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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时雨忍着极大的好奇心,才没有在当夜摸过去六合别院;一来不知里面的地形,贸然过去风险太大,二来她也想先去苏宅探探路,至少知道这位海青长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前往苏宅附近蹲点。苏宅位于扬州城罗城之中,苏氏是扬州的高门贵户,宅院十分气派,连进进出出的小厮、家仆、丫鬟,看着都比寻常人家的要体面许多。两人找了一个茶馆,在斜对角的临街,既能看到苏宅正门,也能看到其中的一个侧门,在这里观察了几天。杨时雨发现,每天都有往西边通信的信鸽,时间不定,但方向大体一致;另外,发现一个规律是每隔一天会有一辆马车从正门出发,第三次见到的时候,两人跟了一次,发现马车是先往南、再从罗城西门出扬州城往西去,和信鸽的方位大体一致。
扬州城外,六合别院。
“义父,今日两位御风者尾随您的马车出了扬州城,但走了一小段就又回扬州去了。”说话的正是海沙派的大弟子海玉,是海青在海盐县收养的孤儿,也是成立门派后收的第一个徒弟。
“还挺谨慎。”海青一边看门派的往来消息,一边回道。
“需要我去推波助澜一把吗?”海玉继续问。
“不必。我想他们也快要行动了,我们在此守株待兔即可。”海青十分从容,头也不抬地回道。
扬州城内,如风客栈。
第二天,关于要不要去六合别院的周边先踩点一次、再潜进去,二人再一次有不同的意见。这次倒不是杨时雨莽撞,而是李秋阳觉得应该由他去踩点,让杨时雨在客栈等消息即可;杨时雨却觉得,自己的术法能力更好,由她去踩点更合适,甚至她心里想着,这次去六合别院应该是挺危险的,她并不想李秋阳为她深入险境——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怕伤了李秋阳的自尊。
最后她想了一个方案,开口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这样,明日我们一起出发,我继续去苏宅外面蹲着,大阳你坚持想去六合别院你就过去。反正按照他出行和住宿的规律来说,他昨晚在六合,今日我们是看着马车回苏宅的,所以按例他今晚明天应该会在苏宅,明天摸过去应该是安全的。”
二人议定,杨时雨回房后,自己却没有遵守这个约定。她在提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既然今晚海青不在六合,她就趁机直接过去一趟便好,也免得李秋阳为她趟这趟浑水了。
于是,夜里她悄摸摸出门,特地行了好长一段、出了扬州城后,才鸣笛呼唤了白灵,避免被李秋阳发现。按小彩蝶给的路线图,驾鹤西行一段后,过了一片山地,又路过了运河和扬子江的交汇,才找到了六合别院大致位置所在。此处距扬子江不远,又挨着一处小山丘,四周不似扬州城内那般繁华,也别有一番韵味。杨时雨先在空中盘旋了一会,现在天色已黑,基本上她只能靠着别院内的灯火烛光的明暗来分辨哪里是房、哪里是廊,哪里是庭院。她不禁感叹,六合别院果然是江湖门派的所在,虽然不像扬州苏宅那般豪阔,但住着不少海沙派的门人,武力护卫和每个人巡查守卫的范围和力度反而比苏宅更强。
杨时雨盘旋了一会,判断东北方有一个巡查的死角,可能是澡堂一类的地方,目前出入的人已经明显变少了;她便找了个靠近东北方的位置让白灵落地,自己则一跃而上翻过院墙,轻轻来到澡堂的屋顶之上。
六合别院外不远处。
其实李秋阳早就看穿了杨时雨的心思,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深知小雨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说明日兵分两路计划的时候眼神明显飘忽不定,所以定是口是心非。他便早早熄了房间的灯假装已经休息,实际上密切观察着杨时雨的动向——她一动身离开客栈之时,李秋阳便在不远处尾随着她。因为他早就知道杨时雨一定会去六合别院,他又知道方位的情况下,就跟得很松,完全没被她发现。
杨时雨悄悄潜入别院内,先在庭院里藏身,等待巡查空隙。她刚刚已在空中判断了主屋的方位,看见里面熄着灯,判断没有人在,便想摸进主屋看一看。杨时雨想着,只要不被海沙派的人发现,就算今日找不到“垂天”,好歹来了一趟,至少也得确认一下主屋内是不是有密室或者暗格。
等一轮巡查结束,杨时雨瞅着空隙,闪身快速钻入主屋内。此处看起来主要是一间书房,旁边立着屏风、之后有一个卧榻,应该是主人的休憩空间。杨时雨正准备在书架上翻找,突然书房门户大开,门外灯火通明。
