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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哗啦啦响彻天地。
雷声轰鸣中,闪电一闪而过。
生死殿里,一盏烛灯闪烁着微微光亮,仿佛黑暗里的一抹温暖,暖着两个人的心。
“你……你没有睡着?”冷连柯立即擦去眼泪问道,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如此狼狈。
“嗯”西门倾夜弱弱挤出一抹无奈笑意,“咳咳,我……睡不着”
冷连柯听了心中一惊,立即凝眸认真看向他后背,他的后背有两个指头粗的铁钩深深的嵌入他的两肩琵琶骨,只要他稍微放松身体,铁钩就会往琵琶骨更深处刺去,硬生生吊着他的身体,竟是让他连昏死都不能。
这样的折磨无疑是最难熬的。
“西门倾夜,我真的不懂你,你为何对自己都这般残忍,你为什么不独自逃走?”
西门倾夜听了,眸子抬起静静看向她,她的眼里满是疑虑,还有一抹难掩的心痛,他心中一动,柔了目光,“咳咳,连柯,我说了,哪怕你骗我负我,我也要将你追到手,至死方休,我还没有追到你,怎么能独自逃走?”
“哪怕遍体鳞伤?”
西门倾夜咳嗽一声,将翻涌而上的一口血压下,“对,哪怕遍体鳞伤,我爱你,连柯”他再次将自己的心刨了出来呈到她面前,等待审判。
冷连柯白了面色,咬牙低了头,半晌,声音冷硬传来,“可我不想要”
她低头一瞬间,发间清香淡淡扑鼻。
他心中一痛,泛起一抹悲凉,“是不想要,还是只因为这个人是我?”
冷连柯咬牙道,“我只是不想要这种感情,会让我很痛苦,再说,你我是敌人”
听起来,更像是拒绝的借口。
“咳咳”他扭头,不停的咳嗽,仿佛止不住般,当一口血呕出来时,才缓住,“我……让你……很痛苦吗?”
“对”没有迟疑的立即应道。
心口疼痛炸开,他却仿佛不在意,轻轻说道,“对不起,咳咳,我不知道会让你痛苦,以后不会了。”
冷连柯听了,整个人完全顿住,“你什么意思?”
他苦涩一笑,“情到深处,身不由已,你就当我发疯了吧,不过以后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她目光定定看向他,就见他侧了脸,闭上了眼睛,好像完全耗尽了力气一般。
冷连柯低低道,“我先帮你将铁丝拆下来,否则伤口愈合不了”
“好”他轻轻道,没有睁开眼来。
铁丝穿透血肉紧紧勒进他脚腕,仿佛要勒进骨头里,冷连柯轻轻一碰,鲜血便流了出来。
“你忍住”
冷连柯说完,手指拉过铁丝一端,轻轻的去解。
西门倾夜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唯有越发惨白的面色,凸起的青筋告诉她,他很痛苦。
当一根解完,冷连柯脸上已经是汗水淋漓,她伸手,再去解另一边。
终于解下,她整个人有些虚脱,以前见过宗主叔叔这样对待犯人,可她从没想过,解下这些东西会是这么难。
“你会不会……”冷连柯半晌开口,她突然有些不敢问,手脚筋断裂,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练武的人谁都知道。
他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听到下一句,他努力凝聚力气睁开眼来看向她,“怎么了?”
“铁链,我解不开,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冷连柯神色坚定说完,站起身子。
她这是要走?
西门倾夜心中一慌,不由挣扎着试图去阻止她,身后巨力拉扯,好似在后背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他满眼痛色,大口喘息,却忍了忍,咬牙再次挣扎,“连柯,能不能不要走,就当再陪我一会儿?”他急道。
冷连柯步子顿了顿,又毫不犹豫的离开,他的身体,根本不能再耗下去。
她没有停顿的背影冷意决绝,绝望猛然涌上心头,西门倾夜眼前一黑,身子重重朝着地面倒去。
铁钩猛然穿透琵琶骨,从身前穿出。
西门倾夜闷哼一声,鲜血涌出嘴角,却并没有醒过来。
冷连柯走了,再没有回来。她心里默念,“西门倾夜,从此你我永不相见,但你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然而,在冷连柯离开后,第二天,宗主来到了生死殿。
入眼的,是西门倾夜仿佛已经没了声息的残破身躯。
一盆盐水尽数泼到了西门倾夜身上。
盐水迅速渗透肌肤,流入伤口中,身上如火烧,如针刺,如利刃不停刮过,西门倾夜瞳孔猛然睁大,疼的仰了脖子,不停的喘息。
宗主朝身后一人挥了挥手,一人扭动身侧机关,铁链哗哗声响中,原本穿透肩胛骨的铁链开始向高处滑去,肩上凝结的伤口再次撕裂,铁链从肩胛骨不停穿过,拉扯着他身体从身后铁钩拔出,然后高高吊在了宗主面前。
盐水不停再次朝着他身上泼去,直到将他身上的鲜血冲刷干净,露出狰狞泛白的伤痕。
而其中,胸前一道不似鞭伤的伤痕,好像根本没有凝结过,鲜血顺着伤口再次流出。
宗主眼前一亮,看向手中的莲花印,莲花印恢复了原本样子,小小一朵金色莲花,状若女人头花装饰。
“果然是莲花印所伤,哈哈,有了莲花印,我还会怕碧水长吟”
不过,他又皱眉,启动莲花印是一个麻烦。罢了,先不去想这些,收起莲花印,宗主目光微微笑意看向西门倾夜。
西门倾夜额头冷汗和着盐水从脸颊滚落,他身体疼的完全痉挛,性感薄唇被他咬的鲜血淋漓,整个人被疼痛折磨的已经完全苏醒。
腹部伤口上的簪子清晰映入石玉涯眼帘。
石玉涯儒雅一笑,手指探向簪子,轻轻扭动,便听西门倾夜低低叫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这簪子”他顿了一下笑道,“不会是冷丫头刺的吧?”
