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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来了,大王来了。”
鸟笼内那只黑色的鸲鹆,在看到韩王然后于笼内跳来跳去,口吐人言。
见此,本想提醒自家殿下的宗卫长卫骄眼中闪过一丝奇讶之色,也未再做通报,垂手立于一旁。
此时,一手端着鸟笼的赵弘润转头看向韩王然,只见这位韩国的君王,身披玄色镶金丝的大氅,头顶鸟羽玉冠,腰间系着绣有祥云的玉带,此时正负背双手,站在殿内。
他就是韩王然?
赵弘润暗自打量着年前那位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韩王。
而在赵弘润暗自打量韩王然的时候,韩王然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魏公子润。
他就是魏公子润?魏王的第八子姬润?
韩王然暗暗称奇。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位魏公子润眉清目秀、容貌俊秀,身穿着绛紫的单袍,打扮地仿佛富家子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手握十万魏军兵权的统帅。
足足十几息,赵弘润与韩王然目不转睛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见此,卫骄微微皱了皱眉,咳嗽一声在旁轻声提醒道:“公子,韩王陛下到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鸟笼递给卫骄,随即站起身来,面朝着韩王然拱手拜道:“韩王陛下,路上辛苦了。来啊,为韩王陛下设座。”
韩王然见此正要拱手感谢,忽眼角余光瞥见荡阴侯韩阳面带困惑地瞧了他一眼,顿时心中一惊:方才由于对眼前那位魏公子润的好奇,以至于他竟未装出畏惧的样子,按理来说,似他这般懦弱的君王,在见到魏公子润这等人物时,理当流露出畏惧不安之色的才对。
于是,他连忙装出几分畏惧的模样,拱手答谢道:“多、多谢姬润公子。”
见此,荡阴侯韩阳这才露出释然之色,这让韩王然心中一松。
但让他再次绷紧神经的是,对面那位魏公子润居然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露出了一种看似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股笑容,让韩王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就仿佛心底的秘密被人看穿了似的。
不过就在他希望看看仔细时,却发现那位魏公子润的目光已转向了他身后的荡阴侯韩阳,口中笑着问道:“本王瞧你有些面熟啊。”
听闻此言,荡阴侯韩阳当即拱手行礼,神色复杂地说道:“在下韩阳,在汲县、淇关时,曾与姬润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哦哦。”赵弘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点点头说道:“原来阁下就是荡阴侯大人”说着,他在目视了荡阴侯韩阳后,笑着赞道:“果然是一位雄壮之士。来啊,为荡阴侯设座。”
听了这话,荡阴侯韩阳微微一惊,随即脸上不由地露出几许难以掩饰的喜悦。
不可否认,作为赵弘润的手下败将之一,荡阴侯韩阳要说心底对眼前这位魏公子润没有怨气,那纯粹是自欺欺人,但此时此刻,被这位曾经击败过自己的敌军统帅当众嘉誉称赞,这让荡阴侯韩阳对赵弘润立马改观了许多。
看着荡阴侯韩阳流露于面上的喜悦之色,赵弘润心中暗暗好笑。
他无所谓夸奖荡阴侯韩阳几句,反正说几句客套话又不是累人,更何况,荡阴侯韩阳的确是有其独到之处,要不是赵弘润借助水泥墙与武罡车的便利,他想要击败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在招待韩王然与荡阴侯韩阳入座之后,赵弘润命人备上酒水与干果,随即便在他俩对面的坐席入座。
这就苦了跟随韩王然与荡阴侯韩阳而来的两位士大夫,严誉与审蜚,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宫殿口。
要知道,事实上他俩才是釐侯韩武派来与赵弘润洽谈的主副使啊,韩王然充其量只是走个过场的傀儡,而荡阴侯韩阳也只不过是监视且保护韩王然的护卫将而已。
可眼前这位魏公子润倒好,居然将他俩晾在这里。
不过虽说心中不忿,但是严誉与审蜚二人可不敢造次,毕竟他俩十分清楚眼前这位魏公子润的底细与身份,因此,他俩在对视一眼后,拱手拜道:“姬润公子,釐侯大人托在下二人向公子转达问候之意,希望此次贵国与我大韩能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言下之意他们是在隐晦地提醒赵弘润:我俩才是这次会议的正主。
可让严誉与审蜚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赵弘润点点头后居然说道:“釐侯的意思本公子明白了,两位陪使也且入座吧。”
说到这里,赵弘润命宗卫们给严誉、审蜚二人设了坐席,唔,作为陪使的坐席,也就是在韩王然与荡阴侯韩阳身后。
见此,严誉与审蜚面色一黑,颇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
可他们终归不敢在此刻发作,只好低着头走到韩王然与荡阴侯韩阳身后就坐。
看到这一幕,荡阴侯韩阳颇感觉有些好笑,这份笑容落在严誉与审蜚二人眼中,让二人的面色更是不善。
果然,这三人并非同路人
暗自观察着荡阴侯韩阳与严誉、审蜚二人的表情,赵弘润心下暗暗说道。
其实在方才荡阴侯韩阳自顾自入座,丝毫没有代为介绍严誉与审蜚二人的时候,赵弘润就已经猜到,荡阴侯韩阳与严誉、审蜚并非一路人。
说实话,赵弘润是真的看不出严誉与审蜚二人的身份么?
