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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沁猛地回头,便见到了站在倒下的屏风后的美妇人。
美妇人正是她母亲萧氏——襄阳郡主。
方才她和萧嬷嬷说的,母亲定然已听到了。
“母亲。”叶明沁抿嘴看着萧氏,满目担忧地喊了声。
可萧氏却朝她走过来,拉着她往里走,笑着嗔一句,“你二人的谈话,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没收到消息,想来不是真的,定是有人在恐吓你。”
可说着,萧氏的手指头分明在微微颤抖。
叶明沁自然看到了,心揪了下,扑进萧氏怀里,哽咽着,“母亲,此事是真的,今上很快便会下旨缉拿父亲回京——”
“沁儿!”
萧氏被她的话弄得心神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吼了她一声,又连忙安抚起她来,搂着她脑袋,“沁儿不怕,你父亲素来行事稳重,今上对你父亲也敬重有加,不会是真的。”
“母亲,”叶明沁抬头,眸中还挂着泪珠,一副担忧极了的模样,“叶家行善百余年,天下只知叶家,不知天子,今上对叶家早已不满,一旦父亲被判罪,今上必然会借此诛了叶氏全族。”
“而叶家虽门生众多,但自古以来便是树倒猢狲散,叶家门生不会为叶家平反,反而还会撇清干系。”
“这不可能!”
萧氏下意识地否认,可看着女儿那双眸子,再细细一回想,竟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叶家虽不贪财,但叶家确实手握权柄,且叶家门生众多……
今上忌惮叶家,会诛叶氏全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母亲,此事不管真假,未雨绸缪总不会有错,”叶明沁并不给萧氏自欺欺人的机会,眼眶红红地提议,“外祖父多年不过问朝政,但外祖父余威犹在。”
“若有外祖父庇佑,即便父亲被污蔑,叶家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前世父亲被抓回,她们还没来得及求助,便因“父亲贪墨巨银”一事入了狱。
外祖父是割据一方的藩王,却因早年断了来往,未能及时赶过来。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给今上和萧衡机会!
“……”萧氏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了,低头望着女儿。
女儿素来聪慧,还得过先帝称赞。
“此事,我同你嬷嬷商议下,”萧氏忍着心底强烈的不安,勉强朝她摆摆手,“夜深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见母亲总算放在了心上,叶明沁才“嗯”了声,由萧嬷嬷送出去了。
在送她走后,萧嬷嬷一回来,便见萧氏身子一软,就要摔下来。
“郡主!”
萧嬷嬷面色骤变,连忙上前扶住她,正想安慰她,却听……
“嬷嬷你不必安慰我,我心中有数。”萧氏摆摆手,强撑着坐稳,靠在抱枕上,闭了闭眸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萧嬷嬷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
萧氏却仿若并不在意般,说着,“如今相爷不在,我便就是这府里所有人的主心骨。”
“一会儿你拿着我的名帖,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往蜀地,求我父王秘密率领军队回京都城外,必要的时候,或许帮得上。”
萧氏这几日都没睡好,脸色有些苍白。
“郡主是要?”萧嬷嬷听得一惊,连声音都压得低低的。
“以防万一而已。”萧氏闭上眼,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萧嬷嬷想起大姑娘的话,心中也悲痛不已,应下去了。
……
叶明沁从松柏苑出来,便独自打着灯笼回了她的院子。
白露和秦骁早就等在屋子里了。
见到她过来,白露便退出了屋子,在外头为二人把风。
“姑娘。”秦骁朝叶明沁抱拳,并不敢离她太近。
叶明沁看到秦骁,心底再次酸涩,前世秦骁为了护住她,宁可被万箭穿心,也要给她闯出一条生路来。
只是可惜,前世她深信萧衡,辜负了秦骁给她的生路。
叶明沁微微垂眸,敛去思绪,随即低声说起,“我知道,秦统领身手了得,对叶家也十分忠心,眼下有件事,需要有人去做,旁人我信不过。”
秦骁生得人高马大的,心思却细腻,听了立刻朝她拱手,“但凭姑娘吩咐!”
叶明沁点头,神色异常凝重,“一会儿你去收拾点行李,立刻带人赶去河中,抢在所有负责河中治水的当地官员被灭口之前,将那些人抓了。”
“抓了后,将他们秘密押进京都,但要记住,一定要制造出那些人是被洪水冲走了的假象!”
前世萧衡只说了是他命人毁了河堤,而能毁了河堤的人,只能是负责河中治水的当地官员。
只要那些官员还没被灭口,便一定会留下证据!
至于父亲……
这个时候,父亲已被抓了,消息会在几日后传回,她能做的,唯有找出证据。
“什么?”秦骁愕然抬头,心底震惊不已。
这好好的,姑娘要他去抓河中当地官员做什么?
而且,看姑娘的意思,那些官员会被灭口?
“你照做便是,其余的不必管,路上注意安全,”叶明沁并不欲多说,叮嘱过后,又朝他弯下了腰,行了大礼,“秦统领的大恩,叶家上下,必定铭记于心。”
秦骁虽是她的暗卫,但并非是叶家下人,不过是欠了她祖父的大恩,无以为报,才来做了她的暗卫。
“姑娘使不得!”
秦骁一惊,连忙伸手想扶她,却又碍于男女大防,不敢触碰到,“姑娘放心,秦骁必定不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叶明沁自是信他的,行过大礼后,便目送他离去了。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焦急。
秦骁这一去,关系着叶家能否在之后的算计中自证清白。
……
安排好了秦骁,叶明沁又头疼起了明日的城外施粥。
叶家虽位高权重,但从不敛财,甚至将钱财都拿去救济百姓。
只要哪儿有难,哪儿便必定能看到叶家人的身影,也因此,叶家人在百姓中积攒的名望颇高,隐隐盖过了今上。
民间曾有戏言:萧国只知宰相,不知天子。
“白露,我先去歇会儿,卯时初刻一定要叫我。”叶明沁仰头望了会儿夜色,想着三妹妹她们这会儿都已睡下了,便没去打扰。
何况,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养足了精神应对!
白露虽不解,但还是应下了,伺候叶明沁梳洗歇下。
时光总是在悄然间流逝,一晃,卯时初刻便就到了。