“你都这样了,她却这般狠心,啧啧,就让玉某替你□□吧”他轻轻一笑,手指骤然扣入西门倾夜腹部伤口,和着血肉将簪子拔了出来,然而冷光闪过,簪子再次更深推了进去,几乎看不见。
伤口撕裂,鲜血不停涌出。
西门倾夜身子颤抖,猛然喷出一口血剑,而随着身体痉挛颤抖,鲜血从他两眼两耳流出,吓得石玉涯停了手。
西门倾夜低着头,忍着痛,自始至终任他折磨。
石玉涯手指落在西门倾夜脉搏,脉搏微弱,若有若无。
看情形果然是活不成了,但总要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要不然白白花费了那么多心力。
石玉涯猛然捏住了西门倾夜脖子狠狠道,“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练了一手好武功?当年,左惜卓一掌拍在你心脉上,差点将你杀死,你心脉完全破损,几乎活不成,活成,也是废物一个,你为何会如此厉害?你内功从何而来?”
西门倾夜眸子低垂,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石玉涯收了手冷哼道,“我不信,你骨头硬能硬过我的鞭子,拿鞭来!”
身后一人递了鞭子上来,石玉涯接过,抖了抖,猛然一鞭内力凝聚扫向西门倾夜腹部,只一鞭,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而腹部深深一道伤痕印在上面。
“少庄主,你若道出你的武功来历,玉某答应不再伤你”
西门倾夜身子晃了晃,他抬起眼来,目光涣散,却笑道,“咳咳,互换秘密如何?将莲花印据为己有,宗主看似并不完全是娘娘的人?”
石玉涯笑道,“少庄主,原来你还能看得清呀!”
他冷冷道,“玉某在师尊尸首前发过誓,誓死保护娘娘,算不得完全是娘娘的人,但是,除了保护娘娘,玉某还要替师尊报仇,若不是碧水长吟,师尊就不会死于西玫教之手”
说着,目光冷冷看向西门倾夜,“还有你们西门世家,卑劣无耻,将师尊自幼逐出家门,让他一生吃尽了苦头,只因他身体虚弱,不能传承衣钵,多么讽刺,倒是你,你为何好端端的没有被扔掉?为何他们独独对你仁慈?”
原来如此,西门倾夜已经完全明白。
石玉涯说着,又是一鞭劈在西门倾夜肩头,鲜血飞溅。
“少庄主,轮到你开口了”
西门倾夜咳嗽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怕是没有机会轮到倾夜开口了”
石玉涯以为西门倾夜要寻死,正要上前阻止,就听身后尖叫声响起,他回头看去,一人弯刀在手,刀芒锐利如锋,所到之处,断肢残臂,血肉四溅。
那人在鲜血中直直走了过来,然后弯刀横在了石玉涯脖颈。
“住手!”只听西门倾夜喊道,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那人看向西门倾夜,刀锋一转砍向铁链,铁链断裂,那人将西门倾夜抱入怀中。
他眸中痛色一闪而过,眼中冷意顿生,弯刀从手中飞出,朝着石玉涯袭去。
石玉涯立即挥起鞭子欲挡,却不料,那人内力深厚,弯刀竟是硬生生将鞭子劈成了两断,石玉涯一脚踹起身旁斋盆,与弯刀相碰,弯刀再次回到那人手中。
“你是谁?”石玉涯冷冷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不去看他,目光紧张看着西门倾夜,西门倾夜猛咳一阵说道,“□□”
那人听了狠了心,一手握在铁链一端,狠狠一拉,和着鲜血,铁链从西门倾夜两肩拉了出来,西门倾夜愣是咬牙没有吭一声。
那人低眼便瞧到西门倾夜手腕伤口,心中更是大痛,他立即解下身上衣衫,披到了西门倾夜身上,然后,手臂撑在他肩头将他扶了起来。
西门倾夜虚弱的趴在那人身上,仿佛随时要倒下,然而他身上冷意顿生,锋芒毕露,目光凛然道,“我不杀你,不是念在连柯的面子上,是念在秋剑伯伯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西门倾夜背影冷漠如冰,两人走了两步,又听他声音寒冰般传来,“回去告诉娘娘,今日,她不在生死殿是她幸运,但她若再敢害的连柯陷入危机,我定然不会放过她。”
直到两人走远,石玉涯愣在原地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西门倾夜到底是何人?他怎会是那个传闻中的病秧子?
为何,为何,狼狈如他,受伤惨重如他,竟然会有如此令人胆寒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