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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跟您说,这个温崎,简直神乎其神”
片刻过后,赵弘润带着卫骄与高括二人前往礼部本署。
一路上,高括一个劲地叙说那名名为温崎的考生在今年会试上神奇之举,而赵弘润,也从高括的讲述中,大致得知了温崎在今年会试考场中究竟做了何等厉害的大事。
在考场上自己作弊,这不稀奇,赵弘润自忖自己也能办到;厉害的是,那温崎却是帮助他人作弊,而且帮的不止一个。
这份聪颖,纵使是赵弘润亦自叹不如。
“哎,可惜未能亲眼瞧见父皇当时的表情”
在马车中,赵弘润倍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同时在脑海中自己幻想当时殿试上的情景:当他父皇魏天子问起一位明明是高中甲榜的学子,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问三不知的草包,可想而知魏天子当时的心情。
“呵呵呵呵”
单单只是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赵弘润便乐不可支,更别说倘若他有幸亲眼目睹。
只可惜,这样的事简直百年难得一年。
笑了一阵,赵弘润心中不由得就想到了温崎。
他与那名叫做温崎的学子,只有过一面之缘,即是在三年前的会试考场上。
当时赵弘润为了设法报复当时的吏部侍郎罗文忠,过于他过于心切而被他父皇魏天子所利用,叫他查出会试舞弊的事件,好使魏天子能借机削弱吏部,将其许多职权移交给御史监。
而一开始的时候,就连赵弘润都没察觉到那些人究竟是以什么方式作弊,直到被温崎提示,这才恍然大悟。
在那件事后,赵弘润也并没过多关注那个温崎,他本以为此人足以高中甲榜,却没想到,此人居然落榜了。
“那温崎三年前因何落榜?”赵弘润皱眉问道。
听闻此言,高括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据说唔,据说是得罪了吏部”
赵弘润愣了愣,随即便想通了这件事,苦笑说道:“是因为我么?”
高括哂笑了一下。
想想也是,三年前赵弘润在温崎的提示下,抓到了会试上的舞弊事件,使得魏天子有机会削弱吏部的权利,从而将以往高高在上的六部之首吏部打下凡尘。
可想而知,吏部的官员当时有多么憎恨赵弘润。
然而,憎恨归憎恨,那些吏部官员却不敢报复赵弘润,毕竟赵弘润乃是皇子,并且正逐步赢得魏天子的宠爱。
于是顺理成章地,温崎就成了那些吏部官员报复的对象。
大约一炷香工夫后,赵弘润一行人乘坐着马车来到了礼部本署。
得知此事后,礼部尚书杜宥亲自出来迎接了赵弘润。
“肃王殿下。真是稀客啊。”
瞧见赵弘润,礼部尚书杜宥便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毕竟朝中谁都知道,讨厌繁文缛节的肃王殿下,一向对礼部能避则避。
“杜尚书。”赵弘润拱了拱手作为回礼。
简单寒暄两句,杜宥便将赵弘润迎到了礼部本署的厅堂,吩咐府里的杂役奉上茶水。
看着赵弘润先端起茶杯,杜宥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微笑着问道:“今日肃王殿下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说起来,杜宥与赵弘润,也算是打过几回交道的老相识了,况且以往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待等赵弘润一开口,杜宥的面色就微微有些变了。
“杜尚书,本王听说今年会试场上发生了一桩神奇的舞弊事件”
“是有这么回事。”杜宥收敛的笑容,皱眉说道:“那名考生扰乱科举,使朝廷威信扫地,罪大恶极。”
看着杜宥脸上的怒容,赵弘润心下暗暗摇头。
他并不清楚那温崎为何要报复朝廷,问题是此人这样一闹,还得礼部被魏天子狠狠训斥,不难猜测,礼部众官员对温崎的态度。
想了想,赵弘润拱手说道:“杜尚书,此番本王前来,就是想替此人求求情,望尚书大人通融一下。”
“温崎?”杜宥闻言双目一眯,尽管他早些猜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没想到,面前这位肃王殿下,居然会为一个考场舞弊的考生求情。
他幽幽说道:“此子好生了得,竟能有办法让肃王殿下前来为他求情”
“呵呵。”赵弘润笑了笑,也不隐瞒,将当初得到温崎帮助的事说了一遍,临末他又笑道:“因为此事,本王自忖欠他一个人情,如今见他蒙难,自然要拉他一把。话说回来,礼部能获得主持会试的权利,此人亦功不可没啊。希望杜尚书高抬贵手,揭过此事。”
杜宥闻言沉思了片刻,皱眉说道:“肃王殿下,容本官说句肺腑之言。倘若只是寻常的舞弊事件,那还则罢了,看在肃王殿下的面子上,揭过就揭过。可这温崎,乃是恶意舞弊,故意助一些才学不足的人登上甲榜名单,影响极其恶劣。若是不重惩,会试的公正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赵弘润闻言暗自苦笑了一下,因为这的确就是问题所在:温崎的舞弊,并非是寻常的舞弊,他是故意坠朝廷的颜面、让朝廷出丑。
