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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二个学年的春天了,白灵也从一只绒羽都没褪尽的小雏鸟,长成一只亭亭玉立、身姿挺拔的仙鹤了。回想起一年半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奋力挤过鹤群向杨时雨走过来的样子,杨时雨心头还会浮现一阵暖意。
杨时雨还是会时不时提前两刻钟来学园,绕到仙鹤池来看看白灵,和它说说话。今日是个阴天,早晨的天光不算太好,但白灵看到杨时雨的心情却是大好,发出“呜~呃~呜~呃~”的欢快鸣叫,轻轻地飞到她身边。此时的白灵,直立时已经比刚满十岁的杨时雨略高了。
杨时雨轻抚着白灵的背羽,白灵则用修长的脖子贴贴杨时雨的脑袋。
杨时雨兀自絮絮叨叨跟白灵聊起天来:“白灵,你知道吗,今日午后爹爹就要回来了,又一个多月没见,我好想他了。不知他这次能给我带回来什么?自从两年前他说要出岛办事那次之后,这两年时不时地就要出去一下,在家的时候也会偶尔收收中原过来的信鸽。也不告诉我是什么事。不过好歹每次回来都会带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感觉岛外的世界应该也是非常有趣呢。我也挺想出去看看的,你想不想出去?”白灵又发出了“呃呜~”的声音表示应和,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白灵便应声抬头向后望去,轻轻鸣叫了一声。杨时雨也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李秋阳提着一桶新鲜鱼虾,向池边走来。他的仙鹤愉快地飞向他,白灵也欢快地应和了一声。杨时雨见白灵似乎认识李秋阳和它的仙鹤,便调侃道:“原来我们白灵交朋友了,都没给我介绍呢?”
李秋阳的仙鹤比白灵和其他同年小仙鹤都壮实一些,看来与他经常投喂加餐该脱不了干系。
杨时雨先打了一声招呼:“李同学,早上好。”
李秋阳似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道:“杨……杨同学,好。”
他嘴里说着,手里的活倒是没停下,先是丢了一条肥鱼喂自己的鹤,白灵屁颠颠地跑了过去,他便也丢了一条给白灵,动作之熟练,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杨时雨咂咂嘴,笑道:“哟,小白灵,我就说最近个儿长得快、毛也长得俊,原来是经常有加餐吃呢。”白灵吃完,示意还要,李秋阳动作熟练地投喂两只小鹤,一会功夫一桶鱼虾就喂完了。
杨时雨走向前,问道:“李同学,还不知你的仙鹤叫什么?我见它和白灵关系好,应该早就是朋友了吧?”
李秋阳放下木桶,挠挠头说道:“它叫闪电。闪电,过来。”闪电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早餐,见主人喊话,便乐呵呵地跑了过来。白灵也向主人这边走来,两只鹤站在一起能发现,闪电更壮、更高,感觉整个比白灵大了一圈。
二人各自抚摸着自己的鹤,杨时雨突然意识到,便问:“李秋阳同学,你是不是知道白灵是我的鹤儿?”李秋阳被猜中心事,脸一红,透过他健康的小麦肤色上都能看得见。“是,我知道,我也知道它叫白灵。”
杨时雨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慌什么,我又不是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帮我照顾白灵呢,是我疏忽了,每天光顾着跟它聊天,都不记得它在长身体,应该多吃点呢。谢谢你,李秋阳。”
“唔……不客气,杨同学。”李秋阳抬头,看见一抹朝阳透出阴云密布的天边,洒向仙鹤池,映在杨时雨的侧脸上,说不出的柔美。微风吹着少女额边的秀发,李秋阳看她嘴角微微扬起,回了一句:“叫我杨时雨就好。”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二人便告别小鹤,向教室方向走去。
“杨时雨,杨……时雨。”李秋阳还在回味中,燕叶原却看见了他竟和杨时雨两个人一并走进教室,忍不住一把将他扒拉过来;李秋阳猝不及防整个肩膀被一把搂过去,差点没站稳。“哟,大阳,可以啊,总算跟你的仙女说上话啦?怎么做到的?”燕叶原凑到他耳边,小声但带着调侃地问道。“嘘,别闹。也没怎么,仙鹤池边遇上了。”李秋阳赶忙看向四周,确认没人在听他们说话,还是不放心,便一把拉住他往教室外走去。
燕叶原:“啧啧啧,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隔三差五的一大早上就跑去乾坤河里捉鱼,然后跑去仙鹤池投喂。白灵一开始没理你,你还花了会工夫套近乎?要不是你的闪电跟你一样傻乎乎的容易接近,恐怕你跟白灵套近乎也没那么容易吧?哈哈哈,太逗了,这招居然真的有效,真有你的。”
李秋阳:“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她的鹤儿太瘦了,该多吃点,跟闪电一样壮实健康,才好。”
燕叶原:“瞧你这见色忘友的样子,下学期的分组,是不会跟我这兄弟一组了吧?”