当然不是,单单二人的衣装打扮,他也能够猜到这两位必定是韩宫庭的士卿名仕,只不过他想试探一下,这次会议韩方那边究竟是何人主持而已。
而眼下,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荡阴侯韩阳是康公韩虎的堂侄,可此人却对严誉、审蜚的遭遇视若无睹,甚至于有些幸灾乐祸,再加上严誉与审蜚方才的话,很显然,这两位士大夫是釐侯韩武派来的人。
韩国宫廷虽然有三位权臣,但唯独釐侯韩武与康公韩虎最为势大,相比之下,庄公韩庚就要差得远了,因此,既然严誉与审蜚不是康公韩虎的人,那么,这次会议韩方那边十有八九就是釐侯韩武定夺的。
之所以想弄清楚,无非就是赵弘润想要挑拨釐侯韩武与康公韩虎而已。
其实在他看来,康公韩虎夺取韩王宝座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毕竟釐侯韩武据说是韩王简的嫡子,他甚至比韩王然更有资格坐上韩王这个位置。
但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康公韩虎夺取韩王王座的可能性非常低,赵弘润才想着推波助澜一番,在釐侯韩虎与康公韩虎之间的矛盾上添把火,毕竟这两股势力若是携起手来,这对魏国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了,这要在试探过韩王然之后,眼下赵弘润十分怀疑,这韩王然就是一个装疯卖傻、扮猪吃虎的主。
至于如何试探,赵弘润心中已有定夺。
在此之后足足一炷香工夫,赵弘润只顾招待韩王然与荡阴侯韩阳,频繁劝酒,但是对于商议和议之事,却只字不提。
虽说荡阴侯韩阳也希望尽快促成和谈之事,但碍于眼前这位魏公子润待他热情礼遇,他也不好贸然开口。毕竟他也明白,眼前这位魏公子润之所以缄口不提那事,无非就是让他们心急,方便待会索要赔偿罢了。
反正这事也不归荡阴侯韩阳管,他也懒得插手,干脆就跟眼前这位魏公子润相互敬酒。
毕竟公是公、私是私,若能结交像魏公子润这样的俊杰,这对荡阴侯韩阳来说亦是莫大的助益。
说得难听点,倘若日后釐侯韩武得势,导致他在韩国遭到排挤,待不下去了,若有魏公子润这条路子,他还可以投奔魏国,相信魏公子润必定会以贵勋待遇接纳他。
荡阴侯韩阳不急,可坐在陪席的严誉与审蜚二人,此刻却是心中焦急。
主要还是待遇的问题,也不知怎么回事,眼前这位魏公子润似乎错将他俩当做了随行人员,以至于虽然四个席案上皆设有酒水干果,但期间明显差距极大。
韩王然面前案几上的菜肴干果最丰盛,荡阴侯韩阳次之,而他严誉与审蜚二人面前,就只有寥寥几碟青菜与干果。
虽说这样的待遇倒也合情合理,毕竟魏韩两国皆是阶级观念非常重的中原国家,可问题是,他严誉、审蜚二人并非随行人员,而是此次的主副使啊!
由于心中的怨气,严誉与审蜚对视一眼,随即插嘴说道:“姬润公子,和议之事,事不宜迟,还请”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弘润给打断了。
“这个不急。”在挥手打断了严誉的话后,赵弘润转头看向韩王然,舔舔嘴唇后问道:“韩王陛下,善于驯鸟么?”
“”听闻此言,韩王然有些错愕地抬头起来,一脸不解之色。
见此,赵弘润笑着说道:“韩王陛下莫怪,当日本王入贵王宫时,见到宫中有一座百禽苑,内有珍惜鸟禽上百”
“”韩王然闻言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那些可都是他的宝贝。
但是当初魏军夜袭邯郸时,由于釐侯韩武的催促,使得韩王然最终没能将那些禽鸟带走。虽然当时釐侯韩武向他保证,日后定会再为他寻找天下的珍鸟,但韩王然始终引以为憾——他认为他那些宝贝,十有八九会被魏人糟蹋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那些宝贝居然落到了眼前这位魏公子润手中,而且,似乎这位魏公子润也颇为喜爱他的那些宝贝。
犹豫了半响,韩王然试探着问道:“姬润公子亦喜驯鸟?”
听到这话,赵弘润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赵弘润微微一笑:有了话头,剩下的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