似这类人,站在朝廷的立场,纵使是赵弘润觉得也应该杀一儆百,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绝不可姑息。
可问题就在于,他欠温崎一个人情。
“请肃王殿下恕罪,此事本官无能为力。”杜宥摇了摇头,端起了茶杯。
听闻此言,赵弘润略带不悦地审视着杜宥。
他很了解面前这位礼部尚书的性格:别看杜宥是一位文官,但是却极有骨气。当年楚暘城君熊拓率军攻打他们魏国时,就连兵部尚书李鬻都支持与楚国和谈,但这位礼部尚书,却提出要坚决给予反击。
纵使是赵弘润如今的身份,想让这位尚书大人妥协,亦不大可能。
好在赵弘润早就对策,闻言笑着说道:“既然杜尚书不肯,那就算了。对了,本王此番从楚国拐带回来百万余楚国民众,父皇也加封了六个县并入我商水郡,方便安置那些楚民,到时候,还望杜尚书多多帮忙啊。”
“”听闻此言,礼部尚书杜宥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几番欲言又止。
要知道,当初鄢陵与安陵的矛盾,就让礼部焦头烂额,更何况是如今新增的百万余楚民。
杜宥毫不怀疑,召陵县的魏人会对这些楚国难民产生激烈的反应。
若没有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出面震慑,杜宥自忖礼部无法从中调解。
想到这里,礼部尚书杜宥叹了口气,苦笑说道:“肃王殿下您真是哎,罢了,反正我礼部的颜面早已经掉在地上拾不回来,殿下您想怎样就怎样吧。”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殿下,杜某有言在先,看在殿下您的面子上,此事我礼部可以装作视若无睹,但是,绝不可能收回对那名考生的惩戒。”
言下之意,赵弘润想搭救温崎可以,但倘若想恢复温崎在新年会试上的成绩,这没有可能。
想想也是,因为温崎的关系,礼部今年名誉大损,还被一心想拿回会试主办权的吏部借机弹劾了一番,再加上被魏天子在殿试上、在朝会上怒斥,可想而知杜宥等礼部官员心中究竟有多窝火。
而随后,礼部取缔了温崎的成绩,总算是稍微挽回些颜面,可若是此刻再回复温崎的成绩,这岂不是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保不住?
“这个自然。”赵弘润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他也明白,这是杜宥最后的底线了。
说完这番话,屋内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赵弘润瞅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杜宥,而杜宥也瞅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赵弘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眼中皆有些疑惑。
半响后,还是赵弘润先按耐不住,表情古怪地提醒道:“杜尚书可以放人了吧?”
一听这话,杜宥就知道这位殿下误会了,摇头说道:“那名考生,并不在我礼部。”
“不在贵部的礼监抄书?”赵弘润闻言愣了一下。
因为据他所知,今年在考场中作弊的考生,都要到礼部无偿抄书作为惩戒,视情节轻重,相应地增加服杂役的年限。
毕竟礼部是注重教化的府衙,不至于为了杀一儆百就真的将某些在考场上舞弊的考生给杀了,只会选择符合圣人教化的方式叫这些考生悔过。
比如抄写书籍,礼部的书库,藏书千千万万,难免会受到水潮、虫害,因此,缺的是人手抄写书籍预留拓本。
听了赵弘润的话,杜宥遂做出了解释,口吻中仍带着几分愤慨。
“杜某方才就说了,温崎的舞弊,并非寻常舞弊,是故不在我礼部的礼监,而在刑部大牢。”
“”赵弘润皱了皱眉,他原以为杜宥方才的话只是推脱之词,没想到事实还真是如此。
不过想想也是,温崎为了报复朝廷而故意在会试场上舞弊,的确是情节恶劣,足够被抓到刑部大牢问罪。
搞不好,真有可能问斩。
想到这里,赵弘润立即起身告辞。
郁闷,摸错门,白来一趟
赵弘润颇有些郁闷地离开了礼部本署。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了想法:虽说是找错了对象,好歹他说服了礼部尚书杜宥,使礼部默许了这件事,只要礼部不出面反对,他想要替温崎解围,自然是轻松许多。
当年欠下的小人情,如今还起来可真不轻松那温崎若是不感恩戴德,为我所用,真乃天理难容。
自嘲一笑,赵弘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能再次前往刑部本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