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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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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微光潋滟中,安蓂玖听到一句急促的沉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那声音无比熟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般盘桓游入他的耳中。他顺着星点模糊的光,看到有一个人也跳下水中,向他游来,伸手不顾一切地来抓他。那人的背后是光,将他的背和头发照的柔软发亮,背脊横过山脉,能供他永世安宁;头发交织着绸缎,顺着江河载他流淌。

    安蓂玖不知为何觉得身体里徜徉过一丝暖意,竟然让环绕着自己的刺骨河水都没了寒意。他也很想伸手,但是手却绵软无力,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不受控制地垂直下坠,眼前向他游来的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活下来……”

    “活下来……”

    “活下来……安蓂玖,我要你活下来!”

    一段记忆犹如这冲他涌来的河水一般横冲直撞向他的脑子径直而来,忽地他仿佛看到十一年前,尘藻在锁魔塔中为了护着安蓂玖仅剩的那一缕命魂不被怨念侵蚀、为了取出刺魂,强行开了紫府。他与刺魂定契之后,刺魂将龙珠交给他,尘藻将龙珠放入安蓂玖体内助他守住魂魄。

    安蓂玖在恍惚间还看到了尘藻模糊的身影,像是强耐下极度的痛苦,但是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刚想问出口,才张嘴,就被呛了一大口水,最后一口气化为一只大泡泡和无数只小泡泡从他口中逃逸,扭着身子快速上升,离开他。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尘藻顺着安蓂玖手指上那条水凝绳微微发光的方向游去,见安蓂玖已经无法呼吸失去意识了,他迅速拉过他手腕上的红绳,一把扣住他的手指,二人十指相缠,水凝绳在他们的手指间游走,发出深色的幽光。

    尘藻将安蓂玖拉到身前紧紧抱住,把自己口中的空气传给他。二人还在旋转下坠,头发全都散开飘起,身下的水藻像是极力将他们往下拉一般,将他们二人的腿脚全部缠在一起,尘藻紧紧抱住安蓂玖,深深吻住。

    稍大的那条蛟龙直挺挺地立于河岸旁怒视众人,目光如炬,但凡有人敢做出什么动作它就会一声怒吼。方才载着他们的那条小蛟龙也冲下水中,找到他们,便用身体环绕着他们,将他们带出这片河渊。二人上岸之后,两条蛟龙立于二人身前两侧与众仙修们对峙,不许任何人靠近。

    尘藻抱着安蓂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他心急如焚,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急促。安蓂玖蹙了蹙眉,咳了一阵,将肺中的水吐出才渐渐睁眼,他视线前方的轮廓由模糊不清变得清晰无比,他看到尘藻虽然松了口角但仍然眉头紧锁,便伸手去抚平他的额头。

    安蓂玖的手顺着这张好看的脸的眼眉抚去,他的心里好难过,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受尽苦难折磨,受尽世人谩骂诋毁,不言不语守在自己身边等自己醒来,半句微词都没有。

    他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意识到其实尘藻就是他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根弦,拨有百转千回,断有余音绕梁。即便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不可思议地想到他那张漫不经心的脸。

    安蓂玖摸着他的脸,心疼地问道:“砚台糕啊砚台糕,你何至如此帮我,我的命实在不值……”

    尘藻见他能说话了,终于才松了一口气,他注视着安蓂玖,目光澹缓认真地流入安蓂玖的眼中,他有些羞赧地说:“安蓂玖,你记得吗,我们,拜过堂了。”

    安蓂玖一怔,喃喃道:“我们……拜过堂了……”他的“吗”字还没问出口,就想起他们在万里堂修习的第二年,的确是拜过堂了。

    尘藻赤诚地看着他,双眼眯成了弯月,他忍俊道:“既如此,我们就成亲了。”

    安蓂玖看着尘藻的眼睛,这双眼睛太过坚定太过温柔,眼中有他亦有光。他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在尘藻成为动他心魄的那根弦时,他早已在这样的目光里沉淀许久,他甚至不知道这双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再没离开过他的身上。

    “你从什么时候……”

    尘藻敛下目光,水珠还结在他颤抖的眉睫之上,他好像一朵永生不死的花一般,受尽时间的诅咒却还是沉淀在美中。让人一时分不清这无穷无尽的美究竟是奖赏还是惩罚。

    尘藻撇去那些心中郁结的愤懑,柔声哄道:“安蓂玖,我将你的名字一笔一划写了十六万次,笔笔都刻在心中了,还如何能忘记。”