杨时雨回过头去,看门外有十余名海沙派的弟子,为首的是一个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的男子,长得一副很精明的样子,他微微一笑道:“蓬莱御风者,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杨时雨心里一沉,暗暗叫苦:“不好,这不是瓮中捉鳖、正中下怀了?”她面上强壮镇定,回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海沙派为首男子拱拱手道:“海沙派大弟子,海玉。若我没有猜错,你是叫杨时雨吧?”杨时雨心想这功课做得还挺足,也没什么可躲藏的了,便大大方方承认道:“原来是海沙派首徒,失敬失敬。在下确实是杨时雨,不知贵派掌门可是海青前辈?”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正是我。”
海沙派弟子纷纷让开,留出中间一条通道,让海青从中穿过。
杨时雨道:“您怎么在这?我今日明明看见马车回城了……”
海青道:“小姑娘,你可知兵不厌诈,我只是稍稍改变了我的出行规律,没想到你就上钩了,果然还是江湖经验太浅,还是回去让你那没用的爹再教教你吧。”
杨时雨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对方用任何的言辞说她,她都能接受,轻贱她的父亲却是她不能容忍的。她的声音中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所以,您承认您是来自蓬莱的杜若海了?”杨时雨当众点破他的真实身份,在场弟子们却无动于衷,看来能在此处的应该都是杜若海的亲信了。
“不错。蓬莱生我养我,教我育我,却也负了我,我与蓬莱岛两不相欠。”杜若海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
杨时雨心想,这人的内心该是有多扭曲,才能这样美化自己的过去?她不禁冷笑一声,道:“您要这样自我安慰,我也无权说什么。毕竟因你犯下的错而死去的修习生们早已故去多年了,再多做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您偷了本不该属于你的御风者传人信物,这点您无从反驳吧?”
杜若海朗声大笑。“什么叫属于?不过是你姓杨罢了。御风者的传承早就该打破门第界限了吧?千年以来,也就你们四大世族,因为把持着最多最好的资源,才能勉强保持地位不倒;十大世家,还有几家有往日的荣光?再说这两件信物,凭什么只能你杨家柳家传承?凭什么我们不能靠本事争一争呢?血统不是正义,能力才是正义。”他掏出怀中的垂天项链,说罢后还在杨时雨眼前晃了晃,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杨时雨知道这是挑衅,并不着急,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您这说的就更可笑了,您是凭什么本事拿的这信物?梁上君子的本事吗?”
杜若海收起项链,斜眼瞧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嘴里放尊重些。既然如此,我倒愿意放下身段与你比试一番了,看看是你这御风嫡传的弟子厉害,还是我半路自学成一派的功夫更厉害。”海玉忙道:“师父不可,您亲自上阵也太给这女娃面子了,不如由弟子来会会她。”杜若海摆摆手道:“你们退下,此事不许插手,为师要亲自做个了结。”
众弟子散开至周围,庭院中空出一片空间,供二人施展拳脚。虽然杨时雨一开始也不想跟杜若海正面对抗,所以才挑了他理论上不在的时候潜进来查探;但既然中了对方的圈套,局面已经架到这儿了,她万万也没有退缩的道理。既然不可避免,不如大方应战,杨时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打开,手势在说“请您先开始”;倒不是她尊敬前辈,只是她没见过杜若海出手,不知他的功夫套路如何,所以选择防御为先。杜若海不知这点小心思,反而说:“好狂妄的小姑娘,这要是传出去是我欺负后辈,于我江湖名声无益,你先开始吧,我让你三招。”
杨时雨苦笑,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她进书房的时候把玉竹剑放在书桌旁了,现在只能回头伸手一个隔空取物,玉竹剑轻巧地捏在她的右手掌心中。杨时雨拱拱手道:“那请前辈指教了。”她硬着头皮应战,使出“清风徐来”、“青松迎客”、“风吹麦浪”三招,皆是进攻为主的招式,杜若海也信守了承诺,只守不攻,嘴里一面说着:“这套《清风剑法》是你自学的吧?可惜了,悟性虽好,时间还是太短。不如让我来教教你吧。”
杜若海左手一挥,原本握着剑进攻的杨时雨突然形体一滞,随即手里的剑被杜若海隔空一把夺走,插在了地上。她觉得右手好烫,刚刚杜若海的术法与玉竹剑交锋的一瞬间,似乎有火在剑身燃烧,热量通过剑体到剑鞘进而传递到她的手上。“他竟然将控制元素类的术法演绎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杨时雨心想。
她还没来得及想别的,杜若海右手画圆,庭院水池里便升起一根水柱,他大手一挥,那水柱便扭转了方向,像一条水龙一般向杨时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