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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里斯冷漠的表情终于裂开来,他的目光闪过惊讶,下一刻便被银狼扑倒在地,撕开了肩胛骨。
他从袖子当中抽出短剑狠狠扎进银狼的眼眶当中,筋肉绷起,竟然以血肉宛如老虎钳一般短暂卡住了银狼的爪子,死死招架住,低喝道:“尤艾!”
被气浪推开的年轻人翻滚两圈,稳住身形,额角鲜血直流,但目光却凌厉,暴喝道:“眩晕术!闪光术!”
从施法方式就能明白,他比那三个已经死于非命的巫师水平要高得不知道哪里去。
黑巫师语言的力量取决于天赋的高低和灵感的强弱。
而借助的语言越精炼,越简单,就说明这个巫师在法术上的造诣越深厚。
正如王尔德的老师,无比接近神明级的黑巫师,便能够用最平常的语言完成一个法术的释放。
“吼!”
季织绪闷哼一声,大脑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片迷乱的漩涡当中,眼前更是被刺眼的白光覆盖。
尤艾,作为王尔德的弟子,在战斗上千锤百炼,做出了最佳的辅助。
赫里斯手腕勾起,将银狼的前爪折断,拔出短剑,翻身将庞大的巨狼轰地摔在地上。
“该死!”
季织绪感觉天旋地转,脊椎都要被摔断了,一阵无法动弹的危险感席卷了她。
“钢铁意志!”
她低声念诵。
上空一直跟随她的宛如章鱼一样的精神体将无数触须覆盖住她的眼耳口鼻,将负面状态汲取一空。
季织绪神志猛地清醒过来,一片血糊的眼前,一点寒芒急速靠近。
她身上毛发倒竖,以最快的速度张开嘴巴,稍微倾斜角度,咬住了刺下来的短剑。
“嗤!”
剑刃穿透腮帮子,被牙齿和肌肉完全卡住。
季织绪冰冷的竖瞳中充满了杀意,扭过头撕扯下对方的胳膊,庞大的身躯滚动一圈,从赫里斯身上碾过,发出一阵骨骼错乱的怪响。
她伸出利爪抓住对方的身躯,向两边撕扯。
“炎咒-腐朽之日!”
有了充分准备时间的尤艾终于在此刻结束的高速吟诵。
一轮耀眼的太阳虚影在季织绪身后浮现,蠕动扭曲的光芒当中翻腾着污浊的黑暗,酝酿着恐怖的能量,仿佛随时会膨胀爆炸。
单单看见,都能让人感到恶心作呕。
危险!极度危险!!!
快跑!
季织绪脑海中闪过这几个念头,随后立刻选择了再次强行跃迁。
不堪重负的身体在跃迁过程当中几乎彻底变形。
啪嗒!
她也不知道自己掉在了哪里。
“哈……哈……”
尤艾大口喘着气,挥挥手,把这轮腐朽之日扔进了结界当中,瘫软在了地上,问道。
“赫里斯先生……您没事吧?”
尤艾站起来,往前面看去,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躺在地上的白狼首领赫里斯全身都被鲜血覆盖了,一条胳膊掉落在一边,看上去奄奄一息。
“没事。”
出乎意料,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血肉高速生长,重新长出了一条胳膊。
但更加恐怖的是,胳膊下方的伤口处,又长出了一条胳膊。
赫里斯看了一眼,伸手把这多余的胳膊给扯掉了。
这才是高浓度注入污秽之血的正常表现——躯体异化。
如果他没有定期“清理”自己的身体,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全身长满胳膊或者眼珠的怪物。
“看来,那位二十三号的住客,比我们想象的可能还要强大。”
“您是说她能够进行时空转移的力量么?”
“不。”
赫里斯摇摇头:“我说的是,她能够用瑞恩的灵魂接收他的情报网,精确地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以及,消除你的精神系法术,我对这种力量更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他全身都被雨淋湿了,远眺着结界中被尤艾的腐朽之日摧毁大半的区域。
“可惜我现在有更需要做的事情,你去看看吧,尤艾,他比王尔德更加重要。”
“是。”
尤艾点点头。
赫里斯手掌一翻,拿出了一颗宛如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卵,露出了痴迷的神情,轻声道。
“尤艾,你说,它会孵化出什么呢?”
“……梦兽。”
“不,并不,是神,真正的神。”
——
林介把书店的门关上,落锁,插上插销。
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书架。
把登记簿和账本放好。
这才满意地带上王尔德送来的捕梦网,准备上楼睡觉了。
二楼和一楼相比,格局相差很大。
一楼是满满当当的书架,而二楼则是所有的生活设施所在。
包括了厕所、厨房、卧室还有个专门为锻炼身体准备的小角落。
因为常年宅在书店里不出门,他不得不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以星期为单位的锻炼表。
虽然运动强度不大,但是总之不能让自己真的变成咸鱼废人。
现在因为连续暴雨,天花板有点漏水,整个二楼都隐约有一种潮湿的气息。
林介感觉自己真是疏漏,竟然忘了储存一些石灰之类的干燥剂。
“唉,等大雨过去,再出去采购好了。”
林介打开卧室门,狭窄的空间当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纸质的研究资料。
都是他这两年为了融入诺金的生活,做的一些小小的调查。
他找了一枚钉子和一把榔头,在墙上弄了个简易的固定点。
接着把垂坠羽毛的漂亮捕梦网挂在了墙上。
正好就在枕头上方。
如果他躺下来的话,捕梦网的羽毛末端便正对他的眼睛。
林介把工具放回去,伸了个懒腰,把衣服脱了,关上灯,躺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看着上方晃悠悠、轻飘飘的羽毛。
“希望真的能有用吧……祝我好梦。”
林介闭上眼睛,黑暗如潮水涌来。
——
是梦?
林介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细小的雪花缓缓飘落,让他的额头一片冰凉。
他仰起头,巨大的绿树枝繁叶茂,被白雪覆盖,扭曲缠绕在一起的树干就像血脉,而树冠则仿佛遮天蔽日。
遍地都是摇曳的白色鸢尾花,风吹过便沙沙地响。
树下是一个闭着眼睛的银发女人。
她有着像是银月或是夜雪般的美丽容颜,白色的轻纱朦胧盖着她的身躯,裸露在花丛中的一截小腿雪白细腻,线条几乎完美无缺。
林介一瞬间想起不知哪里看过的一句话——
自加冕为王于稀寒北国,
松针为披,雪为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