    安蓂玖想起两年修习都被仙师罚了互相写名字,每次都被罚写八万次,有些羞涩的娇嗔道:“砚台糕你骗人,你第一次都没写完我的名字,还是我自己补完的。”

    “有的,”他轻轻低下头对他说:“十六万次,后来我都补齐了。”

    安蓂玖想起了,在沫音的家中,那个小房间里,尘藻写了满房间的字画,全都是他的名字和他的脸。安蓂玖突然觉得好开心,他原以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盼他归来,归来了也是孑然一身,但是自他归来,身边这个人,从未离开过。这十一年里,他也从未离开过他。

    他在和尘藻的无数次对望里,都情不自禁觉得活在这样的目光中真好,仿佛被温柔包裹万年,肉身不坏精神不灭。这样温柔的目光却连春风拂过都会嫌重,可无数次为他披荆斩棘,冲锋陷阵。

    两人就这样开怀笑着在对方的眼神中缱绻了许久,直到杨岩阑上前开口和善地劝道:“安兄、尘兄,你们倒也不必对望地如此热烈。”

    安蓂玖和尘藻好像没有听见,继续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好像要把对方的每一寸皮肤都看遍都记下,用目光互相在对方脸上盈盈不释地纠缠萦绕,上天入地都非要同生共死似的。

    杨岩阑见他们没有回应,笑容便有些失去弹性了。他倒不放弃,又说:“尘兄、安兄,不如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可好?”

    两人依然热烈地对望,望得在场的仙修都不好意思再看了,但凡是再多看一眼就仿佛蜂屯蚁聚正大光明地在窥窃一场盛大隐秘的阁中秘事,便纷纷别过头,假装看天看鸟看风景,顺带还聊聊方才吃过什么,等一下去吃什么。

    一旁一个仗着人多势众壮人胆的仙修拔剑走上前去,有些不耐烦地指着安蓂玖,还没开口说话,尘藻就朝他怒瞪一眼,尘藻这一瞪,那柄剑就直接被折断了,剑锋碎片飞出直接插在了那个仙修的脚边,吓得他后退了几大步。

    杨岩阑倒是不生气,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我看若不是这柄剑,尘兄与安兄都要旁若无人地热烈地亲起来了。”

    本来大家就已经够尴尬了,杨岩阑这话一出,大家更觉得表面挂不住,互相讲话的声音也更大了,都假装并未听见。

    安蓂玖觉得实在有些烦,他转头问杨岩阑:“杨兄既知如此,为何还要看着?”

    杨岩阑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倒也……还挺想看看的……”

    众人:“……”

    这下谁也没法装了,要不是前面自家家主还在站着,后面有些仙修都想摔剑离场了。

    安蓂玖想着这下子两人也对望不下去了,亲也亲不起来了,便起身看着杨烈问:“你们想要怎样?”

    杨烈也不装了,干脆道:“要龙珠。”

    安蓂玖翻了个白眼,一副“多大点事啊,至于吗”的表情,他十分大气道:“要龙珠你早说啊。”

    “早说你会给我吗?”

    安蓂玖看着尘藻微红着脸温柔地一笑,颇有一种喜得娇妻之感,瞬间连讲话都粗壮起来了:“会啊,给啊,你又没问,开口就骂抬手就打,我还以为我刨你祖坟了呢。”

    “……”

    “……”

    “……”

    安蓂玖见四下都无语了,众人脸上的无语还各有各的意思,于是便颇有些大度地摇了摇头道:“不就是要龙珠吗,来,砚台糕,取出龙珠给他吧。”

    尘藻知道他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应那蒙面人的话“拖住二杨,别让他们动手”,他虽然也有些担忧杨岩阑那阴晴不定的诡秘性格,但起码在众人面前,二杨至少会顾及着他们已经交出龙珠而没有理由再动手了。

    于是他转身正对着安蓂玖道:“来,张嘴。”

    安蓂玖没听明白:“啊?”