李秋阳:“我正要问你这事儿,一般都是怎么分组的啊?我……”
说话间,汪夫子从教室门口路过,看了一眼他俩,勾肩搭背地在门口也不知道说啥,露出鄙夷的神色,说了句:“莫要聊闲天了,该开课了。”
傍晚,杨修回了蓬莱岛。他先放乾元去仙鹤池休息,然后回家拜见了母亲。见差不多到了学园放课时间,想着可以去接女儿,便向山门走去,刚好遇上一众一阶修习生们放学。学园的制服是一袭纯白,映着夕阳的颜色,看起来既有少年的鲜活有力,又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男生制服腰带上有一个太极图装饰,下裳上绣一只仙鹤;女生是头带上有一个太极图装饰,上衣胸口绣一只仙鹤,除了装饰略有不同,男女的服装制式基本相同。见一众少年奔跑而来的样子,杨修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和柳湛、柳云知的同窗时光,当时的他们,也是这样意气风发、无忧无虑。
杨时雨大老远就看见了父亲,怕父亲没认出自己,赶紧一边跑、一边挥手,喊着“爹爹,爹爹,我在这儿呢”。冲过来后,一把抱住杨修,幸福地笑开了。柳如云路过,道了一句“杨伯伯好”。杨修笑笑,任女儿抱着,给柳如云回了一句:“小云好,回家给你爹爹带一句,晚上我去找他喝桃花酿,让他备好。”柳如云轻轻回了一揖,说了声好,便告别杨家父女回家去。
一路上,杨时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杨修说着这一月来的功课、生活,还询问杨修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杨修便回说,见中原女子进来流行穿胡服,他觉得新颖别致且行动方便,觉得女儿一定会喜欢,便给她带了一整套,窄袖、短衣、蹀躞带、长靿靴。杨时雨开心地说:“哇,我早就听说胡服有趣,快快,爹爹,我好期待!”夕阳西下,父女俩有说有笑地回杨府去。
入夜,杨修想着乾元最近太累,便没召唤它,而是踱步向桃林走去,还未走到柳府,便看见柳湛已经在桃林里的兰亭等着他,还晃了晃手里的一壶酒,石桌上还摆着四壶。柳湛扬声道:“你既知这桃花酿做起来麻烦,就算有我家莹雪帮我,一年我也只做十壶,今天可是把半仓都取出来招待你了,可还满意?”
杨修接过酒壶坐下,径直打开,深深地闻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阴天,无月光、星光也是暗淡,好在初夏的夜里舒爽,坐在兰亭里吹吹风,与知己好友品品酒,也是人间幸事一桩。
“有眉目了。”杨修淡淡地说道。
柳湛只是一边陪杨修喝酒,一边听着。
杨修:“他改名换姓,还自己建立了一个门派。要不是我看他门派的武功与御风术一脉相承,确实还发现不了。”
柳湛:“那你打算如何?”
杨修:“身为杨家子孙,自是该将信物寻回来。只是我已过了三十,其实也是该将它传给下一位传人了。之前以小雨的成长为重,不便出去,现在小雨去学园了,确实时间上会宽裕一些。”
“别呀,你这一趟一趟的,你不在的时候,小雨也想你呢。不如你留下来帮我?在学园授课,也能见女儿,一举两得。”柳湛说罢,抬头望向杨修,眨了眨眼,难得地露出了满怀期待的眼神。
“嗯?教书还是算了吧,不太适合我……”杨修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神态,柳湛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要传给下一任传人,那何不直接让下一任传人去寻回呢?”柳湛又问道。
“我再想想吧。”杨修又喝了一口,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干掉了三壶,大呼过瘾。
柳湛:“嗯,这也急不得,反正‘垂天’丢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哈哈哈。来,喝酒喝酒,有什么比花间一壶酒,还能邀知己共举杯更大的幸事呢?”
杨修:“得了吧,哪有什么花,桃花早都谢了,哈哈哈哈哈,来,喝!”
临了,杨修也是微微有点醉意,问柳湛道:“你还记得我们上学那会的事吗?我今天去学园,看到孩子们放学,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湛,我想云知了。”
柳湛拍拍杨修的肩,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所幸,孩子们也在经历着我们当时经历过的事,又或者,他们在创造着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