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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一怔,紧张地抵住裴谙的唇:“你不要乱说话,若是被皇上听到是被砍头的!好歹还能让你见到你母亲的最后一面,要不然就得把你母亲丢到乱葬岗里!”
裴谙脑子一嗡,透支了一整天的身体,如剥骨抽筋,颓然地倒在地上。
恰好寒风飘过,揭开了娘亲身上的草帘子。
娘亲衣衫不整,额头上赫然是很大的一个血包。
似乎是撞墙自尽的。
娘亲临死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裴谙瞳孔骤缩,脑子里不断思量着,父亲失势被关押大牢,不过一刻就发出了暴毙身亡的消息。
他们全家连尸体都没有见到。
所有人都知道是皇上杀了父亲,可是谁也不敢争辩,连母亲也是。
但母亲很坚强。
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红着眼道:“裴谙,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连见到自己最心爱的父亲,都只是红了眼眶的人。
怎么可能会丢下他离开?!
裴谙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凌乱的领口,上面有很肮脏的手印,显然是在她生前遭遇过侵犯。
这个皇帝……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
把他母亲的尸首送回来,还要说自己仁厚!!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裴谙眼里卷起腥风血雨,精致的五官陷入了崩坏,双拳紧紧攥着,像是一条疯狗。
他要疯了。
他真的要疯了!!!
小太监看着他这样子,叹了口气,“小少爷,回家吧。我要把你母亲的身体送回家了。”
裴谙反应过来,眼中诡异的光陡然熄灭,“好。”
小太监意外地看他一眼。
这孩子真的很特别。
得知父母都死了都没哭。
裴谙转过身,慢悠悠走在长街上。
他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听着车轮响声,视线上移,注意到远处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
她比他大几岁,出落得标致美艳,裙摆被风吹成了很好看的形状。
他视线逐渐模糊,仰头眨了眨,继续盯着封晏初的身影。
他不想让自己哭,也不想示弱。
他只想转移注意力。
封晏初走出宫门口,迎面见到一辆马车。
沈长赢披着黑色的斗篷,在马车左右来回踱步,不安与焦躁几乎都融合在他那凌乱的脚步中。
封晏初愕然地望着:“大哥?”
沈长赢抬眸,见到她,立刻大步朝着她跑来。
他的兜帽在一瞬间被风吹起,露出那精致如玉的面庞。
封晏初几乎是同时冲到他面前,一把扣住他的帽子,狠狠往下拉了拉。
沈长赢却没顾及这些,紧紧扣住她肩膀,将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封晏初摇摇头,“回去再说吧。”
沈长赢颔首,一抬头,撞见了裴谙。
他愣了一瞬,赶紧将帽檐压低,拉着封晏初上马车。
裴谙又抹掉眼中凝聚的水雾。
看来,他是因为母亲去世太难过而出现了幻觉,他竟然觉得他看到了已经去世的大世子沈长赢。
裴谙隐忍回头,望向身后的宫殿,眼中卷着腥风血雨,片刻后,毅然决然迈步上了自己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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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赢手指不断敲击着膝盖,不安依旧没有衰减,只是掀眸望向封晏初:“你为什么坐沈绯的马车,你知不知道她不怀好意?而且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他竟然有点凶?
封晏初看他就跟看大金毛发火似的,很稀奇,“我知道啊。”
沈长赢脸色乍变,严肃更是攀上眉眼,“你知道你竟然还敢去,你找死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
封晏初一怔,努嘴:“你再凶一个?!”
沈长赢噎了噎,瞬间没了气焰,像炸毛后又被顺了毛的猫:“我是关心你!我怕你竖着进去,躺着出来,万一他们把你杀了呢?!”
她有恃无恐,懒洋洋地托着下巴,“他们已经要杀我了,甚至还给我投了毒。让我喝一整壶的鹤顶红。”
沈长赢浑身的毛都炸了,声线打颤:“你喝了?”
“我喝了。”
沈长赢一把扣住她的嘴,把她往车壁上怼:“你疯了吗?吐出来!现在给我吐出来!!你知道中毒有多疼吗!知道中毒有多痛苦吗?赶紧吐出来!!!”
她被他紧紧抵在车壁上,挣扎不得,困在他臂弯的方寸之间,仓皇摆手:“我不会死的,因为我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副活死人!”
气氛静了一静。
沈长赢愕然:“你说什么?”
封晏初无奈地看着他,“我和你现在都是死而复生,咱们两个人的身体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有恶鬼才可以判处我们死刑,所以我们就算是在外面被人投毒,被人刺杀,只要是尸首不分离,我们就都能复活,那毒药就跟吃饭一样,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就是因为我知道这样,所以我才吃的。”
沈长赢怔愣片刻,又确认她没有中毒反应,猛然收回自己失态的手,歉然地顺着她坐好:“抱歉,我实在是太紧张,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所以有一点失态。”
她咕哝抱怨:“脸都要被你掐红了啊哥哥!你都不知道轻一点吗?”
沈长赢内疚地看向她红红的脸,“我从前一直都是和兄弟们在一起,鲜少和你这样的女孩子说话,但我也总觉得女孩子是要温声细语的,可你平日里言行举止都如糙汉子般,我总是会忘记你是个女的。”
封晏初:“?我谢谢你啊。”
沈长赢噎住,以为她生气了,用肩膀怼了怼她:“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我把你的死相都想了一遍,我甚至还在想我要不要去后门堵你,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直接扔到乱葬岗里面去了,所以我一时关心则乱,哥哥不是故意对你凶的初初。”
这一句初初,封晏初也没有气了。
谁能够拒绝一个长得这么好看,而且皇城中数一数二美男子的哥哥的奉承呢?
她抿了抿唇,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好吧,好吧,原谅你吧!”
沈长赢松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地凑近她:“可是你真的没问题吗,你喝了整整一壶啊,会不会是他们在那个酒水里根本没有下毒?”
一说起这个,封晏初噗嗤一乐:“怎么可能,我剩了半杯,他们看我喝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千清绝的好朋友,也就是姓赵的那个女的,一时气急把那酒给喝了,结果喝完没过多久就中毒了,所以我就趁乱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