    “不够大,再张大点。”

    安蓂玖心想这什么龙珠啊这么大,当初一口吞得下去嘛。但是又没有办法,方才还大放厥词,这会儿总不能又反悔了吧。

    他咧了咧嘴又挑起一边唇峰,才将嘴又张大了些。

    尘藻在安蓂玖的腹部前做出一个法阵,安蓂玖即刻感觉到腹部一阵滚热,顺着尘藻的手上移,那滚热又冲着喉咙口去了。他倒也没觉得不舒服,片刻尘藻就将那龙珠引出口来。尘藻刚取出龙珠,身旁的两条蛟龙便都消失了。安蓂玖也觉得浑身充沛的灵力瞬间就恢复成当初的样子了。

    众人凝神贯注盯着那颗了不得的珠子,一落出,他们定睛一看,前方一大片“乒铃乓啷”地摔兵器撂挑子走人了。

    那颗了不得的珠子犹如玉米粒般大小在尘藻的手心闪着苟延残喘般的微光。

    ——敢情方才那一段是尘藻为饱一己私欲故意当众调戏他!

    要不是面前这人是安蓂玖牵过球、三趟拜、无媒正娶来的尘藻,他也要撂挑子了!

    安蓂玖佯嗔着白了一眼一脸邪魅坏笑的尘藻,心里忖着:“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对杨岩阑问道:“杨兄,这下你满意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蓂玖问出后半句话自己也是没料到的,只因方才心里脑里一片邪念,光顾着惦念尘藻的脸了,竟然忘了他们的任务是拖住二杨。

    好在面前几个人中也有一时脑热兴起的过江之鲫,立刻就驳了句:“恐怕还不行。”

    安蓂玖看着杨烈那挑着眉尾直抽搐的脸忍不住转过头去匿笑了一下,他觉得杨烈肯定想走了,毕竟只有大家都散了,他才能找他们二人好好算账。

    安蓂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手掌,像是在酒坊里刚嗑过瓜子似的,又理了理衣袖,一副故作镇静的做作样道:“那正好,正中我们下怀,我们也没想走。”

    尘藻见他这哗众取宠的样子简直扶额无语,好像是当初在万里堂中正在修炼的小仙修看到自己心里中意的人来了便练得更卖力了些。尘藻虽然无奈,但也随他闹,反正自己往这里一站,即便是用不出多少灵力了,但也有一张能把人唬住的脸。若是由着他胡闹便能让他开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安蓂玖也是玩得起劲,学着那些仙门家主的样子背着手向二杨走去,一边走一边像个夫子耳提面命似的说道:“杨门首真不愧是’汲深绠长’啊,禁令堂杨二少爷每每布置下来的任务可都不简单,杨门首要不要趁着今天几大仙门都在之时,同我们好好说一说,你都是如何一件一件不负重托、不辱使命地完成的?”

    杨岩阑到底是经历够惊悚,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杨烈倒是半眯着眼睛盯着安蓂玖,心中的不快都快顺着头上的发冠一同冲天了。安蓂玖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我无非是打扰了你们当众卿卿我我,你们竟然就要摆我一道。

    其中一个家主大约心中早就有所怀疑,如今又是听出了什么倪端,便将原来对着安蓂玖的剑锋掉了个头,用剑首对着安蓂玖:“安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安蓂玖在杨烈面前晃荡了一圈,他保证,杨烈的目光如果能射出箭,他现在已经万箭穿心了。

    “早的罢了,晚的一会儿再说,杨门首啊,不如你就先从如何将我妹妹变成血衣魔女,利用她灭了竹染堂、屠尽了小仙门开始,将这十一年间的故事讲上一遍吧。”

    安蓂玖此话一出,二杨身后一片宛若炸开了锅,喁喁私语变成了炸锅中的蝉鸣。苻山会的仙修们纷纷起势,做出进攻准备。

    安蓂玖连连往后退,一手挡在尘藻身前一手挡在自己身前道:“别别别,仙子们,我和我这尚未新婚方才燕尔的夫君此刻可真是山穷水尽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要是真对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动起手来,是真要出人命的。”顺便也卖了把惨,秀了把恩爱。

    他心中估摸着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二人能抵挡半柱香也算是赚到了,便在舌头底下念念道希望蒙面人的“大礼”快点来。

