸体运走,找个地方焚毁、掩埋。
“这个熊吾,还真是耿直啊”
在铚县的南城墙城门楼上,赵弘润目睹着这一仗,颇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说,他在得知固陵君熊吾率军前来攻打铚县却仍保留着那座浮桥的用意,就是为了利用这座浮桥小小算计熊吾一下。
没想到,过程居然如此顺利,顺利到赵弘润反而有些怀疑,怀疑是不是熊吾有什么诡计。
但在仔细思忖后,赵弘润最终得出结论:固陵君熊吾,实在是太耿直了。
说得好听是耿直,说得难听,就是一根筋、没脑子——前面有座浮桥,你就敢过来?那前面若是有个坑,你熊吾是不是就会往里跳?
没见过这么耿直的人。
赵弘润失笑地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身处于浍河南岸的固陵君熊吾,却是一脸铁青。
平心而论,固陵君熊吾自然不会是像赵弘润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耿直”的人,他只是会错了意而已。
他原以为,那座浮桥的存在是赵弘润狂妄到不将他放在眼里,然而事实却是,他完完全全地想多了。
“好个卑鄙之徒!”
眼瞅着浍河北岸的麾下军队遭到魏军的屠杀,而他却在南岸帮不上什么忙,固陵君熊吾捏紧了拳头,心中愤懑不已。
而在他身旁,固陵君熊吾麾下大将季竑倒是面色如常。
毕竟只是几千人的楚兵伤亡而已,这种损失在楚国而言,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然而通过这些士卒,季竑却了解到了铚县魏军的大致实力与几样战争兵器,这在季竑看来,并不算亏。
事实上,在固陵君熊吾麾下,如季竑这般想法的将领,绝不在少数。
毕竟在楚国,士卒等同于炮灰,正军那边可能还好点,但是在私军这边,故意让麾下士卒去送死,借此摸透敌军的大致实力,这亦是许多楚国将领惯用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适才当固陵君熊吾下令,命令那数千名楚兵渡河的时候,即便季竑等将领明知魏军必定有诈,也没有阻止。
不过眼下固陵君熊吾已经气到整张脸涨得通通红,季竑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于是,他开口宽慰道:“公子不必动怒,即便叫那姬润耍弄阴谋诡计,赚了我军数千士卒性命,我军仍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反过来说,魏军此举,反而暴露了某些讯息。”
他说这话倒也没错,因为赵弘润若是藏着那些鲁国的战争兵器,直到固陵君熊吾渡过浍河,正式进攻铚县时才拿出来,那么毫不夸张地说,固陵军的损失,要比现在多上几倍。
可眼下嘛,固陵君熊吾麾下将领们已经得知铚县城内藏有鲁国战争兵器的这件事,自然会加以警惕。
“是这样么?”固陵君熊吾微微皱了皱眉,面色稍霁,只见他转头望了一眼铚县方向,沉声说道:“季竑,几日内可以攻克铚县?”
“这个”
季竑微微犹豫了一下,看样子也是不敢打包票,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楚军兵将而言,鲁国的战争兵器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倘若魏军没有那些玩意的话,季竑多半会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在数日内攻克铚县,至于眼下,季竑就不敢夸这海口了。
想了想,他抱拳说道:“公子,铚县魏军所仰仗的,无非就是浍河之险以及鲁国的战争兵器末将建议,我等还是步步为营,先打造浮桥渡过浍河,接着在北岸立下营寨,只要我军在北岸站稳脚跟,区区铚县那些魏军,不足挂齿。攻破此城,指日可待。”
固陵君熊吾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乎,他忍着怒气,带领着麾下军队缓缓向后撤离了数里,准备着打造渡河的工具去了。
不得不说,季竑的建议并没有错,而且非常中肯,唯一的问题是,铚县魏军这边,会眼睁睁地看着楚军打造浮桥渡过浍河,在浍河北岸立下营寨?
赵弘润怎么可能会坐视这件事。
要知道他如今手中就那么点兵力,就如季竑所说的,几乎全仰仗浍河之险以及鲁国的战争兵器,既然如此,又怎会轻易叫固陵君熊吾的军队安然渡河?
至于今日,之所以保留那座浮桥,说到底无非就是耍耍熊吾罢了。
倘若熊吾中计的话,赵弘润并不介意先赚楚军数千兵力,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殿下,楚军退了。”
在铚县的南城楼上,宗卫长卫骄瞧见河对岸的楚军缓缓向后撤离,扭头对赵弘润说道。
“唔。”赵弘润应了一声,随即晒笑说道:“熊吾,十有八九是后撤打造渡河的浮桥去了”说着,他转头对身边几名将领道:“派人日夜盯着河面,谨防这路楚军偷偷摸摸利用浮桥潜到这边来。”
“遵命!”附近几名将领抱拳说道。
说实话,虽然固陵君熊吾麾下有八万军队,但无论是赵弘润还是铚县上下的魏军,皆并不畏惧这路军队。
倒不是因为固陵军乃是私军的关系,而是因为铚县有着浍河之险。
只要每次击毁固陵军的浮桥,固陵军就算是有八万人,又能对铚县造成什么威胁?
相比之下,赵弘润更加在意汾陉军那边的战况。
要知道自从几日前齐鲁魏三国联军一同强渡浍河之后,驻扎在房钟的楚国上将军项末,就开始陆续攻打汾陉军所固守的山隘、要道。
虽然赵弘润早已将一部分的鲁国战争兵器运到汾陉军,交给大将军徐殷,但每次当想到这支仅一万五千的魏军将面对项末五十万大军,赵弘润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相比较固陵君熊吾的八万人,项末的那五十大军,才是铚县的心腹之患。
幸运的是,项末手中的粮草不足,不足以供应那庞大的兵员数量,否则,五十万大军一同压境,纵使是赵弘润,也不知该如何抵挡。
就这么过了数日,正如赵弘润所预测的那样,固陵君熊吾对铚县的威胁,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在这数日内,固陵君熊吾曾组织过两次强渡浍河的计划,只可惜,这些楚兵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浮桥,铚县这边只要利用鲁国的投石车放几发石弹,就轻易将那浮桥击毁。
对此,固陵君熊吾恨地几乎连牙齿都快咬碎,但也无可奈何。
然而,在九月十九日的那一日,前往打探西边的青鸦众,突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而这个坏消息,让赵弘润面色顿变。
“什么?项末在房钟一带筑坝围鱼?”
“是的,殿下。项末企图捕获浍河里的鱼,来弥补粮食消耗。”那名青鸦众恭谨地回答道。
在旁,宗卫长卫骄见赵弘润面色阴沉,遂心存疑惑地说道:“殿下,项末有五十万兵,每日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岂是筑坝围鱼就能弥补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皱眉说道:“我知道。但是项末在上游筑坝捕鱼,铚县这边的水位,可就大大受到影响了”
“诶?”卫骄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之余,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要知道眼下,全靠浍河阻挡着固陵君熊吾的大军,可倘若浍河的水位下降,这岂不是说,固陵军不必借助浮桥,可以直接淌水渡过浍河?
这还得了?
那项末这是歪打正着、还是故意为之?
扭头望了一眼西边窗户,赵弘润眉头深深皱紧。
倘若只是前者,那还则罢了,但倘若是后者,那这个项末,可就有点可怕了。
一位非但能扭转己方不利,还能替友军创造机会的将领,绝对是战场上最可怕的存在。
“去查清楚项末修筑水坝的具体位置,还有那一带驻守楚军的情况!将这件事列为最优先。”
想了想,赵弘润沉声下令道。
“是!”那名青鸦众抱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