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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夜。
还不等吕梁率军包围咝风岭,咝风岭内就起了些乱子。
在这些匪首各自回去后不久,就有人带着弟兄想要偷偷溜下山去。
然后被抓了个正着。
张治和早就派人盯着。
厮杀说起了就起了。
有人对张治和破口大骂。
但这些骂声终究还是很快就消散了下去。
张治和借此机会,杀了不少对自己并非是忠心耿耿的匪首。
但离心的种子自然也是悄然埋下了。
这些山匪自由散漫惯了,奉行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张治和不让他们走,而且还杀鸡儆猴。
他们明面上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但心里岂能不恨张治和?
落草为寇,那是被迫无奈,之前也没想着大渝朝廷会为他们这些人动真格的。毕竟这么些年过来,荆南郡内的匪患从未断绝过,也没见着节度使府有什么太大动静。而这回,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有人没想明白而已。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张治和等人也没法让这些山匪心甘情愿的效死力。
除去那些被他们刻意提拔上来,觉得受到了知遇之恩的。
仗还未打,咝风岭已是人心散乱。
而这,自然就是张治和真正想要看到的。
他不在乎这些山匪憎恨自己。因为从他来咝风岭的那刻起,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这些山匪的结果。
……
仅两日。
吕梁率着一万大军离开昌宁县,直接向着咝风岭去。
这阵仗自然还是浩浩荡荡。
光是骑兵便有三千之众。
官道上黄尘滚滚,旌旗飘扬。
就是将士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有些无精打采。
只有吕方骑着马在吕梁的旁边,时不时地咧嘴笑笑,晃晃悠悠,悠然自得。
这让得吕梁、王守幸等人偶尔不禁用古怪眼神瞥他。
实在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遇到什么喜事,竟然这么开心。
大家都在军营里,也没瞧见他有什么喜事啊?
哪里知道,吕方这是因为脑袋里不断蹿起的仇恨值提醒在欣喜。
虽然说经络是被梁释给废掉了,但这两日下来他积攒的仇恨值可又是不少。
整整三个晚上,他让所有的贵阳军将士都在外面打地铺。
这效果和之前操练那些茶陵军差不了多少。
虽然之前那五千贵阳军已经享受过这种待遇,没给他贡献多少仇恨值,但后面的那五千人却是给他贡献不少。
如今他的仇恨值已经积累到一百零六万。
首次破百万。
纵然距离成为宗师高手还早,但却让吕方看到自己成为宗师高手的希望。
他心里有数,真要是凭借自己修炼,以他的天赋,这辈子都未必能摸到宗师的门槛。
系统真是个好东西啊……
到咝风岭下,吕梁便直接将军队铺了开去。
由张子墨等人领军,将整个咝风岭山脚都给围了起来。
军帐蔓延近十里之远。
这场仗,不出意外会是荆南郡剿匪战中最浩荡的一场。
到夜里。
这绵延的军帐中火光弥漫。
都是军中的火把和火盆。
贵阳军的将士们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因为打算明日就对咝风岭发动进攻,吕方这夜并没有再折腾他们。
各军营内只有巡逻的士卒在走动。
鼾声如雷。
而吕方的帐篷里还亮着灯火。
除去他外,还有老萧、江子墨两人在他的帐篷里面。
吕方打算把烧毁小木船的事情交给江子墨去做。毕竟这活和偷鸡摸狗差不多,和这家伙专业对口。
就是这家伙修为实在有些太低了,估计摸不到山上去。所以吕方让老萧跟着他。
“带些火油,找到山匪藏匿船只的地方,明儿个大清早就一把火全部烧掉,没问题吧?”
吕方冲江子墨道。
江子墨嘿嘿点头,“肯定没问题,找东西正是我的拿手好戏。”
说完却不忘眼巴巴地看着吕方,又道:“吕少,这事我要是办成了,算不算大功?”
吕方忍不住笑,“这事要是成了,给你记首功,成吧?”
江子墨顿时有些眉飞色舞。
有萧老陪着,还有自己办不成的事?
其后不多时,便和老萧出了营去,两人摸上咝风岭。
吕方则是轻轻叹息了声。
按理来说,这会儿焚毁掉那些山匪的船只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咝风岭上的山匪此时已经是困兽了。
这些船只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和围城必阕同样的道理,有这些船只在,肯定有不少山匪会选择逃跑。
而船只毁了,纵是那些想要逃跑的,也定然会萌生死志。不要命地往山下冲。
到时候贵阳军的折损肯定是要多些。
但又能有什么办法?
做戏就得做全了。
吕方陡然有种自己就是侩子手的感觉。到现在,手里就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命。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做个普通的富家翁。
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得选择。
咝风岭上某处。
张治和也还没有睡觉。
披着袄子,带着几个年纪和他相仿的老人正在往山下观望。看着那绵延近十里的火光。
时不时有张治和咳嗽的声音响起。
“真想去看看九皇子啊……”
张治和喃喃道。
“也许能见得着的。”
有断臂的老人道。
不过紧接着却又摇摇头,失笑道:“不过我倒是不那么想见他。”
“为何?”
张治和回头,眼神中有些疑惑。
老人轻轻叹息了声,道:“若不见,他在我心中的模样总是人中之君,但若见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张治和等人显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吕梁能否对得起他们的期望。
想想也是啊。
见了,反倒不如不见。
知道先皇还留有这么个龙种,也就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和他们将没什么关系了。
不见,能心无所顾。见了,若不如自己心中期待那般头角峥嵘或是内敛沉稳,反倒是不美。
连死都死得不安心。
又瞧瞧下面的军帐,张治和道:“走,咱老兄弟回去喝几杯。看他们这阵势,估计这两天就会杀上山来了。”
他看出来山脚下军营的布置。
分明是将咝风岭的那几条山道都扼守住了,这已经是进攻的势态,而并非是僵持。
“可你的身体……”
“还有什么关系呢?回去,咱老哥几个,喝这辈子最后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