    杨烈立刻往身后一瞪,制止他们再做动作,苻山会的仙修见状立刻敛住灵力。杨烈心里怒火中烧,想这安蓂玖方才肯主动交出龙珠就是为了在百家面前告诉每个人,他们交出了龙珠之后就手无缚鸡之力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他们二人,只要是动了,那便是欺凌。几位大仙门的家主都在此,也是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安蓂玖转了转眼珠,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们非要动手的话,”他轻轻“嘶”了一声,表现得有些为难,“不知道你们都见过化灵散魄鞭没有?”他将手摊开伸到尘藻面前,尘藻十分给面子地在袖子里掏些什么。

    众人一惊,那一片人就如同惊涛浪一般有序的晃荡了起来,立刻整个队阵异派同步都往后退了一大步。

    安蓂玖本只是想要诈他们一诈,没想到连杨烈都畏葸谨慎地后退了,他猜得不错,萧沛儿果然偷走了鞭子没有告诉他。安蓂玖会这样猜是因为见到萧沛儿在杨毓柠的房中那摸摸窃窃的样子让他起了疑心。

    安蓂玖当机立断停止了尘藻的动作,故作安抚道:“哎哎哎,你们别怕,我们不拿出来。不过就算拿出来误伤了你们也别担心——”他从袖中顺当地掏出了一朵花,“我们在杨兄那儿捡到鞭子的同时,他特别贴心的将花也放在一起了。这不,我拿出来给各位品鉴品鉴,还想请诸位家主掌掌眼。”

    交魂织魄花小而精致,立在安蓂玖的掌心中不凑近简直看不见。前方几位家主和仙修面面相觑,重足而立,警惕地伸着脖子,迈着碎步,凑上前来匆匆看了一眼。

    果然是交魂织魄花。

    “交魂织魄花?这世上不是只有一朵吗,而且当初我是亲眼看着它掉落悬崖的。”

    “别说你亲眼,还是我亲手劈碎的呢,怎么……”那人说着说着有些脱嘴,乍地一惊才发现说出的话泼出的水,立刻收声忌惮地瞟着尘藻。果不其然,尘藻正在怒瞪着他,他怵地连忙缩了缩脖子,他觉得尘藻的眼神就像抹过他脖子的刀锋一样,瞪得他背脊都直了。

    “是啊,杨兄既说要将唯一的花借给砚台糕,这朵如今又是哪里来的呢?”安蓂玖挑着眉,像个叫卖的江湖术士一样讨巧地问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

    他抬头看了杨烈一眼,只见杨烈正冷笑藏刀,估计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安蓂玖继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横云山庄啊——那可真是一处美妙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啊。听说杨毓柠夫人很喜欢的,所以我们也特地去拜访了一番。”

    杨岩阑到此时忽地有点没底似的搭了一句:“横云山庄中多是一些珍贵之物,所以……”

    “看守严密是吧?”安蓂玖接道:“体会到了,各个绝顶高手,难怪还派了苕玺一同守卫。”在众人就这这个名字开始议论的时候,他继续说:“要说这个巫门主也是够义气的,仅当初万里堂同学寥寥几年,竟肯背着杨门首将自己的左膀保了下来,还借给你,真是……同窗情深啊!”

    杨烈眼神一冷,沉着脸色避实就虚道:“安公子,我劝你休要再胡言乱语。”

    他才刚语毕,他身旁的一位家主便用长剑指着他,“杨门首,不如还请您解释解释吧。”

    众仙门仙修听此话一出,便齐刷刷地拔出武器都对着杨烈,纷纷众喙哓哓。

    “你说安公子那话什么意思,可不可信啊?”

    “被灭门的是竹染堂,若真的是蛟渊魔主灭门,你看安蓂玖还会这样站在他旁边吗?”

    “我早就说了,灭门的绝对不是蛟渊魔主。”

    “我还早就说了这熔泉苻山会一定有问题呢。”

    渐渐地,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破口大骂。

    “你们有没有听懂啊,安蓂玖的意思就是杨岩阑是灭门主谋,杨烈和巫千见只是奉命行事。”

    “他大爷!我就知道,我当初就说在众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时,杨烈这么不遗余力地追查血衣魔女绝对有问题,你们还不信。”

    “呵呵你当时也没说出来啊,我早就和我们家的人说过杨烈有问题,一定想称霸仙门。”

    安蓂玖见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还是这样,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的觉得血衣魔女灭门一事人神共愤,大多都是与世偃仰,看不惯谁手里独有刺魂罢了。他们才不在乎血衣魔女的真相,只是有个靶子供人荣辱与共地针对,便觉得自己行得正义、做得端正。

    “你又笑什么?”一旁的家主对安蓂玖不客气道。

    尘藻横目一瞪,那人不自觉地踉跄了一步,尘藻冲道:“他笑关你什么事?”

    安蓂玖摆了摆手,对着那人说:“没有没有,你们继续,我就是觉得你们挺齐心的,抓住个可以讨伐的对象就针对八百年,骂尽天下难听话,反正骂人谣言也不伤人血肉便肆无忌惮了起来,自己不痒不疼图个痛快便’连听’说都要一同骂进去。好好好,真好。”

    安蓂玖这话倒是点醒了一些人,立刻学以致用,抓着他的话语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栽赃陷害杨门首与杨公子呢?”

    “是啊,你们有证据吗?”

    其中有位客客气气的家主对安蓂玖道:“安公子,不如你先将化灵散魄鞭交出,有话再好说如何?”

    尘藻连个正眼都没给,将头一偏,甩出两个字:“做梦。”

    众人吃瘪,突如其来一阵尴尬的寂静。这时其中一个站在前面些的仙修大约是仗着现在大家齐心针对二杨,便肆无忌惮了起来,指着杨岩阑喊道:“杨二公子,你为何一声不吭?莫非安公子所言确有其事?”

    杨烈到底是威严还在,对那仙修一瞪,怒道:“闭嘴。”那仙修立刻噤声了。他大约是觉得图穷匕见,便虎视眈眈地瞪着安蓂玖,一改先前悲天悯人的表情,说:“安公子,我劝你先要看看自己手中的筹码再说话才好。”

    他话音一落,萧沛儿从一旁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被堵着嘴巴的孩子。安蓂玖一看,急得浑身的血都冲上心口,一阵眩晕,他真想立刻提剑就砍下她的头。

    “幸儿!”安蓂玖咬牙切齿,但又只能忍耐道:“杨烈,你要是敢动我幸儿一根头发,我定灭了你苻山会!”

    萧沛儿听若无闻地取下那个满脸泪痕的娃娃的堵嘴布,那娃娃立刻放声大哭道:“舅舅,幸儿好害怕……”

    牧琑幸哭得撕心裂肺,安蓂玖的胸腔都要炸了,他绷着唇峰撕出一句话,“萧沛儿,我不杀你我就不是安蓂玖!”其他仙门也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谁能想到苻山会下作到要绑来一个孩子作为威胁。

    全场除了杨烈冷眼睥睨,还有杨岩阑在一旁轻松摇着扇子作壁上观,安蓂玖讥诮道:“杨岩阑我是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等喜欢幽禁别人的癖好。你将你母亲限制软禁在横云山庄内也就算了,好歹还留着全身。你还把父亲都要做成人彘,不死不活地用灵力为续命其至今,真是丧心病狂啊。”

    安蓂玖此话一说,后面就真的炸了。倒不是指责杨岩阑的丧心病狂,而是骂安蓂玖造谣诽谤。

    “杨毓柠夫人和郭允丞老爷早在十几年前就仙逝,你为何要造谣早已作古之人!”禁令堂的仙修们刚才被怼得大气也不敢出,如今听到安蓂玖折辱杨毓柠,便忍不住了。

    “好好好,你们不信我可以,说我造谣也行,那我便找一个你们都信的人来说,如何?”安蓂玖手指向一个地方,只见他手指的方向走出一个人。

    一身铠甲戎装,手持长枪。郭祁瑞通身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大步流星地走出,身后还跟着南风修途一众人。

    郭祁瑞不似杨岩阑长相柔和细腻,倒是别番俊朗,生得铁面剑眉,目朗若星,表情多为严肃。但是众人也从未见过他像今天如此这般表情,愤怒直接从他的眉目就可以看出。先前还冷静着的杨岩阑一下子面容可见地慌了起来,杨烈也是没料到,此刻的脸色更是大变。

    安蓂玖从未见过杨岩阑如此样子,估计所有人,就连杨岩阑自家门生仙修也不曾见过他这副样子,否则怎么可能在此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郭祁瑞扫着四方仙修,最后从身后抓出一个人往地上一扔,怒道:“那便你来说!”

    众人将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苕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